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疏长睫掩盖下眸色忽地沉了沉,探指拈起,语气仍是如常,像是随口一问:“我记得这味药里面有雪莲,是林南不惜自伤而特意为你培育,对吧?”
“是啊!”白夏歪头:“你不会吃这个干醋吧?”
“我只是……”萧疏笑着将药丸放入口中,咽下:“提醒自己承了这份情。”
“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不过如果你想要报恩话,我倒不介意代为收货。”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怕你受不起。”
“只要你敢给,我就能受。”
“应该是,只要我敢攻吧?”
“……你还真是轻伤不下火线,都这副样子了,仍然不忘耍流氓。”
萧疏眉眼一弯,手上使力,将白夏整个儿拉入水中,抱在腿上,拥入怀里,静默片刻方缓缓言道:“夏夏,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有人骗了你,甚至利用了你,会怎么样?”
“那要看是谁了。如果只是泛泛之交,便自认倒霉自此绝交全当吃一堑长一智。如果那个人是我所看重所在意,我想,我一定会很难过。”白夏说完,侧了身子眯了眼睛:“诤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对不起我事?!”
萧疏轻笑一声,唇瓣在她耳畔摩挲,呼出气息震得耳膜□:“这荒山野岭,我去跟狐仙偷偷摸摸吗?不过刚刚确骗了你一件事儿,我心口没有疼。”
白夏愣了愣,张嘴便在他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下次再拿这个开玩笑,我就把你第七块咬下来!”
“你舍得吗?”
“试试看啊!”
萧疏闷哼着搂紧企图转过来怒视白夏:“别乱动,我现在可没体力……”
顾念他身体,白夏果然乖乖靠在其胸前,不敢再撩拨那份渐兴灼热。
“夏夏,真希望能永远和你这样相依相偎。”萧疏埋首于她颈项,声音轻得如同周围若隐若现白雾:“倘若能一直留在这儿,只有我们俩,该有多好……”
白夏心中没来由一紧,未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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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木屋,弄好饭菜,已是金乌西坠。
战风难得没出去疯跑,吃完了半只羊腿正咬着骨头在磨牙。忽然两耳一支,猛地一跃而起,浑身毛发倒竖,喉咙里发出充满了危险气息低嚎。
几乎与此同时,只闻一阵纷乱脚步声伴着马蹄疾驰自不远处林间传来,惊起鸟雀小兽无数。下一刻,现出一个狂奔灰色身影,乃是一头苍狼,其后跟着一人一骑。
略近些,但见那人脚踩马镫飒然直立,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利箭呼啸着往苍狼后脑飚去。
在白夏发出‘哎呀’一声惊呼时,萧疏一手按住想要窜出战风,一手将面前竹筷掷出,堪堪紧贴着狼皮毛把箭头击开。
那支箭竟去势不缓,直至钉入旁边一块大石,唯余尾部露在外面颤个不休,挟千钧之力,隐有铮鸣。
射箭者在篱笆墙外挽缰停马,身法煞是干净漂亮。
一袭火红衣裙,窄袖收腰。全身饰物除了一支古朴发簪,便只有右手腕部银镯,上带一个毫无花俏铃儿。
容貌清丽,气质却极为清冷,顾盼间带着惯于掌控权势操纵生死之人才会有俾睨傲然和杀伐决然。
额发上梳,露出左眉一道细长伤疤。虽破了面相,却未增戾气,反添些许凄婉。
“冒昧打扰,本想送份见面礼。怎么,萧帅不满意?”声音稍显低沉,亦是冷冷淡淡。
萧疏垂了垂眼帘,落在战风背上手指蓦地陷入其厚实毛发,又慢慢放松,旋即起身施礼,言谈举止寡然无绪,却不卑不亢:“萧某已卸军职多年。”
女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顿了少顷,再开口时,语气中带了一闪而过波动:“那么,我该称你一声,萧侯爷?”
“不敢当。”萧疏站直,回视她目光,不躲不避无波无澜:“司徒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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