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任我行却放开了从我手中辛辛苦苦拢起来的权力,一心的研究前朝留下的只有只言片语的吸星大法。我有些好笑,他之前逼我如此,如今却又尽数放了,为的什么?
我武艺高强,行事狠辣,任我行时常闭关,教中大权,渐渐的被我掌握。我并没有轻举妄动,我不能败,我必须毕其功于一役。
我准备了许久,终有一日趁任我行闭关之时,我发动了叛乱。交锋很是惨烈,无数神教上下的兄弟,血染黑木崖。但我终究是胜了。我擒下了任我行,所有的人都认为他被我杀了,但其实,我没有。我让心腹悄悄的把他送到了,我秘密修建很久的梅庄地底的暗牢里。我这一生已经尽数被他毁了,死对他而言是太便宜的一件事,让他守着他的野心权谋,一辈子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生不如死吧,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我诸事尽了,此生尽毁。我在暗处,望着被鲜血洗了很多层的议事大厅,不禁有些茫然。
大厅中,满是将死未死的教众。退出争斗已久的越供奉,正在极力救治还有生机的兄弟。一起的还有他的孙子。不过只是十几岁上下的孩子,但他神情镇定,手上沉稳,医术了得,哪见丝毫的孩子气,竟是救下了许多人。我就那样看着他,不停地上药、包扎、探脉、扎针,心里什么都没有想。
他不停的救人,竟渐渐像是痴了起来。他家的仆人,生生把他从一具显见已死去的尸首旁拉开。他只呆呆的抬眼看了一圈,然后一直是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就流泪了。他在满是血腥气的大厅中放声大哭,似乎要哭尽心中无限的悲恸。
我在他那不止息的哭声中,似乎也感到一贯抑在我心中的种种悲辱,被他一起哭了出来。我的心中却是终于轻了,尽管我已不知再如何流泪。
就结束了,我终于打败了任我行,我终于是赢了。我一直以来的忍辱负重,我自宫时强抑的悲愤,我在父母坟前恕不尽的罪孽……众人高呼教主神武,我已无悲无喜,无牵无挂。
我让心腹接手了教务的安置,上上下下的人选都清了一遍。跟着我的人,俱都升了位子,虽是伤重,却俱是欢喜。
之后,教中上下都休整养伤。越供奉每天已连着在教中留了很多天,为我还有别的人换药诊伤。众人的伤情都是见好了,但他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我使人去查了,才晓得,他那小孙子——他认养的干孙子——自那天以后,就病倒了,眼见着是要不好了。
是那个……孩子吗?我放了越供奉回家去,还另赏了许多教中的珍贵药材。我说他的孙子也是立了大功的,要尽力救回来的。但我知道,其实只不过是,我不想他死。我不想他死,那个哭的伤痛不可抑制的,哭的前尘往事俱皆散尽的,哭的仿佛要把种种郁结悲恸都哭散的孩子,那个哭的恍若从此就从尘世摆脱,再无牵挂的孩子,我从他身上就像是看到了痛苦着的自己,我却是再也哭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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