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无辜,是为其母可犯滔天大罪?”
“这……”
面对皇上的冷颜斥责,众臣亦不敢直言。
“皇子无辜,其母便可蛇蝎心肠?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与其有这样的母亲,朕亦可不要此子。”
闻言,众臣早已变了面色,皆伏首于地,瞬间静寂。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昂首于刑堂中,却悲怆绝望于帝王前。
金戈那无忧无虑的童年,那初起的情爱,那荒唐的人生,那不堪回首的往昔——一片虚幻。
皇上命人抬来一碗汤药,众臣这才醒悟,齐呼皇上万万不可。
圣谕岂可违,更容不得朝令夕改。
金戈咬白了唇,努力让自己不要颤抖,缓缓接过汤药望向金老爹。
路,纵有崎岖坎坷,亦是她所选;心,纵有千般无奈万般恨,亦是各人的命。
爹爹哥哥保重。她金戈,亦会保重。
似乎一见女儿就哭的金老爹今日不曾掉一滴泪,他紧握着金戈从顾嫔身上扯下又想要烧掉的那条破衣襟,手背青筋直冒。
父女对视,金戈释然一笑,双眼早已模糊。金老爹眸中湿润,却慈爱如初。
“皇上”,面对堂上睨视天下卓然不群的帝王,她金戈只有一个请求,“还望皇上开恩,爹爹年事已高,家兄一介草民书生……”
皇上毫不吝啬这点恩典,金戈果断喝下那碗汤药,须弥便倒地。
征和三年深秋,万木皆枯百草褪色,金戈在一座破旧的山庙醒来,身下干草,身上布衣,身边唯 ...
(有一堆柴火取暖。
一对老夫妻坐在火堆边,男人背微驼,坐在那里穿针引线缝制衣裳,火光印得他时暗时明,苍桑的脸上布满沟壑,似在诉说曾经的辛酸。
老妇双眼无神,却安然的坐在男人的身边,苍苍白发时不时被照成点点金黄,偶尔摸索着一根干柴添往火堆,干净的粗布衣上却打满了布巴。
无声的支起身,金戈静静的看着这副画面,宁静致远温暖安和。
许是盲人听力都较强,老妇侧头仔细听了听,摸索着要起身,却惊动了身边的男人。
“我说老婆子,你别老动。”
男人微怒,却被老妇抢白:“老头子,我听到声音了,是不是姑娘醒了?”
男人这才抬起头,看向靠在墙角的金戈,喜难自禁。
“呀,姑娘,你何时醒的。老婆子你这次可说对了,她真的醒了。”
瞎眼老妇似乎有几分骄傲,抬起头对着男人说:“哼,我几时听错过。快快快,看看山儿回来没有,他今儿这么早出去,怎么还没回来。姑娘肯定是饿醒了,有了身孕可得多吃点。”
驼背男人也不答话,赶紧倒了水在木碗里端给金戈。
“姑娘,你昏睡了好几天了,老婆子急得快发疯了,你可别见怪。咱们是粗人,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大人大量多多担当。”
金戈喝完水,将碗递给驼背男人,指了指那还没缝完的衣服问:“李老爹,家里的针线活儿都是你在做吗?”
李老爹的脸顿时红了,搓着手有些无措。
“姑娘别见笑,山儿他娘怀了山儿又苦又吃不好,生完山儿眼睛就瞎了,我……”。
李老爹看了看站在火堆另一边的老妇,身体单薄,华发早生,不由得哽咽。
“其实,是我苦了娘儿俩,他们跟着我这个没用的男人受了不少苦。”
拂上仍然平坦的小腹,金戈让李老爹将山儿他娘扶到她身边,拉过老妇的手问他们过得好不好,李小山可曾娶妻了,最后又问酒铺的事。
李大娘高兴得直道好好好,什么都好,只是李小山一直不愿娶妻,也随得他。又说酒铺没了,不是坏人干的,是他们自己不要了。
因为好几天之前有个英俊的公子急匆匆跑到他们酒铺,开口就让他们第二天到这山庙等着,并拿出好多银俩,吩咐一家人悄悄离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对了,那位公子姑娘定当认得,就是那次……”。
李大娘顿了顿,脸露几分尴尬和胆怯。
金戈温和一笑,让李大娘但说无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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