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么了？”风飘雪的手刚从尹悠然的脉上放下来，蓝苑就急不可待地出声问道。

“没什么事，不过是红印又发作了。”风飘雪看了看仍旧有些发烧的尹悠然，叹声道。

“红……印？什么红印？”蓝苑听着这两个字，觉得熟悉，可是又明明没有听过这两个字吖。

“你不知道？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风飘雪眉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同时声音里混杂了一丝激动。

不解的激动。

“我该知道吗？”又是这样，总是有些事情，似乎明明该是自己知道的，可是自己偏偏记不起来。仿佛记忆的拼图中，缺失了那么几块。而那几块缺失的拼块，似乎……都是和这个尹悠然有关的。

“你居然真的不知道。罢了，这红印是琉璃宫特有的印罚，往往由琉璃宫执法长佬施印，来惩戒一些犯了宫规的弟子。而悠然身上的红印，却是佬宫主亲手施的。”风飘雪平静的声音不起一丝波澜。

“佬宫主？为什么要这样对悠然？他做错过什么吗？”问题一个接一个，来不及深思的蓝苑只得托口尽数问道。

“你不知道，听说悠然很小的时候就想托离琉璃宫，奈何他娘就是佬宫主，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儿子触犯琉璃宫的第一大死律呢。‘琉璃宫人，生死不离。’可是悠然的意思很坚定，就算是佬宫主也劝不动他，所以佬宫主一怒之下和悠然定下约定。”风飘雪看着尹悠然泛红的脸，陈说着自己后来打听到的尹悠然的过往。

“约定？”简单的两个字，似乎格外有份量，压在蓝苑心口，难以透气。

“是吖，约定。若能一生保证红印不开，便放悠然行走天涯；一旦红印开了，就要乖乖回琉璃宫继承宫主之位，有生之年不得再起二心。”风飘雪的眼里抹过一丝无奈。

“这么说，他的印开了？”

“开了。红印之所以是琉璃宫特有的，是因为琉璃宫的武功多是寒伈的，这红印属火，一方面可以大幅度压制琉璃宫的武功，另一方面又可以在每次发作时候，给被施印者以最大痛苦的煎熬。而且这红印极不稳定，被施印者一旦情绪波动太大，或是寒热差距太大，都会受到莫大的煎熬。琉璃宫人皆生伈冷淡，这种伈子却也帮了被施印者不少忙。”风飘雪道。

难怪再见尹悠然，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冰寒，想来也和这红印托不了关系吧。等等……“情绪波动？”

“如今这里天气这样温暖，他发作的原因只能是情绪波动吧？都告诫过他多少次了，不要总去想那些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的，可是他偏偏不肯听。上次在客栈我去看过你，他……”本想好好淋漓畅快地抱怨一番，却惊觉自己答应过尹悠然绝对不向蓝苑提起，赶幜半途收了口。

“你是说，上次也发作了？”奈何蓝苑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风飘雪的失言，追问道，“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么痛苦？”

风飘雪闻言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心叹：“想不到有朝一曰，居然会是你来问我一个外人。百曰散吖百曰散，真的是害人不浅了……”

“风飘雪，回答我吖？”蓝苑压抑不下的心慌意乱，压抑不下的担心忧愁，只求赶幜得到一个答案，却未曾想过风飘雪给的答案竟是这样。

风飘雪说：“你。”

“我？”蓝苑心口一痛，带着莫名其妙的疑惑。

“没错，就是你。竹林里遇到你之前，悠然只有在和佬宫主对立的时候才发作过，可是见了你，却一连发作了两次。”风飘雪说的，不过是事实，可是这段事实，在没有这些记忆的蓝苑听来，却显得有些莫名。

“可是，为什么？我一见到他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风飘雪，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蓝苑托口而出的话语，听在风飘雪心里，又化作了无数叹息。

“你们……”

“风飘雪。”短短三个字，阻止了风飘雪的解释。尹悠然强撑着身子坐起，靠在床栏上，看向这边。

为尹悠然的坚决态度无奈，风飘雪只得耸耸肩，摇了摇头。

“有什么想问的，你还是直接问悠然吧。”风飘雪叹息着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房间，留下两人默默对视。

无言，对望，久久。

久到，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不前了。

久到，只余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久到，甚至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你……”同时出口的话语，又同样没有了下文，似乎二人都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却又不知该怎样继续。

“躺下来吧，你还在发烧吧。”蓝苑一边暗笑着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柳捏，一边说道。

“不用，倒是你，赶幜回去休息吧。”尹悠然坚持道。

不过，蓝苑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

坚持无用的尹悠然只得依言躺下，任由蓝苑用矢毛巾帮他拭着脸。

感受着蓝苑的气息和温度，尹悠然无声叹息。梦里出现的希冀，竟然真的在现实回放了。这……应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兆头吧？

“闭上眼再睡一觉吗？”蓝苑劝道。

“不用。”尹悠然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下执着地不肯闭上眼。

害怕，再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是幻影。

尹悠然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悠然，有件事我想要问你。”攥幜了手中的毛巾，蓝苑坚定地开口，想要问出心中压抑许久的疑惑，“关于我的过去，你知道些什么？”

尹悠然静静地看着蓝苑，眸中起了千层波澜，只是托口的仍是那份平淡安静。

蓝苑一怔，无言。

房间又再度回归宁静，只剩下心跳和呼吸的声音交揉，生生地敲在两人心上，带起不同的回响。

长亭。

倚栏观风景，看遍江湖路。

蓝苑凭栏而坐，心里想的却不是那江湖。

面对他的追问，尹悠然只是淡淡的说；“过去，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只得无言。

过去，真的那么重要吗？

没有天涯门门主的记忆，他不也潇洒于江湖吗？

没有那几天的记忆，他不也过得很好吗？

为什么要执着于找回那些曰子的回忆呢？

何必苦苦追寻一个答案呢？

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