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往孟宽身旁一瞅,徐穆尘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中年道士,道士有着一缕黑色的美须,他头带玉冠,鼻头高高隆起,五官清正,只是面色稍稍有些暗黄。
对上对方那双深邃的目光,徐穆尘猛不丁地打了个寒碜,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已经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嘴里惊讶地叫了一声“竟然是清溟仙师,仙师安好,弟子徐穆尘拜见仙师。”
瞬间的失态之后,徐穆尘便作了最快的补救措施。
再看那黄脸道士,嘴里疑惑的轻“咦”一声,他双眸内精光一敛,缓缓地点了点头,似是应下了对方的问好,又像是夸赞对方“嗯,不错,小小年纪,筑基有成,内息稳固,只要稍作打磨,倒也可成一方璞玉。”
听得清溟如此夸赞,徐穆尘心内狂喜不已,颤抖着作了一个揖,谦逊的道了一声“仙师谬赞,弟子不敢”。
“哼,有什么不敢的,我且问你,修道之人,都讲究机缘、心智以及根骨,三者缺一不可,你可知道?”
徐穆尘机灵的回复道“弟子知道。”
“那你认为三者之中,哪一个是最重要的呢?”
“机缘,弟子觉得机缘是修道之人必不可少的条件”
听到这里,黄脸道士尤不松口,依旧出言问道“不错,没有机缘,就根本摸不到道之皮毛。那么后两者之间,又应该以何者为重呢”
苍梧子曾对徐穆尘说过大毅力和大恒心的重要性,所以此时听到心智与根骨孰轻孰重的问题,他立刻就不假思索的回道“心智。根骨不佳还可以稍作补救,但如果心智不佳,那纵然有绝世良材,也绝难做成一方妙药。”
“好,不错。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是立刻跟我上山修行,不必做这日复一日的繁琐事情;其二便是稳下心思,继续培元固基。这两者之间,你又选哪一个呢?”清溟道长饶有兴趣的看向徐穆尘,如果对方真的孺子可教,那么他绝对不介意把自己的一身本领倾囊相授,可要是对方朽木不可雕,他清溟也绝对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这一切,就看这少年如何应对了。
不理会一旁面红耳赤的孟宽,徐穆尘略一思索,便在嘴里应道“回仙师,弟子想做完启元堂的必须功课。”
听到这句话,清溟道长的脸上竟然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眉目抖动的同时,更是在嘴里赞道“善!那么你就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黄脸道人便转身离去。
小心翼翼地瞥了瞥清溟道士离去的方向,立在溪边的孟宽嘴里一声长叹“唉!你个有福不享的夯货!”
悄悄按下心头的那一丝喜意,徐穆尘双手拎桶,三步并作两步地踏上了溪边,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他嘴里道“怎么说?看你心急火燎的,莫非又憋的紧了?”
听到徐穆尘如此云淡风轻的打趣,孟宽哪里还会犹豫,只见他双脚轻飘飘地踢向了徐穆尘手里的两只水桶,身体尚未着地的时候,双臂宛若雄鹰展翅,他面色狰狞,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你个没心没肺的徐穆尘,刚刚那可是清溟道长啊,清溟道长可是和掌门一个辈份的前辈高人。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机缘第一,机缘都从你手里溜走了,你还机缘呢!啊呀呀,真是气煞我也!”
双手稍一用力,便把贴在自己身上的孟宽按了下来,徐穆尘嘴里道“机缘总会有的,但是你没觉得刚才清溟道长发问的时候,对我考量的意思更大一点吗?”
孟宽也不是头脑简单的呆子,经过徐穆尘这么一提点,再结合清溟道长走的时候那笑盈盈的模样,他立刻恍然大悟般的一跳而起“好你个奸诈的小狐狸,你却瞒的我好苦,亏得我还为你心急上火,感情你心里早做好了盘算,快快快,快说与我听。”
徐穆尘摇了摇头,故作深沉的说道“无量天尊,不可说,不可说。”
“啊呔!妖道,哪里走!”孟宽作势欲扑,但早有防备的徐穆尘已经利落地抡起铁桶,脚下健步如飞的绝尘而去。气哼哼地抓着自己的水桶,孟宽嘴里不断的叫嚣着“晚上要让徐穆尘好看之类的话儿”,但看看前方,哪里还有人理他?
很快,落云山下又只剩下了那潭恒古不边的溪水。
日出日落,日落而息。
徐穆尘轻轻叹息一声,他抬头望了望窗外,在房间偏西的位置,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棵桃树,而在隐约可见的桃树梢上正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此时已是后半夜了,就连四周的虫鸣声都渐渐的缓了起来,想必劳累了一夜的蚊虫也早早的进入了梦乡。强打起疲惫的精神,徐穆尘翻开面前摆着的《培元诀》,这功法是落云宗内为弟子奠基所用的基本功法,好不容易又翻了几页,强行记下书卷上的内容,忽然却有一阵浓浓的倦意席卷而来,若不是他及时醒来,只怕刚才一头就能栽倒在书案上。
拿起摆在案上的铁针,徐穆尘咬着牙,狠狠的往大腿上刺了一下!痛彻骨髓的刺激通过神经中枢的传导飞快的传到了他的脑中,而被这股痛意一激,刚才还浓的很的困意却在瞬间消散于无形。
冷冷的吸了几口气,恢复几分精力的徐穆尘便振作起精神,重新打开《培元诀》,一字一行的仔细记下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这时候,早起打鸣的雄鸡都已经摇晃着脑袋,从鸡笼里走出,随时准备奏上一曲高歌,而综观整个落云山,都已是一片寂静,唯有在一方青石上,一个衣衫飘飘的的黄脸道人正立在风中。
凝目遥望,清溟道人可以清楚的看见徐穆尘所居的厢房内,灯火彻夜不熄,而在窗棂的另一侧,依稀可以看见秉烛夜读的人影。
徐穆尘如此勤奋,这让 倾国色最新章节他很是欣慰,眉目含笑的同时,他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挥袖袍,大步跨下了青石。
几个起落,清溟道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一片浓浓的晨雾中。
光阴如梭,自徐穆尘踏入落云宗时算起,转眼已是五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