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渐渐蒙上他的眼,谁都知道这时候的男人是最危险的,只是——
若是已经失去了心,还会在乎失去身体么?
我冷静地盯着他,眼神里面的翻江倒海,倒映着我的冷静淡漠,他的胸膛上下起伏,似乎是在尽力忍耐着什么,外面的小雨打在窗上发出闷哼,车里面则是死一般的寂静,大哥,你想压在我身上压到什么时候,你很重的你知道么?没自觉么?
眼眸中的层层情绪冷下来的时候,已经很久之后了,他看着我的眼神,从愤怒,到欲望到无奈到冷清,连我都看得清楚,车里面弥漫着我们俩的呼吸声。
他的手掌,慢慢覆上我的脸颊。
“痛吗?”顺手拂去我嘴角的血珠。
我偏过头,有意义吗?打完了再忏悔,如同杀完人以后再为他的灵魂祈祷一样,伤口造成了,已经结成疤,再问什么都是徒然。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他轻叹,离开我的视线坐回了驾驶座。
我没心情听他的情绪,淡漠地盯着前面的景色,看着雨水冲刷这个世界。
仿佛又是一声轻叹,车子再次发动。
只是……看见这样淡漠的你,我手足无措了起来……我希望,你的眼中有我的存在,哪怕只是一点点。
从白鹿组的窗户望出去,是层层叠叠的云彩,晕染着黄昏的静谧,增添了几分神秘。
我从他的车子钻出来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把自己关在满室的安静里,扳本像是在外面逗留着看着我的房间,就算是隔着一层门板,我也知道他在,他的眼神好像镭射一样穿透了房门,直接射在我的背上,这种浓重和深厚,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定是觉得心跳不已。
我觉得很吓人。
他的爱如同铁链,会越来越紧,就算是爱他,最后也会被捆绑得喘不过气来。
何况是根本不爱的人。
我不明白之前的白鹿夜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会被这个恶魔缠身。
之所以逃家,和这个家伙一定有关系。
白鹿夜,是因为受不了他才逃家的吧。
我想不明白,干脆躺在地上翻滚过来翻滚过去。
这不是我的身体没有属于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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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夜凉如水。
扳本靠在窗户上,看着泛着幽光的屋子,深深地回忆起来。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夜,是在一个黑道的宴会上,长辈聚在一起就是谈生意,间或虚情假意一下以博得利益,他从小就懂得如何走私,如何杀人,如何赚更多的钱,他记得他第一次看血,是在自己三岁的时候,有一天调皮跑出去玩,结果被敌人绑架。
他怕极了,一直在瑟瑟发抖。
所以当自己组里的人来的时候,他满怀希望地咧开嘴笑了。
接下去这个笑容,就僵在唇边。
他看见了,地狱。
每个人都是浑身浴血。
像是没有理智的野兽,毫无知觉地剁下别人的手脚,取走别人的性命。
有个混混大叫一声冲到他的面前,他无能为力。
但是下一秒,这个混混的鲜血,就溅到他的脸颊上,温热而且粘腻。
他一生无法忘记这种感觉。
回去之后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疯狂地呕吐。
那时组长,就是自己的父亲告诉他,这点你就不行了,你将来肯定是被秒杀的份。
这就是黑道,前一秒你还在杀人,后一秒,你已经身首异处。
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会笑。
直到他在宴会上,看见了同样不会笑的白鹿。
她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有一头柔顺得可以拍广告的秀发和一双夺人眼球的紫眸,只一眼,他就记住了她的名字和样子,但是他不屑和她攀谈,是的,是不屑。
白鹿组虽然是很强悍的,可是对他而言,不过是可以做生意的对象或者是要抹杀的对象如此罢了。
他在一边安静地吃东西,很机械地一口一口。
“请问,你是扳本悠介吗?”
回头,他撞进了她的眸子里,举世无双的紫色中,他居然看见了一脸无措有些脸红的自己。
扳本当时后退了一大步,面前的女孩子有些不解地盯着他,看得他更加窘迫。
“是。”毕竟只是几岁的孩子,就算是沉默也不会太久。
“我爸爸妈妈叫我和你在一起玩。”女孩摆出一副很讨厌“玩”这个字的可爱模样,扳本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顿时上下乱窜。
他不知道这叫做心如鹿撞。
“……哦……”他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字了。
女孩直直地凝视着他,一动不动,他可以听见自己喉咙收紧的声音。
“我发现,你长得真好看。”
女孩直接的赞美让扳本愣神,说好看,不应该是你么。
“……你也是。”
女孩没有脸红,也没有反应,扳本郁闷了,是不是自己太直接了,可是刚才她也是很直接的啊。
然后女孩就笑了。
扳本愣住。
这种笑颜,像是拯救地球的神一般,美好而且纯净。
纯净得像是天使,这种本不该出现在黑道里面的人,如今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真奇怪。”
说完女孩笑得更加开怀。
小小的自己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心里面立下约定,我一定要,和白鹿夜在一起。
扳本组和白鹿组熟络了起来,因为扳本组的小少爷喜欢和白鹿组的小姐在一起,两个组的组长似乎是乐见其成,早早地把婚事定了下来,希望对方不要被别人抢去。
只是年幼无知的孩子,以为这种婚约只是单纯的可以在一起玩耍的表示,根本不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是肮脏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