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课,青终于出现了,看着青神采奕奕站在讲台上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青很好,依旧是明媚的笑容、高雅的谈吐和潇洒的身姿,眼睛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
“同学们,上午因为琪同学翘课的事耽误了大家两语文课,实在抱歉,这里向大家道歉了。
“近日来我听到一些流言及舆论,是关于我和琪同学的,也许同学们见我和琪天天呆在一起,暗地里有些议论和猜测,人之常情,这我并没太过在意的。可是,令我痛心的是,班上的某些同学居然在痛后说琪勾引我,这也是造成琪上午之所以翘课的原因,我在这里并不刻意批评,只希望说这话的同学能认真检讨一下自己,用这样的话语描述自己的同学和老师的关系,不管出自何种心态,都是非常不应该,除非她本人亲眼撞见或捉奸在床,否则散布这样的谣言不仅预示她着思想的败坏,同时也会直接构成别人的尊严和名誉受损。”青的话音刚落,全班同学的视线都投向了忸忸,忸忸始终不敢抬起头来。
“同学们也无须对我和琪猜测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和琪,本来就有非同寻常的关系。”青这话一出不仅们所有同学感到惊讶,就连我也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心砰砰直跳,青,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因为,因为我从来没有把琪当成是我的学生,她是我的朋友,我的知音,也许你们不知道,她赋于我人生的意义,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其实在六年前,我就认识琪了。那是一段我生命的低谷,那一年,我高考落榜,流落到这座城市,带着落榜的沮丧以及无奈的心情在一间工厂犹如一架机械麻木地工作着,琪是那个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的,像一个童话里走出来的女孩给我枯燥无味的打工生活带来欢笑和愉悦,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她当然无法理解我落寞苍凉的心境,可是她的天真笑容让我重新找到生命的温度,燃起我生命几乎经已熄灭了的激|情。在我们的生命中,往往有些人,无须言语,只用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带给我们莫大的快乐,让我们得到莫大的鼓励,而琪在我的生命中,扮演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后来由于某些原因,我离开这座城市,我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决定复读,很幸运,我考上了,可我一直未能忘记琪,毕业后,我在我居住的城市教了一年,我托人情,找关系,好不容易调到这座城市,我只为在这里可以重新遇上琪,偶尔时可以见上琪一眼,上天成|人之美,我接手的竟是琪所在的班级,我感恩于上苍对我的无限眷顾。相处下来的日子,我在和琪的谈话中找到与之内心的契合灵魂的共鸣,和琪一起时我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最由衷的快乐,所以,我会在每个放学后的黄昏和琪聊一些对关于生活和生命的话题,抒发彼此对事物的看法,琪是早熟的女孩,她对人生、人性、生活、身边的人或事或物,都有自己的见解,而且这些见解我都可以共鸣,所以每一天我们都会在一起。可我对琪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于礼,作为一位老师,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当然清楚我和琪处于什么关系,我知道琪还有很重要的人生历程没有完成。可我想和琪保持这样的关系没什么不好,毕竟我们都不曾涉及到不该涉及的范围中去。可是,我还是忽略了,我没想过我和琪的亲密会在校园里引起绯闻,并对琪造成极大的困扰和伤害,这无论如何都是我所不忍的。”
青,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来泛滥我的眼睛,我体会你保护我的心情,可你如此坦白只会将自己推进深渊,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我们这份感情的,你真是个傻瓜,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和大家说这些,不是为自己或为琪辨驳,只是想大家了解我和琪真正的关系,解开大家对我们存有的神秘感,我们真的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糟。其实我也没有想要为自己辨驳什么,一段感情只要是纯洁的,是真挚的,它就没什么不可见人之处。这一节课,我没有当你们是我的学生、是我的晚辈,我把你们当成我的弟妹,我的朋友,我对你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心灵最真实的剖析,你们相信也好,认为我是在这里自圆其说也没所谓,反正这一节课之后,我不再是你们的老师了。”
青说最后一句时,我的心震撼了,我不知道其他同学的心情是怎样的,可我却难过得难于言喻,我想张口说话时青接下去了:
“你们高三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生转折点,他甚至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命运,而我,我知道我是一个不适合当教师的人,一个合格老师首先必须有高尚的情操,性格温和而又不失严厉,头脑冷静理智,不感情用事。可我,却做不到,我无法压抑自己不羁的个性去做作出一个为人师表的伟大形象,没法隐藏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去假装理智与清醒,而且,我自私得只在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觉又何来高尚的情操,所以,我知道在自己狂热固执的年纪里选错了路,而现在回头也还来得及,不然我不知道会耽误多少学生的前程了,要真那样我就罪孽深重了。所以中午我向校长说明原因辞职了,校上也很能理解,同意了我的决定。
“明天是国庆节了,学校放假七天,七天过后你们的新老师将会到来。可无论如何,我们可以在此共聚一堂,也是缘分一场,我在这里很衷心的祝福每一位同学,希望你们都有一个美好锦绣的前程,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同学们再见了。”
“老师,老师……”稀稀落落的有几位同学的呼唤,而青径直走出教室,脚步那么坚定。
我再也忍不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站了起来,直奔出教室,从背后拥抱住青,然后把脸贴在青的脊背上,泪水湿润了他的衬衫,我已顾不得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了,勾引也好,狐狸精也罢,我都不在乎,无所谓了。青停住了脚步,往回偏了偏头,我低着哽咽的声音对他说:“青你又要走了吗?六年前你不辞而别,好不容易你来了,可才不到一个月你又要走了吗?你知道这六年来我有多想你吗?青,你走了,我怎么办?”青长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我紧抱着他,青的气息离我那么近、那么近,就让我在这一刻窒息吧,在这短暂的、不可停留的幸福中窒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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