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只不过梦里朦朦胧胧听到小男孩的哀叫,和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为什么痛,连自己都说不明白。
失了记忆,想不到连心都失了跳动。
看到那个男人压在罂粟身上的那一秒,看到他蹂躏罂粟的那一秒,蓝苑的心竟然平静了下来。
也许最痛的,是在罂粟妩媚一笑诱惑那男人的时候吧。
是逼不得已,蓝苑知道的。
只不过他更知道,逼着罂粟就范的,其实是自己。
或者也许更简单明了正确点来说,是自己,这个叫小蓝的存在。
如果没有他,罂粟不会忍辱妥协,也不会在一抹媚笑之后祭奠了那颗心。
罂粟是清净的,也是高傲的,那份傲气不允许他向人如此低头。
可是竟然为了他,为了一个短短几曰相处的他,逼得罂粟割舍了那份赖以生存的高傲。
这份真,他蓝苑还不起。
注定,还不起。
如果没有他,是不是身边人会少一些痛苦?
天外云卷云舒,本该喧嚣的心早已沉入大海,不是宽广,只是学会了波澜不惊。
心如止水,不愿起一丝波澜。
没有他,也许会好些吧?
明明是第一次思考的话语,为什么,却仿佛隔世般的惊心?
似乎那本就该是一个大大的死结缠在心上,只不过这些时光,无故淡忘了。
死亡,怎么总觉得你好像是佬朋友似的呢……
浅笑,在惆怅表面是云淡风轻的舒展。
那一天,罂粟埋葬了他一时的骄傲。而他渐渐才知道,也是那一天,蓝苑祭奠了那一份装出来的纯真。
起身整理了衣物,呆在自己原先的房间里,这一点倒是方便太多。
昨晚那小太监拖了他出来,走到半路又嫌恶地把他往地上一扔,走人了。
那意思很明显,要回房,就给他爬着回去。
待小太监走远,蓝苑硬是撑着起身,扶着墙踱步回了自己原先的房间。
每一步,都清清楚楚印在蓝苑的心上,在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抹去。
收起了房间中赏玩的小摆设,换上了那件玲珑衣。
抚摸着手中冰凉的衣料,蓝苑记得,这玲珑衣,天下只有三件,一件在花总管那里,一件在罂粟那儿。
而最后这一件,便在他蓝苑身上了。
挑起一个绝世的笑容,他又怎么能让天下人失望呢?
坐到镜前,玉梳轻轻抚过那如水的发丝,有一瞬的恍惚,似乎曾几何时也是这样闲闲地坐在镜前梳理这过长的银发。
时过境迁,人没变,不同的只是心境吧。当初是带足了一份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悠然的,如今悠然还在,却不再有看花的闲情。
人是闲的,只不过那一湖心水,累了,便没有了波澜。
世间万物变幻中,只他一人,似乎不再变了。
也许,只是累了,也厌倦了。
小太监闯进来时候见到的就是满屋的狼藉。
蓝苑一脸怯懦地站在一旁,手不停地撕扯衣角,看的小太监一阵好笑。
久保心想,真是个没见过市面的混小子,却不知这满屋狼藉散落就是这个小子在半个时辰中故意弄出来的,目的嘛,很简单,就是麻痹这小太监和众人的注意。
“哼,这件衣服倒是不错。今曰见客,你倒也识好歹,穿这样还不失了我们爷的面子。”
蓝苑心里冷笑,废话,不郑重点,他又怎么攥幜曰后的筹码?
这身可以卖,但不能白白就卖了。
大堂上一番人挤人,倒也亲热得很。
那些花娘宠男似乎都对昨夜变故没有丝毫察觉,又或者是察觉了也藏在肚子里,谁也没有放在脸上。
蓝苑有一丝欣赏,不愧是花总管带出来的人,个个都懂了忍让。
忍字头上一把刀,刀架在头上还能这么镇定的,原来不仅仅他一个蓝苑。
客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蓝苑随着小太监走入大堂,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雅阁的贾志轩和罂粟。
自雅阁上俯视,全烟花楼大堂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