( “你总算熬到头了,可我心里好像猫爪子抓了一样难过。***”秃子一边用手抚摸着胸,一边无力地摇着头。
“队长,你可不能这么想,我知道你也为难,队上几百号人向你要饭吃呢,你不这样做行吗?”
“可谁这么想过?只有你这有文化的人才亮清呀!”秃子听了秀青的话,踏实了很多。接着,他又惭愧地说:“我,没让大伙过上一天好日子!要是我先前也能像人家外省那,叫啥?哦,元宝村或是小岗村那个队长有一点点先见之明就好了!眼下我看还是人家由二那办法好,有远见,有胆识啊!过阵子,我不当这烂屁子队长了,想学由二的样,做些小本生意。”
“也好,如今国家政策好转了!”秀青也鼓励秃子道,“如果将来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吱声,千万不要客气!再说了,这么多年,没少让你费心。”
“再甭损我了!”秃子无奈地摇着那光亮的秃头,一副灰溜溜的样子。
这时,福娃忙出来打圆场说:“好我的大队长,你没做亏心事,半夜咋也怕鬼敲门呢?”
秃子推一把福娃那稍稍胖的瘦小身子,气愤地怨道:“只要你半夜不敲我门,我就烧高香了。”
秀青怕他俩犟起没个完,笑着安慰道:“行了,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以后都甭再提了,让咱们还是从头开始吧!”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秀青,快,车来了。ww”
“好,不说了,不说了。大伙再别黏糊了,让秀青快上路吧。”
送行的队伍当中,有一人孤零零站在不远的僻背处,目送着秀青。她是春花。春花那晚被德贵强奸后,一直没敢告诉任何人。谁知过了不长时间,她就感觉身体不大对劲,这才在母亲的一再追问下,将自己可能被德贵蹂躏的事对她娘说了。她娘急忙转告了儿子。秃子听后,沉吟了半晌,压低声叮咛母亲和妹妹乖乖听他的——千万不敢吭声。春花和母亲一听,知道白来了,嘴上不敢说,心里却都嫌秃子做事窝囊。亲妹妹眼睁睁地让德贵欺负了,却不敢大胆地站出来为妹妹撑腰,反而要忍气吞声。话虽这么说,可事还得按秃子说的办。春花和娘心里亮清:当时德贵正得势呢,即使他们把德贵告了,秃子作为一个生产队长也把他奈何不了。与其告了落得一身臊,还不如将这事自个悄悄掩埋了落个光堂、干净。不久,秃子和母亲商量及早把春花嫁给了五十里开外的一个老实巴交的富农分子。出嫁那天,秃子整个李家都没敢声张,像做贼似的悄悄把妹子嫁了。半年后春花就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是,春花不甘心就这样过下去。她想念天命,便时常跟那个富农分子找事闹别扭,三天两头熬娘家。那次和秀青到鸡娃窝煤矿拉煤就是跟自己男人闹了仗,正好娘又因自己的不幸担忧而卧床不起,要她去服侍,这才有了那次和秀青一道去拉煤的巧遇和后来的结伴同行。
前几天春花娘去春花家,春花问起天命,她娘说秀青今天将要回城。她感觉自己没脸再见秀青,只好远远地为她送行,为她祝福。
车,缓缓启动了。对着车窗外送行的亲人挥手的一刹那,秀青想起那句诗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