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从镜子里看了自己憔悴无比的花颜,萧美儿就想开了,她何必要为杨广这个负心的人伤心劳心呢?自己生得如此美丽,可是上天的恩赐,举国都找不到第二个。如果为这个负心的人憔悴了自己的容貌,上天恐怕都不会答应,以后就专心想着怎么美容养颜吧,保持着青春,过几天穿金戴银的逍遥日子,再也不管杨广跟其他女人的事了,也不管朝堂上的事——反正江山是他的,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惠儿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一声不响地立在墙角,就像一只猫。
“你又有什么忧国忧民的话要进言啊?”萧美儿大声地嘲讽她。
“皇后……您天天关在屋子里打扮……皇上也看不到啊……”惠儿心事重重,犹豫着说了这句话。
“我不是打扮给他看的!”萧美儿用力把茶碗掼在桌子上,茶水四溅。
“可是您又能打扮给谁看呢?您是皇后,不打扮给皇上看,给谁看呢?”见萧美儿大怒,惠儿也豁出去了,鼓足了勇气大声说。
“我不像某些狐媚的女人,需要向皇帝邀宠来讨生活!”萧美儿的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地抹了抹额角,那里已经滚烫了,却没有汗。
“您现在是皇后,但您的地位并不是稳如泰山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美儿猛地回过头来,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其实惠儿是什么意思她知道,相关的事情她也早就想过,只是一直不愿意去面对。
“皇上现在把宣华夫人……宠得不得了,历来后妃得宠到了极点之后就会思谋着抢夺后位,依皇上现在的劲儿,说不定真会把后位给她。她现在已经不得了了,如果再不巧生个儿子,那就……”虽然惠儿已经豁出去了,但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顿住了,因为她知道这些话有多么严重。
萧美儿听了这句话之后坐不住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又重重地坐了下来,坐着呆了一会儿,忽然打开梳妆盒,对着镜子亲自打扮起自己来。她终于决定“出关”了,即使出关后该干些什么还没有确定,她仍是决定要出去看看。没关系,出去看看形势吧,看清形势再行动,反正他们又不能等她一出门就吃了她。
萧美儿走到宣华夫人的寝宫的时候,宣华夫人正坐在落满花瓣的石桌旁发呆,春桃般的脸上正愁眉深锁。萧美儿特意禁住通报的人,一声不吭地走进来,就为了看看她真正的状态。看她这样,不禁大为兴奋:原来你也有仇怨啊,难道你还不乐意受皇帝的宠爱?
宣华夫人无意地一抬头,忽然看到了萧美儿。在那一瞬间,竟然露出了在黑夜里被鬼吓到的小孩子一样的表情,慌忙下拜,“奴婢宣华,拜见皇后娘娘!”
“宣华夫人,您请起。按您的身份,不需要对我下拜。”萧美儿未加思索地说了这句话,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话有些像在讥讽她其实是先帝的妃子。
宣华夫人没想到萧美儿现在还记挂着这件事,脸上迅速涌起了一阵黑气。在那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透着这么一层黑气,就好像一个琉璃盏蒙着一层薄烟。
萧美儿见宣华夫人脸色发黑,连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准备说些好听的,因为她今天是来刺探情况,并不是来找碴儿的。她对宣华夫人刚才那满面的愁容实在是有些好奇,忍不住又问:“本宫刚才见宣华夫人愁眉深锁,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没……没有……”宣华夫人微微有些惊慌,漫着黑气的脸上又浮起了一层虚红,“奴婢只是看夏季未完,这花就落了个满地,为花悲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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