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请姐姐发问,妹妹一定知无不言。”宣华夫人倒自在了一些,就像她天生习惯被人审问一样。
见她这样,萧美儿又好奇又好笑,索性问起了她最关注的问题,“你和皇帝……以前就……就有来往吗?”
“不……不能说来往……”宣华夫人的脸上又浮起了一层红晕,不是局促不安时的那种虚红,而是一种欢欣的红色,浮现在脸上,真的是艳如桃李,“连结识都说不上……奴婢是亡陈的公主……建康城破之日,和皇上有过一面之缘……多亏皇上仁慈,奴婢和家人也免遭乱兵欺辱……”
萧美儿一听这话,似乎是英雄救美女的桥段,颇符合风花雪月的情调,不由得微微有些着慌,“那时候……你就把他记在心里了,一直想着他,是不是?”如此推测,杨广和宣华夫人说不定在那时就一见钟情了。说起来还真是凄美动人,萧美儿却觉得不可理喻,匪夷所思,“可是那时候你还是孩童吧?怎么会有……”
“不……不是……”宣华夫人被萧美儿那串连珠炮似的发问噎得此时才有空说话,“我没有一直想着他,不像您想的那样……我只是把他记在心里了……而且当时我已经十二岁了……”她的意思似乎是说她当时对杨广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出于感恩之心就把他记在心里了,可这最后一句话简直像自己打自己的嘴。
“那他是把你记在心里了,是也不是?”萧美儿越发焦躁地问。
“不……不是。”其实杨广是告诉过宣华夫人,自那日起他就把她牢记在了心里,但是她此时却不能说,说了萧美儿非气疯不可。
即使宣华夫人不说,萧美儿也知道事实就是如此。杨广自从在聚宴上与宣华夫人再度相见之后,行为就有些异样,她一直陪在杨广身边,怎能不知。于是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落寞地说:“你不用替他狡赖,我是知道的,他的确是自那天起就把你记在心里了。十二岁……真早啊……”说到这里,她忽然感到心灰意冷,只想遁入地中去。
疲惫之意过后,不平之心又起。萧美儿眉头微微挑起,忽然想嘲笑一下他们:仅仅是因为多年前的一面之缘就定了姻缘,未免太过可笑。但她猛然想起自己只不过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嫁与杨广,成婚之前和杨广一面之缘都没有,这几句嘲讽的话顿时噎在了喉中,反而变成了一块大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宣华夫人见她的脸色变幻不定,吓得不敢再开口。萧美儿从眼角看到了,怫然继续发问:“然后你和皇帝就在聚宴之时再度见到,之后就把对方……挂在心里了,是也不是?”
“倒也不是……也算是……”宣华夫人双颊喷红,一时间窘迫异常。其实她与杨广见了一面之后并不是如何在意,只是后来隋文帝患病之时,杨广频来探病,她见他见得多了,才渐渐地对他有了好感。
萧美儿乃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看她的模样,已经猜到了*分,因为想起先帝,就想起她让杨广蒙上的败坏人伦的罪名,不仅眼中火星乱溅,刚才那勉强装出的和蔼已经荡然无存,冷笑着森然道:“你被发配入宫,已超过十年了吧?”
“是……”宣华夫人也感到萧美儿语气不善,慌忙把头低下。
“在这十年里,是不是觉得自己将要老死宫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宣华夫人的眼珠不安地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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