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渭轉過身,不再看柏嘯青,思索沈吟片刻後,朝淩逐流開口:“輔王謀刺一案,表面上,暫且按我們前面商討的,交由刑部了結……實際,此案還存有可疑之處,淩大人須私下暗暗察訪,務必調查個水落石出,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是。”淩逐流朝元渭深深一躬。
柏嘯青低垂著頭,看著腳下的那片白色長毛地毯,思緒翻騰。
輔王身旁若還有同謀,那人實在是心機毒辣、手段狠絕。
竟能夠毒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輔王,只為滅口,保得自身平安。
元渭和淩逐流應該也想到了,不可能會是剩下三個王爺裏面,其中一個。
否則,就算元渭死了,皇權的爭鬥也遠遠尚未結束。輔王稍微有點腦筋,絕對不可能,會那麽早就為自己定做龍袍龍靴。
那麽,究竟是誰?
眼下,畢竟所知的情報太少,無法判斷。
成複十五年冬季,輔王刺殺今上的案件,由輔王服毒自盡,其妻妾子女刺配流放而結案。
輔王不過二十餘歲,已有八名兒女,但最大的兒子也才剛滿六歲。更多的,是還在繈褓內的嬰兒。
昔日王府貴婦、龍子鳳孫,無論大小,統統在臉上刺了罪印,排成長龍,被衙役們押解出京,一路上愁雲慘霧,淒淒切切。
結案之後,阮娃又懸心了一陣子,見朝廷刑部再無動靜,也就漸漸放下心來。
這樣又過了月餘,轉眼間到了一年一度的春節。
宮裏各處都掛上了大紅燈籠,四處裝點的花團錦簇般。朝廷的大臣們,除了留值的,也都得了十五日的大假,回家過年去了。
只有宮中的使女內侍們,忙得腳不點地。不過,想到年節多出來的賞賜打點,辛苦勞累些,也就沒什麽了。
成複十六年,正月十五,剛剛入夜,皇帝帶著皇後和一眾嬪妃,在御花園裏擺宴看戲。
忙了足足半月的阮娃見沒什麽事,便告假回房,躺在自己屋裏的軟榻上,讓呂曖給他捶腿,半閉著眼睛養神。
柏嘯青入了武瑤宮後,呂曖自是再也用不上,就打發他回了阮娃身旁。
“公公。”
呂曖以手握拳,一下下捶著,忽然開口:“自從我被聖上打發回來,就明白了……像我們這種人,靠別人是靠不住的。到底,還得互相扶持著。”
阮娃覺得他話裏有話,慢慢掀開眼皮,目光淩厲地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