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年代的尘埃随着厚重的脚步声从洞顶脱落,安静的灯火呼出的热气把尘埃托得上下跌荡,两排的排水沟干涸地只有烟灰。黯淡的壁画上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顺着还算平坦的石路,星朗目光流连,几许叹息声在喉咙里发出,然后回荡于寂静空旷的密室,灯火微微跳着。
“她还好吧?”星朗停下脚步问。
太白先生笑一笑,道:“很好,和二十年前一样,一点没变,还是那样的年轻漂亮。”
星朗听了,没由来感觉一阵酸楚,在知交前不好显露,淡笑道:“如此,多谢了。”
太白先生走到前面,面对黑暗,朝后面的天下门主道:“我答应你的事,何来谢与不谢?”谪仙在手,对着一丈外盛油的铜壶吸气,火油飞线一般绕转剑身,就像是缠得密密麻麻的麻线圈。太白先生小指轻弹剑柄,麻线圈呲地燃烧,飞进黑暗,一个巨大的铜人坐像出现了。铜人盘坐于蒲团,两手放于膝盖,手背上各有一盏油灯。流火绕了一圈方凭空散去,而两盏油灯开始静静燃烧。
铜制的蒲团底座下,有一排镏金大字:玉清子坐化像。
太白先生朝铜像拜了一拜,星朗竟也屈身下拜,而后说:“只是佩服,无他。”
“玉清子师宗斩落妖祖头颅,你也能拜他。如此气度,岂是一个小小的太苍能容下的?”太白先生嘴上赞许,心里却不是滋味。
铜像的后面,还打了一副沉重的锁链,锁链已被砍断,只剩一部分,上面沾满了血迹。星朗心头一颤,朝锁链狠狠地劈一掌,那链子居然纹丝不损。
“这可是世上最坚硬的冰凌铁,怎么能砍破?”太白先生感怀前事,“她就在这里困了五年,五年!直到我从先帝那边偷来了太薇剑,她才脱困的。”
“凌云老儿!”星朗怒火中烧,一掌拍在铜像上,陷了一只深深的掌印。
“你斗不过我师父。老狐狸狡兔三窟,步步小心,你根本算计不到。”太白先生目光一闪,在一个角落,一方矮桌,两只蒲团,桌上一套酒具,桌面干净,想来是星朗预先收拾了。他走过去,倒了一杯酒,想也不想就落了肚,回味道:“冯玉琼!好酒,而且是老冯家的百年陈酿,宫里头可没有,你却弄得到。”
“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么?”星朗反手一吸,另一只盛满美酒的杯子飞入掌中。
太白先生哈哈笑道:“常言道‘一杯冯玉琼,做鬼也风流’,这等只有天上神仙才能享用的琼汁玉液喝死也甘心。再说,我要是死了,她可是寡妇喽。”
“后宫佳丽三千,她能有几分颜色?一样守活寡!”紧接着,星朗毫不客气地说。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爱美人,胜过江山。”太白先生面容转紧,又斟了一杯冯玉琼,拿在手里把玩酒杯。
“说得好听。”星朗冷笑,“我见过令公子。”
太白先生心头一动,皮笑肉不笑:“是么?”
“你知道我所指是谁。这些年他们呣子可曾相认?”
太白先生直摇头:“认不得,她只当儿子死了。这些年也渐渐忘了伤心事。”
星朗若有所思:“这个孩子啊,有你们的一半,也有我们的一半。你面子大,居然风如真人肯收养他。”
太白先生笑且摇头:“不说这个,你快点走吧。我师父要是来了,你断难逃脱,我也不会帮你。对了,钥匙找到了么?”
星朗拍着铜像道:“早就查到了,就在里面。”
“看来以你一人之力是拿不到了,我又不会帮你。你还是改天多带些人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