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周围都是白玉石,外面又是一道清澈水瀑,柔和的白光映照下,欧阳九的脸温和都雅,风神俊秀,明明白白写着关切。
“是你——救了我?”舞阳无力地扯扯嘴角,想笑,没有笑出来。胳膊一动,直觉浑身牵拉剧痛,不由又颤栗起来。
“舞阳,别动,伤口太长,又太深。”欧阳温和笑着,轻声说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
舞阳的眼睛麻木的转了转,两颊烧的通红,有气无力地问道。
“运气!”
欧阳九本来想说的温情话语吞了回去,他已经不敢再说,不能再说,他下来前看见的一幕已经将他彻底击败。
只这一举,好似刀子在脑子里深深刻了一遍。
他从没有见过轩辕如此失态,也想不通一个身中九曲断肠的人如何在短时间内凝聚真气,排山倒海的爆发。
轩辕一醉看见舞阳滑落瀑布,撕心裂肺怒吼一声,飞身,劈剑,喀嚓一声,耶律寒天执刀的手臂应声而断。
而轩辕一醉一招得手,没有乘胜追击,疯了一般飞身形一跳,沿着水流直接下去追舞阳去了。
季良红衣等吓得大惊失色,哪里还管耶律寒天,纷纷纵起,跟着轩辕跳下瀑布。
等到几个人沿着激流冲下崖底的时候,只觉水温刺骨冰寒,顺水而下,在瀑布流下形成的碧波寒潭边看见了已经昏死的轩辕一醉,受伤的舞阳则踪迹不见。
欧阳九看着几个人都跳了下去,没有人想起先对付耶律,心里犹豫一下,掣出七星鞭走近。
耶律寒天早已象一头暴躁的狂狮,伸出左手捡起宝刀,三纵两蹿,越过山崖,消失在了对面茫茫夜色里。
欧阳九看着崖上一只血淋淋的断手,愣怔失神。
欧阳九在崖顶观察半天,总觉得舞阳向来心思缜密,轻易不会出手,此举必是深思熟虑,一定是想好了对策,想了想,这才跃了下去,水冷流急,还是凭神静气,紧张打量,终于发现了石洞。只是刹那间自己失去了先机,被激流冲了下去,没有机会跃进洞里。
与红衣等会和后,季良目光沉郁,正阴沉着脸分配任务。
几人一组,服侍王爷的服侍王爷,找寻舞阳的找寻舞阳。
欧阳多了心眼,没有说自己的流水中看到的一幕,只是又攀上了悬崖,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终于跳进了山洞,果然发现了半昏半醒的舞阳,
因为过度的失血,人已经有些恍惚,一张脸惨白象鬼,眸子里第一次显出了脆弱和无助。
只这一瞬间,欧阳的心仿佛被一条细线捆住,越是走进舞阳,心里越是牵扯的痛,心底的那一块柔软无限制的放大。
外面已经风起云涌,惊心动魄……都与她有关。
只是,他不想说,也不愿意说,他心底的那种沮丧已经越来越大。
是那种男人的挫败感,无望的挫败感。
轩辕一醉疯狂一跳,他心里知道自己再也争不过,轩辕的性子他太清楚了,只要是他认定的,绝不会放手。
这个厌恶女子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痴情,而且到了疯狂的地步。
换言之,换了他在中毒的前提下,他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他会不会疯狂的追随舞阳落水的脚步下去。
也许不是 缘浅,也许真的还是情不够深。
“欧阳九,真谢谢你,否则我真要过奈何桥了。”舞阳不再挣扎,侧身靠着他。
“不会的,你不过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
“第一次流这么多的血,身上的血好像快流干了。”
“怎么会?”欧阳安慰的笑笑,目光游离在外。
“伤口很长么?”
“……是!”欧阳九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糟糕!”舞阳笑了笑,脸上笑的有些变形扭曲。
“怎么了?”
“伤口很深,只怕会留个很难看的伤疤。”
舞阳想放松欧阳九的紧张情绪,轻松的开起了玩笑,可惜嘴角无法配合,没有笑出来,反倒抽搐几下。
“舞阳!疼就说,不要忍。”
“还好!真的!”舞阳低下头去,眼底沁出烟雨,在眼眶里转了转,又收了回去,这才扬起头笑笑。“疼。”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欧阳九犹豫片刻,终于探出手去,轻轻摸了摸舞阳的头发。
舞阳身体虚弱,神思倦怠,大脑反应麻木,虽然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抚在头顶,也自不动。
“从前有师傅撑起一片天,我只做他的弟子就好,只是他老人家过世了,师父说以后要靠我自己了。”舞阳侧首看看外面,头上的那只手便滑了下去,水幕哗哗声响,流水击在洞口石头上,溅起晶莹水花,不由得失了神。
“舞阳!!”
“欧阳大哥,我不姓舞。”
舞阳一点点放松,终于咧开嘴笑了,一寸寸移开自己的身子,慢慢直了起来。欧阳九见状急忙伸手去扶,一点点托着舞阳的身子站直,此刻只有柔软床榻才适合她疗伤。舞阳一手拄在墙壁上,一面任由欧阳九托着自己另一边,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忍不住喘息一阵,这才十分郑重的说道。
“我姓叶,叶清舞,故去的叶相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