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飞机,听说你们院有球赛。”他顿了顿,接着说:“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又给我惹事了!”
“我这次可是给你面子了。”
我不知道好爸爸的标准是什么,反正对于我的老爸,我从来不敢恭维。
从我记事起我们相处的时间就不多,别说跟他吃顿饭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就连跟他说句话都不太容易。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刚上大学的时候,有天我正在家里看球赛,听见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又不像是我的。我好奇地看向身边,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到沙发上接电话,接完电话又匆匆穿上外衣往外走。
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我:“我多长时间没跟你说话了?”
“二个月!”
“哦!”他似乎想找点话题跟我说,站在门口想了半天才问了个让我差点吐血的问题:“有女朋友了吗?”
“爸,我才十七。”确切的说,还有两个月我才过十七岁的生日。
“是么……”
他走了之后,我对这厨房里的老妈大吼:“妈!你确定他是我亲生父亲吗?”
我被一顿“毒打”后,坚决确信: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此刻,他紧紧搂着我的肩,我突然发觉他的大手温暖而有力,特别舒服。抬眼看看他的脸,不知何时开始他的两鬓已见银丝,眼角的皱纹也再不能展平,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他不善表达的疼爱。
他低头看看我红肿的脚踝,语气里带着几分理解,几分忧虑,“晚上回家吃饭吧,让你妈给你煲个汤补补。”
“我晚上跟朋友约好了一起吃饭。”
“是不是刚才那个女生?看起来挺不错,有空带家来吃顿饭吧。”
“爸…… ”我深呼吸,压抑下胸口刚平息的刺痛:“她是汪涛的女朋友。”
他略有点惊讶,别有深意地看了我好久,看得我有种无所遁形的困窘。
我正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他反而换了个话题:“你不是一直想要电脑吗?我给你买了个笔记本,晚上回家拿吧。”
“你总算有点良心。”
提起电脑,我就满腔不满无处发泄。刚读大一我让他给我买个电脑,他不给我买也就算了,还跟计算机学院的院长“建议”:大学生最好大三之后再允许买电脑,以免玩物丧志。他要不是我亲爸,我指定去抗议学校这么不人道的制度。
“对了,你到底读不读研,你要是想读,我提前跟你们院长打个招呼。”
本就非常坚定的信念在想起白凌凌瘦弱的肩膀时变得有些犹豫:“我再考虑一下。”
“你都十九了,也该收收心干点正事,别成天抽烟,喝酒,赌博……”
“这是男人必备的生存技能,我就不信你不会!”
“我真拿你没办法!”他笑着摇摇头,一点都没有生气:“上次你不是说大学学的东西都不实用,想做点实用项目。我给你联系了一个软件公司,你随时可以去跟他们做实际工程。”
“哦,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我看你的脚挺严重,请假回家养几天吧。”他刚想走,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跟我说:“我车里有条烟,你拿去抽吧。”
“现在拿着不方便,等我晚上回家再说。”
“晚上早点回来!”
“知道了!”我不耐烦地跟他摆摆手。
等他走远了,我的嘴角才泛起笑意。大概是习惯了简捷的相处模式,我们说话从来都是这样,听来简短平淡,回味时又会体会出不一样的理解和关怀。
记得我大一的时候没有一科及格,本来是回家等着被他骂一顿,没想到他就说了一句话:“你一天都想什么呢?没学好,怎么不知道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我大二的时候赌博被通报批评,他也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说:“不要赢朋友钱,赢多了感情会薄的,得不偿失。”
我大三的时候打架,脾气特好的他倒是有点怒了,对我说:“你的脾气也收敛点,把人打坏了,人家父母怎么想?!”
……
为了养脚伤,我在家里修养整整半个月没出门,睡得醉生梦死,天昏地暗。
总算是养好了脚伤,心伤也基本愈合,本打算好好面对我的人生,按着小学老师的谆谆教导——为祖国和人民做点贡献!
可惜一只伤脚刚踏进寝室们,就听见涛子充满期待的呼唤:“阿皓,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是啊!”我正想跟他来个“深情无限”的拥抱,意外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
“怎么了?别跟我说你减肥?”
“凌凌说什么都不见我,也不接我电话。”
“哦!”我不自觉摸出口袋里的烟,坐在床边点燃。挣扎好久,我终于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