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麻雀站在破落的窗棱间,一遍一遍的唱着。不厌其烦。
"她干嘛那么恨瘪猴大头?"千吉问。
小老鼠正慢慢啃着他的早餐--一根剩了一半的老玉米。那是千吉昨天晚上给他带来的,并说"以后还有"。这让小鼠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对千吉也亲切起来,不像原先那么冷冰冰的了。说起话来也和气了许多。
"她每天早晨都叫。那两个人捣了她的窝,摔破了蛋,她恨他们。"小鼠说,同情地望了麻雀一眼。"她去过山区,就是她说起天垣村的。说那儿是个好地方。"
千吉点点头,想起一个人在家的娘,他已经出来两三天了。也不知道娘又想他了没有。是不是又在落泪哭泣了呢?
"你干嘛到这城里来?真不明白。"小鼠问,塞了一嘴玉米。
"挣钱,学本事。"千吉说。
他没有提"想看看外面世界"的想法。一天下来,他感觉这外面的世界似乎并不像他原先想象的那么好。昨晚发生的那件事,让他多少有些不解。他记得,自己拎着那只装满泔水的铁皮大桶,晃晃悠悠地穿过厨房过道,走进饭厅,桶底勉强能离开地面。
"嗨,小子,加把劲儿啊!"胖厨子大头在一旁呵呵地乐。怀里揣着一只装满瓜子的大牛皮纸袋。
"小心点儿,别撒出来!"瘪猴小二转出来,用ρi股顶了千吉一下子。
淬不及防,桶底碰在地上,污水洒了出来,溅了千吉一身。
"干嘛碰我?"千吉疑惑地问,他还不懂得愤怒。
大头和瘪猴"嘿嘿"的乐,欣赏着恶作剧的结果。
"会不会干活儿?竟敢把脏水撒在饭厅里!"老板娘刚刚走进大门,怒气冲冲地吼。
"是他撞了我。"千吉瞅着瘪猴小二,辩解道。
"还敢顶嘴!快擦干净!"那肥妇毫不讲理。
大头和瘪猴乐得更欢。
"他们喜欢欺负人。为什么呢?"千吉问。他想了一夜,还是没想明白。
"为什么?"小鼠似乎很惊讶,好像在说这根本就不该是个问题。
"欺负人有什么可开心的?"千吉又问。
"他们不只是欺负人,只要是比他们弱小的,他们都要欺负。"说着话,小鼠摇了摇自己那半截尾巴气愤地说。
千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了看那只可怜的麻雀。麻雀依然在唧唧喳喳地叫,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诅咒那两个丧尽天良的坏蛋。
世上也有这样一种人,千吉想,他们以给别人造成痛苦为乐。
"小子,快起来!该擦地了!"瘪猴的尖脑袋在仓房门口晃了晃。
小鼠和麻雀早已不见了踪影。
千吉起身出门,他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那种新鲜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