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見元渭著急,嚇得不輕,連忙去看。
但他年歲大了,又跑了一路,再加上元渭在耳邊不停地焦急催促,就有點發懵,看了半天氣色,摸了半天,也沒查出個所以然。
柏嘯青咬著牙,看太醫那麽大一把年紀,急得滿頭是汗,心裏就有些不忍,耐著劇痛,哆嗦著發烏的嘴唇開口:“我不、不要緊……只、只不過,今兒晚上要下雨了。”
御醫恍然大悟,直起身,一拍巴掌:“是了!稟陛下,他在半月之內,四肢及肋骨曾被打斷兩次,癒合期間,又一直住在這阴暗潮濕的房間裏,風濕入骨,所以一旦天阴落雨,濕氣加重,全身就會劇痛難當。”
“那麽……有沒有什麽辦法,讓他把痛給止了?”
元渭知道柏嘯青稟性堅韌頑強,一般傷痛疾病從不放在眼裏,如今見他痛得發抖,又身體虛弱,瘦得皮包骨頭,生怕他撐不下去,真的會活生生痛死。
“啟稟聖上,風濕入骨是慢性病,只能用藥慢慢調理,恐怕急切間難以治癒……眼下,只能把這房間打掃乾淨,換了潔淨乾燥床褥,四處布下火盆,減緩濕氣,再用風濕膏藥止痛……”
“行了行了,有這功夫囉嗦,還不快叫人去做!”
元渭早就心急如焚,厲聲打斷他的話。
“是、是!”御醫一邊擦汗,一邊急忙退出門外。
很快,屋子裏就多出一大堆內侍宮女來,打掃的打掃,放火盆的放火盆。地面再度鋪上了厚厚的長毛毯,就連屋裏的所有傢俱用物,包括那張大床,統統給換了新的。
元渭一直抱著柏嘯青,不停地問他感覺。
元渭與柏嘯青的身高體格相若,按說,應該不能夠這麽輕鬆的一直抱著他。但柏嘯青實在瘦得厲害,元渭抱在懷裏,指間臂彎都被他的骨頭硌得有些疼,不由覺得心酸,自悔當初只顧著生氣,讓他被人慢待作踐。
屋子佈置完以後,宮人們紛紛退去,元渭替柏嘯青除了上衣,將他放在柔軟的貂皮墊褥上,讓御醫替他撥火罐、貼風濕藥膏。
天氣本就炎熱,這屋裏還偏偏點了七八個大火盆,等御醫治療完畢,元渭和御醫都是一身一頭的汗,連衣服褲子都汗透了。
柏嘯青雖然也滿身是的汗,但終於好些了,不再痛得那麽厲害。
御醫做完本分的事後,便知情識趣地退出房間,留下元渭和柏嘯青兩人。
四處無人,元渭用手指抬起柏嘯青的臉,悶悶的笑出聲來:“好吧,你贏了……朕喜歡你,即使到了這地步……朕還是放不下你……”
元渭笑著笑著,眼中就有淚水滾落,滴在柏嘯青的指間:“朕不再騙了,不騙你,也不騙自己……怎麽樣,感覺很得意吧?一次又一次欺騙玩弄朕,朕還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心掏出來給你……”
柏嘯青微微張開嘴,想說些什麽,卻終究什麽也沒能說出口。
“奇怪得很,說出這些話,朕心裏反而舒坦了。”元渭看著他,伸出手去,一點點撫過他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