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朗一愣,瞧着朱寿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寿哥,等等我。”
两人沿着笔直直通西堡门的土路向前走着,东西长约两百米,南北约一百五十米的堡子内寂静无声,一派死气沉沉的残破景象,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
两人收回扫视四周的目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摇头,叹了口气。平常并不觉得多长的土路,如今竟走得如此漫长。
两人来到东堡门右侧数米远的一座土坯围墙圈起来的大院子的门前,都如释重负舒了口气,互相苦笑了一下,迈步走进院内。
院内一片空旷,右侧马棚内空空如也,没有一匹马。左侧一排十多个破旧的青砖客房,房门都上着锁。
两人径直走向对面客栈的正房,在离正房两米远时,虚掩的掉漆破旧竖棂糊纸房门内传出男子的声音,“十一名山西老客的尸首遵照老爷的吩咐都挪到晒场了。小的刚才出西门走了数百米,官道上瞧不见一个商贩过来。小的估摸着咱这都让蒙古鞑子摸进来,保安、宣府、张家口以及进山西的路都不太平,老客商贩们恐怕都躲在州府不敢过来了。”
“回大小姐,小的奉您的吩咐去东门瞧了瞧,也顺着官道向前走了走,直走到怀来县界碑旁的驿站,瞧到官道上来回巡逻着足有数十手持兵刃的官兵。看起来怀来卫八成是也知晓咱们这被蒙古鞑子洗劫的事。从京里往山西去的商旅贩子恐怕也都过不来了。”
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从正房内传出:“嗯,六子刚才回来也说,通向京城的各处垛口墩台上也瞅见有官兵上岗查探,想必通向张家口以及进山西的各处垛口墩台也都增派了官军。这段日子不太平,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招呼大伙躲进窖里去。”
“是,大小姐,那这段日子咱们的生意还做吗?”
“闲着也是闲着,就算没客人上门客栈也不歇业,你们放心,月钱照给。”
“好嘞,大小姐!还是大小姐仁义,不是小的背后说老爷的坏话,客栈没交给大小姐打理时小的们干同样的活,可这月钱总拿不到足额。”
“就是,就拿如今说吧,没客人上门,要是老爷管着客栈,俺们这个月的月钱恐怕就悬了。”
“行了,别贫嘴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在我面前编排老爷,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正房内传出开心的笑声。
史可朗伸手推开漆迹斑驳的破旧房门,大声笑道:“谁说没生意,这不生意上门了吗?!”
笑声戛然止住,正房对面柜台前簇拥的四五名年纪三十四十不等的伙计都惊愕的瞧向门口。
柜台后一双美目也惊愕的瞧向门口,瞧到走进来的朱寿,愣了一下,美目随即露出几丝慌乱之色。
史可朗和朱寿挑了一张正中间的桌子,分左右坐在长条木凳上。史可朗笑着拍打着已快没了漆的破旧方桌,嚷道:“都直勾勾的傻瞧着我俩做什么,我们脸上又没长花。春华小姐,你该管管你这些伙计了,客人都坐下了,还这么没眼力价,连口水都不端,你这生意可要悬啊!”
柜台后的刘春华暗暗定了下神,美眸内的慌乱消失了,精致俊俏的脸上浮起微笑,淡淡道:“这真是亲不亲家乡人,刚还说外头兵荒马乱没生意,秀才公子就来捧场了。冯五,六子,还不麻溜的过去侍候两位公子。”
一高一瘦两名伙计快步走了过来,瘦子拿下搭在肩上的布巾随意抹了几把桌面,嬉皮笑脸道:“今儿这是刮的什么风,怎么把史秀才刮到这来了?”
史可朗吧嗒了一下嘴,乜眼瞧着瘦子:“六子,你他娘的脑子让门板挤了吗?”
六子一愣,吃惊的瞧着史可朗,平日木讷老实满嘴之乎者也的史可朗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满嘴粗话,这做派也透出一副**相。
六子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变得勉强:“史秀才您这是?”
“混账!还敢调侃老子,难道你家老爷没吩咐你们这些狗奴才吗?”史可朗脸色一变,嚣张的喝道。
六子和高个冯五飞快的互瞟了一眼,听闻这小混蛋爹娘今儿都死了,不会是受刺激疯掉了吧?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