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物进宫的人很快便回来悄悄向杨广报告:荣华夫人见到宝物时不动声色,之后毫不客气地收了;宣华夫人见了宝物后大惊失色,却推辞不收。杨广听了之后,两条剑眉慢慢地垂下来,脸皮也绷紧了。他冷冷地叫送宝物的人再去送,并暗暗命他安Сhā在宫里的人去劝宣华夫人收下——说是劝,其实是威胁,说是威胁,其实也是帮宣华夫人认清形势:你目前虽然得宠,但入宫未久,根基不深,封号也不过是一夫人而已。如果失宠,你在宫里该怎么生存下去?你现在正需要与皇宫内外有权势之人结成同盟,求做照应。现在太子主动来巴结你,正是难得的好机会,你怎么可以故作骄矜,拒人于千里之外?太子乃是国之储君,皇上在时你得罪了他也是不便的,何况皇上千秋万代之后,他就是天下之主,你得罪了他,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依我们(劝说她的人自称)看,你还是乖乖地把礼物收下为妙。
宣华夫人听了这些人的话,似乎害怕了,乖乖收下了杨广的礼物,并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谢罪。这封信字体娟秀,信纸还透着浓浓的香气,杨广忍不住多看了几遍——一来是欣赏自己胜利的成果,二来是听说过这位宣华夫人是举世难得的美人儿,对她不禁有几分遐想。不知是不是遐想得太厉害,还是他真正有了感应,看这封信的时候,他竟恍惚从字里看出了人形来。这字中的倩影清秀窈窕,婀娜多姿,面孔也渐渐清楚起来,竟然是那张他一直藏在心里、不久便拿出来回想一番的面孔!
杨广慌忙把信合上,遮掩似的摸了摸额头(虽然此时他身边并没有别人),手摸到额头的时候,身体竟也不由自主地一颤。他的心跳得很厉害,突突地几乎要冲破喉咙跳出来。心口是滚热的,手心里也全是汗,他仿佛回到了刚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又陷入了那种魂飞天外的感觉。他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这种感觉即使还存着,也该淡了好多,没想到忽然翻涌出来,还和当年一样强烈。
他轻轻地咽了口唾沫,把这封信用一个盒子装了,仔仔细细地藏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激动太过,他竟隐隐有了种奇怪的感觉:今天心跳得如此异常,难不成……是什么预兆?
在这奇怪感觉的催动下,他隐隐有了一种猜测,却想都不敢想,只敢把它藏在心底。如果这种猜测是真的,他仍会有几分兴奋,更多的却是懊恼和嫉妒。
隋文帝宠幸宣华夫人和荣华夫人之后,后宫里的用度也不知不觉增加了。算来独孤皇后过世也有一段时间了,隋文帝便在皇宫大摆宴席,请在京所有的皇族一并参加,冲一冲皇宫中的霉气——其实更像是在庆祝他自己终于解放。不管怎么说,独孤皇后过世还不满一年,在这个时候举办宴会,庆祝他自己解放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
萧美儿便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她接到旨意之后不免有些抵触,但她已经好久没有参加过此等盛事,精神上仍然感到振奋。再加上——想到这里她就微微有些羞涩,她也想趁今天的喜气,跟杨广和好算了。这些天,她不情不愿地“疏远”他,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她已经不觉得得意了。如果真的让他寒了心,她下半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得意的机会,特别是今天,她竟像感到了什么预兆似的,心头慌慌地跳,总觉得再不和他和好就要出乱子,所以今天一定要想办法和他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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