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身著彩衣的美麗女孩子們,遇到柏嘯青手中的寒光劍氣,就如同在枝頭上開得正盛的夏花,忽然遇到一年裏的第一場肅殺秋風,紛紛自枝頭零落在地,化做泥塵中的死頹亂紅。
片刻後,等到柏嘯青稍許恢復神智,他和元渭渾身染滿了鮮血,腳下堆遍屍體。
旁邊的皇帝大臣,以及御林軍們,全部眼神發直地看著,站在大殿中央的他。
那些刺客,無一人存活。
一場好好的宴會,就這樣亂紛紛散了。
據太醫說,元渭的傷深是深,卻並沒有損到筋骨,止了血以後就無大礙。
只是,將來難免要留疤。
整個治療的過程中,柏嘯青一直陪著元渭。自左肩拔劍時,元渭額上冷汗直流,牙關緊咬,眼中淚光閃閃,也沒有喊痛。
柏嘯青是他心中的英雄,即使受傷,他也要表現出最堅強的一面,給柏嘯青看。
薑皇後進了剪風院一趟,向太醫問過元渭的情形後,看到元渭和柏嘯青的這幕,眉頭輕輕蹙了起來,吩咐宮人們好好照顧元渭,便離開了。
柏嘯青知道她心裏梗著根刺。
柏嘯青應該是為元渭生、為元渭死的人。如今,元渭卻把他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
元渭失血多了些,上藥以後,很快昏昏沈沈睡過去。柏嘯青輕輕扳開他一直握住自己衣角的小手,站起身,離開了他的臥房,朝東宮所在的方向走去。
半年前,薑皇後入主東宮。元渭沒有跟去,於是這整個吟芳宮,就分在他的名下,呣子二人的距離,越發遠了。
柏嘯青剛來到東宮正門外面,就有太監引他進去,說是皇後正在等他。
她知道他會來。這麽多年,最瞭解他的人,始終是她。
東宮正廳的氣派,比之從前的吟芳宮,不知勝出多少倍。只是高坐在鳳椅上的那個人,容顏雖仍不失美麗,眼角卻延伸出兩道淺淺皺紋。
歲月無情。她臉上多出的,並不止是這兩道淺淺痕跡,更多的,是眼神內的滄桑疲憊。
已絕非十年前冬季,柏嘯青在湖邊遇到的,美麗刁鑽的俏皮女子。
但無論什麽時候,縱使到了她皴皮鶴發的那一天,她也永遠是柏嘯青放在心中供奉,不敢有半點褻瀆的女神。
“來了。”姜皇後支走了身旁的所有人後,淡淡朝柏嘯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