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苏赫那点猫腻?!”戴沐歌眼神越发的阴毒。
她挑眉,“你是说你老公?”
“你伟大的献身,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戴一副拿到别人把柄的样子。
她有些诧异,“那你还嫁给他?”季景纯的角色对她而言实在没有代入感,此时此刻她就像在确认另一个人的故事。
“这是两回事。”戴沐歌理直气壮的口气显然并不觉得她自身的婚姻和丈夫的私生活有什么必要的联系,这种逻辑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大小姐威胁道,“你不要再纠缠丁朗,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看着那双盛气凌人的眼睛,她轻声道,“那,如果是他纠缠我呢?”
“做梦!”撂下一句话,便踩着她的高跟鞋转身离开。
她看着戴沐歌的背影,露出一抹冷笑。
她以为,丁朗这样的人,拍出来的东西一定是那种充满激|情的,奋发向上或是充满朝气的东西。却没想到,完全不一样。展厅里的照片,绝大多数都是黑白的人物照。影调、焦点、构图都是以一种反传统的方式呈现出来,无意识的,我行我素的具有独特的个人主义风格。那些摄影图片根本与唯美无关,即使是景,也是一种孤独、感伤或颓败的,却带着难以言表的真实感。似乎那些是生活的常态,他只是如实的呈现出来,而未加以任何形态的美化,也没有任何主观的有意的丑化。
宴会中华服少妇的漠然表情,火车上随意张望的形态各异的人群,或是一条高低起伏的笔直路望不到尽头,飙摩托车的年轻人,趴在干枯草坪上休憩的人,拥着的情侣,豪车内的少年,嘈杂的闹市……那些颗粒粗糙的图片偏偏引得人不由得一张张仔细看下去。
“什么感觉?”身后的声音打扰了她的凝神端详。
她不了解摄影,也不大懂这样的艺术,可还是觉得不错,那是种从心里发出的赞同,“不错,怎么想拍这样的东西?”
他思考了半天才说,“应该说这是一直在我脑子里并且想呈现出来的东西,就像加缪或萨特的书或是抽象派的画,我只是以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而已。”
她走着,绕过一个九十度的回廊,转到另一面墙上,忽然怔住了。
那副图是一个男人,那张脸称得上英俊,僵直的面部线条,冰冷而漠然仿佛大理石一般。由于光线的原因,一半是光亮的,一半沉在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出,他的嘴角不自然的抿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极力压抑着什么,而那双眼即使藏在阴影中仍是可以分辩出那黯黑的眼神,平静无波的表象下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深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殇,是痛到极点后的克制,就像冰层下的岩浆,岌岌可危的喷涌。
他身后的背景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灯火通明,旁边是一个侧头看他的人。因为焦距在那个男人身上,他身侧的人面部表情是一片模糊。
她握手成拳,指甲深深隐在手心里,声音还有一丝颤抖,“这是在哪拍的?”
他不曾察觉,“近一年前了,在一艘游艇上。不错吧,我得意作品之一。”
“是不错。”
“他的表情很张力。明明是痛到极点,却依旧冷静自持到不可思议。”
“痛?为什么?”
他以为她在和她讨论作品,“那种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你知道,我一向对镜头中人物的故事兴趣不大,可他却让我破例了。记得当时好像是他妻子遇难了。”
“是吗?”她云淡风轻的语气,“他也会痛?”
“嗯,”他说,“我倒觉得这比歇斯底里痛多了。痛到极点一根稻草就能压跨他的神经。”
“会吗?”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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