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逐流年近五十,面容清臒,身形瘦長,頷下三縷花白長須。他出身名門,狀元及第,又長期身處高位,自有股不同尋常官宦的清貴氣度。
雖然一直都通過內應知道,元渭跟柏嘯青是這樣的關係。但知道歸知道,跟親眼見到,還是大不相同。
淩逐流也覺得尷尬,同樣不敢看柏嘯青,站在原地緩緩開口:“……柏大人,對不起。”
這句道歉,雖出自淩逐流之口,卻並不僅僅代表他自己。
還有姜娘娘、元渭、簡叢……以及千千萬萬,並不知情的民眾。
柏嘯青沒有出聲,淩逐流望向窗外,接著往下說:“聖上這情形,柏大人也看到了……姜娘娘當年雖說狠了些,所慮卻不是全無道理。”
“如今,柏大人既已獲免死,江山已定,聖上成年,完全有掌控皇權的能力,不會受權臣擺佈左右。我們這些人,犯不著墨守成規,一定要柏大人的命……只是,柏大人也不可以再留。”
柏嘯青的使命已經完成,留下來,除了成為元渭帝王之路上的牽絆和污點,再沒有半點用處。
柏嘯青緩緩點頭。離開,同樣是他自己的願望。
“冬季狩獵過幾天就到,聖上將率皇親貴族及眾臣,擺駕冬狩圍場,長達半月之久。依聖上的性情,必定會帶柏大人前往……那時,我會安排柏大人逃離。”
在金摩潛伏的那些年,柏嘯青一直和淩逐流、簡叢有書信上的來往接觸,秘密籌畫各項計策,雖未怎麽見面,彼此間卻非常瞭解。
淩逐流做事向來縝密,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事情就算不是準備了十成,也有八九成把握。
所以,柏嘯青也就不再追問逃離方法和路線。到時候,想必自會有人安排接應。
淩逐流言至於此,就無話可說。於是朝柏嘯青躬了躬身子,離開臥房。
門外立即有宮人接應,悄悄送他出去。
今天,在這剪風院裏侍候的人,都是淩逐流所安Сhā,準備得不能說不周全。
要不是元渭進院子時,值守的小太監喊那一嗓子,淩逐流大概就會被撞個正著。
想想,真有些兇險。
元渭那日得了趣,又尋了不少秘藥春藥,天天變了花樣,在柏嘯青身上試用。次次,兩人都欲仙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