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们,不无被人说中心事的窘迫,所以也都并没有对此表示申辩,只是各自埋着头坐在桌子的两端不动声色。
苏扬现在已经步出了门外。
除了那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只剩了铲除雪后的湿痕之外,其余的地方无一例外地都铺盖着厚厚的一层白雪。
没有人迹的地方,雪依旧松软,一阵阵的风吹过时就扬起一层层的细小雪粒。
苏扬走下门前的几级台阶,迈出脚向路边的草坪走了进去。厚底的登山鞋踩在松软的雪上,就立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凝固的空气被碾碎了一样。
他才刚从北方的一座雪山上下来不久。所以,匆忙间赶回到家里,也没有时间来得及换一双鞋子。他感觉这双鞋子里面已经冰冷冰冷的,脚趾头似乎已经凝结成冰了。这种感觉在他登上山的第四天就开始有了,尔后他就在这样的一种感觉的陪伴下一直走到了下山。
而刚刚下到山下的营地帐篷里才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接到了家里催促着回家的消息,于是只是把登山服换成了羽绒服,就收拾好东西踏上了朝南开往C城的火车。
一路上,他不停地揣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用手托着下巴,凝视着车窗外飞速划过的风景,作出了无数种的假设,可就是没有想到自己回来居然是参加一个葬礼。
而需要给予哀悼和怀念的,竟然是那个在他22年的生命里不无轻重的人。
没有丝毫的征兆,就连所谓的事前隐隐不安的莫名心悸也不曾产生过。就好像六月的夏天本来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间下了一场天昏地暗的冰雹。
苏扬盯着自己鞋尖上沾染上的些许白色雪片,感到心里一阵阵空落落地发慌,仿佛被人突然扔在了一个苍茫的失了方向的荒原上。
鞋里面仍旧冰凉的,脚趾头似乎已经失去了感觉。苏扬想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脱下来烤烤,说不定鞋里面真的已经结了一层冰。
在山上呆久了后,他一时有些不能适应城市里空气的味道。虽然现在已经下过了很大一场雪,但他仍旧能够敏锐地捕捉到空气里尘埃和汽油的味道。
如果不是因为筱夏的死,自己还会不会回到这个城市里来?苏扬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林立着的高楼,发觉它们跟墓碑的形状很相似。然后他跺了跺已经没有了多少知觉的脚,继续朝着草坪深处的雪堆走去。
“原来是你呀!”
穿过草坪,踏上另外一条马路时苏扬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于是抬起一直盯着脚下的眼睛。
是一个穿着黑色呢子长风衣的女孩。她双手Сhā着口袋里,脸上挂着有些惊奇的笑。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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