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因学生流失，禾风和校长吵了一架。西半县有两所高中，一五中一三中。五中原是斗不过禾风所在的三中的，可自打五中来了个新校长，便新人新气象，一天一个样。传说里，禾风认定五中校长是位厚黑先生。书上道，古今成大事者，须面厚心黑，譬如三国，曹­操­心黑，刘备面厚，孙权二者兼有，但黑不过曹­操­厚不过刘备，所以天下三分。学校若是企业，学生便是产品，也是原料。传统的束缚，应试的惯­性­，使学校在人的培养上只能是浅加工而不能深层次，有好学生才有好学校，没好学生谁也不中。为拉住一位好学生，五中校长亲自杀到县城里重点高中——一中的校园里，与目标面对面的交易，免学费开单间生活上给予补助……甚至答应把目标送到省重点培养只要他在本学校报考。如此厚黑，学生们开始往五中流了。

禾风班也有几个学生流失到五中，结果就被校长抓了小辫子，上纲上线恶斗狠批。忍无可忍，禾风杀到校长办公室，好好发泄了一通。办公室成了禾风的发泄间，校长拍桌子也无用。禾风问，学生流失又不是我一人，为啥拿我当典型？先前都是五中学生往咱这儿流，如今风水为啥变了？

惊闻禾风如此壮举，逃跑感叹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满以为这种事会发生到破坏身上，谁料你竟抢了先。破坏说，我想着这种事也应该是我，哪知会是他，古人云，老实不可欺！接着，又说，咱这校长，就是欠吵，小孩子好事了还有一块糖蛋的荣光呢，这厮却无事不登门登门无好事，不给人一点成就感。

破坏的话有所指，他班有学生迟到，被校长抓了个正着。抓住了，训也训了罚也罚了也该罢了，偏校长脱裤子放屁——罗嗦，让学生来喊班主任，再让班主任到他那里领人。学生也聪明，上门来叫，光说校长找，不说为何事。结果殷勤如风跑去，弄了个现办丢人，校长黑着脸，说，这几个学生是你班的吧？迟到了，领走吧！撂下这几句转身就走。破坏心里那个恼呀，无处泄，一遍又一遍地在禾风和逃跑面前嚷，要和校长过过招。第二次，学生再上门叫，问清原委后，破坏对学生说，去！说班主任死了!

私下里，禾风没少劝破坏，对他说，不领就不领吧，别当着学生面说得那么难听，传到校长耳朵里，造成矛盾；应该向逃跑兄弟学学，弄校长个老虎吃天——无法下嘴。冬天来临的时候，逃跑泡在被窝的温暖里，早上懒着不想上­操­。校长恼怒，立在门外叫，越是有学生旁边经过叫嚷得越是凶残。这种情况，只有不答应了，死憋到底，任你叫破嗓。后，逃跑来了计谋，让哥们儿把门朝外锁了，铁将军把门，免得校长卖音。禾风的多次劝说，无效。破坏坚挺着自我，如箭在弦上，单等着校长放马过来，捉住撕杀。可校长始终没有奔驰过来。禾风想肯定是学生耍聪明了，没有把班主任的话在校长面前实话实说，弱势中求生存，人之本能。

壮举过后，一连多天，禾风都有种生活不真实的感觉。放倒身子在床上，眼望着两幅地图，想象着古典里人事摩擦如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禾风只好感叹自己的良心老实了。老实人听话，咋放咋睡，让仰摆脚不敢侧身卧；良心者负重，无怨无悔，宁叫累死牛不叫停住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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