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猫腰顺着围栏边的灌木,往前慢慢摸出了近五十米,刚才的藏身处早已被夜幕吞噬了个干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依稀感觉四周有股似断似续的薄雾,在半空中缓缓浮动,煞是妖异,再想到方才姚远的那句话,我竟有些莫名紧张,这一步真走对了吗?我疑惑起来。
在关键时刻彷徨不决,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暗骂了自己几句,狠狠拍了拍脑袋,集中了一下精神,然后半身微扬,向外望去。此处位置的角度不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主楼以及稍远端的大门。
我又耐心观望了一下,只能确定目极之处没发现有人,但是否有像我一样隐在暗处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已耗不起了,每耽搁一刻欧阳的血势必会多淌一滴,一想到这里,我便立起身,由灌木后慢慢向主楼走去。
这短短的几十米竟被我走得漫长无比,每走一步我都提心吊胆,生怕会突然从暗处飞出一片钢片,直中我面门。而当我整个人完全暴露在主楼前的空地上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就在我有些逡巡不前的时候,不知何处传来硬邦邦的一声:“站着别动。”
我心中一惊,立刻循声而望,却并未看到有什么人,我只好大声道:“我是来谈判的。”
这时,从大楼门前阴暗的罗马柱后闪出一个人来,仔细一看,原来就是刚才的那个高个子。我问道:“我是来谈判的,刀四人呢?”
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道:“还有两个呢?”
我以牙还牙:“我只跟刀四谈。”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半天后,猛然打了一声呼哨,在寂静的科技园中显得格外响亮。不多时,主楼两侧便黑影措措,奔过来好几个人,他们显然看见了空地上的我,渐渐放慢了脚步。
高个子走过去,对着其中一人耳语了一番,那人略微点了下头,众人随即跟在他后面朝我走来,那个吃过我亏的小个子也在其中。
对方一共有五人,并且训练有素,过来后立马围作一圈,将我牢牢锁在中央。为首者面容消瘦,一言不发直钩钩的盯着我看,气势咄咄逼人,显然他就是刀四。
这家伙的目光严厉而阴沉,与这样的眼神对视绝不会是件舒服的事,于是我先开口道:“布在我这里,是否能高抬贵手,放兄弟们一马。”
话说完,刀四却如同未听见一般,良久不语,没有一点反应,压抑的气氛让我只有尽可能的保持住镇定。猛然之间,他朝我身后看了一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后面就上来一人将我Сhā在腰上的榔头给缴了去。
刀四随即冷笑一声:“谈判还带榔头?”
我哼道:“如果能单凭一把榔头就能掀翻你们一票人的话,我还来跟你谈判作甚?”
“有点意思,”刀四咧开嘴角:“不过反正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把东西拿来吧,要是敢耍心眼的话,你连说话的资格都不会再有了。”
不愧是道行颇深的笑面虎,用的简直是不容违抗的口气,周围的几个也是个个虎目圆睁,恐怕我只要说个不,他们就会冲上来把我给撕了。我心说这他娘的还真有些不好办,万一真像欧阳说的那样,该如何是好?但转念又一想,这帮人都不是慢性子,若不爽快点,把他们惹急就更难办了,再说现在这种局面,将布给他和被他抢去,不过只是概念不同而已。
我掏出布,刚一扔给刀四,顿觉后背生风,紧接着脖间骤凉,我心头一紧,知道要糟。但几秒钟后,那股寒气依旧停在我的喉结处,对方并没有下一步行动,此时我却已是满头虚汗,身体也僵住不敢妄动,生怕会被那锋刃给碰到。
刀四似乎很欣赏我此刻的表情,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一抬手,又上来一人将我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然后对刀四点了点头。
他这才没有再看我,拿起那块布,自口袋中翻出一张照片,比照一番后将布收起,然后示意手下放开我。
他眯着眼看着我道:“算你识相,不过据我所知,除了你们的这一块,这个科技园里应该还有一块。那个英国老头呢?藏哪儿去了?”
刀四这样一说,明显是有备而来,如欧阳所料,希尔果然是想在今晚将两块布一并收走,眼前这帮人穷凶极恶,我还真有些不安起来,担心沃尔克不知上面动静,贸然跑出来怎么办?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换,脑子还真是有点乱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人在紧张混乱的情况下,说的话往往会露出破绽,而要想在刀四这种人面前说谎,更需编得天衣无缝,该怎么说呢?
就在近乎绝望之际,我猛然想起,那两块布几乎区分不清,何不妨拿来做做文章呢,是以我装糊涂道:“什么我们的?给你的这块便是我们从二楼一间房里找到的。”说罢,我指了指后面的科技园主楼。
将齐一凡的布充当沃尔克手里的那块,这个谎编得合情合理,刀四当然听着有些迷糊:“那你们带来的那块呢?”
“我们没有带什么布来啊。”我摇头道,故作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