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花容失色,从张剑殊的脸上看到从未有过的绝望,手腕一震,铃铛作响,可是声音小了许多。她猛然看见藤条从池塘那边伸来,拼命抓住,就像是剑殊哥哥生命。
一股异流涌动,冲击心肺,不由分说传给张剑殊,张剑殊眼睛放光,顿感内力充盈到气海难以容纳的地步,直想一吐快意,勾起银光剑,与南宫真人的竹棍对击!
砰的巨响之后,棍是棍,剑依旧是剑,剑棍交击,两人僵持,拼耗内力。
“我南宫焘怎可败在无名小辈手上。”南宫真人仍在坚持。
“那你可要失望了。”张剑殊虽有原木护持,到底是自己的身躯对抗,内伤实在严重,他自认贱命,死不足惜。可怜云儿还为他传力,气息奄奄。
原木流露鄙夷,心道:我本叫他知难而退,他却不自量力。此人心术不正,非我有意灭他,是他自取灭亡。狠下心,注入蓬勃的内力。
南宫真人大骇,那背后之人究竟高深到何种地步,再不坚持,急欲抽退。突然背后一震,冥顽道:“师父,他们三个打你一个不公,徒儿助你!”
南宫真人暗叫不好,但此时已然不及,自叹天灭南宫。
突然,铃铛在云儿惊诧的注视下发出红光,射出一支光束,断了藤条,真气输送停滞。张剑殊获得的真气也足以一拼,两人再击。
轰!
四人向两边退去,张剑殊的泥壳被气流冲卷,剥得一干二净,露出他的本相。云儿也是如此,眼看就要被南宫真人发现,云儿转过头,冲着张剑殊长长一吻!
这二人,轻飘飘落在石头上。
南宫师徒摔倒在地,吐血不止,他还在庆幸,方才不是那姑娘生了怜悯,只怕对方全部的真气轰来,自己就成一滩碎肉了。当下不再坚持,师徒搀扶离开。
张剑殊面红耳赤,在云儿唇上轻轻咬一口,云儿吃痛,仍笑道:“算我还你,我们扯平了。”
张剑殊又是喜爱又是好笑:“大姑娘家,你却不害臊。方才你要不是发善念断藤条,可就为三仙除了大害啦。”
云儿奇道:“铃铛自己救他的,不关我的事。”
“天意。”原木苦笑道,“我要走了。”
早晨的太阳投射一缕温暖的光,斜照在水面上。原木恋恋不舍瞧着她,无视于美丽的梨花化作幻影。张剑殊手上一滑,银光剑飞回去。他想:他不是卜算子,还是卜算子就是原木?
原木叹一口气,在三仙上空凌空飞起,玄鸟林百鸟齐至,掩住他的身躯。相信此刻很多早起的人都会看到这一幕,却不知道这一幕的后面,是四百年的守望!
梧桐树上的凤凰,也有仰视的时候。它振翅而飞,引领百鸟去葬仙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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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终于荡起涟漪,接着是沧海苏醒的躯体浮现。
“奶奶、奶奶……”云儿突然大哭,指着百鸟说不出话。张剑殊也垂落眼泪,一切都晚了。
“原木,原木!”她明白了,赤足向百鸟的方向跑去,跑到无法逾越的天堑,她停下来,颓然地坐下,痛哭,失声痛哭。
百鸟中的他,何尝不是如此?
张剑殊和云儿追了过去,蓦然看见凤凰折回,那双悲悯世人的眼睛再度涌出漫天的气泡。山下人声杂乱,他却知道,凤凰为谁而流泪。
云儿动情地对张剑殊说:“你要好好爱我啊。”
张剑殊此刻心潮澎湃,感念到婧姐姐,仿佛是听到她在说,使劲点头。云儿微笑,依在他怀中。张剑殊方觉语失,又不好改口。
凤凰飞到沧海面前,不知是衔了什么东西给她。沧海收止泪,淡然道:“我明白了,原木。”她转过身子,恍然间恢复原样,如此苍老,在皱巴巴的掌面上,是一朵雪白的梨花。
千树万树梨花开,春风不解醉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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