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用力咬了咬嘴唇,把那缠绵的犹豫一挥而尽,纵马绝尘而走。他虽然暂时抛却了儿女情长,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此行无论如何都要以安全为先,绝不能让府中之人空等!
隋文帝惊骇地发现独孤皇后脸色发黑,满脸泪痕。他深知老妻的厉害,见她面色如此不善,自先憷了几分:“爱后……怎么了?莫不是勇儿那孩子……治丧之时哀痛不诚?”
“何止是哀痛不诚?”独孤皇后摇头顿足,之前的悲愤全部迸发出来,“他要是有一丝一毫的哀痛也就罢了……陛下,你可知道,等我赶去的时候,他还和昭训云氏厮混未起啊!”
“哎呀……这可真是……”隋文帝皱眉摇头,对太子也颇为不喜。但是男人历来以国家大事为重,对待妻子不善这等事在隋文帝眼里并不算什么,因此也没有如何愤怒。他现在心里只想着继续谋划如何平陈,想尽快把老妻劝走,便敷衍似的说道,“爱后息怒,我日后必痛斥这逆子,为爱后出气!爱后你先回寝宫休息,毕竟身体要紧……”
没想到独孤皇后一听“痛斥”,立即眼放异光,朝案上一指,“那就请皇上速速拟昭!”
“拟……昭?”隋文帝脸现难色。老实说他并没有认真想要斥责太子——堂堂九五之尊忙于家事,成何体统?即使要斥责,他也只想私下斥责一下罢了,并不想如此正式。如果下昭公开斥责,不仅让太子失了颜面,而且对国之储君的声望也极为不利。他没想到这事闹得如此严重,一时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独孤皇后看出了他的心思,顿时双眉竖起,眼中怒火直喷,“皇上这是逗我玩的吗?”
“啊,不是,爱后,”隋文帝慌忙解释,嘴边苦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惹祸上身,“勇儿对元氏如此无情,的确当责,但也只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们介入已经微有不妥。当然,勇儿治丧不力,的确要好好斥责一下,但是我把他叫来痛斥一番便可,下诏痛斥实在是有些过分……”
“皇上的意思是这是小事?”独孤皇后恶狠狠地盯着隋文帝的眼睛,冷森森地说。
“虽不算是小事,但也不至于拟诏……”隋文帝尽量斟酌着措辞,生怕激怒了她。没想到话还没说完,独孤皇后就雷鸣一般吼了出来,脸上的肌肉用力地抽动,裹上泪痕,显得无比的可怖,“这怎么能是小事?连家都治不好的人,怎么能够治理天下?无法善待妻子的人,怎么能善待天下百姓?何况太子虐待元氏,不仅仅是没有夫德,还是不孝!不孝乃万恶之首!再怎么重责都不过分,下诏斥责一下就不可以吗?”
隋文帝被吼得吓了一大跳,由惊到怒,也万分地不耐烦,绷着脸森然道:“道理虽说如此,但国事不等于家事!爱后你还是先回去冷静冷静,免得闹出不必要的事情!”说罢示意宫女太监赶紧将独孤皇后搀扶回去,自己也快步走出殿去。
隋文帝本来想让太子率军平陈,被独孤皇后这一闹,心里不禁有些动摇。不久之后又听说杨广随军队观猎,途中遇到大雨,不让左右撑伞,也不披蓑衣,竟陪同军队一起淋雨。全军皆感其恩,便动了让杨广率军平陈的念头。老实说,他一直不怎么关注这个儿子,心血全在太子身上。可惜太子虽然英明有才,就是不注意小节,未免有憾。看清了太子的缺憾后,他倒越来越觉得杨广贤德可爱了。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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