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美儿此时已卸去了入宫时的装束,只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大袖衣,缓缓地走进书房,看着杨广凝思的样子,不知该如何打招呼。正巧有一个宫女端着新茶走过来,她便伸手接了过来,款款地走到杨广身边。杨广抬头见是她,满脸的阴霾顿时散了,笑着拿起她的手放到掌心里,“为什么亲自来送茶?想逗我开心?”
萧美儿的脸顿时浮起了一层红晕,就像新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娇媚动人,没想到她一丝一毫的心思他都能猜到。
杨广轻轻捉住她的玉掌,把她往怀里拉。萧美儿想到有宫女在场,微微迟疑了一下。
“这有什么关系?”他微笑着抗议。
萧美儿的脸又红了,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杨广的怀里。他用一只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腰,他的动作很轻,但是抱得很稳。萧美儿顿时感到了一种被温暖包裹起来的安全感,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的怀里,脸上带着半熏的醉意。
杨广的脸颊挨着萧美儿的头发,在这万缕柔丝的轻拂下,他的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忽然沉着嗓子问了一句,“你觉得太子殿下如何?”他没有像在独孤皇后面前那样称杨勇为大哥,只是一个称呼的差异而已,却明显地显得生分了。
萧美儿微微一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要是依着她自己的心意,真想把杨勇贬斥一番。但怕会惹杨广不高兴。他们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自己这样做,也有挑拨人家兄弟感情之嫌。
她思前想后,忽然想起杨广在独孤皇后面前说的话来,非常讨巧地答道:“性子似乎刚烈了些。”用杨广说的话回答杨广,也算是乖滑至极了。
“是啊,性子刚烈了些。他文才武功无一不强,为人当然倨傲。其实太子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就是性格欠缺了些。”杨广说这话时眼角冒出一丝轻贱和不屑,瞬间便像涨潮一样溢了满脸,和他今天恭顺地看着杨勇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见杨广暴露出他的虚伪,萧美儿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感到鄙夷和厌恶,更没有感到害怕。她联想起白天杨勇对杨广的无礼,反倒觉得这样才对。
“您和他不一样啊。”萧美儿甜甜地笑着,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您宽厚谦和,是十全十美的。”其实她并没有见识过杨广的武功,对他的文才也没有完全的了解,只是觉得自己的丈夫,就一定是最棒的。
杨广的眼中闪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冷笑,握在萧美儿腰间的手又搂紧了些,“那依你看,我能成就一番大功业吗?”
“当然能。”萧美儿毫不犹豫地答道,脸在他的胸膛上贴得更紧了。
“我跟你说,母后在生我之前,曾经做过一个胎梦。”杨广的眼中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狂傲,目光更是扭曲变烫,简直像蛇信一样。
“相信你也听说过,胎梦可以预示胎儿一生的功业。”杨广把脸靠在萧美儿的玉额上,若有所思地说,“母后在生我的前三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龙从她的肚子里冲了出来,带着刺眼的红光,直飞到天上,在空中盘旋着,照得天地都红彤彤的。”
萧美儿轻轻惊叫了一声,既有惊讶也有恭维,“真是不得了的梦啊。”
杨广脸上的狂傲越来越盛,几乎要掩饰不住,“因为母后生我时梦见飞龙摩天,所以给我取小名叫做‘摩天’。母后觉得我日后定有非常功业,因此格外喜欢我,我自己也相信我今生一定不同凡响。”说到最后的时候,他语气倨傲得仿佛普天之下,唯他独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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