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以为自己昨天晚上哭得这么惨,今早肯定是爬不起来,但谁知道呢?躺在*的他「登」的一声就张开眼睛,好像没睡着过一样。
纯白色的天花板进入他的视线,总觉得有些陌生,但他没有多想,只认为那可能是昨天哭得太惨而导致眼角膜出了点问题。抬起手**额头,确定没发烧后才将手缩回被子,动作到这里,他「咦」了一声。
天花板倒是无所谓,可这棉被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柔软好*?
「嗯……」
身旁有个巨大的东西突然蠕动起来,伴随着刚睡醒的满足叹息声。
林毅吓得不轻,瞬间坐起来抓紧棉被,不理会腰上传来奇怪的酸软,立刻看清另一边的棉被下有个光祼着背脊的男人!
他的脸色半青半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男人,家里除了他一个男生也就只有老爸……但是,这强壮的背影跟自家老爸一点也不像,所以一定不是自家老爸。那,这这这……这是谁啊?
很快地,男人爽快地给了他一个答案。
转过来的脸,很英俊,是那种不论何时何地看都会让人叹息欣赏的那种,男人缓缓睁开眼盯着他,突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让林毅的心脏一紧,心里也更是纳闷,竟然有个帅哥从天而降到他的*?不过,等、等等……
「你、你……」他的舌头忽然打了结,伸出食指比着那个男人。
很熟悉的五官轮廓,虽然老了一点,但他没记错的话,他昨天晚上就是为了这个「男生」而哭的,但那个「男生」才跟自己一样都只有十八岁而已呀。可是,眼前这张脸怎么看都与teenager划不上等号,不过对方怎么可能一夕之间突然变老呢?
那个男人摆着很*的姿势,不理会他的震惊,抓过他的食指就非常自然地含进嘴里!
手传来濡湿温热的触感,林毅的两只眼睛立刻发直地瞪着自己的手指入了虎口,脑袋瞬间爆炸,发出哔哔的声响。
那男人将他的手指舔了又舔,放开的时候上面还牵了几条透明唾液丝,「早啊,阿让,昨晚没弄疼你吧?」
过头的*味道让林毅张大了嘴,他急急忙忙地抽回自己的食指,声音不自然地尖吼:「你叫我什么?」然后狠狠一愣,他伸手**自己的喉结,像测试麦克风一样喊了两次「一、二、三、测试、测试!」
声调不准!音律不对!这、这……这不是他的声音!
「啊——」
连忙跳下床,就在离开床边的那瞬间林毅才知道自己*,于是又是一声低吼,他跑到门前一打开……
什么什么?里面不是厕所!而是一个超大衣柜室,装满了成堆的衣服!他整张脸青红交错热闹得像霓虹灯一样,也在同时了解到这不是他的房间。
他当下跑出房门,不顾身后传来一道生气的怒吼,吼着某个人的名字「阿让」。
林毅觉得那不是在叫自己,所以他继续跑,穿越高级时尚装潢的客厅后,他总算逃进一间好不容易找着的厕所里。定睛一瞧,厕所也跟客厅一样美轮美奂,浴缸大得像小游泳池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啊,难道进入童话故事书了吗?
他靠在门板上不停喘气,漂亮的雕刻木门却在下一瞬砰砰地震动。
「啊!」惊呼不小心滑出喉咙,林毅转过身面对木门,逐步退后。
「阿让,你给我出来!」
心脏狂猛地跳个不停,恨不得跳出胸口。
林毅从地上拿起一根马桶刷,对准门口大吼:「你在叫谁啊!谁是阿让?」
突然,粗暴的敲门声安静下来,一道幽幽的说话声从门边传进来:「阿让,你快出来,我做错什么事你大可跟我说……」
这样委屈的声音传进林毅的耳朵里,他迅速地甩甩头,委屈的人应该是他才对。早上起床无缘无故有个男人躺在身旁,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栋豪华的房子里,无缘无故身上什么都没穿!
没穿……
正转头要找毛巾遮蔽光祼的身子,就见一面擦拭得晶光闪闪的半身镜子进入眼里……
谁……?
镜子里的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丑得要死,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张脸蛋……
眨眨眼,镜子的人也跟着眨眼,那是一双多少人想要的浓眉大眼?鼻子是鼻子,小巧挺立,嘴巴更是生得朱红诱人,没穿衣服的上半身更是布满数不清的瘀痕,就跟杂志上某个女明星被拍到脖子上的红草莓一模一样……
什么?镜子里这个娘胚长相的家伙是谁呀!
拿着马桶刷扔向镜子,镜子里的那个人也凶巴巴地拿刷子扔他。
林毅倒抽一口气,往后大跨一步,脚底板滑了一下,真的只是一下下而已……眼前的景象三百六十五度还是七百五十二度地转了好几圈,最后他只记得厕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很漂亮、头部和背上明显的疼痛,以及……
镜子里那个人,真的是自己。
搞什么?昨天他明明还是个十八岁高中毕业生,名叫林毅。
***
雨从午后就一直下,天气变得阴沉,空气里也有凉爽的味道。
那个总是在石祟信身边自称为他的好友的人站在林毅面前,脸色却比天气还糟糕难看,也不管两人在顶楼上被雨淋得身上制服没有一块地方是干的,就这样与他对峙起来……不分轩轾,都是标准的落汤鸡。
林毅从以前就不喜欢下雨,因为那会让人慵懒不想移动。就像现在,他躺在顶楼的水泥地上,脸部被揍得疼痛无比,眼睛热辣到像被涂了层万金油上去,嘴边也不好受,雨滴落在伤口上让他不停地颤抖。
「装死吗?」
睁开眼,就见那个人站在他上空,手背划过嘴唇的姿势也让人这样害怕。
「为什么打我?」
「哼,白痴吗?」那个人蹲下来,轻轻地说着。
用精致来形容一个男生实在有损这人的颜面,但林毅想不到其它形容词,那个苍白又漂亮的人抓起他的衣领,说:「我看你不爽不行吗?丑八怪!怎么样?是我放话让人欺负你的,那又如何?」
压下一股强烈涌上来的鼻酸,林毅知道就算哭了,也会被这雨水给遮去一切,并不会有人知道,但他就是不想在这个人面前示弱。
也因为这样,所以将泪液强忍住了……
「我只不过喜欢一个人而已,这样也不行吗?」
「不行。」衣领上的力道增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你喜欢祟信?他是我的朋友,我还不了解他吗?他才不会喜欢你,他一点也不喜欢男生。」
「我知道,所以我什么都没说。」林毅瞪他,狠狠地瞪,「是你把这件事公布给别人知道,而我,什么都没说!」
那人笑了几声,「不这样,你怎么变成全民公敌?不信的话,你去问问祟信,问他喜不喜欢男生的ρi股?哈,说不定他连你的脸也不记得,同班了三年的人,或许他也懒得去记你的名字,你叫……林毅……林毅。」
那个人挪近身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苍白的脸,却有着滚烫温度的唇。
碰到?抑或没碰到?林毅不知道,只记得自己慌忙地推开紧紧抓住自己衣领的人,推了三次才推开。而后,他惊恐地望着那一脸漾着满足笑容的人。
出了什么错?林毅不明白也不晓得,在这一场大雨中的打斗,他从顶楼上逃走,连下楼梯也差点滚下去。极其狼狈地逃回家,跷掉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堂课。
即使如此老师也不会太在意,对于明天就要领毕业证书拍拍ρi股走人的毕业生,并不用这么严苛。
晚上,林毅被父母臭骂一顿,他们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来的,他推说是回家时在路上被车撞到,车主逃之夭夭,雨下得大所以没看清楚车牌号码。
有些心惊地度过一晚上,隔天起床,他的喉咙像卡了一颗有刺的大榴连,说话的声音低沉许多,既沙哑又难听。
虽然如此,他还是出席了毕业典礼,带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有明显被包扎的伤口,也有藏在衣服下的内伤。
几个班上不甚熟识的同学特地跑来关心,问他怎么身上会带伤?
林毅有些讶异到现在还有人肯跟他说话,自从他的秘密被公开后,很多人都欺负他,没有任何人出面帮助他,直到今天,或许是毕业吧,以后大家各奔东西,也没有人会回忆起一个被大家欺负的可怜虫,问一问,不会少一块肉。
他一律回答身上的伤是被车撞了之后,又被一只疯狗咬了。
真倒霉呢……大家都惋惜地说着。
远处,那个昨晚打他的人正在往这里看,也许有听到他所说的「疯狗」。但这里人多,谅对方也不敢怎样吧……但实际上,自己的身体已经暗自抖得不成样,还要说服自己这不是害怕。
参加完典礼后,天空飘起一场小雨,大家留守在班上等待老师最后的精神训话。这时,有的女同学已经两眶泛红,彼此讨论着自己十年后会做些什么,而后,果不其然地讨论到以后看不见王子的日子会很寂寞。
王子——石祟信。
大家都这么叫他,因为他确实是个任何方面都完美无瑕的人,这一点在许多事情上已经得到验证并获得众人的认同。
当然,王子是大家心目中的梦想*……同时也是林毅的。
暗恋,向来没有什么不对,不分黑人白人、不分国籍亦不分男女。
所以,身为一个男生的林毅在明白自己喜欢上王子之后,只有短暂的自我挣扎,他很快地就接受这个事实,也在接受事实的当下,告诉自己绝对只能默默地喜欢。毕竟,那样梦幻且遥不可及的人,只能活在大家期待的掌声里,活在自己的秘密幻想中。
但是,如今他所做的决定,已经违反了自己先前的誓言。
所以,他才会痛哭流涕、一败涂地。
——这样的下场连自己都不想同情。
林毅一直记得小时候他妹妹吵着要他陪她看一部卡通,名字叫做《白雪公主》。
现在回想起来,已经记不清卡通里的细节剧情,但林毅却对某一段印象深刻。
白雪被皇后的毒苹果害死了,虽然如此,在王子出现吻她的那一刻,林毅是衷心希望白雪能够复活。果然,白雪醒过来了。就是这一瞬间,林毅永远也忘不了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怎么会有人如此美丽地醒来呢?
***
「咳咳……」
睡觉睡到被口水噎到,所以林毅咳嗽起身。
咳完以后,觉得自己有些丢脸,但他还没睁开眼。伸长身子向左靠,右手弯过去想要抓时钟。这时,突然有一双炽热的手握紧他的左手,林毅触电一样缩回手,他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眼前,是一张放大且异常俊秀的容貌。
「啊!」大叫一声,身体一不平衡,林毅整个人摔到床底下去。
「阿让!」随着着急的吼声,林毅被一股巨大力道给抱起来!
「喂!」正要反抗的时候,他已经被抱至*躺好,而那个男人也规矩地回到床旁的椅子上坐好。坐姿是很端正的那种,感觉得出来是从小受到良好的训练。
「摔痛了吧?我待会叫子霖帮你瞧瞧哪里受伤了。」
林毅低头想了想,总觉得子霖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他观看四周,似乎不在那栋华丽的房子里,倒有些像医院。他缩起肩膀的警戒态度让坐在旁边的男人抿起嘴唇,男人好像被伤到心似地揪住胸前衬衫。
林毅看了虽然有些同情,不过这一切没有像梦醒般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这样的冲击大过突如其来的同情心,他颤抖地指着男人的脸。
「你、你……你是石祟信对吧?」
「石祟信?」男人皱起眉头,好像这不是他的名字一样默默地跟着他念了一遍,「好久没听你连名带姓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