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外交官》----
混乱的思绪令苏暖感觉到疲倦,闭上眼深呼吸了下,然而转身之际的惊吓,彻底暴露了她真实的内心。
她不晓得陆暻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贴近了她的身体,双臂拥住了她,并且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粉色的唇瓣。
“怎么洗这么久?”
“嗯……马上就好。”
陆暻泓顺着苏暖的动作放开她,看她转身去刷洗洗碗槽里的盘子,叮叮咚咚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依旧笨手笨脚的,不会做饭也不会洗碗。
望着她局促的背影,陆暻泓缓缓地勾起嘴角,上前一步伸出双手,从后面将苏暖锁在了怀里,他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又取过清洁精,用抹布仔细地洗擦着。
苏暖被莫名其妙地困在一个男人和洗碗槽之间,白皙的肌肤上染上了红晕,她不敢大口的呼吸,怕一呼吸便碰到身后那坚实的胸膛。
那样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虽然她不记得事情的发生经过,但结果是她亲眼目睹的,他们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当他们还不是相亲相爱的一对恋人时。
冬季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苏暖任由陆暻泓摆布着双手,她听到时间如流水般脉脉流动,流淌在这个寂静的夜空之下。
“好了,现在出去吧。”
陆暻泓将餐盘搁置在潘子架上,用餐巾为她擦净双手,然后才拉着她走出厨房,苏暖一直处于晕乎状态,愣愣地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餐桌前。
当苏暖看到餐桌上那盘缀着鲜果的巧克力冰激凌时,她觉得自己的双眼开始放光,本该充溢着大脑的紊乱思绪顿时烟消云散,她只看得到她最爱的冰激凌。
“味道怎么样?这是我亲手做的。”
苏暖停住舀冰激凌的手几秒,然后惊讶地看向陆暻泓,但随即便继续往嘴里递送冰激凌,她不相信陆暻泓是万能的上帝。
然而,既然他能做出可口的饭菜,那做一个冰激凌对他来说,更是易如反掌的事,但苏暖打从心里不肯相信,一个大男人会这么心灵手巧。
陆暻泓看穿了苏暖的怀疑,却也没有开口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欢腾地消灭那盘大大的冰激凌。
只是在苏暖吃到一半时,她便察觉到这盘冰激凌的味道的怪异,巧克力的浓郁香味里,夹杂着芬芳的苦涩感,她确定那不是属于巧克力的苦感。
苏暖吞下冰激凌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陆暻泓询问她怎么不吃了,她才一边咀嚼着嘴巴里的巧克力奶油,一边仰头困惑地看着他:
“你确定这是巧克力冰激凌吗?为什么我觉得味道怪怪的……”
陆暻泓望着苏暖嫣红的脸颊,淡淡地开口,英俊的脸上也挂上淡淡的笑容,一气呵成的自然,只是盯着苏暖那沾着奶油的唇瓣的目光有些炽热。
“哦,制作的时候看到酒柜里有轩尼诗,就倒了一点进去,我听二姐说,巧克力红酒冰激凌味道不错,所以想,用白干代替味道会不会更别致一些。”
苏暖停驻咀嚼的嘴巴良久,她察觉到胃部的熊熊燃烧,甚至连喉部也火热起来,那只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知道这一点,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也确实感觉到了困意。
“难道味道很怪吗?”
陆暻泓蹙起了眉头,探身到她的跟前,苏暖以为他也要品尝冰激凌,便好心地将勺子递过去,身体跟着向前倾,红彤彤了两边面颊。
她没料到陆暻泓会覆盖上她的嘴,他的双手撑着桌面,低头轻吻着她,唇齿缱绻,苏暖因为紧张而轻轻地战栗,她总觉得自己在玷污圣洁的雪。
她不可遏止地想起了昨晚,也是酒和冰激凌开始的一切,难道真的是酒后乱性?
苏暖回忆起早晨看到的那一幕,陆暻泓的肩头有着一个咬痕,胸膛和背上都有明显的抓痕,那都是她的杰作,她不禁怀疑昨晚是不是她霸王硬上弓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今天在警局陆暻泓说得让她负责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没料到,男人竟然也这么注重贞操,而她是陆暻泓的第一个女人吗?
想到这一点,苏暖的心跳乱了节奏,然后她唇上的重力消失,她幽幽地睁开眼,便看到陆暻泓放大的白皙俊脸,他轻柔地喘息着,啄了下她鲜红的唇角。
苏暖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等她意识到时,便慌忙地缩回,她听到陆暻泓低哑地轻笑声,他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间。
苏暖往后仰了仰身体,强行拉开和陆暻泓之间的距离,然后红着一张脸,冲平息好呼吸的陆暻泓道:
“这个冰激凌我不吃了,我还没醉,你千万别害怕啊。”
陆暻泓云里雾里地皱了下眉,盯着苏暖晶亮亮的凤眼,扬起唇角反问:
“那你给我说说,我害怕什么?”
苏暖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刚才只是一急之下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她担心陆暻泓会嫌她酒后乱来把她赶出去,却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的,要是不愿意,谁能勉强他那档子事。
陆暻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苏暖窘然地烧红了耳根子,她故作平静地从椅子上站起,躲闪着目光,慢腾腾地挪向浴室,关上门之前抛下一句话:
“我要睡觉洗澡了。”
陆暻泓嘴角噙着笑,站直颀长的身体,他的视线扫向玄关处的行李,便走过去打算拎到换衣间去,经过客厅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那是苏暖的手机,声音是从双肩包里传出来的,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大有主人不接誓不罢休的意思,陆暻泓不悦地蹙紧眉头,放下行李去拿手机。
闪烁的屏幕上显示了五条语音留言,陆暻泓也看到了来电显示,那个号码并没有被储存在苏暖的通讯录内,他不认为是打错的电话,所以他按下了确定键。
“暖暖,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暖暖,别任性了,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接你。”
“暖暖,你还要玩多久?这样子放逐你自己很有意思吗?”
“暖暖……”
……
陆暻泓握着手机的力度似要将之碾碎,他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前方,又好似通过前方的墙壁看着未知的遥远,手机恢复了宁静,他却没有及时将手机放回去。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流声,他转头望过去,浴室是半毛玻璃的,他隐约看到那上面倒映出的纤瘦身影,然后,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出声,依旧是同一个号码。
陆暻泓冷冷地瞄了眼那个号码,并且不知是故意还是失手,按下了接听键,他听到电话那头低沉而有磁性的男声,他自然知道那是谁。
“终于肯接电话了吗?告诉我在那里,我马上去接你。”
顾凌城带着宠爱味道的笑声,却没法掩饰住他声线里隐藏的担心,陆暻泓没有开口,只是拿着电话,听着那一头的沉默。
“问你呢,这样子玩下去有意思吗?”
顾凌城的声音不再如刚才的稳重闲然,有些严肃,也更加的认真,最起码不再笑呵呵地说出这句话,却不失从容的自信。
“三更半夜的,顾副市长开着车在马路上乱转,是不是也很有意思?”
陆暻泓淡然地开口,不夹杂任何起伏的情绪,平静地,仿若在和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讲话,但只有他们彼此清楚,将对方摆放在了一个什么位置上。
听筒里只有轻轻的呼吸声,无论是顾凌城还是陆暻泓,都不再说话,就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却谁也没有挂断电话,仿佛谁先挂了电话便是一种服输。
终究是顾凌城打破了死寂的沉默,含笑的声音里,令人感觉不到一样的感情,就像是在跟陆暻泓进行平常的聊天:
“听到陆部长的声音,我以为暖暖现在正在陆部长的家里。”
“嗯……的确是这样。”
陆暻泓直截了当的回答俨然打断了顾凌城悠然的笑声,电话的那一头,这一次彻底地寂静了。
“陆暻泓,我忘记拿衣服了,你能不能帮我从行李箱里拿一套睡衣给我?”
浴室里传来苏暖娇憨的唤声,陆暻泓看向半毛玻璃上映照出的身影,听着电话那头截然而断的忙音,他无端觉得,顾凌城现在在做的一个动作--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只能证明,顾凌城听到了苏暖的声音,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不是吗?
陆暻泓按掉电话起身,便去行李箱里拿衣服,但刚走了几步,便回想起什么,走回去拿起电话,一一地删除了通话记录还有那几条留言。
既然要和顾凌城划清界限,就不该藕断丝连,苏暖既然没保存他的电话,那就说明她根本不愿意再接到顾凌城的电话,那他这样做,也不过是减少她的烦恼。
苏暖晕乎乎地站在浴室里,她刚才只顾着躲避陆暻泓,竟然忘记洗澡还需要拿换洗的衣服,等她意识到时,换下来的衣服也被淋得湿漉漉,无法再穿上身。
现在是大冬天,当她关掉花洒,浴室内积聚的热气逐渐散去,苏暖冷得直打寒战,她不得不向外面的陆暻泓求助,没过多久浴室的门便被敲响。
苏暖低头瞅瞅自己光祼的身体,一把扯过晾架上的浴巾包裹住,才捏着浴巾的两头勉强地打开一条门缝,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凤眼,随时准备阖上门。
陆暻泓纤长的身姿屹立在门外,他听到开门声,便微微地转身,并且偏过头,视线低垂地迎上苏暖的眼睛,他的手里拿着一套贴身内衣还有一件睡裙。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遗落在苏暖光滑的肩头上,便立刻侧开眼,轻咳一声,将衣服递了过去,明亮的灯光下,那白皙的俊脸似乎无法控制地红了下。
苏暖不禁怀疑,昨晚的事难道真的是她起的头?
不顾昏呼呼的脑袋,苏暖接过衣服,便迅速地合上了门,只是未过一分钟,她便再次打开了门,在陆暻泓抬步打算离开之前。
“我……想要的是睡衣和睡裤那样的套装,不是睡裙。”
苏暖伸出一条纤细的藕臂,细细的水珠在明晰的光线下熠熠闪烁,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合心意地看看手里的睡裙。
她只在自己家里才会穿睡裙,和异性同居一个屋檐下,她绝不会穿上这种露底的裙子,这也算是自我的一种保护吧。
陆暻泓扫了眼那条吊带裙子,点了点头,便拿过往换衣间走去,苏暖轻阖上门,依靠在门背上,然而等来的依旧是一条睡裙。
“怎么又是睡裙?我怎么记得我好像没买过这样的裙子?”
苏暖迟疑地打量着陆暻泓手里的真丝睡裙,她抬头古怪地看向陆暻泓,他不解地蹙了下眉头,却没有不耐烦,而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箱子里只有睡裙,没有你说的睡衣睡裤,如果你真要的话,我马上帮你去外面买。”
没有吗?难道是她出来得太匆忙了,忘记带来了?
想起衣柜里还剩的不少衣服,苏暖只怪自己的迷糊,她本来打算找到新的住处再回去一趟,搬走另外的行李的。
看到陆暻泓真的往玄关处而去,苏暖狠了狠心,一把夺回那件睡裙,心想:将就着穿吧,大不了明天再回去拿睡衣睡裤好了。
回到浴室内,搓着因为寒冷而打颤的身体,苏暖不再多加犹豫,便穿上了衣服,如果她再徘徊不定下去,迟早会冻死在里面。
苏暖擦拭着湿发走出浴室,便看到陆暻泓坐在沙发上,他正专注地翻看着摆放在茶几上的一个盒子里的东西,不禁好奇地走过去。
陆暻泓听到脚步声,稍稍抬起头,便看到已经走到茶几边的苏暖,她穿着凉爽的睡裙,毛茸茸的栗色头发,刚刚擦干的样子,仿佛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花栗鼠。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脸上带着难得温和的笑,苏暖也就踌躇了几秒,便慢慢地蹭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却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
陆暻泓看着苏暖提防的小动作,不置一词,转而去整理盒子里的东西,苏暖瞥眼看到茶几上的半张照片,被揉捏得皱巴巴的。
“林嘉嘉呢?为什么只有我的一半?”
在陆暻泓藏起那张照片之前,苏暖便伸手拿过,放在手心前后翻看,然后盯着陆暻泓,等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暻泓的鼻息间是一阵清新的水果香味,那来自于苏暖的身体,他瞄了几眼苏暖祼露的白洁脖子,喉结耸动了下,视线便被苏暖拉到那张照片上。
苏暖的询问很淡定,并未一惊一乍,仿佛早已知道是他拿走了她的照片,尤其是听到一声“林嘉嘉呢”,陆暻泓抿紧了唇,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变得不自然。
“你把林嘉嘉弄哪儿去了啊?好好的一张照片干嘛撕掉……”
“你别告诉我,你把林嘉嘉丢马桶里去了?”
“你的头发该吹一下。”
苏暖觉得陆暻泓有顾左右而言他的嫌疑,还想继续逼问,陆暻泓却扶住她的脑袋,不让她转过来看他的脸,苏暖唯有看着地板上两道交叠的身影。
吹风机开了小风,温暖的风拂过她的短发,那只骨架优美的大手抚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呼呼的喧哗声充斥着安静的客厅。
苏暖没有拒绝陆暻泓着手摆弄她的头发,她静静地坐着,不再继续追问,只是安心地享受着他为她擦干和吹干的每一个动作。
在她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里,父亲也是这样慈祥而和蔼地,为她擦干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她闭上眼,一颗心在微微地嗫嚅。
她没有足够地能力去抵抗温暖,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改变不了这个致命的性格缺陷。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进了他的怀里,吹风机已经安静地躺在了茶几上,他的长臂环住她的腰身,任由她慵懒地依偎在他的胸膛前。
透过薄薄的衬衣,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陆暻泓低头,对着回过神后微微紧张起来的苏暖淡笑:
“如果你留长这头短发,我觉得会更加好看。”
他的指尖滑过她的发梢,她看到有一滴晶莹的水珠凝结在他的指腹上,扑闪着眼睫,她听到陆暻泓轻柔的说服声,贴着她后背的胸膛因为说话而震动:
“要是你嫌麻烦的话,我可以天天帮你洗头,擦干,吹干,你看怎么样?”
苏暖的脸有丝丝的红晕,她就像是被诱哄着的孩子,随时可能掉进狼外婆的陷阱里,她转过身仰着头看陆暻泓,弯着青涩的凤眼:
“陆先生,什么时候也学会甜言蜜语了?”
她俏皮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嘲,陆暻泓对视着她的眼睛,片刻的沉默后,煞有其事地颔首,语调波澜不惊:
“可能在认识你之后吧。”
苏暖脸瞬间火红,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没有顺利逃开,陆暻泓只稍加用力,便让她老老实实地动弹不得,他安放在她发顶的头轻摸了几下:
“你难道不想多了解我一些吗?”
“我干嘛要多了解,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嗯……好处……”
陆暻泓似是思索了一阵,俊颜上表情认真,定定地盯着苏暖不屑的样子,而后弯身贴近她的脸庞,苏暖的呼吸一下子凝重起来,眼神四下躲闪。
陆暻泓突然伸手,在她的唇角抹去一根脱落的头发,然后靠坐回沙发上,凝视着她窘迫的脸色,淡淡地勾起嘴角:
“那你想什么好处?”
“我要这套房子,还有……你皮夹里所有的信用卡!”
故作骄纵的语调,白里透红的双颊,却唯独不敢去正视那双清澈而冷冽的眼眸,陆暻泓优雅地微笑,俯身,轻盈的吻落在她的眼睫上:
“只要你愿意,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的人。”
“呃……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苏暖干巴巴地想要扭转局势,别扭地从陆暻泓怀里爬起,因为过于紧张着急,去穿拖鞋的脚一歪,整个人晃悠悠地摔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栽倒沙发上的,她压上了一具温热的身躯,然后因为惯性的作用,两个人一起把沙发压翻,往后仰去,两具身体叠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跪趴在陆暻泓身上,她的嘴贴在了他的脖子上,暖暖的,湿热的触觉让他颈部的大动脉突突地跳动。
苏暖忽闪了下眼神,忘记了要爬起来,她的唇一直紧紧地贴着他的脖颈,直到她感受到身下那灼热的体温还有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后。
她被陆暻泓压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地一笑,偏过头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随后便放开了她,站起身也托起了她的身体。
“你并没有看上去这样轻盈。”
苏暖瞪了说风凉话的陆暻泓一眼,便落荒而逃地跑进了他的卧室,刚一踏入时她犹豫了几秒,本简约空荡的卧室看上去像一件婴儿房。
随后便驾轻就熟地进了换衣间里,她知道那里面的一个柜子里有很多被子,她并不算鸠占鹊巢,霸占陆暻泓的那张床,并且昨晚的事让她对那张大床心有余悸。
苏暖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看着空荡荡的柜子,里面哪还有一床被子,懊丧地阖上柜门,回到客厅便看到被扑倒的沙发已经扶起来,陆暻泓正双腿交叠,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你家那么多被子去哪里了,上次我还看到柜子里满满的,现在怎么空了?”
“哦,家政看今天天气好,下午的时候就把床上的床单被单都换了拿去洗了,怎么了?”
陆暻泓若无其事地看着脸色僵硬的苏暖,将杂志搁在茶几上,跟着起身走到苏暖跟前,俯视着她不自在的模样:
“床很大,足够两个人睡了,只要开着空调,一床被子应该不会着凉。”
“我的意思是……”
苏暖试图说明着什么,陆暻泓注视着苏暖千变万化的神色,看穿了她的介意,点点头,倒也没有因此而不开心,而是将一只手搭在苏暖的肩上。
在苏暖睁大眼惊愕地看着他时,陆暻泓微微一扬嘴角,清冷早已和他的温柔相去甚远:
“如果你不习惯的话,我晚上睡客厅里的沙发好了。”
苏暖好想一口答应,只是刚兴奋了两秒,就焉了下来,这个公寓里一共也就一床被子,现在大冬天的,没有被子睡在客厅里怎么吃得消?
她听到陆暻泓压抑的低声咳嗽声,关心地看过去,陆暻泓只是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手,然后转身去整理茶几上的物品,没忘记让她放心:
“可能昨晚有些受凉了,不过没关系,男人的身体总比女人要强的多,快去睡觉吧,已经不早了。”
客厅内静谧得只剩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苏暖站在沙发边,双手纠结地捏着裙摆,待陆暻泓将那个盒子放进抽屉里,还是心软了,扭扭捏捏道:
“还是一起在床上凑合地睡一晚上吧,明天我就出去找合适的房子。”
陆暻泓拧了拧眉头,观察着苏暖的神态,并不想勉强她,但苏暖生怕陆暻泓真的执意要躺在沙发上睡,忙补充一句:
“其实我没有那么介意,就一起挤挤吧。”
----《新欢外交官》----
苏暖侧躺在床上,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被子,紧绷着身体,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泛滥的同情心,她一直盯着微合的卧室门,在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立刻闭紧了双眼。
尽管她和陆暻泓之间发生过那档子事,但那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现在她很正常,虽然头也晕晕的,但起码还保持着理智,知道男女同床的危险性。
陆暻泓洗好澡走回卧室,便看到床上的苏暖留给他一个背影,他打量了一遍充满童趣气息的房间,才走过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内,关掉了头顶那张明晃晃的水晶吊灯,只亮起床柜上那盏台灯,苏暖背对着陆暻泓,在感觉到大床的向下凹陷时,不由地往边上挪了挪。
“再往边上去,我就没被子盖了。”
苏暖转头看到陆暻泓身上少之又少的被子,差不多整床被子都被她卷到了自己身上,而他就那样暴露在被子之外,看上去正在饱受寒冷的折磨。
苏暖也发现一个细节,陆暻泓似乎并不喜欢穿睡衣睡觉,他穿着休闲长裤和低襟v领衫,露出白皙精瘦的胸膛,凌乱的一头碎发,看上去像是一个刚刚睡醒的贵公子。
苏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盯着什么看,立即低下了头,当然,没忘记送过去一些被子,她松开被子时才发现卧室内并未开空调。
“你第一次看到我祼露上半身的时候,可不是这副羞涩的样子。”
陆暻泓莞尔一笑,他不着痕迹地靠近苏暖,将被子搭在身上,并且伸过一条手臂轻轻地搭在她的枕边,却没去触摸到她的身体。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愉悦,苏暖却有些恼羞成怒,陆暻泓的话里有话,她又再一次高频率地想起了昨晚,被子里的一只脚狠狠地往后踹去。
“臭流氓!”
这是一个小学时代女生专用的骂人名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想起来,并且将它用在了一个行为一贯优雅克制的男人身上。
她的脚底板结结实实地踹到他的身体,陆暻泓却只是低沉地笑了声,声音从胸膛发出来,苏暖这才发现,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竟然又黏到了一块儿。
“你干嘛靠我这么近,过去点,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苏暖企图避开陆暻泓的身体,却发现腰际被一双遒劲的大手锁住,她越挣扎,那双手便越使力地扣紧,不容许她挣脱开他的束缚。
“空调坏了,两个人挨得近些比较温暖,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嗯?”
陆暻泓的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他的声音很温和,真的很温和,尤其是最后一个字,咬得很轻很轻,轻到她一个战栗。
苏暖僵直了身体,不敢再乱动,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掉入了狼|茓,喉咙干干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压抑地呼吸。
被子下的睡裙被一只不安分的手撩动,苏暖惊吓地推开放松警惕的陆暻泓,一下次窜起坐在床上,然后掀了被子就要往床下跑:
“我不睡了还不行吗?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只是跑了两步便被逮住,苏暖还未惊呼出口,人便已被欺身压倒在床上,光线不明的房间内,她惶恐睁大的凤眼里倒映出陆暻泓骗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是你让我陪你一起睡的,怎么又反悔了?真的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凑上来,啄吻了下她的唇,他微笑地盯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然后空出一只手,反握住她不安分的双手,一条长腿压制住苏暖的躁动。
苏暖被控制得毫无反抗之力,她气恼地瞪着化身为禽兽的男人,谁说他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来着,根本就是一白眼狼!
她现在可以彻底地相信,昨晚,她就是这么被坑蒙拐骗上了这张床,事实的真相,并不是她最初所想的,她怎么可能强迫眼前这个充分掌握主动权的男人。
“陆暻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快放开我!”
苏暖恼火地冲压在自己身上岿然不动的男人,不客气地斥责,陆暻泓本来噙着笑的嘴角瞬间绷直,他微眯的眼俯视着这个不消停的小女人,忽而悠然地勾起唇瓣:
“我是不是男人,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苏暖就像是瞬间坠入了无底深渊,看不到前方的光明,她的脸不可抑制地滚烫燃烧,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顷刻间涌上了面颊。
陆暻泓低垂着眼睫,眼神上下流转,苏暖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便看到自己半耷拉的睡裙,胸前暴露了大片的春光。
她明白了陆暻泓为什么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为什么一直垂着眼和她说话。
“你耍流氓!”
陆暻泓也明白了她的明白,浅微地笑笑,低俯下身,亲吻了下她的面颊:
“这才叫耍流氓……”
新欢外交官·人鱼公主篇:我爱你 第二十三章节 男人的蜕变
苏暖怔愣地望着头顶的吊灯,身上的睡裙毫不费力地便被陆暻泓褪去,在她反应过来之际,他们已坦诚相对地躺在了床中央。
苏暖涨红着一张脸,恢复自由的双手本能地想要抗拒,却在手心触摸到陆暻泓的胸膛时,突地缩了回来,他却抓住她畏畏缩缩的手,紧紧地贴上自己的胸膛。
苏暖惊恐地微张嘴,抽了抽皓腕,却感觉陆暻泓握得更紧,根本无法动弹,陆暻泓手掌心的熨烫让她的心火光雷石间颤抖窒息。
当陆暻泓俯身上来时,苏暖觉得自己的呼吸要郁结,明明不愿意甚至排斥这种亲密的行为,可是酥麻感不可阻挡地在血管内流淌。
这种陌生的体验仿若似曾相识,她昨晚刚经历过人事,即使是在醉酒后,但身体却牢记了这种感觉,让她既害怕却又期待,心脏怦怦怦地疯狂跳动。
陆暻泓低下头靠近,苏暖的身体早已僵硬成了磐石,她没有遮蔽物的身体瑟缩了下,不由地将脑袋撇向了另一侧,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将她转过头去,一双湿润羞赧的凤眼里,闪烁着别样娇媚的风情,当对上陆暻泓那双亮得似要燃烧的琥珀色瞳眸时,又想避开四目相交。
陆暻泓不知何时已脱掉了身上的衣衫,她不敢去正视,低垂的睫毛犹如蝴蝶的双翼不住地颤抖,她听到陆暻泓低悦而无奈的笑声在头顶响起:
“暖儿,看着我,抬头看着我。”
苏暖慢慢地抬起眼,乖巧地望向陆暻泓,一双眼因为羞涩而猩红了眼角的弧度,她发现陆暻泓白皙明晰的五官在淡黄灯光下,似乎也染上了淡淡的潮红。
一双手像是受了某种蛊惑,听命地任由他摆布,被他安放在他精瘦的腰际,当她柔软的指腹拂过他的肌肤,苏暖明显察觉到陆暻泓身体的僵硬。
冰凉的唇覆住她微启的粉唇,苏暖愣愣地睁大眼,陌生的潮涌扑面而来,不由地因为惊愕而张大嘴,却被他有机可乘,舌头轻易地探入了她的口腔,在她的唇齿间流连忘返。
那双形态优美的大手沿着她的面颊,缓缓下滑,苏暖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酥软无力,一双纤手不可遏止地开始寻找可以让她寄托这份无措感的依靠。
一双凤眼溢满忐忑的不安,骨碌碌地转动,一双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自认为怪异的嘤咛声,就像是一只陷入地雷区的花栗鼠,胆怯而惶恐。
他的呼吸越发的粗喘,吻不断地下移,娇柔的轻吟声在暧昧旖旎的房间内萦绕,苏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她的脚趾都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苏暖感觉自己像是悬空的气球,找不到一个着陆点,只能依附着陆暻泓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舔了舔干涸的唇瓣,仰头望着天旋地转的天花板。
当那火热的唇有继续下挪的倾向时,她那无处安放的手循着本能,捧住了他的脑袋,仅凭感觉,也遵循着感觉,将他带回到她的面前,近乎贪婪地黏上去,一边回吻着他,一边轻柔地喘息。
苏暖紧紧地圈住他的脖颈,不让他的吻往下蔓延,他们的吻早已没有了清纯一说,早在一开始便走向了最深沉的欲望之渊。
苏暖闭合着眼眸,将香舌伸入他的嘴里,和他的舌头缠绵追逐,这样的主动让陆暻泓惊喜地不安,却又无法抗拒,她在他眼里,是甜到泛滥,美到热辣的妖精。
是的,妖精,她从来不是天使,天使不会蛊惑人心,不会引发男人心底最黑暗的欲望,即使是他,一贯的清心寡欲,遇到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他微微地张口,紧紧地盯着她,发出短而急促的喘息,他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间,炽热的呼吸让她突生罪恶感,她玷污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纯洁。
“我要你……”
沙哑而克制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回绕,茫然地偏转过头,对上他晶亮灼热的眼神,不由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那是一种默许,苏暖望着陆暻泓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竟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闭着双眼,酡红着一张脸,呼吸间满是甜香的冰激凌味。
“我要你。”
他紧紧地盯着她闪烁的眼眸,说得太直接,不加以修饰地说出这样露骨的话语,让她感觉又羞耻却又不可抑制地兴奋。
苏暖也没料到,白天一本正经的男人在床上竟然会变成胆大而无畏的禽兽,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顾凌城喜欢在外面寻花问柳,无法安定下来。
或许,男女之间的相互吸引,最初开始的并不是爱,而是性吧?
她不知道这场动作戏是何时落幕的,折腾了一个晚上,都说男人三十如狼,尤其是一只刚开荤的饿狼,不到尽兴不罢休。
迷糊的意识里,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闭合的眼睛上,她似乎听到沙哑而满足的男声在她耳边低喃:暖儿,暖儿……
----《新欢外交官》----
苏暖很晚才醒过来,感觉到被两道犀锐的视线注视着,朦胧了意识偏转过身,想要去拉扯身上的被子,却触摸到一片冰凉的肌肤。
倏然睁开眼,视线便对上坐在床边上的陆暻泓,他的身体包裹在一件月亚色的睡袍里,袒露着结实精瘦的胸膛,修长的双腿随意得交叠着。
潮湿的碎发还沾染着水珠,陆暻泓低头望着她,沉静地微笑,发觉她醒过来了,笑得越发地浓郁。
满床的毛绒公仔堆,那是童话世界里才有的善良可爱的人物,围绕着一个高个子的陆暻泓,显得滑稽却分外的和谐。
苏暖阖了阖疲惫的眼皮,她清楚这里并不是所谓的城堡或是天堂,这只是陆暻泓的卧室,仅仅是一个男人的房间。
当意识到这一点,苏暖惊呼而起,半遮着胸口的鹅绒被缓落下去,一阵凉飕飕的空气侵袭她的神经,慌乱地扯过一只泰迪熊遮住自己,却盖不住泄露的春色。
满室的玩具都笑呵呵地盯着她看个不停,就像陆暻泓,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眸此刻正带着笑瞅着她,目不斜视地,让她有些警备,又有些懊悔,不禁也回瞪过去:
“看什么看!”
陆暻泓只是浅微地抿抿嘴角,前倾着身体,一阵清雪的香气盈满她的鼻息间,苏暖的脖颈开始由白转红,不由地往后缩了缩身体。
“我看你啊,不可以吗?”
“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昨晚没看清楚,再看看……”
将泰迪熊往身上挡了挡,苏暖撇低头,却被陆暻泓兴味的笑声气得将泰迪熊狠狠地甩过去,而忘记了自己还没穿上衣服。
“臭流氓!”
苏暖扁扁嘴,破口大骂,她记起昨晚骂这个词的后果,不禁有些后畏,陆暻泓却低低地笑起来,看上去无比的愉悦:
“我看我自己的东西,怎么臭流氓了?”
“你……你……”
苏暖气恼地说不出一个字,纤细的手指恶狠狠地指着陆暻泓,却被他温柔地包裹住,他凑上来,在那张撅起的粉唇上甜腻地舔吻了下,发出湿湿的声音。
一只手摸索着她发红的耳尖,探过头亲亲她的耳垂,沙哑着嗓音:
“这就臭流氓了吗?还有更臭流氓的你不是也体验过吗?”
“陆暻泓!”
苏暖一声高呼,气得已经不成样子,一个拳头砸在他的胸口,却被他及时地抓住,往前一扯,将赤身祼体的她拽入了怀里。
“陆暻泓,你真的是陆暻泓吗?”
“如假包换。”
他笑呵呵地吻住她的嘴巴,阻止她进一步对他产生质疑,苏暖下意识地去推他越靠越近的身体,陆暻泓却仿佛料知了她的动作,驾轻就熟地反扯过她的手背到身后。
又快又温柔的动作,快到苏暖没看清自己是怎么被扑倒的,她又被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宠爱了一番。
清晨的阳光洒在随风摇曳的纱帘上,光影婆娑,然后一声剧烈的响声,那张大床竟然突然散架,伴随着女人受惊的声音。
苏暖拉过散落一地的床单,突地推开身上的陆暻泓,怒目相瞪,不由地羞恼地大叫:
“陆暻泓,你……”
声音娇柔无力,倒像是故意的撒娇,她捂住嘴巴,眼底呈现的陆暻泓完美的祼体,他被她一推,仰躺在地上,一双手臂撑在地面上,微抬上身,雪白的被子只盖住他的重点部位。
陆暻泓只是冲着她意味不明地笑,那精致白皙的英俊五官让她的心跳不断地加快,直到她负荷不住地拖着床单,往卧室外的浴室奔去。
在经过客厅时不小心绊倒在地,狼狈地爬起来,将自己裹进床单里,气急败坏地关进了浴室里,腰酸背疼得让她龇牙咧嘴。
晕晕地看着镜子里全身发红的自己,苏暖拍拍自己红得妖冶的脸颊,在心里暗骂自己竟然这样不经色诱,顺便气愤某人的禽兽行径。
她很无奈,也很纠结,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
直到陆暻泓敲响浴室的门,苏暖才将自己从浴缸里捞出来,身体离开热腾腾的水汽,一个轻轻地战栗,也让她清楚的明白:这不是一个梦。
她苏暖,真的连续两个夜晚,和陆暻泓发生了很多男女之间都会发生的事,并且她似乎并没有多么的反感厌恶。
这样的结果有点令人诧异,却也让她平静地接受,揉揉发晕的太阳|茓,又发现忘记拿换穿的衣服进来,将床单围在身上,便悄无声息地出了浴室。
陆暻泓已经不在客厅,苏暖四下张望了一下,便迅速拖着床单走向沙发边的行李箱,想要找一套衣服取代身上的床单。
然而,一打开箱子,入目的是一套整整齐齐的睡衣睡裤就放在衣服的最上面,整个箱子里的东西似乎未被拿动过一下。
苏暖皱眉凝视着手里的睡衣,只消一秒,便豁然起身,来不及换上衣服,便冲进了卧室,在紊乱塌掉的床铺里,找到了那件袒胸露背的睡裙。
换衣间的镜门被推开,苏暖气恼地回过头,瞪圆一双凤眼,朝着走出来的陆暻泓怒吼:
“陆暻泓,你……你个混蛋!”
陆暻泓扣衬衣袖扣的手一抖,抬头看向蹲在地上,气得面色发青的苏暖,明知故问地装傻充愣:
“好好地怎么又说粗话了?”
话刚说完,迎面而来一件睡裙,正好盖住他的头,然后顺着他的脸缓落下来,掉在他的脚边,是苏暖昨晚穿的那一件性感睡裙。
苏暖气得不行,这件睡裙现在仔细一看,根本不是她的,甚至那套贴身内衣经她端详一番,也发觉不是她的风格,她怎么可能会买这样的款式!
“你到底带多少女人回过家?”
不然怎么会有女人的贴身衣物,还拿别的女人的内衣给她穿,只是这样一想,苏暖便无法忍受地拧紧眉头,不知是因为厌恶还是吃醋。
当然,她绝不承认自己会因为陆暻泓带别的女人回家而生气,她觉得自己只是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包括男人。
苏暖乱蓬蓬地短发下,一双泄露内心想法的凤眼,微微翘起的红肿唇瓣,恶狠狠地盯着陆暻泓,孩子气地拉拉胸前的床单。
陆暻泓已经穿好衬衣,他拿着一条领带,想戴上去,却在接触到苏暖敌意十足的眼神时,静静地勾起嘴角笑,无边无际地清雪融化后的温暖。
在他面前,苏暖总能立刻变成一个小孩子,充满着幼稚的思想和行为,她想肆意地骄纵,蛮横,甚至是……想要咬人。
这个清冷孤傲的男人,似乎最厌烦被人如此无理地纠缠,苏暖赞同地暗暗地颔首,她好奇如果陆暻泓知道她骄横的想法,会不会冷下脸转身就走。
所以,当陆暻泓走过来,伸出手试图抚摸她殷红的面颊时,她头一低就咬住了他的手,不轻不重地咬住了。
陆暻泓却只是扬扬眉梢,淡淡地微笑,任由她的胡闹和试探,转而伸出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脸庞:
“乖,帮我系一下领带,我知道你会的。”
陆暻泓说得没错,她会,曾经她为了顾凌城希望成为一个贤良的妻子,学会的何其之多,却也都被她选择了遗忘。
然而现在,她却没有去悼念那段岁月的感伤,只是一闪而过当年的信息,还没多去回忆顾凌城的那张脸,视野里便被陆暻泓放大的俊脸占据。
他超前倾身,将衣襟前未打好的领带送到了她的跟前,苏暖没有立刻松开陆暻泓的手,却是听话地抬手拉住了陆暻泓的领带。
陆暻泓嘴角的弧度加深,腰身微微地弯下来,凑近苏暖的脸,混淆了她的呼吸:
“昨晚的内衣怎么样,我亲自跟专卖店报的尺寸,自认为应该正合适,你觉得呢?”
“糟糕,无法言语的糟糕。”
为了说话,她只好吐出他的手,只是刚说完赌气的话,还来不及阖上的唇瓣便被吻封住。
说是吻,或者说是咬还差不多,因为他用的不是唇舌,而是牙齿,那一口皓白的牙齿也不轻不重地啃噬着她的唇和躲避的舌尖,仿佛是在报复她方才的故意。
“我前晚摸了那么多遍,怎么还可能错……”
陆暻泓轻贴着她的唇角,说着暧昧的词汇,只是还未一句说完,他的领带便被紧紧地,狠狠地抓住,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白皙的俊脸逐渐地变红,因为缺氧而发红,他却没有因此愤怒地一把推开苏暖,任她为所欲为,一双深邃的眼盯着跟前的苏暖。
陆暻泓的呼吸也未变得急促,一如既往的平缓,苏暖抬头看着他,手上的力道没有心软地减轻,突然往前一步,贴近陆暻泓的身体。
陆暻泓的目光变得不解也只是一秒的功夫,因为下一秒,他高大的身体便被苏暖的一双手用力地往后一推,后背撞到了墙上。
并不是苏暖的力气有多大,还是他一个男人的力气有多小,纯粹是他一时未察,被苏暖钻了空子,垂眸望去时,苏暖已经和他的身体紧密地贴合。
那双妩媚的凤眼挑衅地轻挑,削尖的下巴高傲地扬起,她的双手摩挲着他腰际的衬衫,也因而掉落了身上系得不牢固的床单。
晨风拂过,纱帘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一具白皙而纤柔的dong体暴露在他的眼皮下,她毫不避讳地又朝他走了一步,温热的身体让他的体温一触即发。
“我的身体你都摸过了,如果我不摸你的,是不是太划不来了?”
苏暖无辜地眨着眼,一双小手早已不老实地探进了他的衣服里,柔软的指腹在他的胸口若有似无地打着转,表情很天真,动作却无比地邪恶。
“你确定?”
陆暻泓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低头将身前的春色一览无遗,却未尴尬地躲避实现,直勾勾地看着,仿佛这样看本就天经地义。
“哪来这么多废话!”
苏暖哼哼地娇嗔一声,一只手伸出他的衬衫,大爷似的扳过他的下巴,迅疾地吻了上去,她搂住他的脖子,手指Сhā进他的短发里,开始剧烈地吻着他。
陆暻泓似乎不为所动,只是眼睛盯着她的身体,闭合的双唇不让她探入,她使尽自己仅有的一点解数,他依旧泰山崩于眼前,岿然不动,而她却要崩了。
当她丧气地打算放弃时,陆暻泓伸手用力地握住她放在他脖子上的手,然后一个旋转,用自己的身体包围住了苏暖。
他们的身体在再次靠在一起时,轻轻地颤抖起来,他的唇近在咫尺,滚烫的气息洒在她的唇上:
“你真的确定?”
他的双臂撑在墙上,苏暖轻轻地点头,抬起自己的手,捧住了陆暻泓的脸庞,温柔地送上一吻,很沉迷地阖上自己的凤眼。
陆暻泓对于苏暖的投怀送抱那是求之不得,嘴角弯了弯,大手抬起她的下颚,很激烈地回吻着她,逐步丧失理智的头脑。
他们之间的吻就像是施展了一场温柔的暴力,当吻结束时,苏暖看着陆暻泓皱眉诧异的模样,得意洋洋地挑起眉角。
本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一双大手不知何时被一根领带捆缚在了一起,苏暖笑眯眯地打量着陆暻泓明显错愕的表情,满意地颔首。
然后不顾还未穿衣的身体,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脑袋,像拍一只宠物,并且在他的脸颊上淡淡一吻:
“这么好的身材要是只是摸一次多可惜啊。”
陆暻泓挣脱不开手腕上的领带,苏暖打了个死结,他不晓得她怎么动的手,竟然让他来不及反应,便在一个弱女子手里失去了主动权!
“别挣扎了,就算你挣扎得手腕起淤青,也不会把这个结打开的,你猜得没错,我会打领带,而且会十种打发……”
苏暖说着窈窕地走向地上那堆衣物里,她丝毫不介意地俯身找出自己的内衣,若无其事地穿上,又套上那件性感的睡衣,才缓缓地踱回陆暻泓身边。
“但我最熟练的不是打领带,而是怎么用领带防狼。”
苏暖好像没看到陆暻泓万紫千红的脸,她扫了眼陆暻泓,他的衬衫已经被她撕开,露出光洁的胸膛,苏暖再一次感叹:
果然是一副完美的男人骨架啊!
“你知道吗?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对你这幅让人嫉妒的身材体型……”
苏暖说着趁陆暻泓不备,一把将他推倒在了地上,后背直接冲击着冰冷的地板,陆暻泓一蹙眉心,却未翻脸,而是静观其变。
“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孩子。”
苏暖安慰地亲亲陆暻泓的嘴角,惹来他哭笑不得地沉默,然后在他的注视下,苏暖屁颠屁颠跑出了卧室,未多时便又跑了进来。
陆暻泓本微扬的嘴角在看到苏暖手里的单反相机时,瞬间绷成了直线,一张脸也跟着立马处于晴转暴雪的状态,然后他听到了苏暖的兴奋喊声:
“陆暻泓,躺在那里别动,我先试试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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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回学校,字数会恢复正常,那个没拿到额外写的那啥啥的,可以去向流年置顶留言的亲发邮件或是私扣拿,没想到这次会好心做坏事,以后这种事不会再有了,不会再脑抽了,咱会安分地做好一个作者的,么么
新欢外交官·人鱼公主篇:我爱你 第二十五章节 巧舌如簧
“暖儿,快放开我。”
陆暻泓的脸色有些难堪,当他发现自己竟然纵容了苏暖对自己的为所欲为,或者说,他没想到苏暖会真的这么狠,做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
在他所受的教育里,女人似乎都不该是这样的,应该是笑不露齿,随时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坐姿仪态,而不是像苏暖这样子。
他不知道苏暖什么时候去拿的一大捆领带,随意地摆放在地上,她笑呵呵地站在他的身侧,手里拿着一根深蓝色的领带,惬意地在手里旋转。
单反相机被她搁在一旁,她只是专注地打量着卧室,似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拍摄地,然后在看到大床的床架时,眼睛一亮,唇角扬起坏味的笑。
“都乱七八糟的一些什么,怎么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陆暻泓话音刚落,一根玉葱纤指便按在了他薄削的唇瓣上,然后,他紧皱的眉宇下,视网膜上倒映出苏暖笑得妖媚俏皮的小脸。
她穿着单薄的睡裙,一步一步地,从他的脚边缓缓地爬过来,不再是一只笨拙的花栗鼠,他该对她改观了,她现在更像是一只磨人的小野猫。
苏暖抿唇得意地一笑,她虚趴在他的身上,附在他的耳际柔声腻语:
“你觉得我绑得怎么样,试试看,结不结实。”
陆暻泓的俊脸在听完这句话后瞬间降至零度之下,他的双手被她设法用领带绑在两根床柱上,两条修长的腿也难逃厄运,被分别固定在另两根床柱上。
现在想要再去挣扎,已经无济于事,单单是他的手腕上,便被绑了四根领带,仿佛她早已料定了他会反抗而做足了准备。
苏暖复而起身,俯视着挣脱失败的陆暻泓,娇媚地一笑,从床柜上拿过她刚才从换衣间里搜索来的剪刀,朝陆暻泓比划比划:
“你最好乖乖地配合我,不然,我就把你刚拍的那些照片都传到论坛上去。”
陆暻泓身上的一套正装早已被苏暖蹂躏得狼狈不堪,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时至今日被一个女人这样绑着,说出去恐怕并不见得是件光荣的事。
尤其是当这个三十三岁的男人叫陆暻泓,他更加不允许自己这样的一面被众所周知,他偶尔有的小情调也是因为苏暖产生的,怎么愿意在人前大毁形象?
如此一想,一张白皙的俊脸离开黑成了锅底,微扬起坚毅的下巴,看着苏暖狐假虎威的模样,故意冷下了语调:
“在威胁我之前,你该先了解这样做的后果。”
苏暖的烈烈雄心被陆暻泓的话语当头一棒,脸上的笑消淡下来,再一低头,只见陆暻泓正看着自己,那深邃的眸光泛动着涟漪,让她的心跳一滞。
陆暻泓不是善类,即便长着一张为祸女人的脸,也从来不是一个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主,只是,她对他来说,可能是个例外,才能这样一而再地对他无理。
所以,当看到陆暻泓用冷邃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自己看时,苏暖一咽口水,本打算报复陆暻泓的决心由坚定转为动摇。
被他冷厉的暮光看得切切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一个不稳,又跌倒在了地上,整张脸都贴上了地板,剧烈的撞击让她惊呼一声。
“你最好一直这样绑着我,你该祈祷我不要重获自由……”
苏暖吃疼地爬起身,揉着被撞痛的五官,听到陆暻泓那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的声音,便困惑地回头看去,便见那把锋利的剪刀险险地Сhā在他的双腿间。
犀锐的剪子入木几分,只要再往上移几公分,那么,这个剪刀落下去的地方就是……
苏暖盯着陆暻泓的西装裤裤裆,后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去正视陆暻泓的眼睛,俯低身体去捡那把剪刀,陆暻泓却冷笑道:
“明明就胆小如鼠,却偏生喜欢玩这种游戏,我是该佩服你的大无畏精神,还是该嘲笑你的自不量力?”
好不容易的柔情蜜语被冷嘲热讽取代,苏暖蹲下身捡起剪刀,抬起头,栗色的短发犹如晚霞渲染下的天空,往后滑去,她眯起那双妖娆的凤眼: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和他相处的苏暖是最单纯可爱的,她本就不是一个心机浓重的女人,看上去弱小而脆弱,像一支始终带着笨拙娇憨的小仓鼠。
然而经历了太多,不得不用冷漠伪装起一层层的堡垒,阻止外面的人看到她的世界,也不让自己去融入广阔的外界。
陆暻泓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诧异,忘记了和苏暖去计较,想想也是,他一个三十几的人,怎么就和一个二十几的丫头耗上了?
看到苏暖张牙舞爪地表现着自己的气愤,陆暻泓不由地笑了下,他打算不跟她一般见识,却不知道因为这一笑,彻底燃烧了苏暖的烈火。
他没看清苏暖是怎么扑到他身上的,她手里的剪刀也没一刻闲着,他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冰凉的剪刀触碰到他衬衣下的肌肤,未一分钟,他的衬衫便阵亡。
苏暖羞红着脸,却还是强撑着继续下去,陆暻泓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局促的一系列动作,不是恼羞成怒,反倒是看戏的成分居多。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挖出来,臭流氓!”
“现在到底谁流氓,你比我更清楚。”
陆暻泓一句话,堵得苏暖窘然地哑口无言,她放下挥动的剪刀,软趴趴地坐在他的身边,在他玩笑的目光下,勇气丧失了大半。
她偷偷地瞄向他腰身处的皮带,还有那条西装裤,不小心对上陆暻泓戏谑的眼神,他的四肢被绑,此刻却显得悠然自若,倒是她有种骑虎难下的狼狈。
她想起刚才陆暻泓的警告,又想到自己的处境,既然已经捋了老虎的ρi股,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的,不拔几根毛下来,怎么说都对不起她自己。
转过头便看到地上的相机,苏暖又看看勾着嘴角的陆暻泓,已经意识到,很多事情,机会都只有一个,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
这么豁出去地一想,苏暖所有的纠结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鲁莽的冲劲,她又四肢并用地爬到陆暻泓的身旁坐下,然后伸手去解他的皮带。
她察觉到陆暻泓身体的紧绷,却无暇去顾及,只是埋头专心地解开他的皮带,却因为紧张,搞了半天才解开,盯着西装裤上的拉链,才发现一双手在颤抖。
索性眼睛一闭,一手扯住西装裤,一手拉起拉链,“唰”地一声往下拉,顺带着连最里面的那条也一并褪了下去。
死一般沉寂的卧室内,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苏暖犹豫地睁开眼,跳动着眼睫,低头看去,随即,一群漆黑的乌鸦飞过她的头顶,发出清脆的叫声。
因为她刚才的蛮力,他的裤子被褪至小腿处,露出修长的两条腿,苏暖盯着陆暻泓身体的某部位,因为太过惊讶而忘记了挪开眼。
陆暻泓也没算准苏暖会真的一鼓作气地完成这个胆大的动作,他自己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实在不想看自己被一个小女孩扒下裤子的狼狈样。
可是,他不想,不代表他的身体没有感觉,苏暖的一双手还扯着他的裤子,她微微倾覆的身体,让她温热轻柔的呼吸好巧不巧地喷洒在某处。
若有似无的气息扫过,就像是一根羽毛在他的心头挠痒,他突然觉得全身的热源都涌向自己的腹部,下面因为他的想法而涨涨地,也瞬间产生了反应。
他本是个克制的人,也许并不能说他克制,只是从前未遇到让他释放内心真实感受的人,才会过着禁欲者的生活,如今……
苏暖愣愣地见证了陆暻泓的身体发生某些生理变化,差点没一口喷出血来,她唯恐避之不及地往后挪开几步远,一只手控诉地指着闭眼冷静自己的陆暻泓:
“你脑子里在乱想些什么东西,怎么……”
陆暻泓沉默了半天,倏然睁开眼,偏过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暖,仿佛要将她逼到墙角,大有他不好过也不让她舒坦的打击报复心态:
“我在想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你……说你流氓,真的一点也没错,亏我以前还以为你……衣冠禽兽!”
苏暖羞恼地起身,瞪着也红了耳根的陆暻泓,气势汹汹地一通讨伐。
陆暻泓的四肢被捆,身上的衣服被苏暖一搞,跟没穿没两样,这会儿又来这么一遭,的确怎么看怎么畏亵,连他自己都耻于低头去看。
偏偏看到穿着暴露睡裙的苏暖,他无法让自己的自制力马上回笼,腹部的一股火任他如何想方设法都无法熄灭,这样的挫败感让他也不想让她好过。
“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怎么流氓了?我的手脚是你绑的,身体上下的衣服都是你亲力亲为脱掉的,甚至连那里,也是因为你……”
陆暻泓咄咄逼人地盯着爆红了脸的苏暖,本来就冷锐的眼神,不用在外交对话上,却都用来将苏暖往死胡同里逼。
尤其当陆暻泓说到最后一句时,苏暖气得提不上一口气,他怎么能这样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羞耻的话来?
更让她忿忿不平的是,明明是要多下流就有多下流的言语,可是一经他的嘴说出来,仿佛就成了别人无法去辩驳的事实,那样的理直气壮,那样的义正词严!
“如果说真的生气,也该是我,这些年来想要去全身心对一个人,却反而被这样棱辱地对待,苏暖,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被一个女人这样骑到头上?”
陆暻泓娓娓道来,说不出的情真意切,那双眼睛一直冷冷地看着她,苏暖一开始被教训得抬不起头,但在马上意识到陆暻泓的职业后,摒弃了所有的愧疚。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陆暻泓说的话是有那么点道理,但是她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内心的屈服心理,嘴硬道: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孩子气地回瞪他一眼,依旧红着脸,陆暻泓眼神平静地看着苏暖,悠哉着语气反问道:
“那你说说我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又是牺牲自己的色相,又是丧失自己的人格,却讨不到你的一点好,到底是怎么样的算盘,如意了你,却憋了我自己一肚子气?”
“我怎么知道,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苏暖一时气结,却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反驳陆暻泓,陆暻泓始终泰然自若,虽然他还没穿衣服,而她却乱了阵脚,被他的话绕得像是无头苍蝇满地打转。
她怎么好遇不遇,偏生遇到一个外交官,遇到一个外交官也可以勉强接受,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给她碰上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是非颠倒的外交官?
她突然很同情和陆暻泓交手的外交官,是不是也被他气得哽不出一个字,却还要在媒体前保持着优雅的笑容,把苦水往肚子里吞?
苏暖斜睨着地上的陆暻泓,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讨厌,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得她全身汗毛倒竖,恨不得狠狠地踹他一脚以泄愤。
“叫你装正经,臭流氓,活该打了三十几年的光棍,还没人要!”
说着,苏暖一抬脚,真的踢了陆暻泓一脚,就像是个吵架吵不过别人,进而付诸于武力的小孩子:
“亏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竟然眼巴巴地送上门,说你是禽兽也抬举你了,真的是禽兽不如!”
陆暻泓没想到苏暖会这么踹上来,还敢这样地逞口舌之快,冷笑地哼道:
“我怎么就禽兽不如了?你自己看看想想,我们两个到现在为止,到底是谁一直在做些禽兽才会做的事?”
“我……这纯属于自我防卫,谁知道你那污秽的思想什么时候会再实践在行动上,不要以为穿上衣服,我就会被你那柳下惠的样子骗了。”
苏暖雄赳赳地说完,又踹过去一脚,被绑住的陆暻泓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毫无反抗的余地。
“自我防卫?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滥用词语。”
她就一纸糊的老虎,一戳即破,陆暻泓早已了如指掌,挑眉盯着她故作嚣张的样子,四目交集在一块儿,败下来的永远只会是苏暖。
苏暖撇开眼,懒得再和陆暻泓进行没有意义的争执,扯过地上的床单,往陆暻泓身上一丢,床单某一处撑起了小帐篷,让她的脸无法不红润似潮。
不愿再在这个暧昧的卧室里待下去,苏暖撇了撇嘴,拿起自己的相机,便跑出了房间,任凭陆暻泓阴冷的命令声在身后久久回荡。
“我让你走了吗?给我回来!”
----《新欢外交官》----
苏暖换了衣服急匆匆地跑出公寓,冰冷的空气冲散了她一身火气,也让她想起了得为昨晚的事做好善后工作。
踱步在天香华庭的林荫道边,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走回来了,或许是意念的驱使,竟又指引她回到了半小时前还尴尬得不自在的地方。
她刚才去天香华庭旁边的药店买了药,她不希望在意外里迎接一个孩子的到来,并且对她来说,抚养一个孩子比养十条宠物狗还来得恐怖。
漫无目的地在公寓周围的地上乱走,苏暖没料到竟然会遇上顾凌城,他依靠在车门边,一转过头,两人的视线便重合,他笑吟吟地看着她,移不开眼:
“因为你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只好亲自来了。”
苏暖不知该说些什么,淡淡地转开眼,看向旁边一地的落叶,本葱绿的树叶在冬季来临之际,也将结束自己的生命,为什么她和顾凌城之间,还无法彻底地结束干净?
苏暖咬住了唇瓣,而今只要有顾凌城所在的地方,她都觉得胸闷难受,不愿久待,便径直走开,朝着陆暻泓的公寓走去。
顾凌城笑望着她冷漠的样子,徐徐站直高大的身体,跟着她闲适的脚步,双手随意地Сhā在裤袋里,从后面看着她的背影。
他的视线落在她紧握的右手上,看不清她这么用力拽着什么东西,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莞尔,这是苏暖的习惯,想要掩藏某样东西时,总喜欢紧紧地抓在手里。
最终还是苏暖先停下脚步,她没有回身,而是低头看着地面上跟随着她的颀长身影,然后看到顾凌城也在她身后停驻了脚步。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苏暖察觉到他的目光,没有哪一秒离开过她的身上,她自然不明白顾凌城的执着,他从来都是个捉摸不透的男人。
“老城区房子的钥匙,我会交给嘉嘉,如果有新租客进去,就让嘉嘉直接给她吧。”
“昨晚在这里睡得好吗?如果你真喜欢这里的房子,我可以……”
“好不好都与你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苏暖倏然转身,看着顾凌城的眼睛,直接剖开了事实外面的外壳,她不喜欢自欺欺人,他们之间,总该有那么一个人把话说到明面上。
新欢外交官·人鱼公主篇:我爱你 第二十六章节 我喜欢他怎么样
顾凌城微蹙眉头,却依然表现得宠辱不惊,他淡淡地弯起嘴角,对视着苏暖的眼睛,静寂了几秒,才笑呵呵道:
“昨晚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陆部长接的电话,你们什么好到共用一部电话了啊?”
顾凌城站在苏暖的对面,一双手自始至终都放在裤袋里,他看着她,笑得不露山水,其实他很想问她,跟陆暻泓到底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他亲眼目睹过他们接吻,那样的吻他都不曾和她有过,他曾将她当温室里的花朵一样保护着,怎么会不顾她的身体,那么激烈的吻她?
如今她可以那样深切地吻了,而他却不再是那个男人。
牵了手,接了吻,接下来呢,是不是已经……
不可能,以他对苏暖的了解,她还没开放到可以和一个认识几个月的男人,在婚前发生关系。
他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才得到她的信任和依赖,陆暻泓怎么可能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做到?
顾凌城的笑容变得有些清冷,他直直地盯着苏暖红润的脸色,将“上了床”三个字哽咽在了喉底。
“男女逐渐的狩猎游戏不适合你,和陆暻泓打交道,你还嫩了点,玩下去受伤的终究是你自己。”
苏暖没有当即回答,她冷淡地看着他的笑,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似要挖掘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顾凌城的笑开始不自在。
他抿了下嘴角,收敛了笑容,深深地看着她,语气也不再如最初的轻松,带着种郑重其事的意味:
“去把行李搬下来吧,即使不愿意住在老城区,也不该一直住在这里。”
顾凌城的样子就像是在对她发号施令,苏暖气极而笑,气他怎么可以在几年后仍然这样的自信:
“那我该搬到哪里去?搬去你和尹瑞晗的家,还是再搬到你在外面其他的房子里,去当那金屋里的那一朵娇花?”
顾凌城的眉头拧紧,似没料到苏暖会说出如此刻薄的话语,在他的记忆里,苏暖从不曾对他这样冷嘲热讽,她总是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愤怒。
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动人,却再也无法在那里寻觅到他的踪迹,她抗拒而疏远的目光,就像是一根锋利的凿子,重重地撞到他的心口上。
顾凌城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话:
“你变了,暖暖,从前的你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变不变关你什么事,再说,你怎么就确定是我变了,而不是你变了?”
顾凌城听着她针锋相对的言辞,笑起来,是无可奈何的宠溺笑容,他喜欢看她满身刺的防备样,那证明她并不是全然不在意他。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永远只是那个莽撞而单纯的丫头。”
苏暖抬头皱眉,顾凌城的话题转换过快,他不是一个怀旧的人,如今却说出这番话,他的意图又是什么,难道想勾起她对他们往昔相处的追忆吗?
然后,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当情妇吗?
顾凌城看清了苏暖眼中的嘲怒,刚要开口说什么,他的手机响起,他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咽下了所有的话。
“嗯……昨晚有些公事要处理,就在政府里过夜了,乖,再睡一会儿吧,不是说想听钢琴演奏会吗?我已经拿到票了,今晚陪你一起去,哦,我在外面用早餐,很快就回去上班。”
顾凌城的声音很低沉,却也格外的温柔细心,当他轻柔地唤出一声瑞晗时,苏暖只是淡淡地微笑,她很好奇,曾经的那些年里,或许她也遭遇过这样的情境。
她打电话询问他的时候,也许当时他的身边正陪伴着另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可能也跟现在的她一样,近乎嘲讽的笑。
苏暖转过身便走,顾凌城察觉到苏暖决然的离去,匆匆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然后疾步追上去,轻轻巧巧地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暖厌烦地往旁边一步,顾凌城便跟着移了半步,风轻云淡的动作。
“暖暖,你该回家了。”
风轻云淡的语调,他毫不费力地就触动了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是啊,她最在乎的就是一个温暖的家,而顾凌城此刻便在用这个诱饵引诱她。
他忽然抬头抚上她的发顶,掌心的温度让苏暖觉得自己就是被怜悯同情的弱者,她冷冷地撇头,避开了他的手。
“你以为我还有家吗?”
顾凌城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几秒,他将手收回,又放进了裤袋里,轻笑出声:
“你不是说过,有我在的地方便是家吗?”
“但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家吗?那里有你的妻子,甚至,曾经你还有属于你和你妻子的孩子。”
苏暖紧接的反问令顾凌城皱了皱眉,他似乎对苏暖这样的质问感到无比困惑,也无法理解苏暖为何会如此执着于结婚的问题。
苏暖看出顾凌城的想法,偏过头不再去看他,只是自嘲的嗤笑:
“你以为我会一直那么傻吗?那些年我欠你的,都已经用爱回报过了,不管你有没有接受,我都无愧于心,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也算两清了。”
“你想要的现在都已经实现了,就像你说的,你的仕途不该被我毁掉,那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我们不该再有任何的纠葛。”
从他们最初的相遇到最后的决裂,她便把最纯真的爱都给了这个这个男人,直到他为她那用谎言堆砌而成的城堡轰然倒塌,她依旧无法不去爱他。
只是,陆少晨用生命让她清醒过来,让她无法再自我麻痹下去,无论她是不是还爱着顾凌城,她都无法去罔顾一个为她消逝的灵魂。
顾凌城沉默地盯着她,接不上一句话,苏暖深呼吸了口气,淡淡地朝他一笑,仅仅是平静的微笑:
“即使我和陆暻泓撇清关系,我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覆水难收这个词语,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但我也听说过破镜重圆这个成语。”
苏暖有些不敢相信顾凌城的固执,顾凌城对待女人,从来都不会强迫对方,那么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是觉得她好玩吗?
“破镜即使重圆了,也会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裂痕,无论恢复得多好,都回不到最初的美好,人的感情更加脆弱,一旦被伤害过,就会记住那些痛。”
“如果我说……我是真心想让你待在我身边,你会相信吗?”
顾凌城静静地看着她,表情有些肃然的认真,苏暖却没看到,她轻嘲地看着林荫道边停下的一辆红字牌照的轿车:
“如果我说我其实是从月球来的,你会相信吗?”
顾凌城温和地嗤笑了下,没人看到,他放在裤袋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他的脸上一直带着似笑非笑的不在乎样。
“暖暖,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真实,难道不知道有时候男人不喜欢听真话吗?”
“我没有强求你听,如果你不喜欢听,大可以马上转身就走。”
很久之后,顾凌城才抬眸望着苏暖,嘴角萦绕着浓烈的笑:
“如果我走,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顾凌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如果我跟你回去,你要再离婚和我结婚吗?”
苏暖的问题让他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一天,恐怕是他这一生里皱眉最多的一天,他一贯自信从容,只有苏暖才会让他这样的无措急躁。
“为什么在一起就一定要结婚,没有婚姻的束缚不是很好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结婚?离了又结,别告诉我是因为好玩!”
“我记得和你说过,爱情和婚姻是分开的。”
“我也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会爱任何一个女人,我们之间如果真的有爱情的话,也只是我一个人有过,现在我决定不爱了,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再牵扯不清?”
苏暖的手狠狠地攥紧,她的眼圈有些泛红,有些话,憋在心里那么些年,太过悠长的时间,长到一提及心口就像是被刀刃划过,滴出妖娆的血花。
“你真的这么介意吗?当初你不是知道我的过去,还坚持要和我在一起。”
那是因为我爱你,因为真心地爱了,也以为你也是如此,才会去包容你之前的浪漫多情,容忍你换女人如换衬衫的频繁。
苏暖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她觉得没必要再去提那些过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出来只会显得她自己的可笑,顾凌城没有在意过,她又何必傻傻地去计较?
“暖暖,其实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我的怨恨,对不对?”
一只手伸过来,苏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看着他的暮光,清淡似水,不曾波动一丝一毫:
“现在请你不要再跟我讨论这些,都过去了不是吗?你转身上车,然后开车离开这里,我们之间彻底结束行不行?”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你有那么多女人,缺我一个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事。”
谁说我不爱你的?
差一点,顾凌城就脱口而出,他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容忍苏暖那样质疑他的感情,他也以为他不爱,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一个咆哮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呐喊,他想抓着她的肩膀,告诉她,无论他身边有多少女人,她其实才是唯一,唯一一个触动他心弦的女人。
可是,当他看到她眼角湿润的闪烁时,却开不了口,只是凝眉直直地看着她,他没有胆量大声说他爱她,他不确定这三个字。
他觉得他一直爱着另一个女人,那个背叛了他的爱情的女人,苏暖怎么能和她比,他不过是怜悯苏暖,因为她让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虽然伤害了她,却依然希望她过得好好的,他既然可以在被狠狠地背弃后振作起来,那么苏暖也是可以的,她那么爱他,就该包容他想要报复的心。
况且,他的爱说出来也不过是个滑稽的笑话,他不可能爱任何人超过爱自己。
“不管你信不信,我曾经真的爱过你,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即使是那样的结果,我也不曾后悔过,毕竟你对我的宠爱是我从没有过的。”
“只是现在我也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孩,我们就不要再纠缠,各过各的生活吧。”
苏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个和顾凌城彻底摊牌划清界限的人竟然会是她,这些话她从来没有放在心里想过,现在却说出了口。
然而,她并不觉得后悔,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让它继续下去好了。
不去看顾凌城的神色,苏暖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转身即走,既然已经讲清楚了,那么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顾凌城就像是她的影子,沉默而迅即地追上来,遒劲的大手紧紧地圈箍了她的手腕,苏暖一时未觉,手里本紧握的东西摔了出去。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你以为成功有那么简单吗?如果我只是流露街头的一个乞丐,身无分文,你怎么还会爱我?”
他深邃的眼睛里似要渗出血来,他狠狠地拽着她的手腕,不再去顾及她是不是会疼,只是冲着低头望向某处的她冷笑:
“你以为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能够维持多久?你的父亲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你那些年的生活起居哪一样不是我买的单,只要是你喜欢的,无论多困难,我都会想尽办法拿到你面前,出摄影集,打架闹事赔偿,那些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苏暖用安静的沉寂回复了顾凌城的厉声质问,她想要挣脱开他的禁锢,却未果,最后也不过是抬头淡淡地迎上他阴郁的视线:
“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所以,你没必要表现得这样生气,如果是因为我爸爸让你的尊严受损,那么现在你可以扬眉吐气了。”
顾凌城冷冷地看着苏暖,不愿意松开她,似乎料知一旦放手便真的会失去一些什么,他错开苏暖坚定而冷淡的目光,却不经意看到地上的药盒。
那是刚才从苏暖手里掉出去的,远远地望去,看不清上面的字体,可是,对于一个情场老手来说,他自然熟知那是什么。
扣着苏暖腕间的手不由地攥紧,冷执的眼神想要将苏暖穿透:
“这就是你覆水难收的原因吗?”
苏暖在顾凌城的瞳孔里看到毓婷避孕药的盒子,正安静地躺在地上,却泄露了一个信息,这个信息令顾凌城怒极反笑:
“昨晚你们就那么兴奋吗?连安全措施都来不及做?”
“那也和你无关,我爱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我们早已经是陌生人,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顾凌城的态度让苏暖极度不舒服,他有什么资格来管束她,又有什么立场表现得他好像被背叛了的表情?
背叛,这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之间的字眼。
而苏暖的一番话却让顾凌城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嘴角的那抹笑消失得很迅速,也很干脆。
她没有见过顾凌城这样的表情,他总表现得从容自若,至少在她面前,他永远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王者,用哀悯的姿态俯视着她,他从未泄露过这样的情绪。
苏暖知道,顾凌城生气了,他第一次跟她生气,竟然是在他们离婚几年后。
“看来还真的是我对你的了解不够,一个陆暻泓,竟然让你这么心甘情愿地当他的情妇,苏暖,何时你竟也变得这么圆滑世故,擅长择高而就?”
顾凌城的一根手指凉凉地贴上她的唇瓣,轻蔑地一笑:
“任凭我怎么费尽心思都无法打动你,原来陆暻泓才是真正的原因,只是你以为其他男人还会像我这样一再地纵容你对你好吗?”
“这两年多来,看来你还是没清楚谁才是你真正值得依赖托付的人。”
“我是还没看清,但我知道,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可能让我托付终身,除了你顾凌城!”
苏暖也不客气地回顶,她没想到自己的爱有一日竟会被顾凌城拿来当嘲讽她的借口,她扬起眼,冷倔地看着顾凌城深味不明的眼:
“我是喜欢他怎么样,他对我从不会虚情假意,生气了就板着脸,高兴了就笑,你可以喜欢那么多女人,我只喜欢一个男人,难道有错吗?”
“你说你喜欢他?”
顾凌城倏然扬起笑容,温和得似那阳光,却让苏暖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他渐渐地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淡淡地看着她:
“那就让我看看,陆暻泓对你到底有多喜欢,竟然让你这样无视我们这些年的感情。”
顾凌城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再回头看她一眼,走得有些匆忙,他的背影挺得很直,苏暖没遗漏他最后的那一眼,那幽暗的眸色似在嘲笑她的表白。
顾凌城的轿车咆哮而去,苏暖不再去想他,转身便看到停在路边的红字牌照轿车的副驾驶车门打开,走出一名警卫员,恭敬地去开后座的车门。
新欢外交官·人鱼公主篇:我爱你 第二十七章节 瞿弈铭的到来
苏暖刚抬起的脚在看到从车里出来的瞿弈铭时,迟疑地落下,她只走了一步便没再往前走,如果她走过去,必定经过那辆轿车旁边,而她还不确定该不该和这位对她尚可的副总参谋长打招呼问候。
瞿弈铭身上穿着笔挺的军绿色军装,左胸上别着的勋章彰显了他的身份和地位,他朝跟随在身边的警卫员摆了摆手,后者便停留在原地,不再亦趋亦步跟着。
这个俊朗不失威严的中年男人,总是给苏暖一种无形的亲和力,也是这一点独特,让苏暖对他隐约有一种崇敬之情,那感觉就像是对待苏振坤一样。
对瞿弈铭她并没有多少感情,不过是三面之缘算上这次的话,上一次的见面,也不是很愉快,她拒绝救他的女儿。
然而瞿弈铭自身散发着引人崇敬的力量,并非因感情或血缘而改变。
苏暖发现瞿弈铭竟然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不禁心生诧异,偏过身试图不让瞿弈铭认出她,低调地朝旁边的鹅卵石小道上匆匆走去。
有时候尊敬是一回事,见了面避之不及又是另一回事。
和瞿家苏暖从没想过要牵扯上什么关系,即使瞿家里面有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她依旧没有妄想过攀上瞿家的高枝,借此鱼跃龙门。
苏暖心有所思,脚下却一点也没有怠慢,以至于一不留神,鞋底在光滑的鹅卵石上一个打滑,整个人往后一仰,摔倒在地。
天生平衡感不佳的人,摔跤也只是家常便饭,只是平衡感在很大程度上却归咎于婴儿时期父母的扶持和教导,很可惜,她缺乏这样的亲情。
柔软的手心重重地按上凹凸不平的鹅卵石,甚至是连臀部也殃及在内,一阵阵的剧烈疼痛传遍全身,她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料想到瞿弈铭可能看到了她摔倒的全过程,这么一想,苏暖有些尴尬地咬着唇般,一张脸愈发的滚烫。
她不愿让瞿弈铭发现她,便爬起来想要继续溜走,刚忍着痛走了两步,便听到背后响起瞿弈铭的声音,她确定那是对她说的。
“苏小姐,我看到你了,不用再跑了。”
瞿弈铭一句话便点破了苏暖的窘迫,她不知道应该继续走下去,还是应该转身去面对这位心思缜密的长辈。
最终苏暖还是妥协在了对瞿弈铭的敬重下,她勉强地转过身,便看到已走到眼前的瞿弈铭,他的眼神静默而凌厉,让人看不出什么内容。
苏暖想,那应该是日积月累才会有的锋芒,低调却让人去仰望,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陆暻泓清冷的面容,和瞿弈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苏暖的脑子里飘进陆暻泓全身**被绑在床柱上的样子,而忘记了一位中央军委的领导正站在她面前,瞿弈铭倒也没有不高兴,望着走神的苏暖宽厚地笑笑:
“苏小姐,好久不见。”
苏暖回过神,冷静了几秒钟才抬头看向瞿弈铭,礼貌地颔首致意:
“您好。”
声音并不闻热络的讨好和曲意逢迎,仿佛只等着瞿弈铭接下来马上来一句打发她走的话,可是,苏暖一直没有等到。
后来她才知道,这天早晨,瞿弈铭出现在这里不是意外,而是特意来找她的,还是不远千里,从京城匆匆赶过来的,没来得及换下一身部队正装。
只是当时的苏暖没有多想,只是希望能立刻和瞿弈铭挥手道别。
瞿弈铭的目光在苏暖因摔倒而弄脏的衣服上停留了几秒,随即便和善地笑道:
“既然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苏小姐,不如一起用个早餐吧。”
瞿弈铭的语气很亲切,苏暖不明白这个看似严厉的部队高官为何偏偏对她这般友好,不由地心生警惕,面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想要找理由拒绝。
“不用了,其实我……”
还有事……
剩余三个字没说出口,便被瞿弈铭的话截断,他望着拘谨而别扭的苏暖温和地笑着,硬朗的脸上的细纹更加深刻:
“我刚从京城赶过来,想用个早餐却苦于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如果苏小姐不介意,就陪我这个老人家吃顿饭吧。”
“呃……”
苏暖觉得自己找不到合适的推搪理由,所以她脸上的笑有些牵强,白皙的面颊上,两朵鸿运还未彻底地散去。
瞿弈铭点点头,嘴角挂着笑意,看着苏暖,仿佛像一个慈父看着自己娇憨的孩子:
“苏小姐不用太拘束,我只是想找人带路用个餐,在这里,也就苏小姐还算能和我说得上话。”
苏暖心想,你瞿副总参谋长往高处一站,说要找人陪吃早餐,估计愿意的一大篓筐,甚至还有直接做直升机赶过来的,干嘛一定要让我一个无名小卒陪?
瞿弈铭仿佛看出了苏暖那点小心思,淡笑地,却没有直接点破,而是朝不远处静候的警卫员招了招手,警卫员立刻步履疾快地走了过来。
苏暖看着军装革履的警卫员,不解地看向瞿弈铭,后者极有耐心地解释道:
“要是苏小姐有顾虑的话,我可以让我的警卫员上去知会陆部长一声,让他放心,怎么样?”
一听到警卫员要去楼上,又联想到陆暻泓现在的模样,苏暖的脸骤然盈上红潮,忙胡乱地摆摆手,生怕警卫员真的上楼去:
“不……不用了,其实这附近我不太熟,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还是可以带您去找可以吃早餐的地方的。”
“那就麻烦苏小姐了。”
“不会。”
苏暖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瞿弈铭看着苏暖那双清澈而妖娆的凤眼,温和地颔首,便朝着轿车而去。
苏暖亦趋亦步地跟着,不敢走太快也不敢走太慢,当警卫员为她打开车门时,她礼貌地道谢便坐了进去。
车门砰地一声合上,在密闭的空间里,和瞿弈铭并排而坐,苏暖有些局促,双腿并拢,腰背挺直,目不斜视,说不出的端庄严肃。
瞿弈铭将苏暖的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自知说再多宽慰的话,苏暖估计也不会放松到哪里去,毕竟苏暖对瞿家的印象一开始就不怎么好。
----《新欢外交官》----
当车子路过附近的小吃街时,苏暖不可遏制地呀了一声,本闭目养神的瞿弈铭闻声睁眼,入目的是路边那些热闹的早餐摊。
当苏暖察觉到瞿弈铭的目光时,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尽显孩童的心性,她忘记了身边还坐着瞿弈铭,像他们这些大官怎么会愿意吃这些路边摊食物。
她应该在路边多找找,以瞿弈铭今时今日的低位,最起码也该是一家像样的餐厅,有可口干净的早点,还有礼仪周到的侍者。
可是,正当苏暖东张西望打算找一家餐厅时,瞿弈铭却吩咐司机将车停在一旁路边,面对苏暖蹙着眉不解的样子,他笑笑:
“苏小姐,不觉得这里是个吃饱肚子的好地方吗?”
她是这么觉得,这里的食物可以让她饱腹,但她同样认为,这里不适合穿着一身军装的副总参谋长莅临光顾。
用中国一个古典的词汇来说,那就是有失体统。
瞿弈铭坐在架着大棚的路边摊里,姿态笔挺庄严,很有军人的范儿,警卫员恭敬地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服侍这位上将用餐。
在那辆红字牌照的轿车停靠在摊前时,周围用早餐的人便都怯怯地投来目光,但这位部队高官却始终面不改色,找个张空桌坐下,静等苏暖将早点端过来。
“参谋长,夫人打电话过来了。”
警卫员将手机递到瞿弈铭跟前,瞿弈铭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将视线投向了正挤在人群里挑选早餐的那道纤影身上:
“你接吧,就说我在忙,晚点回电话给她。”
警卫员拿了手机走去一边接,他尊重夫人,但更听命于副总参谋长,自然会替参谋长圆下这个谎,不过他也好奇参谋长为何要找这个女孩子。
似乎,是昨晚上里斯特进了参谋长书房后,参谋长才会这样反常,若搁在平日,参谋长怎么可能这样回绝夫人的电话?
----《新欢外交官》----
“阿姨,要两碗皮蛋瘦肉粥,还要一个饭团和四根油条!”
苏暖将自己塞进人群里,冲着忙活着的摊主笑眯眯道,她看着热腾腾的粥被装进瓷碗里,撒上一些葱花,然后放入一个勺子,很娴熟迅即的动作。
苏暖将包着饭团和油条的塑料袋挂在腕间,然后端着两碗粥历尽万难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挂着极为满足的微笑,然后她看到警卫员上来帮她的忙。
“谢谢!”
警卫员客气地点点头,便将两碗粥端上了桌,苏暖吹着被熨烫得火红的手指,一边走向坐着瞿弈铭的桌子,一边用指腹去摸耳垂,试图减轻手指的灼烈感。
走到一半,她裤袋里的手机响起,她用空着的手撩起衬衫,从牛仔裤袋里掏出手机,是陆暻泓的电话。
他竟然已经解开那些领带了?
真的是不可思议,亏她绑得那么辛苦。
苏暖撇撇嘴,瞅瞅几步之遥的瞿弈铭,背过身往前走了几步,才接起电话,声音有些轻,更显得鬼鬼祟祟:
“有事吗?”
“怎么回事?你在哪里,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陆暻泓敏锐地发现了苏暖的古怪,也不拐弯抹角地查问,直接点入主题,那语气就像是大家长对待离家出走的孩子:
“给你二十分钟,马上出现在公寓门口,不然我不保证你那些行李不会被捐献给扶贫基金会,去给那些山里的孩子送去温暖。”
“陆暻泓,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苏暖,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苏暖方才提高音量的一声低吼,引来了不少注目礼,她稍转头,发现连瞿弈铭也困惑地望过来,不由地压低声线忿忿道:
“陆暻泓,你能不能更无耻些!”
“哦。”
电话那头回答她的只有区区一个字,然后是沉默的无声硝烟弥漫,苏暖想要挂断电话,却听到那一头的动静:
“陆先生,这张新床的抗震指数比那一张好上不少,您放心使用吧。”
那谄媚逢和的声音,就像是谁家孙子一样温顺,苏暖可以想象到那个人在陆暻泓面前是何等的笑容可掬。
“那个……陆先生可不可以撤销刚才打电话给消费者协会对我们的投诉?”
然后苏暖的思绪又倒退了几步,回到那句话上,新床两个字让她一顿,再然后她听到了陆暻泓冷冰冰的声音:
“等晚上试过了才知道质量好坏,你觉得我会浪费一大笔钱去买一张动不动就散架的床,却要吞下这个哑巴亏吗?”
“是是是,陆先生教训的是,陆先生放心,这张床我们为您提供终身联保的服务,这是我们的服务号码,您有问题我们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
的确是陆暻泓的孙子啊,还终身联保,她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
苏暖脸部抽筋,有种仰天无语的汗颜,陆暻泓的一番话让她觉得此男真的无耻到了天神共愤的地步!
今晚测试床的质量?这样的话也就他说得出来!
“还没回来吗?我记得我说过给你二十分钟……”
那一头陆暻泓冷言冷语的训话还没说完,苏暖便直接挂了电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好看,陆暻泓,你个小人!
----《新欢外交官》----
等苏暖平复好翻滚的情绪,走到桌边时,瞿弈铭已经在一勺一勺地食用皮蛋瘦肉粥,他似乎并不嫌这里脏乱,手里拿着洗过继续食用的勺子,慢慢地品尝着。
听到脚步声,军人的警觉性让他抬头看来,望着苏暖和煦地一笑,指指旁边的粥:
“坐下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苏暖窘然地抓抓短发,她将提在腕间的塑料袋搁放在桌上,然后又将那碗粥推到了她座位的对面,冲着瞿弈铭身后站得笔直的警卫员道:
“其实这碗是为警卫员大哥买的,我吃饭团就好了。”
说完,径直拿起那个饭团啃起来,并不显得做作,貌似真的很喜欢饭团,而瞿弈铭和警卫员都有些惊讶,瞿弈铭思忖地看了苏暖几秒,便转头朝警卫员道:
“小周,既然苏小姐也替你买了,就坐下来吃吧。”
被称为小周的警卫员态度谦和地点头,便不动声色地坐到了苏暖对面,没忘记跟苏暖友好地微笑道谢,苏暖回之一笑,倒也没多在意。
瞿弈铭一碗粥喝得津津有味,没有忽略苏暖好奇打量的眼神,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在喝完最后一口粥后,便笑吟吟地看着苏暖:
“丫头是不是觉得我身居高位却坐在这里吃饭,有**份?”
从苏小姐到丫头的称呼,仅仅是隔了喝光一碗粥的时间,苏暖觉得,当强权对上弱势群体,她是没有勇气对瞿弈铭说:我不允许你叫我丫头的。
瞿弈铭望着苏暖低头冥思的样子,脸上依然带着浓郁的笑意,一双布满厚茧的大手放在膝盖上,呵呵地笑起来:
“当初我参加中越战争时,和越军在森林里打野战,遇到没粮的困境,连草根树皮都啃过几天,现在回想起来,这样一碗粥堪比人间美味了。”
小周从未见过瞿弈铭如此开怀地笑过,这位副总参谋长总是喜怒不言于色,久而久之,也在部队里有了黑面煞神的外号。
从他被分配给瞿弈铭当警卫员前,他就听说过,瞿弈铭曾经是中越战争里的铁血特种兵,是从九死一生的战场回来的,如今亲耳听瞿弈铭说起,更是肃然起敬。
相反的,苏暖只是惊愕,不解瞿弈铭为何要无缘无故和她讲述他年轻时的事,却也在心里将瞿弈铭和陆暻泓又做了个比较。
瞿弈铭坐上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真枪实弹的把式,而陆暻泓当上外交部的副部长,用的却是一张嘴皮子。
回想起刚才陆暻泓电话里那番无眼无耻的话,苏暖又暗暗地鄙视了他一把,然后,一不小心,将这份鄙视流露在了脸上。
“丫头,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耳畔乍然响起瞿弈铭的声音,苏暖恍然醒悟,看到瞿弈铭微笑的脸,忙摇头否决,想要解释却又不想提到陆暻泓,结果弄得语无伦次。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刚想到了……一个嘴把式的人,觉得他那样的人,要是上了战场是不是会拖部队的后脚……”
瞿弈铭看着苏暖急红的脸,也不为难,算是相信了苏暖的话,在听到苏暖说嘴把式的人时,眼底闪过了然的光芒,却未戳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之处,国家外交事宜上就需要言辞答辩犀利的精英人才,要是换做我们这些常年待部队里的,恐怕不到三句直接撩杆子开打了。”
苏暖有种被看穿的讪然,扯了扯嘴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瞿弈铭淡笑着,尽量不让苏暖觉得不自在,片刻之后,瞿弈铭却挥退了警卫员。
“丫头,我听说你的母亲在你很小时便离开了,是么?”
新欢外交官·人鱼公主篇:我爱你 第二十八章节 无赖是这样炼成的
“丫头,我听说你的母亲在你很小时便离开了,是么?”
苏暖倒开水的手一顿,也只是稍纵的惊愣,随后便是平静的神色,不见波澜,她将装满水的一次性杯子递到瞿弈铭跟前:
“您为什么要这样问?”
瞿弈铭听到苏暖若无其事的反问,看着她消瘦的身板,目光深邃而柔和,沉寂了片刻,才幽幽开口:
“你的父亲原名朱祁铭,岭南青岩门人,对不对?”
“对不对很重要吗?您不是早已经有答案了吗?”
苏暖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端起来凑到嘴边,细细地抿了一口,然后抬头望向神色复杂的瞿弈铭,浅浅地暖笑,像极了冬日里的那一缕晨光。
瞿弈铭望着神色无异的苏暖,她似乎并未对此感到不安惶恐,只是淡淡地说着一个事实,瞿弈铭点点头:
“我是有了一个答案,但我更想知道你的答案,丫头,你也知道了吧?”
“知不知道对我来说,早已无关紧要,您放心,我从没想过要改变现在的生活,我没有母亲,过去没有,现在将来也不会有。”
苏暖郑重的说明让瞿弈铭眸色渐暗,他看着这个故作坚强的孩子,声音变得晦涩起来,但那双犀利的眼却没有移开苏暖带着浅笑的脸。
“不管怎样,你都是她的孩子,虽然她一直瞒着我这件事,我也无从责怪她,毕竟当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遭遇了后面的那些事。”
瞿弈铭叹了口气,望着前方的视线悠远而沧桑:
“我从不愿和我说起她的第一次婚姻,每每提及,她便会大发脾气,渐渐地,我也不去问,只是努力地及我所能去弥补她受的伤害。”
“里斯特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也知道她曾那样威胁过你,我自知没有立场要求你做什么,也许在你眼里,我是那个破坏了你家庭的罪魁祸首。”
苏暖终于抬起头来,冰冷的双手间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迷离的雾气氤氲了她的双眼,连瞿弈铭都没料到她脸上竟带着宁静的微笑。
“在她眼前,我和父亲才是破坏了您和她幸福的污点,她恨我的父亲,他毁了她那纯洁美好的爱情,单凭这一点,我便没资格去责备您,没有爱的家庭本就不会长久。”
苏暖的话让瞿弈铭的脸色一僵,他想到了自己的第一次婚姻,因为家族间的联姻而形成的家庭,没有恩爱只有利益的结合。
望着苏暖浑不在意的样子,瞿弈铭油然而生愧疚,的确,如果他没和聂晓颖相识过,或许她还是愿意回到家乡嫁为常人妇,更不会铸成任何的悲剧。
“她从我出生便不喜欢我,她说过她差点掐死我,即使是现在,她依旧无法喜欢我,在我和宁儿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舍弃我的生命,去挽救宁儿的身体。”
苏暖没去看瞿弈铭饱含歉疚的眼神,偏转过头,将视线投向棚外那片忽然灰暗的天空,天空中飘落大片大片的枯叶,颓废枯黄单调而**,看上去沉默而肆意。
她觉得终有一天,她的生命也会像其中一片落叶,纷飞地落入尘土里,最终化为虚有,仿佛从未来这世上走过一遭。
“人的感情总是如此,丫头,我希望你即使不愿意接受她是你母亲,也不要去憎恨她,我也清楚孩子是无辜的,但人总是很俗气,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却是另一回事。”
“我明白。”
苏暖赞同地点点头,寂静无痕的表情上,缓缓绽放出飘渺的笑容,她微微地勾起唇角,看上去并不牵强为难:
“我从来都没打算去恨她,她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既然不在乎,恨这个字眼也不该出现在我和她之间。”
苏暖笑得不谙世事般纯粹,但说出的话狠绝得让瞿弈铭蹙眉,目光担忧地看着她,苏暖恍然未见,低头喝了口水,让滚烫的液体滑过她冰霜凝固的咽喉。
短暂的沉默在桌上蔓延,瞿弈铭无可奈何地叹息,目光落在苏暖的左胸口,他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轻柔道:
“丫头,听里斯特讲,你做过换心手术,现在身体比以前好些了吗?”
“嗯,谢谢你的关系,好多了。”
苏暖客气而疏离地点头,瞿弈铭岂会没看在眼里,他跟着点头,取过杯子慢慢地阴了一口:
“丫头,我没想过要强人所难,要求你为宁儿做什么,即使现在知道你是宁儿的姐姐,也没想过用所谓的血缘去羁绊你,尤其在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后。”
瞿弈铭毫不避讳地便将真相摊到桌面上,他神色如常,没有算计的阴谋,只是坦诚地告诉苏暖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苏暖听出了瞿弈铭谈及宁儿时语音里的酸涩,即便是忍受着即将丧女的痛苦,也没像聂晓颖那样威胁她,她猜不透这位深敛的中年男子的想法。
难道他真的是大公无私吗?
瞿弈铭看出苏暖的疑惑,只是淡淡地弯了弯嘴角,放回那杯水,接着说道:
“说不想救宁儿是假的,我一共三个孩子,第一个死于车祸,第二个却要死于病痛,不久的将来,恐怕只有懿辰承欢膝下。”
苏暖沉默地捧着杯子,她说不出安慰的话语,因为她唯一且有效的安慰话语便是去为宁儿捐献骨髓,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
她不可能为一个二十几年来都没联系的妹妹而去冒险,或许还没救活宁儿,她便已经死在手术台上。
低头看着左手腕上的伤痕,曾经的曾经,她以为生无可恋,如果那时宁儿便出现,指不定她就甘愿地捐了,然而现在,她的脑海里闪过监狱里那道颓唐的背影,即使父亲说不需要她,但她必须陪着父亲一起活下去。
神经末梢一个战栗,苏暖蓦地一转头,便看到杯中水面上倒映出一张美好英俊的脸庞,她迅速地眨眨眼,水面上了无一物。
“丫头……我听说这些年你过得并不好,尤其在你父亲入狱之后。”
“差强人意吧,最起码我还好好地坐在您对面。”
瞿弈铭的神色变得清淡,他凝望着苏暖随意的微笑,看不出眼底的深意,许久之后,当大棚内的食客都离开后,他才开口:
“丫头,如果我说,我想好好地照顾你今后的生活,你会答应吗?”
苏暖豁然抬头,定定地看着这个神态坦然慈祥的男人,他也正盯着她,并且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稠密的睫毛微微地忽闪,路边飞驰而过的轿车车鸣声打破了棚内的寂静,然后苏暖给出了回答,她没有避开瞿弈铭的注视:
“不,我不能答应您,我有父亲,虽然他现在正在监狱里。”
即使我的父亲给不了我好的生活,我也没想过舍弃他,因为他是我的父亲,那些相依为命的时光她永远不会遗忘。
苏暖的眼神很坚定,不像是在故作客气的推诿,瞿弈铭却也未立刻放弃这个建议:
“你不必现在就答应我,你可以考虑一下,只要那时我还健在,我便会按今天所讲的,好好照顾你,所以……”
一只宽厚的大手伸过来,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背,那双大手粗糙干燥并且很温暖,很有父亲的感觉,他轻轻地拍了拍:
“答应我你会考虑,丫头,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建议,也一定会有心理负担,但请你相信,这并不是我的一时兴起,作为一个军人,我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我不希望我这一生有什么遗憾。”
“可是,您为什么要照顾我,就算要补偿,也该是她来补偿,况且,我并不需要她的补偿,所以,您不必因此而愧疚。”
“看来我真是老了,猜不到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瞿弈铭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干涩的笑意,“丫头,那不能说是补偿,我没想替任何人补偿你什么,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照顾你。”
苏暖沉忖地低头,抽回了自己的手,默默地站了起来,她退开了凳子,向瞿弈铭鞠了个躬: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您。”
苏暖不等瞿弈铭开口挽留,便转身往路边走去,留下一片晦暗的空寂。
“参谋长,夫人希望您在回去前看看宁儿小姐。”
警卫员在苏暖离开后便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将聂晓颖的吩咐传达给了瞿弈铭,至于瞿弈铭和苏暖说了什么,毫不关心。
瞿弈铭望着苏暖远去的身影,幽然地叹了口气,瞟了眼那杯苏暖倒的开水,转头嘱咐警卫员:
“这里估计没公交车站牌,也打不到车,你先送苏小姐回去,等你回来,再去医院吧。”
“好的,参谋长。”
警卫员上了车便朝着苏暖离开的方向开去,瞿弈铭依旧坐在棚里,他端起了那杯水,慢慢地喝光,若有所思地兀自出神。
如果二十几年前,他没有在部队里遇到当时是部队记者的聂晓颖,那么,现在是不是就会少一些遗憾和愧疚?
----《新欢外交官》----
苏暖没有拒绝警卫员送她回去,她不会凭着一身傲骨一路走回天香华庭去,当她跟警卫员说出天香华庭时,连她自己都诧异:她竟然下意识地想去这个地方。
公寓的门并没有锁住,苏暖轻轻地一扭,便打开了防盗门,她走到玄关处便看到了倚靠在客厅的阳台边的颀长身影,她的眼睛里忽然飘过一片雪絮。
陆暻泓侧身对着她,一只手里拿着手机,听到关门声便徐徐转过身,在看到苏暖时,脸上未见欣喜或是愠怒,只是平淡地扫过一眼。
他将手机放进裤袋里,便一手Сhā袋,步履优雅闲适地走过来,经过脱了鞋进来的苏暖身边时,连眼角也未看一眼,便直接进了卧室。
苏暖察觉陆暻泓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心里暗暗地鄙视,面上却表现得淡然无二,也没主动讨好他,将外套脱了丢沙发上,打算整理行李。
她想好了,离开这里去中介公司找房子,上次出版摄影集赚来的钱,她基本上还没动过,找一间中上价位的出租房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为难之极。
只是,苏暖在客厅里溜达了一圈,却未找到她行李箱的踪迹,原本摆放箱子的地方空空如也,回想起刚才电话里陆暻泓的警告,苏暖一皱眉,追进了卧室。
“陆暻泓,我的行李呢?”
苏暖一冲进卧室,就被那张比原来还大上三分之一的床铺怔在了原地,紫罗兰色调的床单和被套,在灯光的打照下,使得整个房间都笼罩在薰衣草的幻境里。
而苏暖想要质问的对象此刻正悠闲地躺在床上,一手支在后脑勺上,一手拿着遥控器,随意地调换着电视频道。
对于苏暖的莽莽撞撞,陆暻泓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紧抿着他那唇形完美的唇瓣,继续盯着电视屏幕上那无聊的节目。
苏暖见陆暻泓不想理会自己,也不勉强,摸摸鼻子,自己悄然挪进了换衣间,去寻找属于她的行李,她觉得再没有完全确认前,她不该胡乱冤枉陆暻泓一通。
然后,事实证明,陆暻泓绝对不值得她动用所谓的恻隐之心!
“你把我的行李放哪里去了?”
苏暖急匆匆地跑到窗前站定,因为焦急,声量不由地提高了几分,陆暻泓闻声一蹙眉头,摆明了对苏暖鲁莽的不满,却没正眼看她一眼。
苏暖气恼地瞪着自顾自看电视的陆暻泓,想要去夺过他手里的遥控器,却发现那样一来她势必要扑到他身上,脸一红,在转头之际,想到了好主意。
“陆暻泓,你到底把我行李怎么样了?快还给我,我急着出去找房子!”
陆暻泓瞳眸上的电视节目影像被苏暖的身影取代,她整个人挡在电视前,忿忿地质问着她,一张气得红彤彤的脸上带着煞气。
“你没有在二十分钟内赶回来。”
陆暻泓眼神淡漠地看着她,没有回避她的火气,只是用遥控器指指墙壁上的挂钟,苏暖纠结了眉头,生气地反驳:
“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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