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七八年了吧，而且好像还是第一次驾驶A330哦……”
“是嘛……虚灵姐，降落伞在哪？”
“在你右手边的架子上放着……放心吧，以我们的体质，跳下去估计也死不了的。”
“……”
还好店长的技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起飞的过程还算是平稳。切换成自动驾驶然后将飞机交给“副机长”古月光之后，店长也来到机舱，走到咖啡机旁边，娴熟地抽出一罐咖啡豆研磨起来。煮豆，挤奶油，撒七彩米……一系列娴熟的操作之后，三杯单头马车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原本在床上蠕动的阎虚灵嗅到了咖啡的香味，也从床上蹦起来，取过一杯咖啡，坐在床边就喝起来，和平常那副大姐姐的神态相比，此时此刻她就完全像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一般，我和店长看见都不自觉地笑了。
“对了老姐，这次老头子把我叫回去是要干什么呢？”
“咕噜咕噜噜噜噜……”
“你还是先把咖啡喝下去再说吧……”
阎虚灵居然一口将手中的咖啡饮尽，还满足地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不知道应该说她是享受呢还是暴殄天物……
“我是说，修罗的事情我已经向老头子汇报了，同时也把你这个好基友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老头子对于你最近的失态和你这个新朋友十分感兴趣，所以就让我和古月光来把你们接回家去。”
“澄清……我和这混蛋没有关系，我已经有髑髅了……”
“老头子对我们感兴趣？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具体来说的话，他是想让你们去进行‘那个’……”阎虚灵忽然将脸凑到我们面前，还刻意压低了声线。
“你是说‘那个’？可是‘那个’让我们两个来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啊？”店长也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他俩压低声线的对话我几乎听不清了，只是觉得这些隐约透露出来的词听着既是暧昧又是充满危险。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疏于实战锻炼的家伙，魔力都已经低到最低点了！随随便便一场大战都能够让你们魔力枯竭，完全就没有‘暴君’应该有的风范，所以老头子才叫你们两个跟我回去，然后……”
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很糟糕的东西，脱口而出：“补魔？！（*注）”
话音刚落我就被一道白光直接打飞到机舱边上，飞机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就传来了古月光愤怒的喊声：“喂！后面那几只死狗！别瞎打闹！以为这里是平地呢吗！”不过声音很快就被阎虚灵更加愤怒的声音给盖过了：“你这个宅男的脑子里面都是些什么龌龊的东西呢！你要脑补也拜托你脑补一些正常一点的内容行不行啊！一般主角遇到瓶颈之后要干什么？不是想新绝招就是训练啊！特训啊你懂不懂啊！真是的！”
幸好机舱铺着软绵绵的地毯，我没有受到什么硬伤，一边捂着被打肿了的脸，委屈地撑起身子：“你们一直在那里‘那个’‘那个’的，想让人不往歪处想怎么可能啊……”
“你……”阎虚灵作势要再殴打我，不过想了想觉得在飞机上闹出太大动静还是不太安全，于是白色的拳头聚了一半就散掉了。“真不明白小髑髅究竟看上你这个家伙哪一点了，要帅比不上我的白痴弟弟，要打架比不过我这个弱女子，要比有钱……”
“好了老姐，再这么说下去就变成人身攻击了。”店长阻止了阎虚灵对我的心灵造成进一步的伤害，不过捂着嘴偷笑又是怎么回事啊喂！
“另外，老头子把你召回去还有另一个原因。”阎虚灵叹了口气，对我摇了摇头，一脸“你已经死了”的表情，然后又回过头去接着和店长聊着，“伦敦那边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决定了要和其他家族碰一碰头，交流一下手上的信息。除了我之外，督视者也会派出一部分人去参加，主要是要去调查一下这件事和之前发生的有鬼怪被怂恿吞食灵魂的事件是否有关……”
“四大家族的碰头会？老姐，你知道我最烦就是这种正式场合的，你看能不能……”
“我以‘夜’族现任族长的身份跟你说，不能。这可是前任族长，你和我的老爹亲自提出的——而且他还特别提出，要让小愚作为‘夜’的代表列席。”
这话说出来，店长脸上的笑容完全没有变化，可是我却像是被五雷轰顶一般，震惊得无以复加，几乎是扑着回到他们聊天的桌子前面：
“作为你们的代表？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从来都不开玩笑的。”店长和姐姐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你们难道不知道么？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和其他的妖怪，特别是其他的狼人扯上任何关系！因为我……”
“你有着你自己不肯去面对的过去。”阎虚灵打断了我的话，我的脑子一下子就像是短路了一般，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这句话就像是解剖刀一样，准确无误地剖开了我的胸膛，让我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一下子暴露出来。
“还有，你也是一样。”她没有停下来，手指直接指向店长。店长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欲言又止，索性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现在的你们，之所以完全没办法施展出自己应该有的实力，就是因为你们都在逃避。一个平常一脸嘻嘻哈哈，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实际上却永远都不敢触碰自己心里面的那条刺；另一个我不知道你有怎么样的过去，但是整天在说自己想要做一个普通人，什么叫做普通人？普通人就是连自己是谁都不去承认，编一个理由出来欺骗自己，把自己的过去和痛苦找个坑埋起来，明明已经动过土了还要装作没看见。我算是知道你们俩为什么那么投契了，根本就是两只鸵鸟，想找个洞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碰巧撞在了同一个洞里面而已。”
她一口气骂完了这一段话之后，气鼓鼓地转身扑倒在床上，然后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留下我和店长两个人尴尬地沉默着。
“不敢面对的过去么……”店长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刻意说给我听。
“是啊，不敢面对的过去。”我也像是自言自语地回了一句，“如果遇到四大家族的狼人的话，说不定会见到我以前认识的家伙呢。况且我这一个混血的家伙，参加到纯血贵族的聚会里面去，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麻烦的。”
“如果是作为另外一族的代表去的话，就不会觉得尴尬了么？”店长的话让我打了一个激灵，紧张地看着他，可是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眼神中充满了思考和悲伤。
“你是怎么知道的？”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的签名我看见了。”店长的眼睛直视着我，我很想躲开但是却不能从这股目光当中逃脱，只能够把脸稍微别开一点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没想到啊，以前我所认识的人都是随着一次一次的出生入死让我更加了解他们的，只有你，一次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一次又一次给我带来新鲜的东西，反而让我发现你身上越来越多的秘密，让我觉得越来越陌生了？”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我叹了一口气，索性将目光和他的目光对上，“只是我自从和你们几个接触了之后，我才再一次体会到被接受的感觉。不论你是否会继续信任我，我都会将你们的事当作我自己的事，这一点请你不用质疑，我以我的血起誓。”
“那倒不至于要以血起誓那么严重。”店长的目光重新移向了窗外，像是稍微思考了一阵子，脸上的坏笑又一次浮现，机舱里面凝重的空气稍微松弛了一点。
“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稍微愣了一愣，就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了。
“在变成行尸的时候消失的。”我苦笑了一下。
店长没有回答，只是向着我举起右手，伸出拳头坏笑着。
我摇了摇头，也伸出右拳。碰拳之后，店长把右拳放在心脏的位置上，敲了敲，我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鸵鸟二号，接受我这个‘夜’族现任族长的弟弟的邀请，成为我方的代表么？”
“鸵鸟一号，你是老板，我这个打工的当然只能够听你的了！”
说完之后我俩大笑起来，接着同时感到一股杀气，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一个巨大的黑影就将我们笼罩住了——
“你们两个白痴，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一个巨大的枕头迎面飞来，准确地将我俩击倒在地，同时飞机又是一颤，古月光的咆哮再次响起。气冲冲的阎虚灵跺着脚走到我们面前，身后还有两股魔力缠着另外两个大枕头，一副随时要以打桩的姿态敲下来的样子，那一脸的怒气看起来比起散发出的魔力更加恐怖，我和店长此时绝对是惊吓得吐字不清，冷汗涔涔，面无血色的状态了。
“我不管你们这对好基友有什么想不开有什么想开了，剩下来这十个小时你们给姐姐我好好休息去！到了伦敦之后有你们好受的！还有，再敢吵着我睡觉的格杀勿论！”
说完，卷过枕头和被子又回到了床上，不过我捕捉到她转身的时候嘴角边挂着的笑容。不一会，小小的鼾声响起，看来这位姐姐大人其实为了我们的行程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刚才骂了我们一通之后又放心不下，一直在装睡，这下看我们稍微解开了一点心结，才安心地打起呼来。
店长轻轻地给姐姐盖好被子，不忘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放轻手脚回到驾驶舱去。我则去了前机舱，找了一张沙发坐下来，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是时候该去面对一些东西了。”
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从旁边找来一张毯子，披上之后，我也打起盹来。
前面等着我的，除了雾都之外，还有着我的过去，店长的过去……
如果事情真的是我在飞机上想象的那么简单的话倒还好办。
可是，我的运气一向都是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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