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喃喃地唤了他一声却见他似乎是没有听见,仍然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着:“他为什么不想想孙在丰治不过要求上游不放水罢了,难道连这个他也不让吗?若是他负责治理下河,上游不关闸,他能在这巨浪之中从事吗?同样是为了朝廷效力,难道他就不懂什么叫做协作吗?还是真的如郭绣所言他只是利用河道总督得身份中饱私囊,提携自己人马?”
他得声音虽然轻,但却句句在我心中如同平地一声雷般炸响。看来靳辅这次真是太鲁莽了,我谨慎地想了想后道:“皇上说得臣妾也也不甚明白,只是臣妾同靳大人有过数面之缘,看着他不是这种人呀,再说上次南巡时皇上不也亲眼见靳大人得治河成效了吗?”
他闻言久久都没有做声,只是略略叹了口气。我见他一脸的疲劳心下也是不忍。“皇上……”我跪在他跟前握着他的手,他微笑着拉我起来坐在他膝上。“没关系,朕还有你在身边不是吗?” 我垂下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眼中的热情。我不明白既然他给不起一个女人一生一世的承诺又为何要一次次地给人爱她的错觉呢?
他不让我逃避他的目光,一手搂着我,一手抬起了我的脸,俯下身随即覆上了我的唇。我心中纵有万般地无奈却也只能将之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入了春,断断续续修了三年多的畅春园终于是造好了。康熙很喜欢那里,一落成就住了过去。园子里比不得紫禁城的华丽气派,却别有一番悠然自得。本说好到了待一个月就回去,可我有了身孕太医说暂时不宜颠簸,只能等安了胎再回去。好在畅春园也有正殿,上朝听政和宫里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的天空没有顶,一眼看去,入目的不是高墙,不是琉璃瓦,是湛蓝的天空和满园的绿绿葱葱。时值黄淮两河的春汛,两位河督大臣经常往返京城与河道间。我时常在园子里走动,远远地总能见到靳辅跟在太监后匆匆行走的身影,只是随着天气逐渐温暖起来,他的精神却是越来越差。四月的时候于成龙加了太子少保衔,俩人素来是对头,我知道他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回宫的最后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故意在园子里和他撞见。
他低着头,弯着腰避讳着我。我虽然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他明显消瘦的身形以及松松垮垮有气无力的双肩到底还是泄漏了他的近日来的失意。我于心不忍低低地说了一声:“靳大人,放手吧!”
他的身子猛得一僵,双肩微微一颤,压低了声音回了我一句:“娘娘又为何还不放手呢?”
只这一句,却让我无言以对。我抚上依然平坦的小腹,黯然神伤。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的执著呢?我驻步,回头,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隐隐明白了他准备豁出性命力争到底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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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三,康熙一如往年一般出巡塞外,我因为有孕在身所以没有跟去。今年北京的夏天特别长,整个八月都闷热不已。即使到了九月里,这份热也怪异的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
“今年的夏天可真是又热又长啊,哎,要是我再年轻个几岁,我就和皇上他们一块儿去关外避暑了。可惜哟,我老了走不动了。”
我们几个没去的嫔妃这几日都会聚在慈宁宫中陪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聊着聊着,太皇太后却突然说起自个儿老了。宜妃一听立刻机灵地接口道:“老祖宗才不老呢,您还是和年轻时一样那么硬朗,臣妾知道您不去关外是为了替皇上守着京城,这样皇上才没有后顾之忧呀。”
她说得是舌绽莲花把太皇太后哄得笑得合不拢嘴。过了会儿,她停下了笑声却突然转头对着我问道:“皇上什么时候到京?”
我突然之间被她锐利的眼神这么注视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醒了醒神回到:“说是九月初四起驾的,今儿个是十一日,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恩。”她点了点头,又转过去头去继续和宜妃她们说说笑笑,但她刚才看我的那一眼却让我自此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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