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交关,令狐玉一丝怯念也没有,“在下佩服姑娘的身手。”
“少来这一套?”
“我是真心的。”
“‘曾着卖糖君子哄,至今不信口甜人。’你说还是不?”“在下不是口甜人,从未哄过什么人。而且,而且,在下也不惯于受胁迫。”
“你很倔强?”
“在下也恨自己这一点。”
“你也不怕死?”
“如果怕不怕都得死,干脆就不怕算了。”令狐玉嘴犟得紧。
双方近在咫尺,令狐玉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白面具孔洞中透出的眼神,那眼神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他确信自己曾听过这个声音,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以及这声音属于谁。
黑衣女子沉默了片刻,娇声道;“很好,你既如此有自知之明,本小姐倒没必要急急对你下手了,你敢随我来么。”
令狐玉大话已出,收不回来,只好硬起头皮,傲然道:“当然敢。”
黑衣女子脆生生一笑道;“好极了。”一边说着,一边收指后退。
“吱”一声尖利的怪叫,七八条有人影,自不同方位出现,每人皆戴有面具。黑衣女子对那些鬼影冷喝一声:“清理现场。”然后朝令狐玉一招手,道:“随我来。”
令狐玉心中想,既已输给了人家,刀山火海也得去,看那少女一出手,就将自己功力废去了大半,不去恐怕也不行,索性装得大方些。心念之间,慨然道:“请。”
令狐玉随着黑衣少女,绕行到石峰的另一面,在一块丈许大的畸形怪石前停下。黑衣女子用手一按,那巨石缓缓移开;现出了一道门户。一眼望去,是一个巨大的岩|茓,钟|乳倒垂,石笋林立,阴风阵阵,森森可怖。
少女先自进去,令狐玉也跟着跨进去。事已至此,自无退缩之理。
方入|茓中,洞口自封。悬挂在石笋间的琉璃灯,发出惨绿的光芒,照着阴森的洞径,每隔数丈,便有一双武士站立,人模鬼样,阴气迫人。
令狐玉起先尚不在意,后来才看清周围的武士,尽是戴面具披风衣的白骨骷髅,由一根木棍支撑着。这一看,心里阵阵发毛,心疑是到了地狱。
走了约莫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灯光也明亮了许多。
|茓地平坦光滑,门户重重,洞径错杂,隐约可见人影来往。
但没有任何声息。
两名青衣少女迎了出来,长相不俗,双双对少女施礼道:“小姐回来了。”
“小姐”两字,使令狐玉心中一动,猜想这黑衣女子当是这邪门异派的主事人之女。
黑衣少女爱理不理,鼻孔里“嗯”了一声。
两名青衣少女退到一侧,让黑衣少女与令狐玉走过,然后一齐跟在后面往里走。
穿过两重门户,眼前现出半亩来许一大片空间,上望|茓顶,总有四五丈之高,毫无斧凿的痕迹,看来是天生的奇|茓。
四周石室分立,正面一间,十分宽敞,陈列有桌椅之类。石门顶上,用骷髅头镶了三个大字:“骷骨门”。
令狐玉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似乎血液在刹那间凝住了。
黑衣少女回身吩咐两名青衣少女道:“带他到客房。”
“是”两名少女答道。
令狐玉愣愣之间,黑衣女子已经进入那镶着“骷骨门”
字样的前厅去了。
两名青灰少女望着令狐玉神秘一笑,其中之一对令狐玉盈盈作礼道:“少侠请。”
令狐玉困惑已极,这是怎么回事?黑衣女子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不见天日的诡秘地方来?她在弄什么鬼?
既然她吩咐带自己到客房面不是牢房,那就表示,起码对方已经不把自己当敌人看待了。在人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既来之,则安之。还有什么话说。
在青衣少女带领下,令狐玉进入了一间布置不俗的石室中,珠光耀眼,便榻桌椅俱全。到此,令狐玉心中才算稍减了鬼气森森的感觉。
少女之一挪过一把椅子:“少侠请坐。”令狐玉也不谦逊,微一颔首,大模大样在椅上坐了。另一名少女,捧上一杯香茗。
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令狐玉对茶道一无所知,也唤不出这茶的名称,只是知道并非凡品就是了。他啜了一口茶,也不管死了死不死人,“咕咚”一声吞下去,不见异样感觉,方故作悠闲对两少女道;“在下可以问几句话么?”
少女之一娇媚地一笑,道;“少侠要问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
“哦,这个,我们小姐会告诉你的。”“此间主人是谁?”
“当然是门主。”
“门主如何尊称?”
“恕小婢不敢多舌。”三问三不知,令狐玉只好闭上了口。
两名青衣婢女,倒是礼数周到,致歉之后,双双施礼退出。
令狐玉独坐客房之中,对自己的遭遇啼笑皆非,心中也自有几分恐惧。这类邪门异教,所作所为都是违背正道的,单以黑衣女子命令手下自决那事来说,即可见一斑,真无法想象对方将如何对付自己。
外面石殿门上用骷髅头砌成的“骷骨门”三个字,可能便是对方门派之称了。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却是没听人提起过,也许是自己阅历太浅了,也许是对方根本就不愿江湖中人知晓。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一个俏丽人影,出现门边。令狐玉举目一看,呼吸为之一窒,来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白衣少女,戴着白面具。那身形太美了,令狐玉想:“‘女子要得俏,常带三分风流孝’,大约就是这么个意思罢?”
她就是方才戴面具的黑衣女子么?若果就是,真使人不敢相信她会是一个毒如蛇蝎的夜叉,出口之间,就要一个年纪老大不小的弟子自决,事后仅淡淡地说了声:“错怪他了。”是她么?
白衣女子面具里的眼睛似乎挂着笑意,停了片刻,姗姗入房,随手关上了门,自在另一椅上坐下,道;“你运气不错,门主已答应了我的请求,你不会死了。”
这下令狐玉听出来了,不会错,是她,是那个黑衣女子。不过,这声音象谁,令狐玉还是没有想起来,不禁期期道:“门主,谁是门主?”
“我的父亲。”
“哦,姑娘是少门主?”
“对了。”
“请问芳名。”
面具后的声音道:“白桦。”
“姑娘姓白么?”
“多余的话。”
令狐玉讪讪一笑,道;“是在下失言了,请问贵门是?”
“你不识字么。”
“‘骷骨门’。”
“三个字都认对了。真是个聪明孩子。”
“在下从未听到过贵门。”
“本门开坛时间不长,尚未到公诸江湖之时。”
“这就怪了。”
白桦声音中的笑意收敛起来了,“现在该我问你了,希望你据实回答。”
令狐玉一定心神,道:“在下能回答的必然照实回答。”
“先说名号。”
“原先说过了,在下‘铁血剑士’。”
“名字呢?”
“令狐玉。”
“是真名?”
“决无虚言。”
“看你身手,必是个成名人物。”
“在下刚刚出道,成名谈不上。”
“出身呢?”
令狐玉早有成竹在胸,是以毫不踌躇地应道:“这一点恕不便相告。”
白桦芳心似已不悦,“好,这暂且不谈。你今年几岁了。”
令狐玉暗想,一个少女大咧咧地问一个陌生男人的年岁,却不觉得害臊。
“在下二十。”
“唔,比我大一岁。”“姑娘十九了?”
“乖孩子,你算术很好。定亲没有?”
“还没有。”
话方出口,顿觉不妥,对方问这话似乎别有用心。令狐玉不安地补了一句:“姑娘问这干吗。”
“当然有道理。”
“在下何时可以告辞。”
“什么,你要走?”
“当然,在下尚有要事要办,总不成长期留此作客。”
“怕是差不多。”
令狐玉心一惊,道;“姑娘说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白桦突然走到令狐玉身前:“来,我让你先见识一样东西。”
“见识什么东西。”
“看了便知道。”白桦说完,移步壁间,用纤指在壁上一按,现出了一个大的圆孔,一招手道:“你来看。”
令狐玉困惑地站起身来,到那圆孔之前,白桦微微向侧一挪,让出地方,令狐玉凑上眼去。
这孔洞径约两尺,看来便是石壁的厚度。
洞外,是一间较小的石室,中央一个丈许大的方池,池中贮满了黑水,目光移转,登时头皮发麻,惊魂出奇$ ^书*~网!&*$收*集.整@理窍,只见壁间吊了六七具完整的白骨骷髅。
白桦要自己看这恐怖的玩意,是什么意思?
心念未已,只见两名孔武汉子,挟持着一个中年人来到方池,那被挟持的人遍身血迹,看来是受过酷刑。
那汉子拚命挣扎,口里惨叫不绝。
两名武士一用力,把那汉子推入池中。“哇!”那汉子只惨号了半声,便没声息。池中冒起一阵黑烟,池水滚沸,涌起堆堆泡沫。片刻工夫,一切归于平静。
两名武士各持一把铁爪,往池水中一捞,一具完整的白骨髓髅捞了上来。
令狐玉霍地转身,狂叫道:“伤天害理,惨无人道!”
白姑娘按动机钮,封了洞孔,若无其事地道:“你看清楚了?”
令狐玉热血阵阵沸腾,忘乎所以地大叫道:“看清楚了,十分清楚,这种行为,天人共愤,神鬼不容。”
白桦声音一变,道:“你说话得有分寸,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令狐玉咬牙道:“姑娘说在下是什么身份?”
“作客作囚,任君自择。”
“作客怎样?作囚又怎样?”
“作客的话,得守礼;作囚的话,刚才那人便是榜样。”
令狐玉伶伶打了一个寒颤,怒火顿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立即意识到自己处境险恶。可别“为争一口气,丢了十亩地”。当下故意转变了话题道:“姑娘在要下来此,有何指教?”
白姑娘一摆手,道:“请坐下再细谈如何?”令狐玉无奈,只好坐回原位。
白桦先轻轻笑了笑,道:“我自小没有母亲,是父亲带大的。”
“唔。”
“江湖儿女,不必作世俗女儿之态,对么?”
“不错。”
“所以有句话我要坦白相告。”
“请讲?”
“我一见你便投缘。”
令狐玉全身一震,激动地道:“姑娘说投缘,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在下真的不明白。”
“嗯,这个,我很喜欢你。”
“喜欢便怎样?”
白桦再狠,再大方,终是女子,有些话还是不能一下子出口。她垂下螓首,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来,似乎以极大的力量,才进出一句话道:“我们结百年之好如何?”
令狐玉大惊失色,这问题既严重又尴尬,方才活人化骷髅的那一幕,已使他视她如蛇蝎。
“什么,结百年之好?”
“不错。”
“姑娘很坦白。”
“我说过年幼失母,所以,只好自己做主。”
“令尊呢?”
“他随我的主张。”
令狐玉灵机一动,道:“姑娘,你有父亲做主,在下呢?”
“怎样?”
“在下家母仍健在。”
“你的意思。”
“终身大事,必须先禀明她老人家。”
白桦久久才道:“这容易,令堂现居何处?”
令狐玉沉声道:“敝呣子年前失散,家母下落不明,在下正在刻意寻访。”
白桦冷笑一声:“你这托词太不高明?”
令狐玉强作正色道:“这是实话,并非托词。”
“讲实话,你是否不愿意?”
令狐玉知道不能断然拒绝,强颜一笑:“在下并没说不愿意。”没有镜子,自己此时定是一脸苦恼人的笑。
“那事后禀明令堂不就成了?”
“礼不可废,请姑娘见谅。”
“我长得难看么?”
“我不知道,但我想,姑娘一定美如天仙。”
“嫌我的出身配不上你?”
“哪里话,令尊乃是一门之主。”
白桦紧迫不放地道:“那就是你另有红颜知已?”
令狐玉心念电转,这决不可承认,否则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最上之着是缓兵之计,先求脱身。一摇头道:“没有。”
“如我强迫你答应呢?”
“姑娘,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岂能相强?”
“本姑娘不作兴那一套迂腐之礼。”
令狐玉感到进退维谷,这婚事是万不能答应的。这种蛇蝎美人,竟亲自向男人逼婚,这种事的确天下少有。
“姑娘,容在下告辞,待寻到家母再行答复。”
白桦打断他的话道:“你想借此脱身么?”
“不是这意思。”
“想走不可能。”
“那在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公子,我并非路柳墙花,也不是恬不知羞,我说过是由父亲一手带大的,自小便不喜忸怩作态,婚姻是正事,坦诚相见,并无不可。”令狐玉期期艾艾道:“是的,这是武林儿女的本色。”
“你是由衷之言?”“当然是的。”
“一句话,你愿不愿意?”
“在下说过了,必须禀明家母。”
“这是托词。”
“姑娘不信也没办法。”
“我知道了,你以名门正派自居,视我为邪门异教,对么?”
“在下出身并非什么名门正派。”
白桦起身道:“最后一句,愿意么?”
令狐玉咬定牙关,道:“在下一向不改变出口之言。”
白桦话中泛出了杀机,冷笑连连道:“很好,很好。”
说完,姗姗出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令狐玉心中大急,在房中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在这荒山野谷,猛鬼出没之地想要脱身,可比登天还难,她这负气一走,将遭致什么后果呢?
正自惶惑不可开交之际,一个面目阴沉的老者出现门边,后面跟着两名黑衣武士,脸上带着一种刽子手的神气。
令狐玉心头一震,不期然地后退了数步。老者举步入房,片言不发,伸手便抓。
令狐玉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发自本能地出手抗拒。但这老者出手诡异万分,而且快得简直不可思议,一下子便抓住了令狐玉右手腕脉。
同一时间,令狐玉的左掌击中对方右胸。若是全部功力还在,以令狐玉这一击,天下恐怕没有人能活得下来。可目下这老者仅只晃了一晃,就重新站稳了脚步。“拔毛凤凰不如鸡”,令狐玉沮丧极了。
老者没有问令狐玉此番的感受,阴阴地老者复出一指,令狐玉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束手就范。
“带走!”老者吩咐道。两名黑衣武士抢步入房,一左一右,把令狐玉挟了便走。
令狐玉目眦欲裂,但却无可如何。顾盼间,被挟入一间石室之中,一种刺鼻的怪味,令人欲呕。等眼睛适应了环境,令狐玉拭目一看,不由魂散魄飞:这石室,正是方才所见化活人为骷髅的地方,墨黑如漆的池水,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一具具的白骨骷髅,似在龀牙狞笑。“完了,一场辛苦一场梦,想不到竟落得如此下常”他几乎咬碎了钢牙。
老者狞声道:“小子,你是应允小姐,还是愿化为白骨,说。”
令狐玉狂叫一声:“死就死吧,办不到。”
老者一摆手,阴森森道:“抛下去。”
令狐玉魂离躯壳,眼看就要被化为白骨骷髅。
一声娇喝,倏地传来:“慢着。”一名青衣少女,随声出现在室中。两个挟持令狐玉的武士,立即后退了两步。
青衣少女娇声道:“唐殿主传小姐令:把此人押入牢房。”
黑袍老者应了一声:“遵令。”然后一挥手道:“押入三号牢房。”
令狐玉算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冷汗涔涔,给押到一间阴暗无光的石牢中,两名武士交待了狱卒之后就离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复又开启,两名青衣少女,挑着纱灯前导,白桦随在后面,仍然戴着面具。“公子,你倔强得相当可以。”白桦悻悻道。
令狐玉咬牙切齿地道:“好说。”
“你真的是不怕死?”
“大丈夫生而无欢,死有何惧?”
“公子,我放你回去,但你必须言而有信。”
令狐玉长长舒了一口气,此刻,他才真正地感到悸怖,只差那么一丝丝,便被抛入化骨池中洗澡。这澡一洗,可就把什么都洗没了。
“什么言而有信?”他心有余悸地问。
“你寻到母亲之后,必须践约。”
“当然,但话先说明,如家母不允,此事便休,”
白桦咬了咬香唇:“那是另一回事。”
“在下多谢姑娘的宽容。”
“我也有句话先说在头里。”
“什么话?”
“如你我不能结合,你休想再投入任何女子的怀抱。”
令狐玉心头打了一个结,他不想再顶撞她,目前当以脱身为上,当下含糊道:“在下记住这句话。”
“但愿你记牢。”
“会的。”
“现在请仍回客房。”
令狐玉理了理衣衫,随白桦主婢回到原来的客房,只见房中业已摆好了一桌酒菜。
适才阶下囚,差点洗了个白骨澡;转眼座上客,鸡也有,鸭也有。这种待客之道,的确稀奇古怪。
白桦的声音又恢复了友好的音调:“公子,容我略尽地主之谊。”
令狐玉坦然道:“在下生受了。”两人分宾主坐下,小婢斟上了酒。令狐玉一看所用器皿,非金即玉,不输于公侯显宦之家。
白桦举杯道:“来来,干这一杯。”
令狐玉捧起杯来,一个意念,浮上脑海,如果对方威迫不成,改用阴谋手段,在酒菜中做手脚,岂不危哉殆笑。心念及此,不禁踌躇起来。
娇声一笑,从面具中传来:“你怕酒中有毒吗?”
一语道破心事,令狐玉不由得脸上发烧,说不上话来。
白桦紧接着又道:“你不是不怕毒么,何事胆怯?”
令狐玉把心一横,举杯饮尽,照了照杯道:“就是毒药也当欢领姑娘盛情。”
白桦捞开下半截面具,将杯子送到嘴边,也干了一杯,轻击玉掌,道:“这才像个武士。”
两人推杯换盏,欢然畅饮。片时后,白桦嗲声道:“公子,你还是要回去吗?”
令狐玉绮念全消,收敛了意马心猿,正色道:“是的,在下言出不改。”
良久,面具里的声音幽幽道:“我等着你。”
令狐玉心一惊:“在下不胜荣幸。”
白桦从怀中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荷包,用手指捻住道:“你把这带在身上。”
令狐玉登时傻了眼,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本是虚与委蛇,意在离开这可怖的地方,对方却认了真,这用意分明是信约之物。
“你不要?”
“这,这在下身无长物,无以回赠。”
“不必,君子一诺千金,何须无言之物。”
“如此,在下愧领了。”令狐玉不安地双手接过荷包纳入怀中。一转眼,婢女又送上来干果香茗,令狐玉去心似箭,食之无味。隐忍了一会,道:“在下可以告辞了,行么?”
白桦的声音有些不悦:“你是一刻也难留么?”
“这得请姑娘原谅,在下急事在身。”
“你不想见见我爹?”
“这,这?门主肯赐见么?”
“不必了。”
令狐玉为之愣然,出尔反尔,不知是什么意思?
白桦仿佛已知了令狐玉心思,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其实已见过你了。是暗中,你不知道罢了。”
“哦。”令狐玉想,这里简直是一个猫头鹰的窝,人人都躲在暗中。
白桦转头问身边的侍女道:“春香,什么时辰了?”
春香恭谨道:“卯初。”
令狐玉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一折腾,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这一日一夜的遭遇,简直是匪夷所思,死死生生,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