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欣然点头。
既然丹药铺掌柜热情留客,三人就此住了下来,蒋文和蒋肆一间屋,小七本来非常想和蒋文一起睡,但见蒋肆在,于是很干脆地飞到娄望怀里了,态度很鲜明,有蒋肆的地方,小七绝不出现。
对于这样明显的内讧,蒋文既没有训斥也没有表示,仿佛看不到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
待娄望和小七离去之后,收拾床,然后打坐,好似这房间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蒋肆的人。
“你就是这样待我?我娘生前把我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蒋肆也不管蒋文是不是在打坐,蒋文铺好的床,蒋肆根本不予理会,拖了把椅子坐在蒋文对面,然后恶狠狠盯着蒋文,“你不是我二伯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对得起我死去的爹还有我娘么?”
“喂,你就不怕遭报应么?”蒋肆越说越来气,越说越过分,越说越阴狠,可是纵然这样,
对面打坐的人依然还是闭着眼,仿若未闻。
蒋肆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或许他以为关上门,就没有人能听到。
这方圆十里都是修真者,神识一扫射发生什么事情,足不出户便能知晓,所以这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阵,防止别家神识偷窥,别家不能偷窥,自己家却能听到,娄望皱眉,这蒋肆的话,不仅他能听到,想必那丹药铺的掌柜也能听到。
这死小鬼真讨厌,以后不同情他了,归根结底,娄望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蒋肆敢这么和他敬重的师父说话,已经触犯了他的禁忌,娄望恨不得现在冲过去,狠狠将这小鬼揍一顿。
这时却听蒋文独有的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十三年。”
在房中的蒋肆乍听蒋文开口说话,吓了一跳,蒋文说完,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完全没有听懂蒋文话的意思,“什么十三年?娶妻生子的?”
另一侧房间的娄望确实明白了蒋文的意思,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当初师父许诺照顾蒋肆长大,娶妻生子,男儿二十岁行冠礼,就可以娶妻生子了,蒋肆离冠礼还有十三年。
十三年对于一个修真者,真是太快了,随便闭关一二十年有的是,等师父再出来,那个小鬼就长大了,娶媳妇了,师父也就完成任务了。
娄望不禁佩服地想,师父就是师父。
蒋文说话一贯晦涩难懂,甚少说一句完整的话,需要人半蒙半猜,只有少数极为亲近的人才能知道他言语中的意思,没有想到过了一会儿那孩子竟然反应过来,于是大叫道:“你个骗子,你个坏人,你明明答应我娘了,你出尔反尔,你不是好人……你明明有本事救我爹娘……你为什么不救,你为什么不救,你到底是不是我二伯,是不是人啊……呜呜呜,你是坏人,我恨你,我恨你……呜呜呜……”
话语后半段,竟变成哽咽地哭声。
娄望又气愤又心酸还有点难过,这孩子前面的话确实让娄望火冒三丈,但是听到最后,娄望却也有些不忍,本身是锦衣玉食的世家小少爷,一夜之间却什么都没有了,娄望不仅为这孩子难过,也替自己的师父难过,失去双亲的不止那孩子一个人,还有蒋文,自己的师父,师父这些日子虽然极力压制,但是娄望还是能看出,师父的心情并不好,为什么还要指责师父呢?
“呜呜——呜呜——”这个时候,小七凑了上来,飞到了娄望的肩膀上,娄望侧过头,摸了摸小七雪白的毛发。
却听邻屋,蒋文所在的房间又传来说话声——
“不是。”说话的人正是蒋文,“现在我是修真者,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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