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哈……
男孩的笑声尖利刺耳,比严寒更加阴冷。此时,他只有一个愿望:向前……再向前……到一个更加寒冷阴暗的地方去……因为--他就是从那个地方来的……他记得。
它在哪里呢?男孩自问道,那个绿光晃动的地方……
不知道。他已经忘记了,不过……没关系,他没有忘记那里的寒冷、那里的黑暗……这是他惟一还能记得的。
此时,他正在向着一个混沌不清、模糊遥远的目标前进……前进……希望走回到那个梦想中的、"美好"的地方……
男孩的双脚在碎石与冰茬间挪动,锐利的冰凌割破了脚掌:鲜血流出来,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殷红脚印。疼痛传来,他却感到无比快意--身体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这种感觉……让他满足、陶醉……陶醉在这种剧烈的痛苦与战栗之中。然而,他的肌体似乎并不适合这样的"享受"。渐渐地,脚步慢了下来,步伐也一次比一次短。终于,男孩迎面扑倒在雪地中,再也没有爬起来。
雪借风势,一阵紧似一阵,很快便将那副瘦小身体遮盖起来,消失不见了……
远远的,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出现在街道拐角,慢慢向这边走来。身影摇摇摆摆,尽量保持着平衡,一条扁担上挑着只煤火炉子和一只不大的木箱。炉火尚未熄灭,在昏黑夜色中闪烁不定,就像一盏引路的灯,忽隐忽现。
很久没有这样冷过了,夜行人默默地想。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积雪已经很厚,在他脚底下咯吱咯吱的响……
突然,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稳了稳神儿,他俯下身,看到一只光光的脚板露在雪堆外面……
"咦?这是……谁家的娃娃?"寒风袭来,却没有吹散这个苍老的声音。
老汉将扁担从肩头上放下。凑过去看着那团低矮的雪堆,隐约中,一个孩子的轮廓显露出来。拂去孩子身上的积雪,一件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出现在他眼前。
"唉……现在这世道……"
老汉咕哝着,蹲下身子,把孩子的身体翻过来。摸一摸胸口,似乎还有一些热气儿。
借着昏暗的路灯光,他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小家伙,你怎么会在这里?"老汉自言自语,将耳朵贴在男孩的胸口上--一阵微弱的心跳,老人脸上渐渐露出喜色。他急忙脱下大衣,把孩子包裹起来。
"看来……咱俩有缘分哪。"说着,老汉一塌身,喘口粗气,把男孩扛在肩上,试了试分量,"还好……不算很重。"
拾起扁担,望望前面的黑暗,老汉又摇摇晃晃地上路了。
五
千吉睁开眼,看到一片虚影在眼前晃动。像是不断变换着的梦魇。
哦…………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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