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姐姐说她待嫔妃公道,这个我信二姨娘她们有时对我们母女还口出恶言,太太却是从来不屑的她只是慈爱的,宽宏的正妻恶人自有旁人来做
“姐姐真是有乃母之风,其实你才是适合登上凤座的人只要没有我,大哥五哥再多立功劳,姐姐你再得一皇子,甚至你都不必自己生姬瑶一倒,你就是后宫第一人到时不管是谁的儿子,想办法过继过来不就行了封后这事徐徐图来也不是没办法的”
看得出姐姐有几分意动,她疑惑的看着我,“你就这么不稀罕这个后位?”
我苦笑,“我这还没进宫呢,你们就让我见识了后宫有多可怕”
“你恨我?”
“我恨我自己,小柳是因为我而死的”我肃穆的说
“那,你要怎么消失?”她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此前种种,什么姐妹扶持,其实俱不是真心谁不想独占?
“杀我,你不敢杀我,老爷他们不答应,六哥更不会答应”你害死小柳,六哥查出是林家干的,这事他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你要是杀了我,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念什么旧情的,绝不可能就此算了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你手刃亲妹的事我断断做不出来”
“我诈死,你帮我安排其它的事从此山高水长,世上再无林十一”
她眼珠转了转,“还说不恨我,我看你是恨透了我,才叫我做这件事你不但恨我,你还恨老爷,你更恨皇上”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死’了,六哥会把对林家的感念都放到你身上你和他青梅竹马,伴他一路征程,又给他生儿育女现在更是为他操持后宫,日久见人心,他会明白你的好的”
看得出来,姐姐心动了
“你不用的我被发现是诈死,四哥说他的药任是再厉害的太医都发现不了”
“药?在哪里?”姐姐盯着我
我抬起手,“藏指甲里在”这个地方,六哥没搜过
“你你容我想想”她说完,慌慌忙忙便出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恨,我怎么可能不恨我恨你这个贤妃恨老爷,我更恨六哥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对你们做,因为你们是父亲是姐姐,是…虽然是从前不顾我性命,后来又只要拿我做登天梯的父亲;只要我做你不愿意做的排除异己的事,为此不惜害死我喜欢的人的姐姐;还有,口口声声爱我,却时时处处逼我的六哥
要逃开六哥,除非我死而我的死,不管能不能真的成全姐姐跟父亲,从此你们与我不再相干我的命是我的,以后,我要按我自己的心意过活
晚上六哥又过来了,看我恹恹的,但好歹眼是睁着的,能够自己靠在大迎枕上在床上坐着了这倒不全是装出来的,我本来就病了,又为了逼真没吃药,倒真拖出了些病态
“好些了?”他用手指抚着我的脸
我把头偏开,躲开他的手,‘嗯’了一声
“想吃什么吗?”他也没着恼,温柔的问唉,这根本是错位嘛你的心放姐姐身上,她会高兴的睡不着可是,我却只想逃开
“黄连拌饭,要十斤黄连”我恶声恶气的说
“厄,我吓唬你呢,哪真的给你吃过你听得到?”
“嗯,一直昏沉沉的,但是知道发生些什么事”
“这刚醒过来,还是不要吃什么油腻的东西,白粥你肯定嫌弃,让人熬些燕窝粥,我陪你用点”
“嗯”
姐姐那里一时没有消息,我的病开始见好了
老太医在门外擦着汗小声跟秦嬷嬷说:“总算不用回去卖红薯了就是想孙儿的紧,嬷嬷,你帮老夫同贵人说说,请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老夫回家吧哪怕回去一趟也好,老夫的嘴一定封得严严实实的”
“贵人日渐好转,皇上留你下来做什么?喝酒么?”
我心里一动,“秦嬷嬷,你问问太医我几时能喝酒呀我能喝酒了就放他回去”
秦嬷嬷进来,眼里有嗔怪,“你还病着呢,喝什么酒啊”
太医倒是实事求是的说,等我再养几日,能下床了,就什么都可以做了
那敢情好,我配合的喝药,吃药膳,没几日就下床去走动这一日,总算大好了六哥过来看到也很喜欢,“还是这样能走能跳能说能笑的好啊”
晚膳时,我给六哥倒酒,然后自己也拿了个白玉杯斟上,“我陪你喝点”
“你不是喝不了酒么?”
“嗯,有的时候自己以为不行,其实是可以的,只要努力去做就是了你说,是不是?”
他看着我,眼瞳里发出异彩,“你想明白了就好”
我试着喝了一点,然后还是辣的不行,想坚持再抿一口,杯子被他拿开,“这个的确辛辣,让人给你换一种,慢慢来”
新换了一种口味比较醇绵的,这个我的确能喝
“这个没什么酒劲,你就慢慢喝吧”他伸手在我脸颊上摸摸,“我倒挺喜欢你脸上这样的酡红”
我端起杯子和他相碰,“这个好喝,我们干”喝了又给他夹菜,“吃吃!”
吃到一半,我拿银箸敲着白玉杯,唱起歌来:“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
“莫不是喝这个果子酒也醉了吧”
“没有,没醉”我唱完一首,撑着桌子站起来,又唱起《踏歌》来,还边唱边跳给他佐酒可是好像真有些上头了,总是踩错步子,惹得他发笑
“我唱到哪了?”我停下来,挠着头想,被他一把拉过去,摁坐在腿上,“你别跳了艾再跳我把持不住了这么久都等了,再弄得大婚夜作假就有些…呵呵!”
“做什么假?”我仰起头问
“厄,这个,到时帐外会有老太监跟嬷嬷在,等着你落红,然后取走白布”
我的脸‘轰’的烧了个全红,“帐帐外?”什么狗屁规矩啊
“规矩大着呢,当皇帝也不自在啊”
我当晚好像还抚琴来着,最后是怎么上的床也不记得了我倒是自此就爱上了喝这个果子酒,时常拉着云兮锦绣秦嬷嬷她们一起喝六哥过来用饭的时候不多,多是半夜跑过来挨着我睡觉,我早起要是觉得肩膀酸痛,那就是让他给压的
我找了材料,在云兮的帮助下做人形布偶跟我一般大鞋缝好了再画上我的样子,找件衣服给她穿上
六哥半夜过来,轻手轻脚摸上床,这才发现不对,“十一,你在哪里?”
我从屏风后钻出来,“这里,被骗了吧像不像我?”
他看看手里拿着的布偶,失笑,“你这小捣蛋鬼,还真有些像如果不是手感不对,一 ... [,]
(时半会儿还真叫蒙过去了”
“呵呵,做给你的抱枕娃娃省得总是压的我肩膀痛”
他随手丢到榻上,抱住走过去的我,“这个,你要学着习惯我的重量才是啊”
“你——不要脸!”我听明白他的意思,啐他一口
“我早说过了,什么时候都端着,那有什么意思这种时候,尤其不能端着你还不困么?”
我揉揉眼眶,“困艾可是想等着看你的反应嘛”
他放我爬上床,自己也跟着上来,“我抱什么抱枕娃娃,我只要抱着你就好”说完,又把头在我肩上蹭蹭,嘴里呢喃了一句:“一天里,就这个时候最幸福”说完,酣然入睡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能安然入睡幸福,还是抱着我睡幸福,我心里还是抽痛一下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勇敢高处不胜寒,何况这人间至高处
连着有两晚,六哥都没有过来我知道,应当是出征柔然的队伍到京献俘了
‘叩叩叩’窗户上传来几声轻敲我过去打开,姬少康一跃而入,“还真是你啊”
“不是我是谁给你弹《弹歌》”《弹歌》是姬少康哼给我听的,说是他过世的娘最喜欢弹的我已经掺在一堆曲子里弹过几遍了
“长话短说,我可是趁着中途酒醉吐了更衣的机会来的我妹被软禁,跟你有关?”
“她带人来打我,皇帝赶到时她正坐在我身上,要掌掴我我伸手挡,手被她打脱臼了旁的还有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他睁大眼,“天哪,她怎么什么都敢干你没事吧?”
我一愣,然后摇头
他低头,轻声问:“你找我什么事?”
他的确是我找来的我估着大军快回来了,姬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必定要想方设法打听的就算打听不到真相,但大方向肯定是知道的我在酒杯里抹药,让云兮和锦绣不设防的呼呼大睡去了药是在老太医药箱里偷的,极少量感谢四哥,教会我认药
“我在这附近转悠了几日了,看守备森严,你又不在林府里,估着是你你过得不错艾夜夜笙歌的,他也不管”
“只要我不跟他闹,这里的动静反正传不出去,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再说,到后来,常常拉着我喝酒唱歌跳舞的人就是他啊
“我找你是想你帮我个忙”我简要的把我的计划说了,“你是我唯一能放心托以生死的人了”
他面色有些古怪,“你信不过你亲姐?”
“人哪,一念成佛,一念成佛,都在一念之间万一她一念之间想着我假死不如真死了好,那我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到时她可是一点事都没有,一了百了人很难经得起这样的考验的”
姬少康点点头,“好,那我替你看着点,不让她把你真弄进棺材埋了”
我由衷的说:“谢谢!”
“那你日后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盯着我,“这么说,今日可能就是诀别了莳宜,我可以这么叫吧?”
“大家这么熟了,你可以叫我小宜”
“你当我傻,不知道你占我便宜呢小姨,这是大公主叫的”
我们相视而笑,我不知怎么就开口了:“姬少康,多谢你如有来世,定许三生!”
他苦笑,“来世,如果我无父无妹,真想现在就带你走”
我低下头,“你更衣,不急着回席上么?”
“我让人扮成我的样子,往慧芷宫去了”
“哦”
我俩一阵沉默,室内散发出奇怪的氛围
“莳宜,我想亲亲你的眼睛,可可以么?”他尾音有点不稳
这个,不妥吧我眼里露出拒绝
“我我就碰一下,你闭上眼!”
我犹豫了,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他走过来两步,紧紧抱着我,然后,蜻蜓点水般在我眼皮上碰了两下,小声说:“我亲到林莳宜了”然后君子的退开去,“好了,你就放心吧我会盯着贤妃的”
我想过了,我跟贤妃处在这样的立场上,把生死完全交托到她手里,我着实不能安心在她心底爱情可比亲情重多了,这个万一我赌不起林府众人也不能托付老爷不用说了,肯定不会赞同我的计划大嫂也是一样的,清蕙年轻,很容易说动,但她很难不露马脚四姐姐我倒是信得过,但是她有儿有女,断不肯为我冒此奇险五哥,他和六哥是铁杆,最多中立要他帮我诈死求去,不可能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托付林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到时候姐姐真把我弄死了,他们也只能保活着的再是责备痛悔,我小命也回不来了只有姬少康,他会真心护着我
姬少康临去前告诉我,“你还是走了的好宫廷跟朝堂,那都是要吃人的地方我家老爷子,一开始只是想借机表明自己实无野心,可现在,抵不住美食和安逸生活的诱惑,完全没有斗志了好在色这个刮骨钢刀他还能克制”
我无语,温柔软化雄心,富贵断送追求,古来如此姬将军半生征战,至此刻儿大女成人才能稍歇而一旦习惯了温柔富贵乡,他真的就是归老了
“老将军老了,只要他,厄,那个上头能克制也就好了,归老兵身体吧你能撑得起门楣,他也就安心了”
姬少康嘟囔,“什么艾我这次回来,发现我爹胖了一圈千金难买老来瘦啊皇帝的手腕真是让人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我也太息,“我老子是为了求后世子孙能荣耀,你老子求的是什么翱”
“他嘛,从小就受的正统教育,就知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武举中举就入了先帝彀中算了,君臣一梦,千古同空,都是这样的”
“嗯”姬少康曾同我说过,他小时是在山里跟着他师傅长大的也因此他没受太多道理闻见的熏染也因为他师傅是世外高人,我才肯定他会乘夜探宫一副好身手在千军万马中效用不是太明显,但用来闯空门足够了所以,外头的暗卫我既无力也不用去管,他自己会摆平
我与姬少康再商议了以曲律通消息,他就匆匆走了
我不知道六哥晚上还会不会过来,但以我的经验,他遇到大事,或是心头有什么事难以决断,都喜欢跑来找我安枕便随手拿了本书,走到床边又钻进被窝去靠着,就着床头的光亮翻书
居然拿了本《道德经》,又懒得再下床去换了,便百无聊赖的翻着
过了一会儿,六哥果然过来了面上有些兴奋,脸喝的有些红他一进来就皱眉,“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看书?回头全给你收起来不知道自己眼睛需要爱护么”
他走到床边,伸手往被 ... [,]
(窝里摸,“怎么被窝里还是冷的?”
“我睡下又起来过,然后坐立不安,一会儿换个姿势,走了风吧”
他四下看看,“这屋里怎么也没个人伺候?”
我把书搁下,“秦嬷嬷伺候我睡下才出去的,另外两个叫我喝翻了嘻嘻,我的酒量是叫你锻炼出来了”他最近养成个爱好,就是灌我喝酒,开始时是果子酒,后来慢慢也能喝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