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瑜五年秋
八月未央,正是桂花飘香时节,南沂皇宫御花园内张灯结彩,夜明珠将夜色映的恍如白日,不断有手执宫灯的宫女引着前来赴宴的权臣及其家眷入席,身着宫装的美貌宫侍穿梭其中,将一盘盘瓜果佳酿摆上案几,远处布置华丽的戏台上,六个腰肢纤细面覆白纱的舞怜正随乐曲翩翩起舞,衣香鬓影,好似不夜天。
“皇上驾到!”“安玥帝卿驾到!”
宫侍尖锐的唱和声响起,众人连忙起身,整理仪容跪地接驾,八岁的平瑜女皇快步走到最高处那张御案前,转身一撩衣袍下摆坐到龙椅上,这才扬了扬手,说道:“众爱卿平身。”
四殿下安玥身着滚金边的黑色袍服,同色系黑靴,墨发用支金簪绾在脑后,面容清素淡雅,眼神冷如千年寒潭下的两汪泉眼,即便浑身黑袍飘飘,却有种高贵月华般出尘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洒满傲气,他抬眼在全场扫视一番,这才缓步走至平瑜下首案几前坐好,说道:“今个是本宫生辰,一概礼数皆免,众卿不必拘束,随意便好。”
刚起身的众人,闻言立时又跪了下去,齐齐道:“臣等恭祝四殿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安玥抿唇,嘴角浮起抹冷笑,淡淡道:“众爱卿有心了。”
平瑜也端起酒杯,豪气万千的说道:“朕以薄酒一杯,祝愿四舅舅平安康泰事事如意,先干为敬!”
说着便端起酒杯往嘴里送,安玥抬手拦住,接过她手里的金杯,抬手以袖掩唇饮了个干净,将空杯倒扣回御案上,皱眉道:“皇上年纪尚幼,饮酒无益。”
平瑜悄悄耷拉下眼皮,不乐意的嘟嘴:“可是,太傅说……”
安玥冷冷的瞥了太傅谢芳尘一眼,低声训斥道:“谢芳尘的确文采斐然,但于为人处事上颇有欠缺,且生性风流不羁,请她做太傅之前,舅舅便告诫过你,只可学该学的,莫要染上其他坏习气。”
见他动怒,平瑜连忙认错:“舅舅,瑜儿知错。”
安玥步步紧逼:“知错,便要改,若是不然,又有何意义?”
“瑜儿定不辜负舅舅期望,舅舅也莫要生气了。”平瑜小手按上安玥额头,将眉心浮起的皱纹一一按平,又端起盛满茶水的青瓷茶碗来,笑嘻嘻道:“瑜儿以茶代酒,祝愿四舅舅人比花娇青春永驻。”
说完,便掀开碗盖一饮而尽,安玥额头青筋直跳,谢芳尘这个太傅,实在让人头痛,或许当初就不该请她出山。
|乳公秦氏走过来,提示戌时已到,安玥抬了抬手,璀璨烟花立刻划亮漆黑的夜空,花簇一团接着一团,将夜色染上一层浓妆,几位朝臣的年幼儿女终于按捺不住,纷纷挣脱父母的禁锢,跑到戏台前的空地上,欢呼跳跃着,众人不安的转头朝四殿下看去,只一眼,便都怔楞在当场。
灯火阑珊处,那人背负着手举头仰望,绝色面容上瞧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冷淡的双眸被五彩烟花映红,夜风轻吹,衣袍随风轻轻抖动,超然脱俗的仿佛九重宫阙上遥不可及的仙子,就连那轮自东边缓缓升起的圆月,都在他的衬托下变的暗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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