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沐浴恒春泉
丽日下,冰雪的世界.山上没有鸟影兽迹。魏虎不知从哪条路下山,只得凭直觉按来时相反的方向而行。.他虽然能够步跨丈余,但在这里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你每向前跨一步,还得小心谨慎,一脚挨一脚地挪步向前。到了一个危崖之侧,魏虎正琢磨着如何下脚,刚把右脚提起,呼啦啦,雪崩如山塌地陷,头顶上的崩雪如喷起的飞沙扬尘,遮天敝日;如海涛汹涌,排山倒海,向他猛扑下来.接着他就不知有这个世界了.
先前,魏虎刚跨出“恒春泉”时,兰香丫环望着小姐暗笑,说:"小姐,你这就真的让他走哇?真可惜,和毛丢了一块肉!"
"贱b儿,你起了心儿呀?舍不得那浊物啊?那就去追回来吧!”小姐笑骂。
“小姐!”兰香撇嘴由谐转庄,“人家是好心嘛!”
“我知道--你也别太性急,他走得了吗?”我这是让他洗心革面一回,免得他怪我们不讲人情。”说着嘴一挑,道:“去吧,不然真的让他和毛飞了。”
魏虎在雪中埋了大约半个时辰,准确地说,他是被吓昏了半个时辰,醒来一看,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他并沒死。他周身只是被一层|乳白的软膜包裹。他竞像在母腹中等待出世的胎儿。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又是入静小姐玩的把戏。在魏虎临走的时候,她已将护身罩戴到魏虎头上。这护身罩旁人是看不见的。当遇到危险的时候,护身罩就会自动扩张,从头到脚罩住全身,使你得到保护,或等待救援。果不其然,白膜已经变成透明的了。冰雪消溶,白花花的太阳从冰雪缝隙中射进来,接着看见蓝天白云了。但那白膜还在他身上裹着,他仍不能行动。正在他无计可施之时,两个美丽而熟悉的身影出观在他面前,关心地说:“魏公子,你怎么啦?多悬呀!幸亏我们赶到,不然怎么得了!快,把手伸过来。”说着两人伸出温暖的手,将他拉上去。魏虎又一次感受到她们的善良,说:“我真惭愧,不知怎么报答你们。”
“你要报答就报答小姐,不是她事先给你护身罩,你早就完了。这护身罩热能融化冰雪,冷能抗御雷火。”兰香问魏虎:“你现在作何打箅?没有人送你是下不了山的。若要下山,待冰雪融化,我们派人送你怎样?魏虎只得答应暂随她们回到凤凰台歇息。
魏虎虽然被救,但身体异常虚弱,全身无力。入静和兰香是携着他回到凤凰台的,把他放在凤凰台养颐斋的红木床上,取下装着砺山玉镜的镶金檀木匣,当即给他换上外衣,让他躺下休息。此后,每日叫银屏等丫环服侍,兰香常常来关照。渐渐地,魏虎的身体有所恢复。一日,兰香来到养颐斋问暖嘘寒,魏虎说:“稍觉好些了,但中气仍嫌不足。”兰香说:“魏公子,小姐吩咐了,叫你如若能够活动,就去沐浴一回。”“那好,我也正想痛快地洗个澡。想来十多天没有换换衣裳了。”“那就穿好衣服跟我来吧。”兰香把魏虎带到恒春泉边,见泉中热气蒸腾,兰香说:“魏公子,你下到泉中好好沐浴,叫你起来,你就起来,没叫你起来,你不能起耒。”说完,转身回养颐斋等候。
一个时辰过去,兰香叫魏虎出浴更衣。魏虎在泉中浸泡时间虽长,但那温热软滑的清泉使他周身舒畅,不知时间长短。出了泉池,自觉神清气爽,体强身壮,与先前大不一样,不禁长呼一口大气,似把体内所有混浊燥浮之废气一吐而快,道:“真舒服!”“舒服吗?那就好。早就要你到恒舂泉沐浴的,只是你身体犹虚,故拖了几天。这恒春泉不仅能解除人的疲劳,洗刷身上的污秽,更能清静人的心灵,健强人的体魄。嘻嘻……”兰香掩鼻而笑:“看你现在多有精神。”
兰香回到绣楼,将魏虎沐浴之事交待毕,抿嘴笑说:“小姐啊,那魏公子如今比来时更结实,更清秀。”
“你管他怎么样?”小姐嗔道,“我只是要他祛除山下身上的秽气,恢复他的元气,然后让爹爹们接纳他,成为我们砺山五路的一员健将。他毕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那是,那是。小的多嘴了。”兰香心里仍暗笑。
一日,晚饭后,入静对兰香说:“我们去看看那刁小子吧。”她们来到恒春泉养颐斋,一进门,兰香说:“魏公子,小姐看你来了。”“啊,多谢小姐!”魏虎急忙上前迎着,已经像个斯文书生了。入静小姐说:“几天不见,怎么变样了?想是我这儿真有叫人脱胎换骨的功效?”小姐戏谑地望一眼兰香,兰香笑问:“魏公子,是的吗?”
经过这十天半月的折腾,魏虎能闯过一劫,他自然感到庆幸。他想,等到外面雪化路开,她们就可以送他下山了。他想得那么轻松,好像自己真的是第二次重生似的。趁他心情很好,入静小姐说:“今夜月色这么好,我们到外面去坐坐吧。”他们来到恒春泉边,香樟树下,芭蕉矶旁,坐在一条长椅上。半个月亮升到中天,满地银晖。在这良宵之夜,让人忘了春夏秋冬,忘了天南地北。这恒春泉,集四季之气,四方之景,四海之物,让你忘了世间一切悲苦忧愁。但子如其父,魏虎并非平庸之仕宦子弟,纨绔哥儿。他像父亲那样,有情志不移的秉性,居安思危,居乐思忧。更让他心里难受的是,他有一种被污辱的感觉。他像在梦中,而头脑又这么清醒,但自己又无能为力掌握自己的命运,于是一声仰面长叹:“唉!”
“魏公子,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入静小姐问。
“不,不,身体好极了。你待我这么好,我从内心感激不尽,但我不能沉溺于一时的快乐啊!我毕竞在你这儿如一个囚徒,我是一个铁血男儿,有凌云之志,怎能囚于这温柔的牢笼呢?小姐,我知道我是败于你的手下,我甚至情愿去死,而不愿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是的,我们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但这有什么不好?世上万物都被上天玩弄。古人说‘饮食男女,食色也。’这食才是上天给人的实惠,而这色就是上天对人的愚弄,而我们人却甘于被愚弄。细想,这色与人的个体何益?男人伤精,女人伤身。女人要生孩子,生孩子时却是跨在鬼门关上。我娘就是生我弟弟时死的。”
“怎么?你没有娘啊!看来你也是一个可怜的人。那你爹没有给你找一个后娘吗?”
“没有,我爹太爱我娘了。我娘死后,世上没有那一个女人能代替我娘的位置,没有那一个女人能再来占据我爹的心。失去了我娘,他就决心终身不娶。”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