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民一听心里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刘柱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魏民用双手紧紧将小强搂在胸前,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小强,别怪爸,爸是怕你出事啊,爸昏了头,爸不对,不应打你,小强你打爸几下吧。”魏民抓住小强的左手往自己头上打。“爸爸,是我不好,我不怪爸爸。”“小强,我的好孩子,小强,我那苦命的孩子啊!”魏民和小强都大哭起来……
四
小强在魏民和百姓屯全村人的关照下无忧无虑的健康成长。个子长高了,四肢也发达健壮了,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发育的却像半大小子。小强还是和以前一样,吃百家饭,睡百家炕。不同的是,以前到了人家吃饭时给扫地,现在变成了担水劈柴,更懂事、更勤快了。小强自己心里清楚,是百姓屯的乡亲们收留了自己,自己的生命都是百姓屯乡亲们在死亡线上夺回来的,只有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能报答百姓屯的父老乡亲们。
2003年春,祖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非典疫情。由南到北,由乡村到城市,非典疫情在急速的蔓延。全国上下,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发起了一场抗击非典的顽强斗争。疫情的恐怖使得原来平静如水的百姓屯也引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波动,而小强在平息这次波动中又成了核心人物,并且付出了伤残的代价。
康大婶的儿子在广州工作。儿子三年没有回家了,康婶想儿心切,不顾康叔的阻拦2003年3月份去了广州儿子家。康婶在儿子家住了一个月后,4月份返程回到了百姓屯。回家后感到四肢乏力,并伴有发热、咳嗽,呼吸困难,康叔带康婶去县医院去检查治疗。这一检查麻烦来了,医院怀疑是非典,并当即被隔离治疗。这个坏消息一下子传遍了百姓屯,一时人心惶惶,议论纷纷。人们恐慌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真正着急的是康叔。如果康婶一旦被确定是非典,那么就是在百姓屯传播非典的第一责任人,成了传播非典的罪魁祸首,康叔、康婶的思想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康叔四处托关系走门子,终于从北京请来了一个老中医。老中医已80岁有余,是中医名门之后,专治疑难杂病。老中医到了医院给康婶把脉观颜后,笑哈哈的说:“只是偶染风寒,并无大碍,不必担心,根本不是非典,用上三付中药立即病除。”康叔拿着老中医的医方去药店抓药,十种药只有九种,唯独名曰“卵白”的没有。“卵白”是药名,其实是喜鹊蛋。是啊,哪家药店会专门准备许多喜鹊蛋啊,这可愁坏了康叔。康叔跑了几十家药店,得到的回答几乎是同一样声音“没有听过还有这种药。”康叔向魏民讲了难处,请魏民帮助想个办法。因为这一味药关系到百姓屯几千口人生命健康的安全。魏民听了,考虑了一会儿,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康叔,有了,有了,咱村边那棵大杨树上有个喜鹊窝,有窝必有蛋,爬上树将蛋取下,不就解决问题了。”“可是这棵树20多米高,谁能上去啊,就是有上树的人又是否愿意担这个风险啊?”康叔犯了难。“这不是问题,咱家有攀树高手,小强能在高空中表演节目,爬大杨树手到擒来。”“那就让小强试试。”“不是试试,而是必须将蛋取来!”魏民一锤定音。
事不宜迟,说办就办,因为迟办一天就会增加一份全村人疑虑的心情。上树取蛋这一天,几百号人将这棵大杨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乡亲们之所以这样看重这件事,倒不是目睹小强爬树的风采,观看小强空中取蛋的演技,而是为了小强的安全而担忧。为了能给小强壮胆鼓劲,为了盼望小强能够顺利平安的完成这件关系到全村人身体健康的大事情。大杨树20多米高,树干有2尺多粗,树表皮光滑如镜,笔直如削,抬头望去,那个七杈八股用乱枝搭成的鸟巢就像一个小小的圆球,安然平稳的架在树杈之上。
风过之后,茂密的树叶响起“哗哗”的声音,好像一支庞大的乐团在奏着雄壮的乐曲,树冠形成的宽阔的树荫,足可以供几百人乘凉。多年从没有听说过哪个人爬到树顶,更甭说想到树顶探巢取蛋了。也只有小强有这个本领,这就叫艺高人胆大。魏民搞来20多个棉垫子,上下几层铺在树下,又安排十多个膀大腰粗的小伙子,不眨眼的盯着小强,这一切均为小强的安全。小强运了一口气,两脚只轻轻一点,身子已贴到10米高的树干上,然后手脚并用,“嗖嗖”的向树顶爬去,灵巧的像只猴子。
树下的乡亲们聚精会神的仰着头,几百双眼睛看着小强。小强顺利爬到了树顶鸟巢处,一手抓住树枝一手伸进鸟巢,将两颗洁白如玉的喜鹊蛋装进上衣兜中。小强正要下树返地之时,麻烦来了,只见两只喜鹊“嘎嘎嘎”的惊叫着,在小强的头顶上盘旋,并轮番用尖尖的利嘴和爪子向小强的头上、脸上,特别是小强的眼睛发起攻击。小强一只手护住胸部,另一只手挥舞着阻挡喜鹊的进攻急速下滑,突然,一只喜鹊瞅准时机,猛地用尖嘴向小强眼睛啄去。只听“啊”的一声,小强用双手捂住眼睛,失去平衡身体一晃,从树顶上翻掉下来。
好一个小强,就在这一瞬间,用左手死死的捂住胸兜,保护鸟蛋,并暗运真气,力求使身体损伤到最小程度。要是在平时,小强完全可以运用轻功之术飘然而至,但是这次因眼部受伤,疼痛钻心,一只手又要捂住前胸,身体不能保持平衡,小强知道,身体从高空掉下来不死也会重伤,但只要喜鹊蛋完好无损就值得。小强从空中在急速坠下,乡亲们一个个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谁也不愿看到这悲惨的一幕。“嘭”的一声,小强像一块几百斤重的大石头砸在了厚厚的垫子上,将垫子砸了一个大坑。“小强!小强!小强啊!快醒醒!”众乡亲呼啦一下子全围了过来。在魏民和乡亲们的呼叫中,小强苏醒过来。“爸,喜鹊蛋……喜鹊蛋……”“小强,喜鹊蛋完好无损。”“快去买药,快去给康婶……”小强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小强被急送医院抢救,命虽算保住了,但右大腿粉碎性骨折,左胸骨3根断裂,成了重残。而康婶吃了小强取回有喜鹊蛋的中药,只两天就不咳不烧,身轻有力,医院立即解除了对康婶的隔离,摘掉了疑似非典的帽子。压在全村人心头的这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去除了担心得上非典的阴影。小强是用身体重残甚至生命的代价换取了百姓屯人心的稳定啊……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
小强右腿重残,在医院一躺就是半年,乡亲们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纷纷集资为小强治伤,并且为小强安装了假肢,小强能站立行走了,拖着一条假腿一拐一拐的又出现在百姓屯的家家户户中,仍然过着吃百家饭,睡百家炕的日子。但是劈柴、担水的活小强做不了,能为乡亲们做的只是演些口技一类的小节目,让乡亲们开心。
2005年的秋季来临了,小强已经15岁了。今年的秋稻长势喜人,上千亩水稻杆粗穗重,沉甸甸的稻穗将粗壮的穗杆压弯了头,又是一个丰收年。从十月初,乡亲们就开始抢收这丰收的果实,天不亮就出工,太阳落山时才回家,虽然累的腰酸腿痛,但心里高兴,农民一年辛劳图什么,图的就是丰产丰收。小强干不了特别重特别累的活,吃住到哪家就帮助哪家烧好开水,就是这点活也受到乡亲们的阻拦。看着乡亲们一个个没白天没黑夜辛劳的样子,小强心里很过意不去,总不能呆在家里吃闲饭,腿残不便,但还有两只手,小强想明着不能为乡亲们割穗,就在暗中帮乡亲们做点事情,能割多少算多少。这天下半夜一点多,劳累一天的乡亲们早已进入了梦乡,繁星闪烁,秋风爽爽。
小强已在挥舞割刀,满头大汗出现在稻田上。因腿脚不便,胸部受过伤,刚割一会儿,就感到腿钻心的疼,腰出奇的酸,两个小时都过去了,才割了农家小院大小的一块。照这个速度要割到猴年马月才能将水稻割完啊,万一天气突变,赶上雷雨到来,这丰收在即的果实就有付之东流的危险。想到这里,小强加快了速度,鼓足了全力,恨不得立即将上千亩水稻立马割完。说来也奇怪了,突然小强感到手中的割刀是那么的轻,刀刃是那么的快,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感到力大无穷。只见割刀上下飞舞,刀光闪闪,随着“唰唰”的声响,即刻,脚下一片片水稻,整整齐齐的倒在地上。而自己觉得不是在手握割刀在收割,而是在驾驶着一台大型收割机在广阔的稻田里大显神威。不到一个小时,近千亩的水稻全部报销,大功告成。小强这高兴啊,扯着嗓子唱了起来,“妹妹你大胆往前走……”
就在小强放声高歌欢庆胜利的时候,就听“咔嚓”一声炸雷声响彻夜空,刚才还满天的星斗,现在却黑云滚滚,立刻就布满了空中。黑云向一块无边无际的黑魔毯将天空罩的严严实实,闷热难忍的湿气代替了秋风宜人。小强感到自己被装在一个偌大的黑罩中,伸手不见五指,呼吸困难,憋的肺都要爆炸。“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怎么回事,乡亲们呀,赶快起来,赶快抢收稻子啊……”小强急的大声哭喊起来。“咔嚓”又是一声炸雷,一道闪电。还没等小强醒过神来,就见暴雨倾盆,从天而降,立即平地起水,很快一片汪洋,形成巨大的波浪,怒吼着,横冲直撞的向小强和刚刚割倒的稻子而来。如果洪水冲过,乡亲们一年的劳动果实就会化为乌有,这可怎么办啊。“老天爷,救救我们吧。”小强发出了绝望的呼叫。这时奇迹发生了。就见上千亩已被小强割倒的水稻好像听到了集合的号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的集结起来,瞬间已筑成了一道300多米长,50多米高,10多米宽的长堤,将迎面而来的洪水死死的拦截在外面。水浪像一条肆虐的苍龙,咆哮着、翻滚着向长堤发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洪水急速上涨,但大堤也急速增高,任洪水如何冲击,大堤却巍然不动。小强感到眼前金光闪烁,好像躺在由稻穗织成的席梦思软床上,甭提多惬意,多舒服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四点多钟,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一样的晨白,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大堤与洪水暴雨惊心动魄的搏斗也渐渐恢复了平静。300多米的大堤像一座巍巍的高山,又像一道钢铁筑成的长城将暴雨形成的湖泊阻拦在外面。天刚亮,百姓屯的乡亲们就气喘吁吁、心急如焚的跑出了家门,赶到田间,可眼前的景象使乡亲们惊呆了,一个个瞪着大眼,张着嘴巴,牢牢的定格在稻田周围。乡亲们见到,小强正在稻穗筑成的大堤顶上做着美梦,大堤外面是一片汪洋,稻穗、大堤、湖面组成一道奇特的景观。太阳冉冉从东方升起,万道金光染红了半边天。随着太阳的升起,洪水在慢慢的退去,湖面在渐渐的缩小,大堤也缓缓的消失。刚才还是稻穗大堤湖面的奇景,眼前却变成了一片片被割倒的水稻,一股股的稻香扑面而来,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乡亲们一千个、一万个的不解,“呼”的一下全都围拢在小强身边,问这问那,想从小强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解除心中疑惑。小强说:“叔叔阿姨们,你们什么都别问了,是百姓屯的人太好了,是老天救了乡亲们……”乡亲们听后若有所思,站的整整齐齐、规规矩矩,面向东方,朝着火红火红的太阳深深的鞠了一个大躬。然后欢呼着,一次次的将小强抛向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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