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的脸色变了变:“你休再提起那些乞丐,我一想便要害怕呢。”
说着用手拍了拍胸:“你看,我的心又‘怦怦’跳了呢。”
周远达道:“那也不必害怕到如此,那几个乞丐不是说只杀鞑子么,你我有什么怕的。”
薛氏道:“叫你休说,你还在说。”
嗔着脸儿,别过了身去不理周远达。
周远达笑了笑,忽道:“哟,鸡烧焦了。”
薛氏一惊,却没闻到焦味,心知是夫君与自己开玩笑,便道:“好啦,你还是回屋去吧,前几日腌的咸肉也能吃了,你且拿些来切了,我这边的鸡还要等一阵子。”
周远达道:“我也不甚饥饿,且等了你一起吃吧。”
说着便去灶下吹火。
薛氏道:“你不饿,难道芷若也不饿?且去抱了她先吃些个吧。”
周远达闻言叹道:“咱们这个女儿,年纪小小,却甚是乖觉,等明年她四岁了,你也教她识两个字吧。我看她也怪聪明的,识得几个字,也是好的。”
薛氏道:“这样的年景,便是有状元之材,又能怎地。”
周远达道:“你且休说,你看那何三,还有那赵必大、何常有、何丰年,谁家像我们这样,每个月都有肉吃。”
周芷若在外一边运功,一边这些说话的声音,便自动传到她耳里来。
周远达说的这四家人,她也都知道——这何三是周家的左邻,何常有是右舍,而那另两家,却是这村里仅有的两家猎户。
这何家村的东北,有一片林子,延绵二十余里,其间还有一座小土山,山林中小兽也有不少。本也有十来户猎户在这里讨生活,但因为前一年瘟疫的横行,几家猎户都怕遭了兽瘟,都搬去了另处,只剩下两家来。
周芷若倒也曾想过,日后等年岁再大些了,便去这林中练练功什么的。
但是如今她却还是太小——而且她还是与父母同睡一张床,半夜跑开,万一被父母查觉,岂不是麻烦事!
却说这周远达身子健壮,在江上捕鱼是好手,种田也是行家,这打猎之事,也是一点就通。有时周远达在种田的闲暇,也帮着何丰年和赵必大两个去林子里捕个猎下个套什么的,偶尔也能弄些野味回来。
不过说好了,毛皮都归了何赵两家,他只拿些肉来。薛氏所说的前些日子腌的肉,便是周远达打来的兽肉。
所以有时周远达也会一无所获,或是捉得少了,分不着什么东西。不过每当这时,周远达却总会带回来一两只松鼠幼兔之类的,给周芷若玩耍。
虽然周芷若心智成熟,但她自小就失去父母,少有父母关爱,如今重新体验家庭温暖,心中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且女孩家天性便是爱这些可爱的小玩意儿的,于是她也是常常被周远达常常带来的这些小惊喜逗得心花怒放。
这时薛氏对周远达笑道:“偏就是你馋嘴,不懂得节俭,还好意思说出这些话来!如今谁家不存些钱钞,以备不时之需。”
周远达道:“快别说那钱钞,如今十两钞也换不到二三两银子,留着也是无用,换银子又换不到,去县里卖粮,那些商贾只肯出钞,难得才遇到肯出银钱的,价钱却要低上三四分,想着也是憋屈。”
薛氏道:“你说到这个,昨儿何三家的与我闲聊,说村西头的郭十五,因着与城里的郭大户家一个姓,两个多月前被郭大户把他家的三儿子领去做了家奴,月钱是八钱现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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