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不知道太子到底是什么品性,但她肯定他对杨广是真心善待的。对这么一个亲厚兄长使这等诡计,良心上过得去吗?
“从陈国宫中取来的?您……不是把所有的珠宝都上交国库了吗?”萧美儿的耳边立即响起独孤皇后夸奖杨广的话。独孤皇后夸奖杨广的重点,就是他对收归的女子玉帛毫不隐瞒,全数上交给朝廷。
“傻丫头!”杨广狡黠而又得意地拉了拉她的耳朵,“那是把登记在册的战利品交给朝廷。我想拿多少就会漏登多少啊。”他原以为萧美儿会称赞他,没想到她秀眉微蹙,竟微微有些不屑,连忙搂住她的肩膀说,“我这不是贪心……夺储不是只靠德行就好,还需要很多钱。那些大臣们表面上讲的都是仁义道德,其实死了都恨不得从棺材里伸出手来。我不拿钱喂肥他们,他们不会为我做事的。”其实他不仅自己拿,也放纵对自己有利的人拿,像日后为他夺储出了大力的杨素,不知道偷拿了多少,他对杨素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美儿深深地点了点头,原本清若秋水的美目此时却蒙上了一层暗影。她虽然觉得杨广的话有道理,也觉得为了大业而玩一些阴谋是必要的,但看到自己所爱的夫君玩阴谋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不舒服。看来对于宫廷斗争,她还需要适应。
杨广年纪轻轻地就总领天下兵权,又立了大功,父皇母后又当着群臣的面好好地嘉奖了他一番,不禁有些忘乎所以,觉得太子之位已经唾手可得,恨不得伸手就去拿来。他虽已得意忘形,但行动仍然很谨慎,在预谋动手之前,去独孤皇后那里探了探口风,看看形势允不允许他立即动手。
独孤皇后见他来拜见,自是喜不自胜,忍不住又把他夸奖了一番,说的还是平陈的功劳。类似的话她在人前人后都不知说了多少遍了。
杨广是个乖滑无比的人,立即发挥他嘴甜的功夫,“母后过誉了。我能够成功,全靠了父皇和母后的悉心栽培,还有众武将相助。要说平陈的功劳全在于我,孩儿是万万不敢当的。就算有功劳,那也全是父皇母后的功劳。”
这席话把独孤皇后说得心花怒放,要不是杨广已经长成大人,她恐怕就要把他拉到怀里好好抚慰了。
杨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故意提起杨勇,“我在征战之时也时刻记着大哥。前日在庆宫宴上看到大哥似乎精神不振,大哥……不是身体不适吧?”他此时提起杨勇,是提醒独孤皇后拿杨勇跟他比较。杨广原以为自己战功赫赫,又如此谦逊孝悌,一定把那个贪恋女色、忤逆母亲的杨勇比到地缝中去了;独孤皇后提起他一定会莫名愤怒,破口大骂,没想到独孤皇后眉毛一颤,带出的竟是一脸慈悯的神色。她轻轻地说:“他大概心情不好吧。也怪我上次责他太甚了,在这么多吊唁的人面前责骂他,跟在朝廷上公开责骂他没两样。”
杨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不甘心地加了一句,“可是大哥不听母后的劝告……害得……”他本来想说“害得太子妃不幸早逝”,但若这样说的话,恐怕会暴露他对太子的嫉恨,只好改口说,“害得母后心情不适,母亲重责他几句,也是应该的。”
没想到这句话丝毫没有调动独孤皇后厌憎太子的情绪,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到腰间微凉的玉佩上,若有所思地抚摩着,“你不用劝我啦,我是老糊涂了。本来你父皇是想让他带兵去平陈的,被我去一闹,就变了主意。我这不是说由你去不好,只是这样让他有些尴尬。这阵子他心情不畅,脸黄黄的带着病容,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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