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上去还是很狰狞,可是那眼中流露出地浓浓爱意,却是董俷发自于内心。
我的女儿。才不要做那攀龙附凤的事情。
妞妞出生的那一天,我曾立下誓言,要让她一辈子不受委屈,我绝不会食言而肥。
“好吧。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跟着我。不过,不许捣蛋。爹爹去朔方可不是玩耍。是要重要的事情。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你。所以你要有所准备才好。”
“爹爹最好了!”
薰节一声欢呼,也顾不得董俷刚给她擦干净了脚。一下子有踩在水盆里,把水水花溅的到处都是,更落在了董俷的身上。看着女儿地笑靥,薰俷感到很开心。
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董俷命人回长安送信。
女儿这跑出来,天晓得长安大都督府中,会乱成什么样子,说不定早已经鸡飞狗跳。
狠狠地臭骂了庞统四人一顿,董俷也没有过多的计较。
让人找来了一匹比较温顺的马,虽说董节也算是在马背上长大,可是薰俷总归是有点不放心。要知道,薰俷的马大都是没有骟过地马,性子起来时,烈得很呢。
这一路,有董节的加入,又增添了许多乐趣。
要说起来,董俷虽然疼爱女儿,可是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还真的不是那么多。
不停地打仗,不停的遭遇波折……
朔方大捷之后,董俷原本想要和女儿好好的呆上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又遇到了董卓被刺的事情。那些日子,整日地颠簸流离,哪有心情和女儿一起说笑呢?
到了西域,又是不停的打仗。
上一世的记忆中,董俷非常羡慕那些抱着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
如今,他也有了家,有了妻子,还有了儿子和女儿,对这份亲情也就更加珍惜。
以至于这一路上,看着董俷对董节地宠爱,庞统几人心里都有点发酸。
不知不觉,队伍已经过了大城塞。
首先来迎接董俷地,是北朔方中郎将庞淯,算起来和董俷也是同门,自然格外的亲切。
庞淯身材不高,快三十地人了,
十四岁的董节差不多。
这家伙在公务的时候,极为严肃和认真,但是在私下里,还是表现出了风趣的一面。
薰俷很赞赏此人,特别是那柔中带刚的性情,隐隐有卢师的风范。
“子异,不如和我回长安吧。”
薰俷忍不住说:“如今关中百废待兴,可是我身边能信得过,能用的人,真的太少了。”
换做旁人,只怕是巴不得能早点离开朔方。
庞淯却笑了,“主公,我觉得这里挺好……虽说不上繁华,不过却很舒心。这里的人是粗鄙了一些,但是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眼见着朔方一日一日的繁荣起来,眼见着咱大汉子民行走于塞外时,那挺胸叠肚的威武样子,开心的很呢。”
说这番话,庞淯是真的发自内心。
自初平二年开始,他来到了朔方,并留在此地。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七年时间。
庞淯觉得自己的血液已经融入了朔方,甚至连呼吸,都有朔方的味道。
不到三十的他,看上去衰老。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衣衫,手上的茧子,也非常的厚。
比起那些穿金戴银,儒雅风流的士子来说,庞淯会让人觉得很粗鄙。
可正是这种粗鄙,让董俷越发的看重他。这是个干实事的人,朔方有他,足矣。
不知不觉,心里已经有了别样的打算。
在大城塞停留了三日之后,董俷等人再次启程。
此时的董俷,对朔方和塞外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而不是单纯的文字概念。
关中经李郭的蹂躏,使得许多人流亡朔方。
如今人口已经超过了百万,而汉人和当地异族的比例,也在不断的缩小。更重要的是,随着鲜卑和匈奴的退出,随着那野蛮而喜欢争强斗狠的羯人被打压,汉民和异族在一种非常微妙的状态下,不断的融合,使之汉蛮的差异也在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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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汉民也需要从人的手中购买各种物品,所以在过去的数年间,大城塞的后套平原上,出现了一座又一座的集镇,星罗密布般的散落于整个朔方的土地上。
有了这些认识,董俷也非常的满意。
继续北行,在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之后,大军终于抵达朔方城下。
朔方太守徐晃,带着潘璋和凌操二人,领朔方大小官员以及各异族的部落首领,出城十里相迎。
徐晃……
似乎也显出了老态。
薰俷下马,和徐晃把臂相视,脸上都洋溢着快活的笑容。
一晃多少年了?也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吧……最后一次和徐晃相聚,还是在朔方大捷的时候。
“公明,辛苦了!”
徐晃笑道:“却是主公更辛苦,当年主公退入西域的时候,晃就知,主公迟早会再回来……我们回府衙说话吧。公苗已经接到了通知,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也就是这一两日的功夫,应该就能抵达了。”
“甚好,甚好!”
“另外漠北郡太守臧霸,也在路上……他二人可是说了,定要和主公一醉方休。”
“宣高也要来吗?”
事实上,从乞活军杀出漠北之后,整个塞北的土地,几乎被董俷给占领了一半。
出了鲜卑部所聚集的地方,呼揭、坚昆、丁零、以及整个漠北高原,都成了汉室的领土。这一大块土地,已经被划分为两个郡。位于呼揭坚昆的土地,由氏仪接掌,被命以汉威郡,划入了大汉的版图。漠北高原和丁零,则被命为漠北郡。
这两郡人口尚不算多,也说不上繁华。
加之尚有战事未绝,所以董俷并不打算把这两郡正式的颁布出去,不过在内部,所有人都知道,那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不论是氏仪还是臧霸,都是难得的治理人才。只是时间尚短,也看不出什么成效,所以外部人,也无从知道这两地。
府衙中,众人依次落座,少不得一番推杯换盏。
就在酒宴正酣时,董俷和徐晃却悄悄的来到了书房中,自有人在房间里挂上了地图。
徐晃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轻声道:“主公,要开始了吗?”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五九章 小温侯(二)
更新时间:2008-10-20 1:16:17 本章字数:5209
汗山会战!
那个凝聚了卢植多少心血,做过多少筹谋策划,却最终未能实现的弹汗山会战!
薰俷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徐庶认为,此时进行弹汗山会战的时机还不算非常的成熟,但是他真的等不及了!
已经拖延了太久的时间,卢师若在天有灵,恐怕也难以瞑目吧。
关中需要一个非常稳定的发展环境,而这个稳定,需要展现出极为强大的兵力。
不管关中是否真的很强大,可至少要让关东诸侯这么认为。
所以,董俷这一次是私下里决定,要进行会战。这也是贺齐与臧霸前来的原因。
这会战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和连好像受惊了的兔子,把兵力陈列在弹汗山以西一线。这虽然会造成他东部鲜卑地区的兵力空虚,但实际上此时的吕布和袁绍,都没有心情来顾及什么鲜卑。至少从目前来看,鲜卑草原的东部,是安全的。
如何突破防线,直扑弹汗山?
这是董俷他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如果强行攻击,也不是不可能解决鲜卑人。可问题就在于,那样的损失太大了!
所以,一连好几天,董俷都和徐晃等人,在府衙的书房中密谈。
这一天,董俷与贺齐等人在书房里讨论,参与讨论的人,还有庞统和田豫两人。
赵云和四大护卫,亲自担当警戒,书房外三百步范围内,是森严至极。
“主公,那和连不是傻子!”
田豫对于鲜卑人还算是有些了解,毕竟是生活在幽州,自然清楚鲜卑人的习性。
“这些马上蛮奴,可以说是全民皆兵。鲜卑自檀石槐以后,共分为三个部分。东部的槐头、素利、阙机、弥加等部,共有二十余邑。人口接近八十万之多……西部虽已经被我们平定,但扔有中部的柯最和阙居两部存在,亦不可小觑。”
贺齐咬牙切齿道:“我有乞活军十三万,加上徐将军的解烦军,当能凑足二十万之数。”
“可问题在于,和连从槐头等地调集来了兵马,并将中部草原赠送出去,加上他本部人马。当能在短时间内调集出二十万控弦士。贺大人,我毫不怀疑,您和徐将军手中的二十万大军可以击溃对方,可问题在于。和连还能抽调出十万,甚至于更多的兵马……莫要忘记,蛮奴是游牧族,全民皆兵。不分男女老幼。”
贺齐对鲜卑的了解,显然没有田豫的深刻。
薰俷突然说:“这一战关系到鲜卑的未来,也关系到我大汉未来三百年之边地安宁……我们明白这一点,想必那和连也一定明白吧。硬拼绝不是办法。而且我们就算能打败了鲜卑,也必须付出惨重地代价。而这种代价,绝非我所希望看到。”
田豫点头道:“所以。如今之计。唯有设法调动起鲜卑大军。最好办的办法,就是令其群龙无首。”
斩首吗?
听上去的确是非常的诱惑人。可实施起来,却不容易。
薰俷等人都沉默了下来,思索着如何执行这斩首的方案。可就在这时候,赵云却闯入了书房。
“主公,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小姐,小姐在外面和人打起来了!”
这一句话,顿时令董俷失去了方寸,也顾不得在讨论什么方案,事实上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妥善的反感,还是先去看看女儿再说。那小丫头,怎么和人打起来了?
薰俷既然起身,那其他人自然无法在商讨下去。
这段时间来,贺齐徐晃等人算是知道了,那位董家的大小姐,可是薰俷的命根子。
早有人为董俷牵来了战马,并备好了双锤。
薰俷跳上狮鬃兽,一磕马肚子,去“阿丑,走!”
狮鬃兽唏溜溜一声暴叫,立刻撒腿狂奔。在董俷地身后,四大护卫,连带着赵云,已经策马扬鞭,随着董俷就追了出去。
按道理说,董节是不可能吃亏的!
身边有典满牛刚陪伴,还有十名技击士相随,普通的打架,怎么可能会跑来报信?
唯一的可能,对手很厉害!
但是在朔方这地方,谁又能比她董大小姐更厉害呢?
在赶赴争斗地点地同时,董俷向前来报信的人询问:“小姐怎么会和人打起来了?”
“主公,是一群身穿蛮奴服饰的家伙……小姐今天和典将军他们出去玩耍,可是不想碰到了那些家伙。为首的一个人,出言调戏小姐,还要抢走小姐地战马……”
薰俷一听这话,可真的怒了!
薰节的战马,在汉安军里面也许真的算不上什么好马,可那是董俷送给女儿地礼物。
调戏了董节,还敢抢马?
那些家伙难道不想活了,也不打听打听,董节是谁的女儿!
心里面这一怒,董俷抬锤轻轻一点狮鬃兽的臀部,那意思是说:老伙计,再快点!
狮鬃兽今年是刚过了二十岁,正是在那巅峰地状态之中。
和董俷在一起了整整近十年地时间,还不算上当初在牧场时地那一段岁月。
人马早已经心念相同,董俷的一个动作,狮鬃兽阿丑立刻明白了其中地含义,在极速奔跑中猛然再一次加速,如同风驰电掣一般,就冲出了朔方城的大门。
典满正怒吼着,和一员小将战在一处。
那小将的年纪大约在十八九岁的模样,姿容雄伟,极是英俊。
身穿鲜卑人常使用的服装,内衬唐猊宝铠,腰系狮蛮带,掌中一杆方天画戟。
胯下一匹青骢兽,和典满打得是难解难分。
斗场两边,一方是董节和牛刚,除了十名技击士之外,还有二十名护卫列阵守卫。
而另一边,有大约一百名骑士。
清一色的黑铁甲,颇有些类似于董俷的巨魔士装束。但明眼人能看出,那不过是模仿。
按道理说,典满的武艺不差,而且力量惊人。
一对青铜锤上下翻飞,和那小将打得是难解难分。
薰节气得小脸通红,在本阵中大声叫喊:“阿满,打死他,不要放过这个登徒子。”
牛刚吓得是勒住董节的马。小心翼翼的守护。
薰俷赶过来的时候,那小将正使了一招挑斩,大戟从重重戟云中猛然幻化出一道冷幽寒芒,自斜下方斜撩而起。端的是诡异非凡。典满的招数,显然使得老了,眼见着那小将地方天画戟袭来,却没有慌张。左手锤一压,右手锤砰的点出。
这叫做
,和那一招挑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薰俷赶到。两人正好兵器相交,只听铛的一声,两匹战马同时后退。不停的踏蹄。摇头摆尾。
“小满。让开!”
薰俷根本没有看清楚那小将的模样,心里面正压着火呢。见典满打不赢对方。厉喝一声,纵马就冲了过去。
典满听到董俷的声音,下意识的拨马跳开,让出了一条路。
薰俷声到人到,“小贼,接我一锤!”
狮鬃兽好像飞了起来一样,猛然腾空而起,足足跃起了有半人高。薰俷猛然在马上长身力气,雷锤破空,气流自锤上的孔洞流动,发出了一种刺耳地锐啸声。
那小将忙抬戟相迎,铛……
一声巨响,伴随着战马唏溜溜的长嘶不停。
小将胯下的战马,机会承受不住那迎面而来的如山巨力,哒哒哒向后连退数步。
薰俷原本半眯缝着地细目,却在这时候突然间的睁开了!
“小子,不错,能接我一招震山锤!”
可以看出,那小将接下董俷这一招震山锤,已经是非常的吃力。可是那天生的傲气,却不容他嘴上有半点露怯。强勒战马,双手微微地颤抖,方天画戟犹如鸡卵粗细的戟身,微微有一些弯曲……亦忍不住道:“打了小的,老的来了吗?”
那卓尔不群地孤桀高傲气质,令董俷细目又眯缝起来。
方天画戟,唐猊宝铠……
若是在跨上赤兔马,头戴束发金冠,Сhā上稚鸡翎的话……活脱脱就是那吕温侯。
这小子……
薰俷正在思忖,后面的董节却不愿意了。
“爹爹,不要放过了那登徒子,他刚才,他刚才……抓住他,女儿要好好抽他一顿。”
那铁甲骑军作势想要冲锋,可是这草原上从四面八方却响起了号角。
一队队铁骑杀出,瞬间把铁甲骑军围困起来,那小将脸色一变,也有些惊慌了。
不过,惊慌却只是在一刹那间。
旋即恢复平静,冷笑道:“怎么,老地出来了,还准备以多打少吗?”
那话语是狂地没边,赵云怒喝一声:“小贼,不用主公出手,我就能把你收拾了。”
薰俷猛然举锤,示意赵云等人莫要轻举妄动。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为何出现在这里?”
“要你管……”
小将地语气还是很狂,但是这气势却比先前略有些不足了。
说实话,这小将的年纪,可能和董俷差地还不到十岁,但是董俷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他的来历。若是那个人的儿子,我叫他一声小娃娃,倒也不算是过分。
“娃娃,莫要激将,你那铁甲军根本不足以依持……至于你,虽有点本事,可还不放在我眼中。如果是旁的事情,我也懒得和你计较。但你欺负了我的女儿!”
薰俷细目睁开,声音陡然冷戾起来。
“若你等抵挡我三招,我就放过你……若是连三招都挡不住,就乖乖的跟我回去,我自会派人通知你的父亲。”
“呸!”
小将被董俷这一番话,说的是恼羞成怒。
没错,你的确厉害,比刚才那使锤的家伙,厉害百倍。可就算是我爹,也不敢说三招内拿下我……难不成,你比我爹还要厉害?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高手。
小将二话不说,纵马冲向了董俷。
方天画戟扑棱棱一抖,一招青龙献爪,直刺董俷。
薰俷笑道:“娃娃,我先让你三招!”
说着话,狮鬃兽猛地跳步闪开,那小将的一招可就落空了。
“若是这一招加上些旋转,只怕威力更大……怎么,你爹爹没有教过你如何用戟?”
换个人,也许能听出些端倪来。
可那小将却被董俷的轻视给气得三尸暴跳,七窍生烟。二马错蹬时,一招反手戟,朝着董俷就扫了过来。哪知薰俷连看都没有,只是一催马,呼的提速起来。
“太慢了……娃娃,没有吃饱饭吗?”
“呀呀个呸,丑鬼,你太嚣张了……看戟!”
小将拨转马头,再次冲向董俷。
“架势十足,不过这神韵……呵呵,看起来你爹真的是有点疏于管教了!”
出了三招,人家连兵器都没动,轻松的躲了过去。小将这时候也有点清醒了,看看董俷的长相,又看了看董俷胯下的战马和手中的兵器,不由得激灵打了个寒蝉。
爹爹曾多次和我提过一个人,莫非是他?
刚要开口说话,董俷脸上的笑容突然收起,细目眯成了一条线,露出森冷寒芒。
“娃娃,我让你三招,且看看你能接我几招!”
狮鬃兽感受到了董俷的心意,撒腿飞奔。薰俷一手大锤在身后,一手锤低垂。
说时迟,那时快,董俷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到了小将的跟前。
那战马的速度,简直可以和爹爹的赤兔相比……不,甚至比赤兔马还要快几分。
小将吓了一跳,抬戟向董俷刺来。薰俷在马上微微一个侧身,大锤突然在身后飞出,是神鬼莫测。带着一股巨力,可是在落下的一刹那,力道仿佛一下子消失。
锤极速的旋转起来,铛的轻响,敲在了戟身之上,顺势一挂。
别小看这一挂,小将只觉手中的方天画戟再也拿捏不住,蓬的从手中就飞出去。
至于董俷是如何使力,如何发力,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
而这时候,董俷另一只手的大锤可就扫了过来,蓬的点在了小将的胸口之上。
那小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扔了出去似的,扑通摔在地上,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散了一样。铁甲骑军惊恐的一声大喝,纵马就要冲向薰俷,解救那小将。
薰俷一声厉吼:“都给我住马,难道不想要你家公子的性命?”
他催马到了小将的跟前,黑黑的面容上,却浮起了一抹非常古怪的笑容。
“娃娃,你爹爹吕温侯,如今身体可好!”
那小将好不容易身体恢复了知觉,撑起身子,迎面就看见狮鬃兽那硕大的脑袋。
闪烁迷幻光芒的眸子,有一股子妖异之气,正冷冷的瞪着他。
听董俷这一句话,小将抬头看去,半晌后才轻声问道:“敢问是武功侯,大都督?”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六0章 小温侯(三)
更新时间:2008-10-20 1:16:28 本章字数:3916
布有一子,名叫吕撷(xie)。
薰俷在阳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不过因为吕撷是正妻严氏所出,当时也没有在阳,所以董俷只听说过吕撷的名字,却没有见过吕这个人。其实就算见了,也未必有用。七年前的吕,和如今的吕,在相貌上自有许多改变。
薰俷见到吕使出挑斩绝技的时候,就隐隐觉得眼熟。
而后来吕撷那三招,更是把家底儿都露了出来,很明显,他不过刚进入举重若轻的阶段。
对于力量的运用,虽然有了明悟,但是还不算纯熟。
而这个纯熟的过程,是需要无数次真枪实弹的战阵拼杀,才有可能完全的掌握。
薰俷当年掌握了举重若轻的妙处,是在十四岁。
不过他用整整八年的时间才算完全掌握其中的各种技巧和奥妙,二十四岁时,才算是突破了举重若轻的平静,领悟出举轻若重,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妙用。
在董俷看来,此时的吕撷虽然已经掌握了吕布戟法的技巧,但未能掌握真髓。
吕布的戟法,那是从小在边塞和胡人、马贼一次次拼杀中领悟的招式。其中自蕴含有凛然的杀气,招出猛烈。吕只得其形,未得其义,无法施展出全部威力。
否则,他至少能抵挡住自己三锤。
“爹爹,把他交给我!”
“妞妞不得无礼,这是吕温侯之子,些许误会,何必挂在心上?”
薰节嘴巴一噘,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也难怪,董俷对董节素来有有求必应,如今这个轻薄自己的登徒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爹爹好像是有回护他的意思。
哼了一声,拨马就走。
牛刚和典满苦恼的看着董俷。见薰俷一瞪眼,这才反应过来,追着薰节的而去。
吕撷这时候,却坐在地上,心灰意冷。
自幼习武,总以为自己的武艺已经到了化境,平日里和吕布部曲切磋,也都能占据上风。可是没想到。先是遇到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典满,打了一个不分伯仲。
然后遇到董俷……
吕撷是听说过董俷的名字!
开玩笑,西域暴虎之名,这大汉还有谁没有听说过吗?
他这次偷偷的跑出来。说穿了是因为父亲地一句话。数月前,吕询问吕布:“爹爹,这天底下,我的武艺。能排名多少位?”
这话如果是在以前,吕布或许会含糊的回答。
可是当时,吕布面临袁绍的猛攻,心情不是太好。又如何有耐心回答吕的问题?
“你的武艺,差的远呢!”
吕撷一听,可就有点不高兴了。
“爹爹这是什么话?这幽州内。除了您。谁是我的对手?”
“谁是你地对手?好吧。我且一一和你道来……曹性骁勇,百回合定能取你性命;高顺亦不俗。虽未必是你对手,但是你也奈何不得他;除此之外,王子山刀马纯熟,你也难以抵挡……撷儿,你武艺是不错,但怕是连二十位以内都进不得。”
这句话,令吕撷无法接受。
“爹爹,那你说,天下有甚高手?”
吕布那天也真是喝多了,居然认真的计算起来,“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有几人,你是比不得的。徐州有一关羽,刀法堪称一绝;袁绍有一文丑,有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之能。曹操麾下,亦有一将,名曰许褚,曾为董西平赞为虎痴,不可小觑。”
吕撷这一听,可就有点发懵了!
怎么这天下间,还有如此多能征惯战地将领。
吕布说:“为父生平,尤以两战最险。一个是几年前在卢龙塞,险些被一无名小卒所败。虽说为父有轻敌之嫌,但是那将的确厉害,十招之内,可取走你性命。”
这说的是赵云,吕布那一战的确是凶险。
“那还有一战……”
吕布苦笑道:“九年前,阉寺之祸地时候,我曾与那武功侯,也就是如今的西域暴虎,董俷打过一次。那一次,为父是真的败了……不过,薰俷当时占着坐骑的优势,我当时还不算服气。可后来才知道,那天他用地兵器,也并非很趁手。”
“那董俷叫做西域暴虎,爹爹是北地恶虎,你二人谁更高明?”
“我有赤兔马,方天画戟……董西平有双锤,狮鬃兽。若真打起来,怕不好说。”
吕布叹了口气,“不过董西平帐下,猛将如云。他如今手中有什么人,我不知道。可是当年,一个亭侯,一个绍亭侯,这二人的确是非常之悍勇,当位列前十……另有大将徐晃、庞德、张郃等人,也都是一时俊杰,你恐怕也不是对手。”
把个吕撷,打击坏了。
“爹爹,你说我能当那西域暴虎多少招?”
“三招!”
吕布回答的斩钉截铁,“若你能挡住董西平三招,则天下大可去地,爹爹也有胜算。”
可惜,当时吕撷没有听出来吕布话中地意思。
吕布和他,还真地不可能认真起来,故而每次能走上七八个回合。三招?
说,董俷三招能败吕撷,就可以和吕布有一战之力,在不停进步。
吕撷听完后,愤愤不平。
于是带着一百飞熊卫,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幽州。
所谓飞熊卫,是吕布依照着当年董俷地巨魔士所建立,全部是从飞熊军中选拔出的强勇。虽比不上巨魔士的装备,但如果是单从武力而言,和巨魔士不分伯仲。
飞熊军如今有三万人,却只有八百人入选。
吕布也是端的爱惜吕撷,从里面调出了一百人,专门做吕撷的亲兵。
这一路上,吕撷四处挑战,更带着飞熊卫,闯过鲜卑兵营,也立下了不小名号。
被誉为‘小温侯’,心里就更加的得意。
穿过五原,抵达朔方之后。吕原本是想要去长安向董俷挑战。
但是没想到,在朔方城外,正好遇到了和典满牛刚一起出来戏耍的薰节。
吕撷已经有了亲事,是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渊的女儿,夏侯>正好十八岁。
其实这桩亲事,很早就一定订下。
曹操当年为了牵制袁绍,与吕布联姻。可问题在于。他那女儿小的太小,实在是不好出手。只好恳求夏侯渊答应下来,并认夏侯>女,准备嫁给吕撷。
吕布也的确是需要一个盟友。自然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可吕撷却不高兴!
从小是在塞外长大,从某种程度上,更接近母亲严氏,对婚姻大事持自主自由的态度。不过毕竟是年纪大了。所以也能理解父亲地难处。嘴上是答应了下来,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些抵触。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夏侯>
此次溜出幽州。一方面是为了找董俷挑战,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出门散心的意思。
薰节生的貌美。吕自然想去凑热闹。
而且对董节的坐骑甚为眼红。他那青骢兽。虽说也是好马。可比起薰节的马……
薰俷占据西域之后,封锁了马源。
虽偶有人能买到战马。但都是被淘汰的残次品。而塞北的战马,显然无法和西域马相提并论。也是个天生傲气,言语中不免带着一些在塞外看来很正常,但是在中原人看来就有些轻薄地话语。
薰节是什么人?
父亲是天下一等一的虎狼将,母亲又对她极为宠爱,亲生母亲更是名扬天下的才女。
说穿了,从出生以后,谁不是对她很宠爱?
吕撷的意思,是想要买马。但是董节却觉得,吕撷在调戏她……
两人都是心高气傲地人,一言不和,自然就发生了冲突。那典满也就和吕撷打了起来。
只是小儿女家的误会吧!
薰俷也没有往心里去。当下领着吕回转朔方,并让人安排下酒宴,为吕撷接风洗尘。
吕撷这一次,可是傲气全无了……
灰溜溜的坐在酒席宴中,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太丢脸了,真的是太丢脸了!还以为自己能撑上几个回合,结果被人家一锤就……
还‘小温侯’呢,丢脸吧,而且还是丢到了家。
这一顿酒宴,让吕撷感到很不自在。总觉得周围地人,都在用嘲笑的目光看他。
其实,又有谁会嘲笑他?
就算是和吕布有点过节的赵云和田豫,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而迁怒吕撷。
至少赵云认为,自己和吕撷一样大的时候,恐怕还比不上吕撷呢。
若非当初在虎牢关下,和吕布那一场浴血拼杀,自家地武艺,恐怕也无法提升这么迅速。
只是,心高气傲的人,往往容易钻牛角尖!
躺在床上,吕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想就越不是滋味,越想就越觉得,呆不下去。
三更天过后,吕撷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带上了盔甲包,提着兵器,悄悄地溜出房间,径自往马棚去。
吕撷决定,要走访名山大川,好好地游历一番。如果能遇到高人指点那更好。
父亲和大都督,全都是从不停地战斗中成长。
而我呆在幽州的话,父亲根本就不给我机会,让我领略真正地战阵撕杀。
不行,我要走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而不是靠着父亲,被人唤作什么‘小温侯’!
吕撷主意拿定,来到了马廊中,偷偷的牵出了一匹战马。
他的青骢兽已经受伤,怕是很难再上战场,也只好借用一下董俷这里的西极马。
等我闯出名号,定会还董家叔叔十匹好马。
就在吕撷准备牵马出府衙角门的时候,却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拦住他的去路。
“轻薄小贼,竟敢偷马?”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六一章 小温侯(四)
更新时间:2008-10-21 19:22:00 本章字数:6158
节日间看吕撷战败,原想请董俷好好的教训一顿对方想,是个相熟的。
薰俷在人前呵斥,让小文姬感到非常委屈。
从小到大,爹爹对她可说是百依百顺,从未驳过她。甚至连翘家这么大的事情,也都由着她的性子,足以看出董俷对她是何等的宠爱,小文姬自然心气很高。
那吕撷,竟然言辞轻薄自己。
在小文姬看来,简直是不可原谅的错误,爹爹定然会帮她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哪知道……
这小贼,贼眉鼠眼,定不是好人!
小文姬先入为主,自然对吕撷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就暗中盯住了他。
果然是个小贼,爹爹对他那么好,却要偷走爹爹的马?这种人,万不可太客气。
小文姬也知道吕撷的武艺高强,所以就叫上了典满和牛刚。
而典满牛刚两人,视小文姬如同亲生的妹子一样,对吕撷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小文姬拦住了吕撷的去路,牛刚和典满就藏在暗处。
只要那吕撷稍有异动,两人定会冲出来,把那吕撷按住一顿胖揍。大家武艺都在伯仲间,典满一个人就能和吕撷打个棋逢对手,加上牛刚,吕撷只能束手。
自然,吕撷也发现了典满和牛刚的藏身处。
白天被董俷一招所败,结果人家盛情款待自己。可自己呢,却要偷人家的马……
吕撷心里惭愧。声音也就越发地没有底气。
“我不是偷……只是想,想,想……”
可‘想’了半晌,却说不出后面的话语。的确,没有经主人家的允许,不就是偷吗?一提起‘偷’,吕撷的脸更红了,底气更不足了,唯唯诺诺的不知如何是好。
堂堂北地恶虎之子。却偷人家的马匹!
这要是传扬出去的话,岂不是丢死人了?不说自己,连父亲的面皮也都丢干净了。
吕撷武艺虽然出众,可偏偏是个没经过世面地人。
像董俷和吕布。在吕这个年纪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见过诸多是非?
薰俷就不用说了!
那是一个怪胎。生平所经历之奇,可以说纵观后汉二百年来。没几个人能相比。
所以可以不去考虑。就说吕布,虽然是一介武夫,也经历了无数的坎坷。哪一个似吕这般,从小在温室中长大。倍受呵护,对于这外界的了解,极为缺乏。
换上吕布。定然虎目一瞪:“我就是偷了。又能如何?”
可吕撷却说不出口。加之没有经历过多少地挫折。这一日之间的经历,竟胜似无数年。
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隙,一头钻进去。
小文姬越发的奇怪了,怎么这小贼日间是那般的猖狂,一眨眼就好像变了个人?
她没甚武艺,可是随着董俷,也见识过很多事情,自然不是吕撷能相比。
忍不住道:“你这小贼,怎地如此无用?偷了马,难道连一句道歉话都不会说吗?”
“我,我……对不起!”
吕撷地声音低弱的好像蚊子哼哼一样,那里还要日间那种叱诧风云的气概。
小文姬这心里,不由得一软。
“算了,爹爹和我说,你日间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塞外异族地习惯,也不算是失礼。不过,你这么晚了,偷偷摸摸的,还牵着我家的马,究竟是想要作甚?”
“我想,我想去外面闯荡!”
这时候,典满和牛刚也跟了走了出来,皱着眉打量吕撷,似乎也有些惊讶吕撷此刻地模样。特别是典满,甚至吕撷地武艺高强。若非他追随父亲久经沙场,对于搏杀之道颇有心得。如果只是单纯地比试武艺的话,可未必能强地过吕撷。
是什么事情,让这小白脸竟然成了这模样?
小文姬说:“你想去闯荡,为何要偷偷摸摸,而且还是在这半夜三更里走呢?不告而别,实为无礼。爹爹那么热情的招待你,你这么一走,定然会让爹爹生气。”
“是啊,就算你想走,这半夜三更,朔方城守卫森严,四门紧闭。如果没有二叔的令牌或者徐大叔的手令,任何人都别想离开,弄不好还会引起很大的误会。”
“啊,这个我却是不知道!”
小文姬看着吕撷,突然叹了口气,“人头猪脑,生的好一副面皮,却没有脑子。”
“你……”
吕撷就算是个泥人,被小文姬这番话戳哄的也有些火气了!
虎目圆睁,等着小文姬。可小文姬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大宅门里的惨烈撕杀,父亲带着她奔走渭南。那是从一场场大战当中历练出来的胆气,还真不弱须眉。
挺胸扬眉,回瞪了一眼吕撷。
吕撷又软了,脖子一缩,扭头牵着马要回去。
“小贼……”
吕撷怒道:“臭丫头,你莫要得理不饶人……我日间言语不对,是我不好,偷你家的马,也是我不对。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莫不成还想教训我一番?”
不等小文姬开口,典满却冷笑一声。
“就你现在这样子,让我打,我还不屑于打呢!”
”
“本来就是这样子嘛,不过是输了一阵,有甚好怕的?天又没有塌下来,何必摆出一副死了娘亲的模样?小子,若你只有这点气度,你家三爷还真看你不起。”
典满在典家里,排第三,所以常自称三爷。
吕撷咬牙切齿,呼了一口气之后,扭头牵着马走了!
“小贼。你想去哪儿?”
小文姬突然问道,“我是说,你刚才说去闯荡,是想要去哪里闯荡?说来听听?”
吕撷一颤,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的确,他也不知道该去何处闯荡。原本信心十足地想要挑战董俷,哪知道那差距,却是如此的巨大。心灰意冷不说,吕撷甚至觉得。没有脸面再回转幽州了。
“要是无事,和我们一起喝酒吧!”
小文姬笑着发出了邀请。
的确是很讨厌这小贼,但是看这小贼的模样,也真的是可怜。
文姬的心性。是小女儿的心性,哪有许多的仇恨?最看不得的,就是吕这个样子。
吕撷想要拒绝,但是典满牛刚却上前拉住了他。
想要挣扎。可那典满牛刚地力气,一点都不比他小。甚至典满的气力,更大一些。
两人拉着吕撷,从角门穿过。走进了府衙的花园中。
这本是朔方城一户人大豪的宅院,不过后来因为阴谋造反,被徐晃连根拔起。
正是六月中。夏末时分。
北方地天气在这时候。已经露出了些许的寒意。不过池塘里的荷花,正绽放。
月光如水。洒在花园里。
小文姬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凉亭中,就见典满从假山后面的一个水井中,拎起了一个木桶。桶中井水冷冽,放着一坛好酒,据说有三十年地历史,酒香浓郁。
还是那人大豪的存货,不过如今已经归了典满。
牛刚典满,眉开眼笑的取出了酒坛子,笑嘻嘻的端进了凉亭。
“小子,算你有福气……这是徐太守珍藏地好酒,本来是送给二叔,让二叔带回长安的。如今便宜了你。哼哼,若不是小妹今天生气,把我们拉过来,你还尝不到呢。”
酒色混浊,但香气凛冽。
吕撷不禁赞了一声好酒,却见小文姬端起一碗来,咕咚一口就喝干了!
白皙的面颊,泛起了一抹红,更增添了几分妩媚。小文姬地酒量,有点传承自董俷。随外公学经地时候,就时常会噌上一口,故而那酒量,比典满等人还大。
“哼,若非是你,爹爹怎么吼我?我长这么大,爹爹还是第一次吼我呢。”
吕撷一怔,突然道:“大都督对你很好吗?”
“废话,他是我爹爹,怎可能对我不好?”小文姬说着,恨恨地又喝了一口酒。
“那是怎样对你好?”
小文姬笑道:“那可多了呢。比如这次,我从家里偷偷的跑出来,爹爹也没有吼我……其实,好多人都觉得爹爹很可怕,但实际上呢?爹爹对人非常地好。只要不去招惹他,不去犯了他的忌讳,他就不会发火,大多数时间都会是笑眯眯的。”
“是吗?”
“你呢?你父亲对你如何?听爹爹说,你的父亲很厉害。这世上能被爹爹称赞的人,可不算太多。”
“我父亲……”
吕撷挠着头,想了很久。可是,能说的东西,却好像没有。
也难怪,吕布的性子,就算是明明很疼爱什么人,也很少表达出来。或者说,吕布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不像董俷,喜欢把自己的情感,传达给别人。
小时候,吕布随丁原,在并州郁郁不得志。
后来,得意起来了,却忙于战事,很少顾忌家人。无事可做的时候,会指点吕撷武艺。但基本上都是匆匆忙忙的指点一番后,就没有了下文,任凭吕撷摸索。
可如果说吕布不关爱吕撷,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只看吕布不肯让吕撷走上疆场,就知道吕布是何等的在意吕撷的安全。
但大多数时候,吕撷还是觉得父亲很冷漠,甚至对赤兔马的关注,都比他要多。
“你刚才说,要去四处闯荡?为什么呢?”
“我……”
面对着小文姬,吕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毛,很没有底气,说话声音也很小。
“我原以为,自己的武艺很厉害,天下大可去的……甚至在遇到大都督之前,我都是这么感觉。哪知道,一招就败给了大都督。我觉得,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狂妄了。离开幽州之前,父亲说我的武艺,连二十位都排不进,我当时还不相信。”
“二十位?”
典满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真地是狂妄啊……天底下的英雄豪杰那么多,谁敢说能轻易排进前二十位。别家的事情我是不知道,只二叔麾下,猛将如云……且不说我父亲和三叔,长安城中。尚有黄伯父,还有你今日见到的赵家叔叔,都是万夫莫当的勇将。”
吕撷奇怪的看着典满,“你难道不觉得很窝囊吗?”
“窝囊。为什么要觉得窝囊?武艺高强,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二叔说,他的武艺再
伯父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性命;武艺高。却不一定?敌。”
“贾伯父?他很厉害吗?”
“厉害?”典满和牛刚都笑了起来,“小妹别看武艺不高,但对付贾伯父戳戳有余……小子,二叔曾经和我们说过。厉害不厉害,不是看武艺,而是在这儿。和这儿!”
典满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心。
吕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可知道。我爹爹最尊敬什么人?”小文姬笑嘻嘻的问道。
吕撷一怔,摇了摇头。
“爹爹最敬重地。有两个人。一个是定远侯班超,一个是冠军侯霍去病。爹爹说,这二人都是大英雄,大豪杰,为我大汉开疆扩土,就算是品性有瑕疵,却不能掩饰住他们的光芒……还有黄伯父,虽然是个文弱书生,文采也不算出众。但若论起尽心竭力,把事情交给一个人,根本不去Сhā手过问,除了黄伯父再无一人。”
定远侯班超,冠军侯霍去病,这两个人吕撷是知道的。
但是那黄伯父……
“黄伯父又是谁?”
“我爹爹的一个部下,很好地一个人,可惜……”
小文姬流露出悲伤之色,轻声道:“爹爹说,黄伯父是小人物,可小人物,一样有让我们敬重的品质……一个人的一生中,不一定要惊天动地,但总要留下点什么。”
“我不懂!”
吕撷摇着头,喝了一口酒。
“小贼,你知不知道,我很看不起你!”
小文姬突然放下酒碗,指着吕撷骂道:“生了一副好面皮,练了一身好武艺,却是个懦夫!”
吕撷被骂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为何骂我?”
“你以为出去闯荡,练了一身好武艺,天下人就能敬你,就能看重你吗?要我说,你就是逃避。”
“逃避?我有什么好逃避地?”吕撷面红耳赤,大声责问。
小文姬指着吕撷的鼻子骂道:“你逃避,逃避打不过我爹爹,逃避你技不如人的事实。”
“我……”
吕撷想要争辩,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文姬的那张利口,不见得比那些名士们差。家学渊源不说,经历也非常丰富。
猛然松了口气,看着池塘中地月色。
“小贼,你可知道我爹爹和你父亲最大的区别在哪儿吗?虽然你父亲也是以‘虎’闻名。”
“我……说不出来。”
“好吧,我来告诉你。当我爹爹遇到挫折的时候,绝不会轻言放弃。哪怕是在绝境之中,他也总是很开心。你看,爹爹自出道以来,所做之事那一件不是令天下人鼓掌称赞。他不会为自己去考虑,他所做地一切,都是为了身边人,为了别人。
而你地父亲,空有恶虎之名,却有过什么功绩?
当我爹爹还在西域与异族血战地时候,你父亲却为了私利,吞并诸侯,劳民伤财。”
小文姬抬起头,看着吕撷,正色道:“所以,你父亲的武艺再高,哪怕比我爹爹地武艺还要高十倍,我也是看不起的。而我的父亲,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我一样引以为傲。小贼,求一人勇武,即便是名扬天下,也只不过是一个独夫罢了。”
独夫……
小文姬骂人骂的是非常毒辣,把吕撷骂的抬不起头。
“你胡说,我父亲才不是独夫!”
“不是独夫吗?我且问你,你父亲领了州牧以来,都做过什么?吞并辽西,残杀百姓,大丈夫不屑为之。我且问你,你爹爹在困难时,又有几人愿意出手帮助?”
“我……”
吕撷想说出曹操的名字。可是自从袁绍和吕布开战以来,曹操并没有做出什么援救。大部分的时间,只不过是动动嘴,或者是在场面上应付一下,没有实际行动。
“那你爹爹在困难的时候,谁会帮助?”
“我爹爹不需要帮助,因为他有能力解决!”
小文姬站起来,大声说:“小贼,我爹爹出兵关中的时候,兵锋所指,百姓夹道欢迎。黄忠伯父,能十日内连破渭南三十六县,走到哪儿只需把大旗亮出,就有人出城投降。好好想想吧,被别人尊敬,不是武艺高就能做到,而是看你做什么事!”
天快要亮了,小文姬走了。
牛刚和典满也没有在凉亭中停留,各自去休息了。
吕撷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池塘边上,看着那池中的荷花,久久不见他动弹一下。
小文姬那傲滋滋的话语,让他无地自容。
细数父亲所做的诸般事情,吕撷真的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能让他感到骄傲。
尊重,不是拳头大就能得到,而在于你做了什么……
吕撷自言自语,呼的站起来,握紧拳头大声道:“我定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那眼眸中,流露着灼灼的光采。在这一刻,吕撷的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计较。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六二章 于不经意间
更新时间:2008-10-21 19:22:33 本章字数:5646
,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越是聪明的人,往往越是容易走极端,甚至会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吕撷非常的聪明,所以也容易钻牛角尖。
在听罢了小文姬的一番言语后,吕撷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非常安静。
而董俷也没有时间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吕撷身上。派人往幽州吕布处送了一封信,然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鲜卑方面,甚至很少有时间和小文姬说话。
马上就要七月了!
草原上的牛马正肥硕,是一个大好的出兵时节。
和鲜卑人的决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每拖一日,虽说会对鲜卑人造成麻烦,可自己不一样也产生着巨大的消耗?董俷倒不是对鲜卑人有什么大仇恨,只是当年杀胡令一出,注定和鲜卑人结下了因果,如今也该把这笔帐清算一番。
再者,鲜卑人呆在边塞,始终是一个威胁。
俗话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恶虎酣睡。在董俷的心里,鲜卑就是那一头恶虎。
打吧,早打早了结,也省的整日的提心吊胆。
薰俷决心一下,四方兵马立刻运动起来。这朔方城内,也一下子变得格外热闹。
不过,这繁忙已经和董俷无关,自有徐晃贺齐田豫等人打理,而庞统和黄叙,也被他赶去了府衙,在一旁拾遗补缺,对于二人来说。也算是一种成长的历练。
薰俷在花园地凉亭中,认真的擦拭着卓玉。
不远处有四大护卫守护,小文姬坐在董俷的面前,瞪大了眼睛,看着薰俷磨刀。
“爹爹,又要打仗了吗?”
薰俷收起了卓玉,从旁边抽出鬼哭矛。听到小文姬的问话,他抬起头微微一笑。
“这一仗打完了,咱们也就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小文姬眼睛一亮。“我要爹爹带着我,去游览关中大地,可以吗?”
“当然,当然可以……”
薰俷话说了一半。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四处张望了两眼,流露出疑惑之色。
“爹爹,在找什么?”
“没找甚……只是觉得今天这院子里。似乎有点安静,好像少了些什么。唔,那个吕往日这个时候,都会带着他的部曲在演武场练武。怎么今天没甚动静?”
提起那吕撷,小文姬的嘴一撇,露出不屑之色。
“爹爹。女儿就不明白。你干嘛要对那小贼那么好?只不过是个被惯坏的娃娃。”
薰俷忍不住大笑起来。
“妞妞。你才多大年纪,好像还没有吕撷的年纪大吧……怎么可以叫他娃娃?”
“本来就是个没长大地娃娃!”
小文姬说完。伸手从兜囊中取出一支鬼哭矛,“爹爹,你是不是怕那小贼的父亲?”
“我怕?”
薰俷笑了起来,“当年我武艺没有大成的时候,就没有怕过吕布,如今更不会害怕。只是,温侯当年曾在父亲的麾下效力,也算是袍泽……算上一算,当年父亲地老部下,几乎没有剩下几个。除了西域的老哥儿三个,也就剩下温侯他们。”
把鬼哭矛收好,董俷站起身来。
典满走上前,帮着董俷把那兜囊接在了手中。
“辽东公孙度,乐浪郡樊稠……还有如今的幽州牧吕布。仔细算算,也剩下他们三个。而且公孙度和樊稠之间好像还有些不愉快,我打进关中,至今没有人写一封信来。有时候想想,这人情冷暖真的是很可怕,不过我还是要珍惜这份袍泽地情义。”
轻轻抚摸着小文姬的脑袋。
“做人不可以没有情义,没有了情义,就算是再了不起,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恩,女儿记下了!”
“过些日子,我就会出征。你要好好的呆在这里,我留下陈敏和技击士保护你……要乖乖的,不许胡闹。若是让我知道你在这里不听话,回来定要打你ρi股。”
“爹爹……”
小文姬地脸红了,钻进董俷的怀中,半晌也不说话。
角门处,跑来了一个人,步履匆匆,看上去非常的焦急。
“主公!”
来人是黄叙,走上前躬身行礼,而后道:“徐大人让我来问,您可有传下巨魔令?”
“巨魔令?”
薰俷一怔,摇摇头说:“我最近没有传下什么巨魔令啊?徐大人为何要问这个?”
“您没有传出过巨魔令?”
黄叙奇道:“可是今日凌晨时分,小温侯带着他地部曲,自朔方北门出,拿地就是巨魔令啊。徐大人今日整点城门印信,发现了您地巨魔令,所以才让我询问。”
“吕撷走了?”
薰俷愕然的看着黄叙,“我怎么不知道…
,你立刻去把我装有印信地盒子拿来。”
原来,随着大战日益的迫近,朔方早就开始戒严。
要想离开朔方,就必须要持有府衙的印信,或者是董俷的巨魔令,才能出城。
徐晃做事非常的细心,每天发出多少印信,到了晚上都会收回来整理。
结果却意外的发现了有一枚巨魔令。这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薰俷派人离开,也很正常。不过按照以前的习惯,薰俷每发出一枚巨魔令,一定会派人通知徐晃。
说实话,徐晃也没有放在心上。
让黄叙询问,不过是处于细心的习惯,随便的询问一下而已。
可是董俷却很不高兴。
吕撷想要离开,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离家久了,想回家是人之常情。
可这孩子未免太没有礼貌了吧!
走就走呗。连个招呼都不打,实在是让人生气。
牛刚拿来了董俷地盒子,打开来一看,的确是少了一枚巨魔令。董俷出门,一共带了十二枚巨魔令,是分格放置。所以只需拿眼睛一扫,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果真是个小贼!”
小文姬忍不住骂道:“我们好生的款待他,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实在无礼。”
薰俷眉头一蹙。“算了,他要走就让他走吧,妞妞用不着为这件事情而大动肝火。”
“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差劲儿嘛!”
薰俷笑了笑,对黄叙说:“你回去告诉徐大人。就说这件事我知道了,无需担心。”
“喏!”
黄叙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薰俷还真的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黄叙离开之后。他带着小文姬准备出去走走。马上要出征了,自然应该和女儿好好的聚聚,陪陪女儿,也是一种享受。
可是这边刚出大门。就见昭急匆匆的跑来。
“主公,刚才家人在打扫小温侯住处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是给您的!”
“给我地?”
薰俷愕然不解。拿过了信。在上面扫了一眼。心里面还觉得很奇怪:这小家伙搞什么鬼?有什么话当面说就是了,偷偷摸摸的走了。还写这么一封信是什么意思?
打开来,抖出了信瓤。
薰俷匆匆在上面扫了一眼,脸色却顿时变得格外难看。
“胡闹,胡闹!”董俷顿足怒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怎敢如此大胆妄为?”
“爹爹,出什么事了?”
“那吕撷,居然带着他那一百个飞熊卫,准备去袭击鲜卑王帐,夺取王旗……这孩子怎地如此的胆大?学了一点武艺,就忘乎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
薰俷想起来了,这些日子他在家和人谈论鲜卑的时候,吕撷总是听地很认真。
“郝昭,你立刻去找士元,让他检查一下书房中的物品。”
薰俷还真的是害怕了。
自己平日里对吕撷也不甚防范,任由他出入书房,万一少了点什么,还真担心。
小贼……
薰俷苦笑摇头:妞妞说的倒也贴切,还真是一个小贼。
拍了拍小文姬地肩膀,董俷轻声道:“妞妞,看样子我们出去不得了。好好的在家里呆着,莫要四处乱跑。我这就去找你徐伯父商量事情,要记得准时吃饭。”
小文姬虽然有时候很任性,可也分得出轻重。
心里面虽然不愿意,可还是乖乖的答应下来。只是对吕撷的厌恶,更加重了几分。
吕撷拿走了一副地图。
虽然只是拓本,不过却是弹汗山地地图,说明这小子,真的是跑去弹汗山了。
薰俷面容阴沉,在议事大厅端坐。
让他就这么去送死吗?
吕撷的武艺还算不错,可是想靠着那点人,去抢夺王旗,未免有点太狂妄了吧。
“主公,我立刻派人,把那小子抓回来!”
徐晃站起来说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和吕布也算是袍泽一场。如果吕撷在朔方出了事情,只怕那吕布会迁怒朔方。对于吕布,徐晃还算是有点了解。这个人,是个不讲道理地人,那驴脾气谁也说不清楚,天晓得会闹出什么样地麻烦。
薰俷不怕吕布,可是却不能不在意昔日地那点袍泽之情。
听了徐晃的话语,面颊抽搐了一下说:“这怎么可以?那小子凌晨离开,这会儿不晓得已经到了何处。且不说能不能追上去,就算追上了,他也未必会听你地……再说了,大战将起,你身为南路军的主帅,怎么可以轻易的离开?绝对不行。”
说完,董俷就站了起来。
“不过我也不能看着这孩子去送死……公明,大战之事就交给你来打
带人去追那小子。如果雪鬼在就好了,定然可以追入塞外,却是麻烦。”
的确,塞外广袤。百八十个人进去了,想要找到行踪,却是如大海捞针般困难。
徐晃大惊,“主公,您怎能为了一小贼,轻身涉险?”
“这算什么涉险?”
薰俷却笑了起来,“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公明你现在不可分心,还是全力主持大战吧。最多十日。我一定能把那小贼给抓回来。真不像话,实在是过于狂妄。”
徐晃死活不同意,庞统等人也是力劝董俷。
可是董俷地主意拿定,又岂能是别人轻易劝动。
劝说了半晌。见薰俷还是不肯改变主意,这些人可就发了愁。
赵云起身道:“若主公已经下定决心,云愿随主公,一同前往追踪那位小温侯。”
言辞之间。颇有不屑之意。
也难怪,赵云和吕布本来就不太对盘,虽说吕撷是个孩子,赵云不好迁怒于他。可是对吕。始终不甚看好。总觉得这孩子是被宠坏了,以至于行事轻浮至极。
“既然主公坚持,那末将也不好阻拦。只是不知道。主公准备带多少人?”
“我只带一千元戎。一人三乘。有子龙和我一起。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公明且放宽心。”
对于赵云的武艺。徐晃还是有了解。
不管怎么说,那赵子龙也在他麾下效力,可是有在乱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本领。只是,带一千元戎未免有点少了吧……可再一想,一人三骑,也只能如此。
赵云说:“云这就去点齐兵马!”
说着,大步流星,转身急匆匆的走出了议事大厅。
刚从大城塞赶来的庞淯,在沉吟了片刻后,轻声道:“主公此次入塞外寻人,却需要一向导。我麾下有一人,名叫乌延,世居塞外,对草原极为熟悉。这个人不但了解塞外各部落的情况,还能说一口道地的鲜卑语,做向导却是最为合适。
此外,这乌延还有一手特殊的本领。
他有一只玉带雕,能于千里高空之上,追踪寻人,想必也能给主公一些帮助。”
薰俷闻听大喜,连连点头。
“如此甚好!”
田豫道:“另外,主公还可以派人前往幽州,将这件事告诉吕布。若是他能分出一部分的兵力,在辽东地区牵制鲜卑大军,说不得总要让他出一些力气才可以。”
徐晃连连点头,“不错,这是为他儿子,他怎能袖手旁观?”
薰俷说:“只怕吕奉先如今受袁绍地攻击,就算有这个心,怕也使不出多大力气。”
田豫微微一笑:“主公,聊胜于无嘛。”
想一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薰俷当下写了一封信,让人连夜赶赴幽州通知吕布。
这时候,赵云也已经点齐了兵马。
薰俷回到府中,把情况告诉了小文姬。听说父亲要去追那吕撷,小文姬自然不愿意。
“爹爹,为了那个小贼,您何必要去冒险呢?他既然要去做英雄,那就让他做好了。反正又不是我们让他去的,女儿觉得,您这么冒险,实在是有点不值得。”
小文姬现在是对那吕撷腻歪透顶,言语间还带着不舍之意。
薰俷笑着抚摸小文姬的头,片刻后说:“妞妞,此事你不必再说。如果换一个角度,有朝一日你这么做,想必那吕奉先也不会袖手旁观。总归是个孩子,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命吗?放心吧,爹爹这去去就回,你要乖乖地,莫让我担心。”
从典满手中接过了鬼哭矛,而后翻身上马。
自有人牵来了一匹神骏的西极马,把雷音锤等一应物品,挂在了马背上。
“好了,爹爹这就走了,妞妞在家不可以顽皮……子龙,我们这就出发吧!”
薰俷说完,策马扬鞭。
四大护卫中,董俷只带了越兮和郭援二人,留下郝昭淳于导,在家里保护小文姬。
赵云紧随董俷身后,一千元戎士,三千西极马浩浩荡荡的冲出了朔方城。
徐晃等人的神情忧虑,眺望着董俷一行人渐行渐远,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小文姬突然跑上了城门楼,冲着董俷离去地方向大声喊道:“爹爹,你要保重!”
稚嫩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小文姬的心里空落落的,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爹爹,保重……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六三章 弹汗山(一)
更新时间:2008-10-21 21:27:37 本章字数:3573
延身高七尺八寸,体重二百三十斤,严重的不成比例
薰俷第一眼看见乌延的时候,还真的是吓了一跳。因为这乌延长得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一个并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也许在一千八百年后才会出现的人。
山村里的大学生!
来到这世上已经快三十年,前世的记忆也越来越淡薄。
不过那老友的体态,属于极品的一类。大学生虽是个愤青,不过也不泛幽默。
用他自己形容自己的话:我的身材,好像两口锅合起来。
当时董俷还笑:若如此,不如叫你锅锅算了。而那大学生,居然也笑着同意了。
乌延很像锅锅,让董俷颇感亲切。
离开朔方已经三天,沿途询问吕撷的行踪,渐渐的确定了路线。
吕撷等人的马并不算是什么好马,所以在董俷等人披星戴月的追赶下,那一天的路程渐渐的被追赶了过来。不过,随着愈向北行,所见到的汉人,也越稀少。
算起来,除了朔方城,其实已经算是属于并州的领地。
五原、云中两郡,位于受降城和朔方之间。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吕是直接从五原郡穿过,直扑弹汗山。好在,由于当初袁绍和鲜卑人联手夹击吕布时,曾达成了协议,开放五原和云中两郡,双方在这两个地方,建立胡汉贸易市集。
所以,董俷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从蛮夷谷方向进入草原之后。乌延放出了玉带雕,在空中侦察情况。
这玉带雕,是一种大型猛禽,体长四尺,重三十七斤,嘴稍细,头颈较长。在空中展开双翅的时候,足有九尺长短,有一双凶狠发光地眼睛。体色迷彩斑斓。
唳声极为响亮,俯冲扑击的时候,能将一头小牛犊抓起来。
据乌延说,这玉带雕是塞上的特产。凶猛异常,有锋利的爪子,能撕开坚硬牛皮。
而且,玉带雕非常有灵性。一旦认主,终生不会改变。
乌延祖上三代,都是训鹰的行家,据说他的祖父。还为檀石槐训养过一只黑鸢。
只是到了和连主政后,乌延的父亲因为得罪了和连的妃子,以至于全家被和连所杀。乌延逃出了生天。只能四处流浪。靠着训鹰为生。后来流落到了朔方。
这玉带雕,是他用两年时间训练出的猛禽。对乌延非常地温顺。
薰俷曾试图去接触它,结果险些被它给啄了眼睛。大多数的时候,玉带都会飞翔在空中,巡视地面的情况。到了晚上,则会栖息在乌延的身边,担任着警卫。
“主公,玉带说,前面好像有情况!”
第四天中午时分,在空中担当警戒巡视任务地玉带,突然发出了一声洪亮鹰唳。
乌延急忙把情况告诉了董俷。
不等董俷有所行动,赵云已经纵马冲出,身后带着百余名元戎士,前去查看。
有赵云在,董俷的确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不过既然发生了状况,董俷也不能不提高警惕。毕竟他们现在,已经身处塞外。
片刻之后,有一名元戎士回来了。
“主公,前方有一个遭遇到洗劫的鲜卑部落。赵将军说,很有可能是小温侯所为。”
“哦?”
薰俷一蹙眉头,立刻催马向前。
越兮和郭援带着一众元戎士紧紧地跟随,不一刻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那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已经变成了废墟!
这并不是一个多大的营地,看样子最多也就是二三百人口,大帐还在冒烟儿,小账倒在地上,远处有散落的牛马,应该是这个营地地财产。百余具死尸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中,有遭遇马蹄践踏的痕迹。看死尸地模样,好像是一场突然袭击。
“主公,应该是那小子干地!”
赵云对吕撷地称呼,可没有那么尊重。他把一具死尸推开,走到了薰俷跟前。
“这几具尸体,明显有遭遇重物撞击的痕迹,倒地之后,被马匹踏踩致死。以云所见,应该就是那小子地飞熊卫造成的结果……看情况,差不多是在半天以前。”
薰俷点点头:果然是那头恶虎的种,做起事来心狠手辣。
“乌延,立刻召唤玉带,立刻巡查三百里方圆内的动静,应该不会跑出太远。”
“喏!”
乌延立刻召唤玉带,叮嘱了两句之后,抬手放飞出去。
薰俷扭头对越兮和郭援说:“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草原,属于鲜卑人的势力范围。你二人各领二百元戎,在前方巡视。记住,不可以距离太远,保持三十里就行。”
越兮和
命而去,董俷这才招呼赵云上马。
赵云上马之后,忍不住说:“主公,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到了鲜卑人的区域,是不是不要再追下去了?那小子想要送死,就随他去好了,主公千金之躯,犯不着……”
薰俷笑了笑,“子龙莫要再说了。已经追到这里了,总不能就这样子半途而废。”
言语中,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赵云嘴巴张了张,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主公真是一个有情义的人啊!
在心里,赵云暗自感叹,不过对吕撷的反感,也变得越发强烈起来。
玉带没有发现吕撷的行踪,越兮和郭援也没有任何的收获。
看样子吕撷也知道如今是身处险境,所以在行动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小心谨慎。
据越兮说,往东北方向,发现了许多马匹印记。
但是却分为几个方向,杂乱无章,看不出什么线索来。想必是那吕故布疑阵,扰人视听。薰俷微微一蹙眉,这小子玩儿了这么一手,端的是增加不少困难。
“乌延,继续放飞玉带!”
也只能这样子了,董俷心道,再往前追击一下,若还是找不到他的行踪,干脆就回去。
作为昔日袍泽,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足够了……
当晚,元戎在一处背风之所歇息。一连数日的赶路,让元戎士们也感到了疲乏。
靠在一块石头上,董俷头枕双手,仰望星空。
不知为何,在这寂寥空旷的原野上,他想起了朔方的女儿,还有长安的妻儿。
听说这天上的每一颗星星,就代表着一个人。
也不知道,代表自己的那颗星星,是在何方呢?
胡思乱想中,有一种朦胧的睡意。董俷闭上眼睛,却在这时候,突然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
呼的翻身坐起来,董俷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的确有动静,而且听声音,好像还不少呢……
“主公,好像是鲜卑的侦骑!”
乌延轻声道:“估计是发现了那处营地,所以就追踪了下来,主公,该怎么办?”
薰俷淡定一笑。
“义权,消灭他们!”
“喏!”
越兮翻身上马,持月牙戟,带领二百元戎士就冲将出去。
赵云等人也都整装完毕,随着董俷一起,元戎士紧紧跟随,登上了一座山丘。
月色如水,洒在草原上。
大约有七八十个鲜卑人组成的侦骑,朝着这边飞速驰来,同时发出了一连串的声音。
“他们在询问,我们是什么人!”
乌延听得懂鲜卑语,低声的向董俷翻译。
“放心吧,越兮他们一定会给这些家伙最满意的答复……子龙,告诉越兮,不要杀干净。留几个活口,最好弄清楚他们的身份,还有就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云应了一声,纵马冲下了山丘。
那边,越兮已经和鲜卑的侦骑纠缠在了一起。面对这样的对手,元戎根本就无需使用弩机,直接亮出了汉安刀,那泛着冷幽蓝芒的刀口,带起了一道道,一条条的眩美光影。
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
混在一处,并没有持续太久,眨眼间就平静了下来。
赵云抓了一个斥候的头目过来,由乌延询问了片刻后,就得出董俷想要的答案。
原来,这些斥候是阙居的鲜卑人。
而日间董俷他们所见到的那个被袭击的营地,正是阙居人的一个小帐,阙居大王自然不会忍下这口气,所以派出十余路侦骑,并调集人马,准备进行围剿。
薰俷等人闻听,心里不由得一沉。
鲜卑人这么快就展开行动了吗?按照那头目所说,那岂不是说,退路将被封死?
“那阙居王,什么时候开始清剿?”
“主公,清剿已经开始了……”
乌延的声音很低沉,让董俷的心,也不由得随之一下子沉了下去。
已经开始了吗?
不自觉的,董俷的细目,眯成了一条缝。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六四章 弹汗山(二)
更新时间:2008-11-1 14:01:28 本章字数:4275
道萧瑟的秋风,从草原上掠过。
薰俷站在山丘上,眺望着弹汗山的方向。雄伟的身躯,如同雄狮一般,带着森森的威严气息。山下的元戎士,全部都安静下来,只是无声的看着董俷的背影。
阙居鲜卑,是中鲜卑三大部落中实力最为强横的一支。
下设小帐近千座,人口达三十万,有控弦之士十万,同时也是和连最亲近的心腹。
相比之下,柯最原本势力最弱,但是在莫护跋鲜卑人被董俷拔掉之后,柯最鲜卑已经超越了慕容鲜卑一族,有人口十五万,控弦之士八万,实力不容小觑。
再加上那个和董俷早已经成不死不休局面的慕容鲜卑……
薰俷也不免感到头疼,阙居鲜卑一动,只怕整个中鲜卑三部落,都会参与其中。
这一次,他所要面对的敌手,将超过二十万人。
不管董俷经历多么丰富,武艺多么高强,骨子里还是那个沉稳冷静的护林员。
也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局面,但是却没有一次,会比现在更加凶险。
二十万人马如果真的调动起来的话……
薰俷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一个胆大的超乎寻常的想法,在脑海之中浮现。
如果中鲜卑二十万人马调动起来的话,岂不是弹汗山西面的放线,也将随之出现破绽?这不是一万人两万人的调动,二十万人马真地可以调动起来。那么包括来自辽东部鲜卑的几十万人马,同样也会被牵扯进去,到时候势必会有破绽。
不过这样做的危险很大!
甚至要比当年在金城时面对的危险还要巨大。
西凉多山,可以遁入积石山,进入河湟……其中有很多城镇,可以作为修整补充的地方。但是在这塞外,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山峦不多,很容易暴露行踪。
一旦真的被微捆起来,可就麻烦了!
但是拼一下。说不定真的会有大收获呢!
薰俷在战略上的头脑地确不算是非常出色。不过却不能否认,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也偶尔会灵光一闪。有些时候,这刹那间的灵光。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当下立刻把赵云召唤过来,轻声地把他心中的计划讲述了一遍。
初闻董俷这个胆大包天的想法,赵云有一种几近崩溃的感觉。他地胆子同样大,可是绝对不会有董俷这样的可怕。一千对阵二十万。乃至更多人?那是疯子!
可仔细的听完之后,赵云发现这也不是不可行。
关键在于,整个计划之中的关键,就是保持强大地机动力。乌延对鲜卑很熟悉。又有法衍留下来的地图可以做为向导,加上玉带的高空侦查能力,听上去……
“可是主公。如何让徐太守他们能够和我们配合得当呢?”
薰俷看着赵云。笑了起来:“子龙。我需要有一胆大心细地人,为我走一次受降城。”
从董俷他们现在地位置来看。马不停蹄地回朔方,需要三天以上的时间。
不过距离受降城,只有两天地路程。受降城有贺齐在,把消息告诉他,也一样。
这和留在草原上的性质,几乎是一样重要。
没有外面的配合,就很难起到董俷所需要的结果。而在这个时候,吕的生死,对于董俷而言已经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把这个计划完美的实施。
赵云隐约听出了董俷话中含义。
“主公是要云……去受降城吗?”
薰俷点点头,“子龙忠勇,我非常清楚。如今能完成这个任务的,非子龙你莫属。义权也是勇武之人,但有些时候不免失于急躁。我之安危,就只有拜托子龙。”
“主公,莫不如云留下来,主公往……”
薰俷笑着拦住了赵云,“若论骑战游击,恕俷斗胆妄言,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人能超过我。况且,元戎战力强大,足以护我无忧,子龙无需担心,只管往受降城就是。我当于子龙出发后两日,对阙居人展开袭击,成功与否,还要看子龙勇武。”
赵云自然也知道,董俷的那些经历。
的确,不论是在金城也好,在关东逗引太平道也罢,甚至后来把凉州搅的风云突变……董俷对游击的理解和经验,绝不是赵云可以比拟。而且,元戎属于董俷亲卫,以赵云的勇武统领元戎自然无碍,但是说起资历来,却不免有些不足。
虽说董俷也不是一个讲究论资排辈的人,但是却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这种想法。
辗转塞外草原,凶险更甚于以往。
赵云若不能很好的梳理这其中的关系,肯定会出现麻烦。而问题是,他没有这个时间。
薰俷说:“子龙,你领五百元戎,一人双骑,前往受降城。我自领五百元戎,一人四骑,也可以增加机动能力。此事就这么决定,你速速准备,尽快出发去吧。”
赵云没有再说什么,起身拱手,转身走下山丘。
薰俷轻轻的转动了一下脖子,舒展着身体。一种久违的兴奋在体内悄然升起。
又要开始了吗?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刺激……
玉带展翅,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
响亮的鹰唳声,不时传来,进入乌延的耳中,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信息和情报。
靠着玉带强大的侦查力,董俷在两天之中,成功的避过了十几支阙居人马。
看起来,阙居鲜卑的确是很恼火。据说那被袭击的小帐,和阙居王是什么亲属。
不过董俷很奇怪。阙居王如此大动干戈,丝毫不顾及和连早先地布置,又算是什么?隐隐约约的,董俷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文章,难道说鲜卑内部,出现内讧?
也说不定呐……
如果是这样的话
真是天助我也。
“主公,玉带刚才传来消息,前面有一片疏林。过去二十里,有一个鲜卑大帐。”
在鲜卑部落中,自檀石槐在弹汗山设立王帐后,各部落相继产生了大帐和小帐。
所谓大帐。指千人以上的部落。
而小帐的人口,大都是在三四百左右,甚至可能更少。
由于鲜卑人靠游牧而生,随水草而迁徙落户。故而一个人口十几万的大部落。其实居住的很分散。在大多数的时候,并不像汉人那样,以城市和集镇而群居。
大帐……
薰俷抬起手,唤来了郭援。
“你与乌延。带五十名元戎去打探一下,那大帐究竟有多少人口。记住,不得擅自行动。不得打草惊蛇。”
“喏!”
郭援和乌延立刻领命而去。越兮催马上前。轻声问道:“主公,是要准备动手吗?”
“算算时间。子龙应该已经到了受降城……这两天我们靠着他闹出的动静,获得了不少地修整时间。现在,该我们行动了。公苗和公明那边,得到消息后,至少需要十五天的时间才能展开行动。所以我们要尽量在十五天内,挑起大的事端。”
越兮点头,表示明白。
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想当年越兮在图尔特山口大战地时候,也干过这种穿Сhā游击的事情。一晃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当年那大战时的激动,再次涌上了心头。
片刻之后,郭援和乌延回来禀报。
那疏林过后的大帐,约有一千八百人左右,是一个中型地大帐,属于柯最鲜卑。
管他是什么鲜卑,先打了再说。
而且董俷也确实需要确定一些消息,毕竟如果他的猜测正确,可是能省了大事。
穿过了疏林之后,董俷跨坐狮鬃兽,细目微闭,眺望前方。
天已经黑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营地中的篝火,还有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
“看起来,柯最人已经给咱们准备好了晚饭。”
薰俷说着,命乌延带一百元戎,看住战马。自有人为他送来了雷音锤,越兮和郭援,各领二百元戎,整装待发。双锤挂在得胜钩上,董俷催马朝着大帐奔去。
马蹄声,在空寂地旷野中回荡。
哒哒哒,金属铁蹄踏踩地面,散发出一股凛冽的铁锈腥气,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正是晚饭的时间,柯最人忙碌了一天,聚在大帐周围生火烧饭。
那马蹄声,惊起了不少人地主意。有警觉地人扭头看过去,不由得发出了惊呼。
踏踏踏踏……
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四百元戎,身披藤甲,外罩黑色牛皮铠,如同一群幽灵般在地平线上出现。
狮鬃兽一马当先,发出巨雷般地嘶吼,闪电般的在地平线上掠过,闯入了营地。
双锤一分,董俷二话不说,将两个柯最武士砸翻在地。
雷音锤挂着凄厉地锐啸声响,冲进了人群,是上下翻飞。大帐周围,顿时一阵骚乱。
匆忙迎战的柯最人,反应相当的迅速,纷纷跳上了战马。
这时候,元戎已经杀了过来。只听越兮爆吼一声,月牙戟如同蛟龙出海,带起了一片片的血光。森冷的汉安刀,闪烁冷幽的寒芒。元戎士也不出声,只是闷头的狠杀。锋利的刀口切入身体,发出噗噗的沉闷声响,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轮冲杀之后,董俷就撤出了战圈。
这样的战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
他喜欢势均力敌的战斗,喜欢那种在生死之间夺走敌人性命的快感。但是纯粹的屠杀,他不屑为之。当然,在战后处置战俘生死,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能混淆。
这个有一千八百人左右的大帐,说起来战斗力并不算太差。
可一来事发突然,二来元戎士不论在兵器和战斗力上,都要远远的超过鲜卑人。
一场战斗,持续了大约只有两柱香的时间,便结束了。
见势不妙的鲜卑人,四散奔逃而去。郭援压着一个头领模样的中年人,来到了董俷的面前。
“乌延,我要知道关于阙居鲜卑与和连之间是否有矛盾。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来确认,其他人打扫战场,只带干粮和清水,其余的全部烧毁,一炷香后随我撤离。”
薰俷根本就懒得去理睬那所谓的头领,径自吩咐了一声,转身离去。
大帐周围,不时传来呻吟声。越兮带着人检查战场,发现幸存者,立刻将其杀死。
这是战争,不是小孩子玩儿过家家。
薰俷的心早就麻木了……
听着一声声的惨叫,他已经生不出半点的怜悯。越来越像是这个时代的人物,心肠也越来越硬。薰俷牵着狮鬃兽,漫步在营地里,思绪却已经飘飞到九霄云外。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六五章 弹汗山(三)
更新时间:2008-11-1 14:01:40 本章字数:3173
确的说,鲜卑人和乌桓人,都是同属于东胡的一支。
在后汉初期,大部分鲜卑人还依附在匈奴的帐下。随着北匈奴的衰落,鲜卑人才逐渐的崛起。北匈奴西迁之后,鲜卑人这占据漠北高原,将十余万匈奴纳于帐下。
由此,鲜卑人变得强盛起来。
有时候董俷也想不明白,汉室朝廷中名士辈出,不泛有大能之人。想当初,大将军窦宪连结鲜卑、南匈奴、西零等部,共击北匈奴人于漠北高原之上。论势力,毫无疑问是当时的汉室力量最大,怎么偏偏就便宜了鲜卑,看着鲜卑人坐大?
薰俷自认自己不是很聪明。
但是如果是自己换在当时的位置上,肯定不会把那十余万北匈奴人留给鲜卑人。
就算不要,也会杀个寸草不留,反正是不能留给别人去壮大。
有时候,董俷觉得名士们的脑瓜子真的是很怪异。后来在西域的时候,一次偶然谈话中,还是卢植揭开了这里面的玄妙。说穿了,还是那士人对武人的压制。
貌似大将军窦宪,最后是不得好死吧……
薰俷记不清楚了。反正卢植当时说:士人们需要异族不断的消耗武人的力量,所以异族不能消灭。一个非常古怪的理论,时隔许多年后,薰俷也无法想明白。
反正,鲜卑就是在那时候撅起了!
后来还出来了一个勇健而有智略的首领,就是那个该死地檀石槐。不过。士人们对檀石槐还是蛮推崇……可自家的英雄不去推崇,偏偏要去推崇一个异族人?
这又是一个董俷不能理解的事情。
檀石槐建立压帐于高柳北部三百余里的弹汗山(今内蒙商都县附近)下的仇水河畔(今东洋河),北拒丁零,东败夫余,西击乌孙,南寇汉边,将匈奴故地,尽数掌握在手中。同时,也令鲜卑继匈奴人之后。成为这塞外草原的新霸主。
而他一手所建立起来的军事部落联盟,也成了汉室的心腹大患。
有时候想想,汉灵帝刘宏在位时,所过的日子还真地不是一般的苦。外有檀石槐的鲜卑大军。内有党锢之禁的倾。好不容易檀石槐死了,又蹦出来个张角。
薰俷常以为,做皇帝做到汉灵帝这样地地步,真的够苦!
檀石槐死之后。虽然有和连接受,但和他的父亲相比,显然有着很大的差距。
最明显地就是那军事联盟名存实亡。
表面上,和连还是鲜卑王;表面上。和连还是能调动鲜卑各部的兵马,但实际上……
阙居鲜卑是从檀石槐时代开始,就忠诚于弹汗山王庭的部落。
同时也掌握着塞外中部地区最肥美的土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阙居鲜卑是不会背叛和连。事实上在董俷侵入关中地时候。阙居鲜卑对和连还是忠心耿耿。
可是,和连因恐惧而调集辽东鲜卑进入了中部地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的确是增加了其防御的厚度,可是也产生了不和谐地因素。
阙居鲜卑地土地在减少,放牧地范围不断在缩小。
试想,几十万大军进入中部地区,所造成的结果,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想像。
这极大地触动了阙居鲜卑的利益,随即对和连也产生了不满。
仇水河畔,鲜卑王帐。
金碧辉煌的牙帐中,和连慵懒的躺在一个丁零美女的怀中,大手肆无忌惮的在那美女的大腿上游走,探入裙底,触摸着那春潮泛滥的三角地,身下是一张白虎皮。
那丁零美女,早已经瑃情荡漾,粉腮潮红。
但仍强忍着和连大手给她带来的快感,美目秋波流转,不时的向旁边飘去。
在一旁,端坐一个三旬左右的男子,身穿青袍,颌下黑须,却是生的极为俊朗。
和连与他相比,简直就像是一头肥猪。
那丁零美女的心思,只怕也放在了那男人的身上,心里面幻想着,抚摸她的人,却是这汉人书生。
“卫先生,那阙居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生手摇白缎子面的折扇,微微一笑道:“大王聪慧过看不出端倪?阙居只怕是心怀不轨,如此做为,说穿了是要试探大王您的底线啊。西部防线,乃是大王您苦心经营出的结果,董贼兵马虽壮,也不敢对大王您掉以轻心。”
翻身坐起,二百三十多斤的体重,却看不出半点的迟缓。
毕竟是游牧出身,虽然享乐了十几年的清福,不过和连早年打下的底子依然在。
一双深凹如鹰隼般的眸子,盯着那卫先生。
和连的脸色阴沉,放在丁零美女大腿上的手下意识的用力,那美女却疼得不敢出声。
卫先生目视和连,毫无畏惧。
许久,和连哈哈大笑,“卫先生所说不差,那阙居的确是生有谋逆之心。”
“西线防御,大王当要尽快的稳定下来。那一小股汉军,虽然凶猛,也不过是鳞介之癣罢了。当务之急,是要解决阙居的问题,若时间长了,定会酿成大祸。”
“卫先生……所言极是。”
和连沉吟了一下,“不过那阙居人口众多,兵马强横。和慕容鲜卑又有姻亲之好,想要对付,只怕不太容易吧。更何况,若对付的急了,只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卫先生淡定一笑,“灭一阙居,又有何难?”
“先生之意……”
“若大王有把握收了阙居一部,只杀阙居,易如反掌。那阙居窥视大王之位怕非一日。大王只需派人告诉那阙居,就说愿意禅让王位,请他来牙帐一叙,然后……”
说着话,卫先生用手做了个砍的动作,和连就明白了!
“同时,大王可派命槐头、素利等部趁机出手,想必他们也会很高兴多些土地。”
“先生果然大才,连得先生,如鱼得水啊!”和连不停的称赞,突然又问道:“只是这么一来,那小股汉军岂不是……虽说是鳞介之癣,也需尽快的将其铲除。”
“大王怕什么?”
卫先生大笑,“某早已经为大王谋划,前些时日大王拿到的小子,不正好可以利用?据说,那小子是北地恶虎的独子,不若让他恶虎出兵,来对付那股汉军?”
“你是说吕布?”
和连不停的摇头,“那怎么可以?吕布仇视鲜卑,如今幽州被攻,他怎么会出兵?”
“且不说他独子在大王手里,只需告诉吕布,就说愿与幽州联手,抗击袁本初……吕布如今被袁绍打得无还手之力,而袁本初对大王,还是有一些忌惮呐。”
和连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卫先生的谋划果然是一环套一环,毒辣的很呢。如此一来,吕布可就要被绑在鲜卑的战车上了……不错,那吕奉先的飞熊军,倒也的确是有一些战力呢。
年初时,这卫先生前来投靠,自己还不太相信。
现在看起来,却是得了一个宝贝!
“如此,就依先生所言!”
和连忍不住放声大笑,心里面有说不出的得意。
卫先生也笑了,只是那笑容里面,隐藏着说不出的寒意。轻蔑的扫了和连一眼,起身告辞离去。
回到了大帐之中,卫先生立刻召来了自己的管家。
“卫安,你即可前往辽东,告诉那公孙度,就说一切都已妥当,请他见机行事……另外,你马上派一人,偷偷的前往阙居大帐,告诉那阙居,和连准备杀他。”
卫安点点头,表示明白,悄然了离开了帐篷。
空荡荡的军帐之中,只剩下了卫先生一个人。一ρi股坐在了地上,长长出一口浊气。
“董贼,你害我家破人亡,咱们之间,不过是刚刚开始。等着吧,我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好过。从今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卫觊,只有一个为报仇而生的卫仇!”
端起桌案上的一觞烈酒,卫先生阴戾的冷笑两声,一饮而尽。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六六章 弹汗山(四)
更新时间:2008-11-1 14:01:53 本章字数:3462
俷决定收手了!
在连续奔袭了十七天,洗掠了大小帐三十余处之后,董俷不得不决定暂时收手。
不为别的,因为他发现,这草原上的形式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变化,变得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变得让他感到莫名其妙,变得让董俷心里,隐隐有一些不祥之感。
阙居鲜卑反了!
据说是和连想要杀死阙居,夺取阙居人在中部草原的土地,而阙居王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被吞并。也顾不得什么围剿,很快的宣布翻出弹汗山,与和连彻底决裂。
紧跟着,槐头鲜卑和素利鲜卑,对阙居发动了偷袭。
两个部落联手,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万的兵马,和阙居打得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而这个时候,慕容鲜卑不甘寂寞的跳了出来,和阙居王联手击溃了槐头素利。和连发出绝杀令,不可放过阙居和慕容,于是又有柯最鲜卑出马,双方剿杀起来。
鲜卑草原大乱……
乱得让人无法分辨出敌友。
徐晃自朔方出兵,贺齐自受降城出兵,一下子被卷入了这场乱战之中。
鲜卑人忽而联手对付乞活军,忽而又相互残杀。使得局势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
也正因为处处征战,使得乞活军没前进一步,都变得非常困难。
本想借鲜卑人的兵马调动,而对草原发动突袭。现在可好,还突袭个屁啊。整个草原都是战火弥漫,让贺齐不得不小心应付,因为这局面,实在是太混乱了!
薰俷的人马,停驻在一个名叫集宁地地方。
向南就是雁门郡的领地,那是袁绍的地盘,有大将牵招镇守,董俷不会去自投罗网。
向东,就是大青山。翻过大青山,就是弹汗山。
薰俷也不敢再向东部突进,因为那里的地形有点复杂,不适合元戎展开奔袭。
十七天的时间。元戎军损伤近二百人,马匹也丢失了不少。
幸好董俷每次偷袭,都会清扫战场。把死伤的马匹铠甲,以及元戎士的藤甲销毁。虽然说。这种西域天山地区特产的油滕在整个大汉疆域中,除了南蛮之外没有地方能找到。可毕竟在目前来说,是董俷的秘密,实在不宜过早地暴露。
集宁。在阴山山脉灰腾梁南麓,只是一个不算太大的集镇。
如果要认真分划,集宁属于幽州代郡的土地。不过由于后汉时期对于异族的退让。实际上集宁已经不再是汉室地疆土。在檀石槐时期。此地被纳入鲜卑领地。
这是并州、幽州和鲜卑人的一个贸易集市。
往年的这个时期。应该是格外热闹。从幽州和并州来的商人,会在这里与鲜卑人进行各种各样地贸易。合法的。不合法的,总之能出得起价钱,在这里都是合法。
但是今年的集宁,却格外地冷清。
由于草原上的动荡,人们已经无心在进行什么贸易。而商人们也看得出,这草原上只怕是要有一番混乱。所以,在董俷等人从乱战的草原上抵达这里时,已经空无一人。
集镇不大,最中心地趋于,有一个堡垒似地建筑,应该是当地地管理者所建造。
元戎就驻扎在这堡垒之中。
青灰色的石头砌成两丈高地围墙,有一个石甬似的通道,是唯一的出入口。
里面有房舍二十多间,还有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庭院。三百元戎士进入之后就略显拥挤,但是马匹显然是无法再进入其中,只能留在这堡垒的外面。
不过,狮鬃兽还是稳妥的进入堡垒,和董俷寸步不离。
秋风萧索,董俷登上了瞭望台,犹自不太明白,这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猜测到阙居鲜卑与和连之间有问题,可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产生冲突。很明显,这里面有被人操纵的痕迹,是谁在操纵,又是因为什么?董俷想不通。
玉带犹自在空中翱翔,不时的发出一两声清脆的鹰唳。
说实话,董俷挺喜欢这玉带。十七天里,如果不是有玉带,还真的会碰上危险。
而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与汉安军取得联系?
“主公,要不我们设法杀入云中,往五原方向行动?那边的袁军好像不是很多。”
“以前不会有很多,但是现在……”
薰俷摇着头,苦笑道:“那牵招用兵极为老辣,在这个时候,
派兵进驻云中。牵招,牵招……奇怪了,为什么我人,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薰俷所说的没有印象,不是说他不知道这个人。
相反,根据情报所得,牵招和董俷,甚至很有可能面对面的有过接触。
牵招,字子经,冀州安平观津(今河北武邑)人,年三十三岁。曾担任过何苗的长史。何苗死后,他收敛了何苗的骸骨,试图将何苗的尸首送还南阳的老家。
途中被贼人所阻拦,从者皆逃散,唯有牵招就地挖了一个坟茔,把何苗埋葬。
贼人因此而感动,将其放还。
而后牵招就回归老家,袁绍在冀州立足之后,牵招就投奔了袁绍,任督军从事,兼领乌丸突骑。这乌丸突骑,是袁绍手下最为精锐的两支兵马中的一支。另一支精兵,名大戟士,由冀州枪王韩荣之子韩琼所掌控,足以见袁绍对牵招的器重。
韩琼,字子,枪马纯熟,和袁家颇有交情,其父曾是担当过袁绍父亲的亲卫。
可问题在于,演义中并没有提到这两个人。
好在董俷也算是明白了!
那罗贯中就是个大忽悠,天晓得有多少人被他所漏过?所以也是见怪不怪。
袁绍,端的好运气。
堂堂河北四庭柱,被他杀了一个,收了一个,居然手里面还有这么多可用之才。
这四世三公之家的出身,果然是非同寻常。
薰俷想到这里,走下了瞭望台。这宁集周围,也没有什么部落存在,所以很安静。
元戎士吃了东西以后,一个个睡下了。
薰俷没有要房舍,而是靠在石甬过道中,裹着大氅,闭目养神。
瞭望台上,郭援带着人守望。院子里,则是声如雷,狮鬃兽站在薰俷身边,轻轻的打着响鼻。
“阿丑,这十几天,可真的是辛苦你了!”
薰俷笑着,伸出手抚摸狮鬃兽的脸。那狮鬃兽把脑袋凑过来,摩挲薰俷的面颊。
好累……
薰俷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秋天的草原,天气变化莫测。
凌晨时分,草原上飘起了稀薄的雾气,越来越浓,到了后来,弄的伸手不见五指。
很静谧,也很平和。
薰俷在梦中,仿佛回到了长安……
突然,他猛然一个惊醒,蓦地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寂寥的旷野中,有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有人!
薰俷的困意一下子消失无踪,连忙起身,叫醒了靠在屋檐下沉睡的越兮。
“好像有人,叫大家快点醒来!”
越兮也是一个激灵,忙睁开了眼睛,爬起来去呼喊元戎士。
薰俷噔噔噔上了瞭望台,举目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此时,天已现出了鱼肚光亮,影影憧憧,董俷可以看见有一支人马,但是看不清人数,朝集宁行来。
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想要偷袭,只怕时间也未必能来得及。
薰俷一蹙眉,翻身跨上了狮鬃兽,越兮和郭援为他拎过来双锤,催马冲出堡垒。
后边元戎士,也纷纷起身,从石甬过道中走出。
对面的人,显然也听到了马蹄声。呼的停止了前进,片刻后大声呼喊:“前面是什么人?”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可董俷却觉得,那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却想不起来。
沉吟了一下,猛然大喝一声:“尔等何人?再往前,开弓放箭!”
对面的人没有在回答,很显然那开弓放箭四个字,却是令他们感到了一丝犹豫。
就在双方对峙的光景中,元戎士纷纷上马。
不过,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越兮和郭援静静的列在董俷的身后,神情格外紧张。
天,渐渐的亮了!
雾气,也慢慢的消散……
人影憧憧,董俷看清楚了对手的模样,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
而对方也看清楚了董俷,显得格外吃惊。
胯下马希聿聿一声长嘶,那马上的将领大喝一声:“董西平,你却让某家好找!”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六七章 双虎斗
更新时间:2008-11-1 14:02:05 本章字数:7840
兔马,方天画戟!
唐猊铠,狮蛮玉带……
麒麟袍,束发金冠。
稚鸡翎迎风摇摆,六百铁甲飞熊卫更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薰俷糊涂了,心里面犹自在想: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幽州吗?
吕布心里面很苦……非常的苦。
魏攸病故之后,袁绍加强了对幽州的攻击,把吕布打得是苦不堪言,没有还手之力。
田畴也不是没有本事的人,曾一度将五阮关夺回。
然则袁绍的兵力实在是太过强横,更兼麾下谋士如云,连番的设计,迫的吕布不得不弃了代郡,与田畴兵合一处。与此同时,辽东的公孙度蠢蠢欲动,让吕布也是心惊胆战。好在令支有麾下大将高顺镇守,又有傅巽协助,还算是稳妥。
进入七月,袁绍攻势更盛。
高览、高干、袁熙兵分三路,不断的突击,使得吕布不免有一种首尾难顾的感受。
吕布武力超群,这没有人会反对。
不过他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那就是傲气,眼皮子很高,一般人不会放在眼里。
魏攸活着的时候,吕布多少还有点控制。
可魏攸一死,整个幽州可就再也没有人能压制住吕布。如果用一句后世的言语,吕布的情商很低。在大多数时候,他不会懂得去尊重别人,也不会去拉拢人。
其中最为明显的一件事。就是刘虞地老部下鲜于辅大开五阮关,迎袁绍入郡。
鲜于辅是个很实在的人,世代居于幽州,为人刚直不阿。
武艺不算高,文采也不出众。可这样一个人,最大的有点就是在于他的沉稳。
吕布刚到幽州的时候,鲜于辅是极为赞成吕布。
甚至在刘虞死后,幽州旧部大都不服气吕布接掌幽州的时候,是鲜于辅力挺吕布。但是。随着吕布坐稳了州牧的位子,魏攸又病故之后,鲜于辅就不再受吕布的重视。毕竟,这个人在吕布的眼中。可以说是没有半处优点,怎能去重用。
数次被吕布羞辱,就算是泥人也会生出火气。
鲜于辅一怒之下,投靠了袁绍。同时也等于开启了郡西边地门户,使吕布狼狈至极。
而这时候,独生子离家出走。
前脚刚得到了董俷的派人送来的消息,后脚就收到了和连的来信。
你儿子在我手中。我想和你结盟。只要你能帮我除掉一股汉军,我不但放了你儿子,还会让袁绍停止攻击。成不成。你一句话……愿意结盟。就先杀了薰俷。
和连如今也知道。统领草原上那支汉军地主将,就是董俷。
也难怪。薰俷的目标实在是太好辨认了。狮鬃兽、雷音锤,还有那标志性的鬼哭矛。
无一不是向和连说明,董俷就在他的嘴边。
可问题是,草原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和连本想诱杀阙居王,可不成想却走漏了风声。索性,他也不再去理睬,任由汉军,叛军和鲜卑军三支人马绞杀一起。
全力捕捉董俷地下落,杀了董俷,则汉军不攻自破。
吕布本不愿意出手!
然则能退了袁绍部,使幽州得以喘息,的确是很诱人。还有,他只有一个儿子。
严氏哭道:“将军只有一子,难不成想要断绝血脉?”
吕布最怕的就是这女人的眼泪,更何况严氏是他地正妻,曾与他患难与共,感情深厚。虽说吕布宠爱来莺儿,可要说尊重,还是严氏更甚一筹。严氏这一哭,吕布可就受不了了。立刻答应,定会解救吕回来,同时要答应和连的结盟请求。
来莺儿劝道:“将军如今为一方诸侯,事事当以大局为重。董西平虽然为千夫所指,然则他如今所敌对者,是塞外异族。若将军答应了和连,定然是声名尽毁。”
这也是来莺儿自嫁于吕布之后,第一次为董俷说话。
可仔细想想,她在话语中所维护的,还是吕布地利益。可是吕布决心已下,闻听来莺儿为董俷说话,却是勃然大怒。私心里,他对于来莺儿和薰俷地那段往事,终是心有芥蒂。
“汝欲向董西平乎?”
这一句话说地很重,言下之意是说:你想要和董西平旧情复燃吗?才为他说话。
来莺儿本就是个性情刚烈的人,如何能受得了这侮辱。
当场就要撞柱而死,幸好魏续等人见势不妙,死死地拉住了来莺儿,又有严氏出面劝解,总算是阻拦下来。可这样一来,来莺儿和吕布之间,也就生出裂痕。
所以,吕布是怀着一腔的怒气,从上谷出发,进入塞外,寻找董俷的踪迹。
说句实话,离开上谷之后,吕布也就清醒了过来。
他也很清楚,来莺儿是为了他好。可儿子在和连手中,让吕布也不禁投鼠忌器。
吕布入塞外后,只是在幽州、并州和弹汗山三地之间徘徊。
为的就是尽量避免和董俷面对面的接触。但没想到,一场大雾,让飞熊卫迷失了方向,最终还是在这集宁镇上,与董俷相遇。吕布这心里,也是暗自的叫苦。
不过,也感到了莫名的兴奋。
真若能在这里杀了董俷的话,放眼天下,还有谁能和我交锋?
赤兔嘶风兽感受到了吕布心中的杀意,不由得希聿聿暴嘶,双蹄哒哒哒的踏地
同样是天下间少有的战马,一是被称之为天马的汗血宝马,一个却是被誉为五百年未见一出,能生裂虎豹的狮鬃兽。赤兔马地挑战,狮鬃兽又怎能感受不到?
那骨子里的狂野之气。顿时被激发出来。
狮鬃兽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凶戾长嘶,不停的打着响鼻,前蹄轻轻的刨着地面。
薰俷勒住了战马,横眉连在了一起。
同样是武艺卓绝的人物,他怎能感受不出吕布那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意呢?
只是,他不明白,吕布这杀意从何而来?
我为了他的儿子,如今被困在这草原上。他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杀我?
也难怪董俷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年曾经和吕布一同饮酒。而且还和吕布携手作战,也算是了解此人。
这是个对鲜卑异族,有着极为浓重恨意地家伙,虽然有鲜卑人的血统。可对异族的排斥,甚至还要超过了当年的公孙瓒。否则,那塞上飞将之名,有从何而来?
但。人是会变地!
薰俷也没有想到,吕撷会落入和连之手,更不会想到,吕布已经变了!
催马上前。薰俷拱手道:“温侯,经年不见
无恙?”
赤兔马嘶吼着。在两军之间盘走。吕布面色阴晴不定。看着薰俷,久久未曾言语。
越兮却怒了!
他不认得吕布。而且就算是认得,也容不得吕布如此嚣张。
厉声喝道:“兀那厮,我家主公好生和你说话,怎地不见回答?”
言下之意是说:嘿,你这家伙,怎么如此没有礼貌?难道不会说话,是哑巴吗?
吕布勃然大怒,刚要开口,身后一员金甲大将,催马舞刀就冲了出来。
“无名鼠辈,竟敢无礼?王荣来取你性命……”
飞熊卫共有两位主将,一个是王荣,广阳昌平(今北京昌平)人,生就一副豹头环眼,跳下马身高九尺开外,虎背熊腰。掌中一口九耳八环大砍刀,重七十八斤。
这王荣是个莽夫,武艺超群。
曾经是太平道的黄巾力士,还是个头目,担任过张角的亲卫护军。
黄巾之乱灭亡后,这厮带着三百个黄巾力士逃到了幽州,在广阳军都山落草为寇。
刘虞几次试图将其剿灭,都未能成功。
吕布担任州牧后,出兵剿灭当地的盗匪。这王荣和吕布大战了一百多个汇合,终不敌吕布。
但是,吕布却没有杀了王荣,只是说:“可惜了一身好武艺,当我地部下吧。”
这王荣也是个直肠子,吕布能胜了他,心里也非常的钦佩,当下就投到了吕布麾下,被吕布任命为护军都尉,与另一名亲信曹性,共同担当起了飞熊卫统领。
在王荣心里,吕布如天人一般。
越兮对吕布不敬,实在是罪该万死。催马舞刀,就杀出了本阵。越兮也不甘示弱,大吼一声:“区区小贼,何须主公出马,青州越兮在此,小贼给我纳命来!”
胯下西极马呼的就冲杀了出来,越兮在马上轻轻一哈腰,月牙戟带着一道弧光,呼啸着就横斩而去。人借马势,马借人威,二马错蹬时,刀戟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越兮地月牙戟,重七十多斤,丝毫不比王荣的兵器差。
铛……
兵器的撞击声在清晨地苍穹中回荡,王荣和越兮都不由得大吃一惊,暗道一声:好本事!
薰俷用眼角地余光,扫了一眼王荣。
看着吕布,用一种疑惑地口吻道:“温侯,为何如此?”
这时候,他也看出了吕布的心思。这家伙看样子,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火拼一场。否则,吕布早就喝住了王荣,又怎会让王荣如此嚣张地出战?不过,这厮不差!
吕布一咬牙,“董西平,废话少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出口,董俷就明白了!
蓦地发出一声冷笑,“原来温侯终是找到了爹?很好,很好……那我要祝贺温侯了!”
如今的董俷,也不是当初在阳时的那般敦厚。
骂起人来不带一个脏字,可是让吕布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红的有点发紫。
天下人都知道,吕布是胡汉混血,母亲是个汉人。但父亲却不知是谁。
薰俷这话是变了法子的骂吕布是个杂种。原来是找到了爹,所以要对袍泽出手。
吕布怒啸一声,“董西平,欺我太甚!”
赤兔嘶风兽风一般地冲向了董俷,方天画戟高高举起,吕布的面容不自觉扭曲。
这叫做举火烧天式,招数极为普通。
但到了董俷这个水准,自然可以看出这招数中隐藏的奥妙,暗赞一声:好本事!
双锤一摆。“阳一战,我与温侯都不甚尽兴。今日正好,了心中遗憾!”
这话语中隐含讥诮:我当年没有使顺手的兵器,你就不是我的对手。张牙舞爪甚?
一连串的话语,让吕布暴怒不已。
狮鬃兽冲向了吕布,双锤一招霸王举鼎,朝着方天画戟就封了出去。
同样是极为普通的招数。关键就看你如何的使用。赤兔马和狮鬃兽快如闪电,眼见二马照面,吕布猛然长身而起,借势猛然加力。方天画戟挂着风声落下。
随着李通把马镫之迷奉上,在关东诸侯里面也已经渐渐的普及。
吕布如今,也是马配双镫。如虎添翼。而薰俷丝毫不惧。几乎是在吕布长身而起地一刹那。马靴跟上的马刺轻轻一触狮鬃兽的肚子,狮鬃兽突然间提速。薰俷随之长身而起,双锤由霸王举鼎变化为双连锤,一前一后,就砸向吕布的胸口。
赤兔马和狮鬃兽地差距,也就在这时候展现出来。
狮鬃兽可以在奔跑中自由的变化速度,而赤兔马相对而言,就显得有些不足。
马速提起的很突然,让吕布吃惊不小。
方天画戟落空,董俷的双锤可就已经袭了过来。匆忙间,吕布也不慌张,轻轻一拉方天画戟,戟身刷地在手中后退,在胸口一记铁门闩,大喝一声封挡出去。
铛铛……
两声巨响传来,二马可就已经错蹬而过。
狮鬃兽是个不饶人的主,突然间一个减速,前身向下微微一低,董俷立刻就明白了意思,稳坐马背之上。狮鬃兽的后蹄也就在这一刹那间扬了起来,朝着赤兔马的臀部就踹了过去。这如果让踹上,赤兔马至少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过来。
赤兔马不愧宝马良驹地名号,虽看不见身后狮鬃兽的举动,本能的却猛然屈腿一座,就躲开了狮鬃兽这一蹄子。饶是如此,却把吕布给吓了一跳,心里暗自后怕。
拨马盘旋,低头看了一眼。
方天画戟地戟身,被董俷两锤砸地微微弯曲。
双手有些发麻,两臂一时间竟使不出半点地力气。吕布暗叫一声不好:这董西平的武艺,越发地凌厉了。
高手之间的交锋,往往在一个回合之中,就能判出高低。
武器略显不足,马匹略显不足,虽然和董俷在武力上不分伯仲,可还是落了下风。
“温侯,且接我震山锤!”
这时候,董俷已经调整完毕,朝着吕布再次冲了过来。
曹性在后面看着,眉头微微一蹙。虽然距离尚远,可是他却知道,吕布吃亏了!
当下摘弓搭箭,四石强弓拉开如同满月。
“董贼,看箭!”
曹性话音未落,利箭呼啸飞出。董俷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时候暗中偷袭。
噗……
曹性这一箭,正中董俷的手臂。
薰俷也是托大,为了减轻狮鬃兽的负担,所以没有披挂重铠,只着了一件筩袖铠,护住了身体,却护不住手臂。箭中手臂,董俷单手锤可就拿捏不住了,普通掉
上。而这时候,吕布已经杀了过来,董俷在匆忙间,柄。
华棱棱,锁链子脆响,大锤立刻飞向了吕布。
虽然比起往日,董俷这锤上的力道减少了许多,依旧让吕布不得不回戟封挡。
二马错蹬一刹那,董俷突然一声厉吼:“吕布,无耻之徒!”
从狮鬃兽身上飞扑出去,一把抱住了吕布,巨大的冲击力,把吕布从马上撞击下来。
这两个人,加起来体重足有五百多斤,蓬的落在了地上。
不等吕布站起来,董俷抱住了吕布的肩膀。一记凶狠有力地头槌,砸在了吕布额前。
吕布头破血流……
薰俷也是满头的鲜血。武将之间的决战,最恨的就是这种偷袭的手段。更何况你吕布是什么人,竟然也使用这样的手法?端的是丢了这武人的气节和风骨。
暴怒之下的董俷,如同疯虎一样。
吕布用力地把他推开,刚爬起来,却见董俷已经冲上前,一拳狠狠的砸在吕布脸上。
薰俷那一拳的力量有多大?
吕布一声惨叫,鼻梁骨可就被砸断了。鲜血喷涌而出。
他也怒了,顾不得什么风度,和董俷就撕打在一起。二人拳打脚踢,那边的郭援催马就冲杀出来。大槊摆动,厉声吼道:“幽州贼子,认贼作父,端地不要脸面。”
曹性收起弓箭。挺枪杀出。
飞熊卫呼啸着冲向了元戎士,而元戎士也毫不犹豫的朝着飞熊卫冲击。
钢弩挂着一道道,一抹抹的寒光,从弩机之中喷射而出。那经过甘信、马钧、蒲元等人多次改造。几乎已经超过了当年秦军短弩的弩机,穿透力格外地强横。
飞熊卫是模仿巨魔士而建立起来的重甲骑兵,防护力也非常的强大。
按道理说。双方的冲锋。元戎士当然不可能是飞熊卫地对手。不过。由于装备的不同,也就注定了元戎士的战法。和巨魔士地冲锋完全是两种状况。根本就不和飞熊卫正面碰撞,眼见着双方还有十几步地距离时,元戎士呼地一下散开。
所使用的,是一种类似于后世地奔射之法。
以灵巧的姿态,不断的围着那飞熊卫奔射,那强劲的钢弩,足以穿透飞熊卫的重甲。
一名飞熊卫横冲过来,董俷侧身一个懒驴打滚躲过,从一匹倒地的元戎士坐骑身上,抽出一把汉安刀,抬手拎起那元戎士掉落在地上的大盾,护在身前,一声怒吼,迎着一匹铁甲战马就冲了过去。巨大的冲击力,把董俷撞出去十几步。
而那硕大的马头,却被砸的脑浆迸裂。
希聿聿的凄厉马嘶声,在空中回荡。狮鬃兽飞驰到了董俷的身边,薰俷翻身上马。
“吕布,贼子……可敢与我再战?”
手臂上还Сhā着一支利箭,本就狰狞可怖的面孔,此时更是鲜血淋漓,格外凶戾。
绕是吕布如此的胆量,也有点畏惧了。
赤兔马跑回来,吕布翻身上马。从一个飞熊卫手中抢过一支铁槊,厉声喝道:“飞熊卫,分散冲击,分散冲击!”
飞熊卫的人手,本就占据了上风。
闻听吕布的吼叫声,立刻变化阵型,三人一组,只盯住一骑元戎,疯狂的进攻。
远处,突然传来了呜呜的号角声!
那是鲜卑人集结的号角……
薰俷脸色一变,心知若是被鲜卑人围困上来,那谁也别想逃走。汉安刀挂着一股风声,将一名飞熊卫连盔带甲的劈成了两半,然后大声喊道:“越兮,撤退,撤退!”
越兮和王荣打得难分难解,可要想分出胜负,没有二三百个回合去不可能。
也知道,此时此刻,绝非是恋战之时。回戟逼开了王荣,“卖国贼子,给我滚开!”
薰俷一手举盾,一手挥刀,接连砍死砸翻了四五名飞熊卫,杀出一条血路。
“随我撤退!”
远处,鲜卑大军的大飘扬,已经出现在天边。
越兮等人随着董俷杀开了一条血路,朝南一路狂奔。吕布也慌了神,鲜卑人突然出现,分明是想要做那渔翁得利的事情。他大叫一声不好,顾不得追击董俷,带着人拨马就走。而这时候,鲜卑大军已经出现,万马奔腾,朝这边冲来。
“和连,你要毁约不成?”
话音未落,却见鲜卑大军突然停下,一辆大车之上,卫先生傲然站立。
“匹夫吕布,和连已死……”
“啊!”
“亏你还自称什么北地恶虎,却是个没有脑子的匹夫。我家主公,已经兵出卢龙塞,夺取了广阳等地。幽州如今已经不再姓吕,而是应该随我家主公的姓氏。”
“你的主公?”
卫先生冷笑道:“好叫你这匹夫知道,我家主公就是辽东王公孙度……嘿嘿,如今乌桓已经自辽东出兵,占领了辽东草原。阙机、弥加两部,却是我家主公部曲。”
和董俷一场血战,吕布那六百飞熊卫,只剩下了三四百人。
王荣和曹性把兵马集结起来,轻声道:“主公,实不宜再战,我们杀出去,杀出去!”
吕布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那我儿……”
卫先生冷笑道:“好叫你死个明白,你儿子如今只怕已经在那黄泉路上等你前去相聚。”
“匹夫,竟敢欺我!”
吕布愤怒的咆哮,催马就要冲锋。
但是王戎和曹性却死死的把他给拉住,“主公,快撤!”
也顾不得许多,两个人夹着吕布,拨马就走。飞熊卫发出了一声声长啸,马槊扬起,向从两边包围过来的鲜卑大军发起了决死的冲锋。刹那间,箭矢如雨,人喊马嘶。
卫先生目光阴冷,静静的看着在乱军中撕杀的吕布,突然道:“立刻传我将领,阙机弥加二部退向弹汗山。等那董贼人马从乱战中杀出来的时候,就是他大军溃败之时。”
“喏!”
一名小校,忍不住问道:“军师,那董贼……”
“董贼逃不了,相信那袁绍,不会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只要薰贼死在并州,则关中定然群龙无首。他那些亲卫,肯定会和袁绍死拼,待二者两败俱伤时,也就是我们出兵占领关中的时候。放心吧,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六八章 各方云动
更新时间:2008-11-1 14:02:20 本章字数:6290
月信都,正是天高云淡的好时节。
袁绍信马由缰,漫步田园之上。放眼看去,虽满目肃杀,却又显得生趣盎然。
秋季,是肃杀的时节,也是丰收的季节。
为何他人都能丰收,而我却最后落得个惨淡收场呢?
袁绍的心思,并没有被丰收的喜悦所感动,相反更多的,是一种怅然若失和愤怒。
辛苦了大半年,眼看着就要占据了郡。
没想到那该死的和连,一句话却使得袁绍不得不放弃对幽州的攻击,退出郡。
好在,五阮关还在手中,可以随时再进去。
不过如此一来,占据幽州的计划,也不得不随之停止。日后,怕是要付出更多。
想到这里,袁绍这心里面,有一种憋屈的想要杀人的冲动。
在袁绍身后三十步左右的距离,跟随着数百名亲卫大戟士,督军从事韩子率领大戟士,默默的跟随。在韩子身旁,还有一员大将,也是袁绍如今的心腹,元进。
元进是辽东人,生就一副好身板。
天生力大无穷,一对独角铜人,重一百八十余斤,单凭力量而言,甚至高于文丑。
这个人,心思不是很复杂,属于那种你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死心塌地的主儿。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袁绍对元进极为信赖,任命为折冲校尉,贴身随行。
至于文丑。袁绍已经不再对他有太多的贯注。虽然武艺很高强,但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所以把文丑安排在了高览地麾下,一方面文丑和高览的关系还算不错,另一方面,有高览在,文丑就难以扑腾出什么水花,还能够顺便的出些力气。
徐州刘备……
袁绍非常后悔,当初没有听信沮授和田丰的话。
虽然刘备在书信之中,还是显得非常卑谦。可实际上呢。袁绍已经看出,他无法再控制刘备了。不但无法控制刘备,还搭上了一个沮鹄和薰昭,当真晦气。
还不能责怪沮授。因为沮授早就提醒过他,刘备这个人绝不可以留下。
好在,刘备表现的还算不错。沮授田丰,都认为在这个时候。最好给予刘备一些更好的待遇,至少应该视刘备为平等。袁绍表面上虽然答应了,心里面更不舒服。
远处,有十余骑战马疾驰而来。
袁绍并没有留意。而是勒马立于田垄之上,看着那些繁忙的人们,竟有些羡慕。
若非生于世族。吃饱了不饿。睡着了不醒。倒也是一桩幸事……
只是,在这已经开启了的乱世之中。这幸事真的可以长久吗?袁绍倒不太相信。
“主公,元皓先生和公嗣先生来了!”
元皓,是田丰地字,而公嗣,则是沮授的字。
元进的提醒,让袁绍猛然从那些纷纷乱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扭头看去,可不是田丰他们来了吗?不止是田丰沮授,审配逢纪,还有幼子袁尚,全部都来了。
信都出事了?
袁绍心里不由得一紧,忙催马迎了过去。
距离还有十几步,田丰等人就跳下了战马。别看这些人被称作文士,可实际上呢,论较起马术地话,可都不算太差。如田丰这样的人,更是骑射剑术都很出色。
“主公,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
田丰等人跑过来,那边韩琼非常明目的立刻命大戟士围成了一个圆圈,进行警戒。
“和连……死了!”
“什么?”
“辽东公孙度,以广阳人阎柔为主帅,突袭卢龙塞,抢占令支。兵分三路,于十日之内,占领了渔阳、广阳三郡。二公子试图发动攻击,却被蹋顿自白狼攻击,险些丢了性命。”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袁绍脑袋嗡地一声响,当时就懵了。
“这阎柔是什么人?”
袁绍知道公孙度,据说在辽东混的风生水起,颇有风范。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在后面捅吕布的刀子。端的是让人吃惊,袁绍甚至不知道,那主帅地来历。
田丰说:“阎柔的来历,至今还不甚清楚。不过公孙度这个人很稳,没有把握的事情,断不会轻易地出手。看起来,公孙度身边有高人呐,我怀疑和连地死,和公孙度都有关系。”
“还有一件事……”
逢纪想要开口,却被袁绍阻拦住。
“慢着慢着,我这会儿脑子有点乱,让我平静一下再说!”
袁绍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是让自己能平静下来。他沉吟片刻,“元图,你说吧。”
“吕布在集宁和董家子大战,两败俱伤。后遭鲜卑人围困,吕布率部杀出重围,不知所踪。不过薰家子……据细作说,有传言那董家子兵败,遁入了云中郡。”
袁绍闻听,眼睛不由得一亮。
他本能地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寻剿董俷,若能将其杀死,则河东可定。
做到袁绍的这个位子上,人已经有了很多地变化。
私仇对于诸侯而言,简直狗屁都不是。莫说是杀了叔叔,就算是杀了爹娘,强Jian了老婆,又算个什么?只要有利益,昔日不共戴天的仇人,马上可以把酒言欢。
袁绍如今深得个中三昧,杀董俷,所求的是河东,是关中……
但是这个念头,却是一闪即逝。
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是成功了,只怕他所要面对的,将是关中薰家嫡系的猛攻。
“父亲,孩儿以为,如今是干
子的好机会。”
袁尚忍不住开口,那张因兴奋甚至变得有些扭曲地俊脸。洋溢着一种期盼。
杀死西域暴虎,那可是名扬天下的大事情……
逢纪道:“三公子所言极是,董俷若在关中,我们奈何不得他。可如今,他逃到了我们的地盘,怎么可以轻易放过。朔方乞活军,被死死的缠在塞外,怕是一段时间内,无法腾出手来。就算分出了胜负。到时候也是死伤惨重,不足为虑。”
“是啊,主公……”郭图说:“这是干掉董贼的好机会。董贼一死,关中定然大乱。我们可以趁机夺取河东。强渡河水,占据关中。如此好机会,断不可溜走。”
沮授沉吟不语,可是田丰却忍不住了!
眼见袁绍有些心动。连忙道:“主公,万不可冒然行动。且不说那薰贼精于游击,善于奔袭。云中、五原三郡,兵力空虚。若想追杀薰贼,需调拨大批人马……同时还要面对那朔方军的攻击。主公,莫要忘记了那朔方解烦军的战斗力。”
提起解烦军。袁绍心里面就是一阵腻歪。
那是一支让人非常难受的人马。端的有一点攻如猛虎。守若磐石地味道。
当初击溃吕布之后。袁绍曾调集大军,试图攻入朔方。可没想到。十万大军被阻于朔方境外,整整半年的时间,损兵折将不说,最后也没有捞到一星半点的便宜。
那一次指挥作战的,可是他心腹大将,杨凤!
地确是很麻烦……
若出手对付董俷的话,万一弄不死他,可就是大麻烦了。想当初,李傕郭多少人围追堵截,却连个人影都摸不着。马腾十几万大军,也被薰俷杀得凄凄惨惨戚戚。
前车之鉴犹在,的确是很令人担忧。
袁绍刚起了的那点心思,一下子变得无影无踪,再也生不出半点波澜。
“元皓,你地意思是……”
“稳固代郡,屯军云中,静观各方人马的动作。”
“哦?”
“主公难道认为,其他诸侯,会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丝毫动作?曹操定会有举措,到时候看他们开出什么条件,我们在做决定不迟。只需把那薰西平困在云中五原两地,是杀是放,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看着吧,不用几日,必有动作。”
田丰所说的动作,指地是公孙度和曹操。
公孙度虽占了幽州,但是立足未稳,定然会与袁绍求和,寻求时间休养生息。
再说了,公孙度身后现在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乐浪郡太守樊稠。
樊稠不死,他断不会和袁绍开战。他需要时间来消灭樊稠,袁绍何尝不需要时间布置?
至于曹操……
田丰心中冷笑:他若是能沉得住气,才叫古怪!
豫州,许昌。
正如田丰所猜测的一样,曹操的确是有点沉不住气了。
薰俷深陷绝地地消息一传来,矮胖子顿时乐得是抚掌大笑,多日地郁闷,一下子烟消云散。
怪只怪董俷给他闹出了好大地麻烦。
单单是那一纸求贤令,单只是那一个字的改动,若说曹操没有影响,那是胡说八道。
说实话,第一次看到那榜文地时候,把曹操气得头疼欲裂。
“主公,嘉以为……不可!”
郭嘉轻摇折扇,皱着眉,沉思片刻道:“盘蛇入关中,巢|茓尚未稳固。我等现在行事,万一失败了,岂不是前功尽弃。莫要忘记,那薰西平手中也有密探,会没有防范吗?失败了的话,我们再想放蛇入关中,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主公三思。”
曹操闻听,狂喜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不见。
按照他的想法,董俷生死未卜,长安定然大乱。要知道,那长安城内,并非是固若金汤,铁板一块。至少在刘辨的周围,还有一群世族围绕。这些人会愿意把大权交由薰俷?士与武的对立,那不是一两天的时间,决不可能会被改变。
以前,董卓死后,董俷也有过今日的局面。
但那时候,有卢植为董俷坐镇。卢植的名望,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那些世族即便是想要有所行动,只怕也难有作为。可如果没有卢植出现在朔方。只怕也就不可能再有如今的西汉王。卢植死了,蔡远游,刘洪居于西域,谁能坐镇?
钟说:“奉孝此言差异。蛇儿虽未安家,但是长安如今,必然是暗流汹涌。只需蛇儿挑拨一下,则长安世族,定然会生出反意。薰西平不在,长安只余踏白军一部。其余各部不是被纠缠在塞外,就是镇守于凉州各线。至于那西域地兵马……
呵呵,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等只需要谋划得当,长安必然会出现混乱。到时候主公陈兵于函谷关外。趁乱一举拿下函谷关,直取长安……试问到时候,就算董西平活着,又有什么用处?他手中如今最大的赌注。就是西汉王。西汉王若不存,他又何来那大义之名。”
钟的意思非常明显:杀刘辨!
这样,汉帝在曹操的手里,这大义也就独握在曹操的手中。
很诱人。的确是非常诱人。诱人的连郭嘉,也不禁怦然心动,有些赞同起来。
如果换一个对手。比如袁绍。比如……
郭嘉绝对会同意。
但是董俷……
郭嘉始终觉得。薰俷手中肯定有一张没有人知道的底牌。他看不透薰俷,而且根据以往各种经验来看。那薰俷简直就
死的小强,说不准这是个圈套?
可是,偏偏又拿不出什么劝阻地借口。
郭嘉沉默了……
反倒是荀彧这时候却开口道:“主公若想要一战功成,占据关中,我倒没意见。只是奉孝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元叹的谋划,最关键之处就在于一个‘快’字。所以,我们必须要让董西平的人马,无法脱身,至少在攻入函谷关之前,无法脱身。”
曹操细目微微一眯,侧头向荀彧看去。
“文若有何高见?”
“若想成事,只我一家怕是无法成功。最好是联络其他诸侯,一起行动才是。”
在内心中,荀彧是极为尊汉的人。
但他也知道,如今汉室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挽救地地步。西汉王、汉帝,必须要有一家为主导。若是两家不停的冲突,只怕汉室就会彻底的灭亡。他为曹操部曲,自应尊汉帝刘协,而非西汉王刘辨。哪怕那刘辨的血统再纯正,也必须死。
再说了,尊了刘辨,士族何存?
钟和荀攸闻听,不由得笑了起来……
“文若这话,倒也说地在理。”
的确,以一家之力,想要攻打关中,只怕会略显单薄。但若能连结诸侯,也许……
曹操当下点头,“就这么决定。元叹,此次还是以你为谋主,设法连结袁绍、张鲁二人……奉孝,我欲请你出马,为张鲁扫平后顾之忧,不知你有什么高见吗?”
汉中平定下来以后,张鲁和西川也就发生了分歧。
特别是刘焉死前,杀了张鲁的全家,令双方的仇恨也变得无可调解。
想要张鲁出兵,唯有解决其后顾之忧。曹操让郭嘉谋划,说穿了就是告诉郭嘉:奉孝,我对你地谨慎非常不满意。关中的事情,你就不要Сhā手了,做别的事吧。
郭嘉是个人精,如何听不出这话语中地含义?
不禁暗自苦笑一声,拱手应命……
他出身寒门,而钟却是出身世族。说穿了,这一次和钟地意见分歧,与其说是个人地意见分歧,倒不如说是寒门和世族之间的一次争斗。很明显,他落了下风。
钟等人和曹操谋划起来。
郭嘉却意兴阑珊,先告辞离去。
上了马车,才行进了百余步地距离,后面突然有马蹄声传来,紧跟着有人在车外道:“奉孝先生,我家主人请您稍等片刻……他马上过来,有事情和您商量。”
郭嘉认得出,那是荀彧的亲随。
果然,片刻之后,荀彧就追过来,登上了郭嘉的马车。
自投靠了曹操以后,随着曹操的地盘越来越大,大家都很繁忙,所以荀彧和郭嘉,已经许久没有像当年一样的把臂交谈。当然,也并不是说,二人的关系疏远了!
荀彧上了车,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坛子。
“往凤鸣山……今日这月色不错,我这里有美酒一坛,正好与奉孝赏月喝酒。”
马车缓缓的朝着城外驶去。
虽说许昌守卫森严,不过那郭嘉和荀彧是何等人?出城自然没有什么麻烦。
“奉孝,为何闷闷不乐?”
郭嘉一翻白眼,“你明知故问……那长安如果是那么好夺取的,上一次他钟元叹就能占领。哈,那边薰西平的援兵一到,他就立刻撤兵,还好意思说甚大话?”
“只因为此?”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不同意这时候启动关中盘蛇。”
“但是主公却认为时机成熟。奉孝,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悲观,董西平不再,关中群龙无首,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郭嘉沉吟片刻,突然道:“是主公让你来问的?”
“嘿嘿,就知道瞒不住你!”
“好吧,你问我原因,我说不出来。只是一个感觉,钟元叹的谋划,怕最终是一场空。说实话,我一直看不透我那小师弟,他的手段,有时候确是难以测度……还有,长安的确混乱,可也不要忘记了,那一池子水,只怕是比许昌还浑。”
“你是说……”
郭嘉摇着头,苦笑道:“我什么都没有说,反正啊,我觉得很难成功。”
荀彧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既然如此,我自会去和丞相解释。不过,丞相交代你的事情,可有办法?”
郭嘉笑了起来。
“文若,对付我那小师弟,我没有把握,但如果说对付刘璋,却是轻而易举。只需在荆襄散布谣言,就说刘璋企图出川,杀入荆襄。到时候,刘表自会出马。”
“他就一定能相信?”
郭嘉淡定一笑,那如同女孩子般秀气的双眸,好似弯月一样。
“我说他会相信,他就一定会相信……”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六九章 长安之乱(一)
更新时间:2008-11-1 14:02:37 本章字数:4374
安元年,不论是对关中还是关东,乃至整个大汉疆域说,端的丰富多彩。
西汉王定都长安;汉帝协许昌改元……
沛国王出任徐州牧;江东孙策占据扬州四郡,请封扬州刺史;荆州刘表,一反过去数年的无为,启用大批荆襄名士,屯兵江夏,虎视江东,端的是好不热闹。
塞外纷纷乱乱,忽而结盟,忽而相互残杀。
汉安军被鲜卑人死死的纠缠在塞外的草原上;和连被刺,公孙度崛起,吕布丢掉了幽州。
而在这诸多消息之中,最为惊人的,莫过于董俷的失踪!
集宁的火拼,董俷率领残部遁入了并州。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董俷只可能走云中五原一线。所以,袁绍在两郡屯集了大军十万,疯狂的搜索着董俷的踪迹。
但是,董俷却好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下,不见踪影!
中山郡,春秋时被称作鲜虞。
倚太行山之屏障,扼住冀州的咽喉。(hu)沱河,有小黄河之称,是中山郡的天堑。
虽不比八百里秦川的险要肥沃,但是却拥有太行山川和冀中平原的便利。
十月中山,已经降下初雪。
白皑皑的一片,令人生出好不寂寥的空虚感,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无力摇曳。
一行车马,由远而近的行来。
马车轱辘在雪地中压过,发出嘎吱地声响。
一共有十余辆马车。护卫大约在三百人左右。一个个体型彪悍,带着一股匪气。
为首的一人,跳下马身高大约在八尺左右,体态修长,面貌英武。
马鞍桥得胜钩上,挂着一杆大枪,背负兜囊,内置一对分水刺,交叉着扣在其中。
天气很冷!
大汉的脸上。蒙着遮风巾。
“伯玉,前面是什么所在?”
马车中,传来了一个声音。听上去很浑厚,但是却略带嘶哑。显得中气不甚足。
“大公子,按照现在的速度,在往前走两个时辰,就是中山国。”
“中山?”
车帘挑开。车队在那名叫伯玉的汉子一声招呼下,立刻停下来。三百护卫,行动整齐如一。
从车里走出一个男子,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面色略显苍白。
“已经到中山了……”
男子的目光,带着一些迷茫。自言自语道:“小师弟生死不明,我还要去关中吗?”
沉吟片刻之后。男子突然道:“伯玉。我记得你曾经提起过。似乎在中山国有一个远房亲戚经商?”
“哦,确有其人。”
伯玉挠头道:“按照辈分。他当是我叔公。不过早在三代之前,就离开了老家。此后在中山三代经营,倒也混的风生水起。后来本家渐渐没落,也就没有再和他们联系过。恩,算起来,最后一次见那人,还是在飞八岁时,已经有三十年了。”
“还能找到他们吗?”
“只记得他住在中山国,但是具体的地址,却不是很清楚。不过,我那叔公据说买卖做地很大,在中山郡内,仅弱于那大贾甄氏,打听一下很快就能知道。”
男子想了想,“既然如此,我们今晚就留宿中山。你且在城内打听一下,若是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那就算了。这中山如今还算是平静,倒可以暂留一下。”
伯玉当下点头,“就依大公子吩咐!”
男子上了车,车马继续朝着中山国的方向前进。在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杂乱的印记。
这男子,正是在江东死里逃生地顾雍。
从密道中逃出之后,顾雍带着妻儿很快就找到了苏飞。这时候,顾家堡的噩耗,也已经传入了顾雍的耳中。心中悲愤异常,顾家在吴郡立足二百年,修桥铺路,颇有名声。可没想到,二百年的基业,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落得个家破人亡。
正应了董俷当年和他说过地一句话:修桥铺路的,死无全尸;杀人放火的,却……
顾雍也知道,凭他现在的本事,对付不了孙策。
虽说扬州有四大世族,可哪有能怎样?朱家已经投靠了孙策,而庐江地陆家,怕也是撑不了太久。至于另一家,却是在九江,被那刘备死死的掌握在手中,有能有什么作为?
要说起来,顾雍有很多去处。
当年在扬州刺史秦麾下效力的蒯良,如今在荆州牧刘表地麾下风生水起。
可是顾雍知道,刘表绝不可能为他和孙策火拼。而且那荆襄世族,怕也是容不得他一个外来人。唯有投靠自家地小师弟,顾雍相信,董俷一定会为他报仇。
可是,从吴郡到关中,路途何止数千里?
沿途多是诸侯,顾雍还真不敢轻举妄动。幸好,苏飞颇识海路,借由水路抵达青州,而后从青州,扮作了商贾,进入冀州,准备由冀州穿过,抵达河东郡。
但是没想到……
顾雍也不禁有些犹豫起来,靠在车厢里,蹙眉沉思。
大约到了傍晚地时候,顾雍一行人进入了中山国城,在城里面包了一家客栈。
苏飞带着十几个人,去打听他那远房的亲戚住址。
顾雍招呼妻儿在客房中休息。这一路颠簸,他地妻子本就是个文弱的女子,也真的是疲惫至极。只靠在床边,就立刻沉沉的睡去。顾雍爱惜的搀扶妻子躺下,又让在途中买来的丫鬟好好照应,自己满怀心事的从楼上走下来,坐在大厅中。
还要不要去关中呢?
大厅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酒客。在靠着窗边的酒桌旁喝酒,形容略显萧
一袭黑衫,外面裹着一件厚厚地大氅。
背对着顾雍,正自斟自饮。若是在以前,顾雍也许会找他喝上一杯,但是此刻……
伙计端来了酒菜,顾雍喝了一口酒,却是愁肠满肚。
不去关中,要去何处?
师弟郭嘉似乎在曹操那里混的也不错。曹操那个人嘛,似乎也不差,要不然……去许昌?
顾雍的心里,烦躁不堪。
这酒喝的。也就非常的快。北方的酒,和南方的酒,还是有些不太一样。性烈,不似南方的酒那般柔和。几杯酒下肚,顾雍可就有了一点醉意,头昏沉沉的。
脚步声传来,顾雍觉察到有人在对面坐下。
抬头看去。就见先前那个在窗边自斟自饮地黑衫男子,不知为何却坐在他对面。
男子面貌清癯,身体显得很单薄。
顾雍忍不住问道:“阁下。你我曾相识否?”
“不识!”
“那为何……”
“呵呵。先生似乎有心事。独自喝酒。不如你我二人对饮……不有那么一句话,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是董俷的《敕勒川文集》中的一首诗词。显然此人也曾看过。
顾雍笑了,“先生说的不错,雍却是落俗了。来,请酒!”
那黑衫文士一笑,和顾雍把酒,一饮而尽。两杯酒下肚,这二人也就熟络了起来,那黑衫文士谈吐非常地高雅,而顾雍曾求学蔡门下,自然也是文采非凡。
这两个人,越说越投机,渐渐的话题从乐律诗赋上面,就转到了当今的时政。
顾雍突然问:“先生以为,关中形式将会如何?”
“关中……呵呵,以我之拙见,曹操、袁绍、张鲁三家联手,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哦?难道以三家之力,还破不得关中?”
“关中之乱,将乱于内……那暴虎如今不知所踪,但一日不能坐实死讯,其麾下一日就不会散乱。至于诸侯,看似势大,只怕也难耐关中分毫。且不说函谷关天堑,就算是河东……呵呵,更何况,袁、曹、张三家的心思,怕也不齐。”
“那以先生之见,虎尚存否?”
“不好说……那头暴虎,难用常理推断。更何况,袁绍表面上看去是大张旗鼓,只怕在私下里,未必敢下那个狠手。如果杀不死那头老虎,他就会深受其害;如果杀死了那头老虎,怕也要面对关中那群虎狼之将地报复,所以嘛……说不清。”
说不清,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顾雍突然笑了起来。
“先生有没有发现,如今这天下大势,颇为眼熟?”
“可是战国七雄的再现?”
两人说着,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黑衫文士举杯邀酒,“在下陈宫,字公台,与先生一席话,这心情倒也好了许多。”
“顾雍,顾元叹!”
陈宫闻听,脸色微微一变,“可是吴郡顾元叹?”
顾雍苦笑一声,叹了口气,“这世上再无吴郡顾氏,只剩下一个顾元叹芶且偷生。”
陈宫显然也听说过顾家的遭遇,脸上不禁显出一丝同情。
轻声道:“先生可是要去关中?”
对于顾雍和董俷之间地关系,包括郭嘉……可以说已经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了。
陈宫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只一下子,就猜出了顾雍在为何而忧。
顾雍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握住肋下宝剑,警惕地注视着陈宫。
“先生莫要误会,宫虽不才,还不屑于做那偷鸡摸狗之人。”
顾雍沉声道:“但不知,先生如今在何方效力?”
“如顾先生一样,都是孤魂野鬼罢了。我本是东郡人,后来受董卓那求贤令所招,前往阳,在光禄勋五官官署担任小吏。董卓死后,我随陛下被李郭二贼带去了长安,后来……呵呵,汉帝出逃之后,西汉王还未出兵,我也逃出了长安。
宫本想在袁本初麾下谋一出身,只是很快发现,此人好谋无断,只重声名,而无用人之能。如今在中山大贾甄氏门下担当西席,混日子而已,却让顾先生见笑。”
又是一个落魄之人。
还真地应了小师弟那句话:同是天下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顾雍举杯笑道:“先前倒是雍有些失礼了,当自罚三杯……不过,雍观先生,亦有大才,为何不去长安,谋个出身呢?”
“我倒是想去,可现在……”
陈宫露出苦涩笑容,“暴虎生死不明,若暴虎真地死了,关中必然大乱,我又何必去趟那浑水?顾兄,你我一见如故,我亦有一言奉劝。暴虎不出,当旁观之。”
顾雍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陈宫这话中的道理,他如何能不知晓。
可是总不成这么耗着吧。薰俷一天不出现,他就不能做出决定,若一年不出现……
陈宫说:“顾兄,你也莫着急。宫以为,关中这场纷乱,年关定然可见分晓。”
“哦?”
顾雍刚想询问下去,却见苏飞带着人,急匆匆地在客栈门口下马。
一进大厅,看见顾雍的时候,苏飞就兴冲冲的说:“大公子,我那本家,找到了!”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七0章 长安之乱(二)
更新时间:2008-11-1 14:03:18 本章字数:4856
飞的本家叔公名叫苏双,在中山国也算是颇有名气的
在中山城外,有一个好大的田庄,大多数时间,苏双就是住在城外的田庄里。
城里面倒是有一个店铺,不过从表面上看去,生意并不是非常的兴隆。
也难怪,这苏双所经营的生意,并不是在店铺中可以进行交易的物品。正如苏飞所说,苏双的祖上本是荆襄人士,后离开了本家,只用了三代时间,就创下了如此大的家业,那绝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能做到的事情,里面自然有许多内幕。
准确的说,苏双所经营的生意,以马匹为主。
他另一个生意伙伴,同样是中山一大商贾的张世平,则是以经营兵器器械为主。
这两样物品,都是被朝廷所限制。
苏双和张世平就是通过贩卖走私这两样商品,很快的在冀州中山站稳脚跟。
顾雍找苏双,并不是想要捞取什么好处。而是想在中山做短暂的停留,一方面打听一下关中的消息,另一方面则仔细的考虑一下未来的出路,做上一个规划。
就如同陈宫所说的一样,关中的乱与不乱,关键就在于,董俷是否活着。
可现在董俷无音信,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还真的不好说。苏双既然是行商天下的大贾,消息自然非常的灵通。说不定,他们的手中还真的有薰俷地消息。
“不过,叔公如今并不在家中。据说前些时日前往塞外贩马,至今还没有回来。”
顾雍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苏双并不愿意接待苏飞。
扭头向陈宫看去,却见陈宫点了点头。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据说苏公六月出门,至今还没有回来。每年秋季,都是塞外马匹贩卖的好时节。苏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和张世平一同出塞。如果顺利的话,大约三四个月;如果不顺利,则要多些时候……只是这一次恐怕不会太过顺利。”
顾雍马上就明白了陈宫的意思。
往年风调雨顺,自然会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今年。那塞外从七月开始,就战乱不止。这贩马的行当,说起来也要看运气。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有性命之虞。
“大公子。我那叔父非常好客,说既然来了中山,当住在他那里,才不失待客之道。”
要不。就住下来?
顾雍不仅犹豫。
陈宫说:“顾兄,中山如今虽然平稳,但也只是就这乱世中相对而言。就算没什么事,也会有诸多的麻烦。再说您这一家子。几百个护卫,定然会让中山令感到不安。倒不如在苏公家中住下。距离我那东家也不远,宫也好时时上门拜会。”
先前。陈宫也说过了。
他是在中山大贾甄逸家中担任西席。平日里也不甚喜欢来这中山城中。
甄家也住在中山城外。有一座极其广袤地田庄,和苏双的田庄。可说距离并不远。
顾雍见陈宫这么说,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上楼唤醒了妻子,让她带着儿子随护队先行出发,他和陈宫二人,则随后动身。
苏双的儿子,名叫苏由,年四十余岁。
面色黝黑,体型壮硕,身高八尺有余,一双虎目,却是炯炯有神。
那大手,好似蒲扇一般,手背上青筋毕露,手心手指,更是老茧叠摞着老茧。
顾雍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这苏由绝非是一个商人。
他曾随秦一同亲临过战场,更兼和黄忠、文聘这等武艺高强的人时常接触,眼力课非同一般。正是那一句老话:没吃过羊肉,也见过满山地羊儿跑。顾雍能清楚的感受到苏由身上所带有的那股子杀气,肯定是个上过战场,身经百战的人。
苏由极为热情,命人在田庄里单独安排出了一个院子,请顾雍等人住下。
当晚,更是在田庄内摆下宴席,连带着把陈宫也给硬是挽留下来,好一顿开怀畅饮。
不管怎么说,这里远离了江东,顾雍地心思也算是安稳下来。
这一顿觉,喝得酪酊大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仍有一些宿醉的头痛。
初冬时节,天亮的也比较晚。已经是辰时,太阳还没有露头,田庄笼罩在薄雾中。
顾雍披衣而出,拒绝了护卫地陪伴,一个人走出院落,漫步在田庄里。
很安静……
也许是天冷的缘故,这田庄里的住客,起地也不甚太早。呼吸着那清冷地空气,顾雍地心思,却在九霄之外。袁绍派大将高览,在云中五原屯兵,拖住了朔方兵马……同时又派出了外甥高干,在上党督兵,做出了向河东进击的架势。
袁绍地用意,非常明显。
就是要拖住朔方和河东的兵马。据说曹操已经屯集兵马予洛阳郊外,虎视函谷关。
张鲁调动了汉中大半兵力,于武都一线,蠢蠢欲动。
所有的迹象都已经表明,只要关中一旦出现动荡,袁绍曹操等人的兵马,定然会进入关中。到时候,就算是董俷还活着,一俟那长安出事,恐怕也无力回天。
小师弟啊小师弟,你现在究竟是在何处?
顾雍的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烦恼。一方面他担心董俷出事,另一方面,却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袁本初非成就大事之人,难不成真的要去投靠兖州的曹操?
一阵激烈的兵器碰撞声,传入了顾雍的耳中。
从神游中醒过来,顾雍抬头看去,就见在前方,有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演武场。
苏由正在和一个青年在场中比武。
周围有数十个庄丁,全都是披带盔甲。在旁边观摩。
那苏由,掌中一杆大枪,使得是上下翻飞,武艺地确是不俗。而他的对手,却是一个看上去尚未弱冠的青年。生的面如冠玉,齿白唇红,使得兵器,却是一对亮银锤。
青年的锤法,显然是经过高人指点。施展起来,极为凶悍。
看上去文文弱弱,体型也很单薄。可是锤挂风声,力道极为刚猛。和苏由打得不分胜负。
顾雍认得此人,昨夜曾在酒宴中出现过,不甚喜欢说话,总是在旁边倾听。
隐约记得。当世
介绍他,叫做毌丘俭。据说是河东闻喜人,也是个
见两人打得热闹,顾雍索性战在旁边观瞧。
二十多个回合过去。那毌丘俭突然间使出一招黑虎掏心,大锤震飞了苏由的枪。
苏由勒马叫道:“仲恭贤弟,我输了!”
毌丘俭也勒住战马。把锤交给了上前的两个庄丁。而后跳下马来。拱手道:“却是哥哥谦让了!”
“谦让个甚?你这家伙,看上去如此单薄。怎会有这般力气?”
苏由也下马,不想正看见了远处旁观的顾雍,忙拉着毌丘俭上前道:“顾先生,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顾雍笑道:“却不如二位起地早呢。”
说着话,看着毌丘俭说:“没想到,仲恭还有如此武艺,端的是让雍吃惊不小。”
“哈,莫说先生吃惊,想当初我第一次和仲恭交手,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惊人的本事。那对亮银锤,足有一百二十斤重……若不是我还有些手段,当真就吃了他的亏……不过这两年仲恭地武艺是越来越出众,某家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
三人寒暄了一阵,苏由和毌丘俭,陪着顾雍来到了大厅中。
客套一番之后,分宾主落座。顾雍这才问道:“雍昨日记得,仲恭是出自闻喜毌丘世家?但不知高阳乡侯与仲恭是何关系?”
“正是家父!”
顾雍闻听,不仅大吃一惊。
在河东之地,卫氏家族自然是最为有名。
然则,卫氏的威名固然大,其势力也只能覆盖安邑方圆。而闻喜,若说最大的世族,则是毌丘一脉。毌丘世族没有卫氏那样出名,但也是河东百年地望族。
其祖上据说曾在大将军窦宪麾下效力,在扫荡北匈奴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
不过,窦宪死后,毌丘一族也就随之变得悄无声息。
汉灵帝刘宏登基的时候,念在毌丘一族当年曾立下的功劳上,封毌丘兴为高阳乡侯。之后毌丘家就没有再出现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甚至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个家族。
顾雍同样是世家出身,自然知道毌丘一族地名号。
只是他不明白,毌丘俭既然是望族出身,而且是在河东,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家?
苏家,不过是中山的良家,大商贾出身,如何能和毌丘一族扯上关系?
难道说……
毌丘俭似乎看出了顾雍的心事,笑了笑说:“毌丘一族,随是闻喜望族,可早已没落。我父与苏翁乃莫逆之交,此次命我前来,却是因为苏翁在年初时曾说要送俭一匹好马。您也知道,天下好马出西域,然则我们和长安,却没有任何关系,想要一匹好马地话,只能通过其他地途径。而苏翁,恰好就有这样地途径。”
苏由也说:“不错,家父倒是有些手段,能从西域弄些好马。仲恭家的战马,大都是由家父所供应。要说起来,我们和仲恭地家族,也算是有差不到三代的交情。”
听上去是在解释什么。
可顾雍更觉得,苏由这话里面,似乎还隐藏着什么玄机。
河东毌丘……中山苏式……
这里面,莫非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什么苏由一听说我是顾家的人,就热情的把我请来庄园。就算他想要结交世族,可是这未免也太过于热情了吧。
昨日是太辛苦,加之有陈宫相伴,顾雍倒是没有考虑太多。
但是仔细的一想,却发现这里面似乎有着一根看不清楚的线,在无声的牵连着。
莫非……
顾雍心里不禁一咯噔,看苏由的目光,却已经变得不在一样。
吃罢了早饭,苏家的田庄,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中山另一良家商贾张世平的儿子前来。说是询问苏双和他父亲的消息,但顾雍却觉得,这张家子更多的,是来拜会他。而毌丘俭在席间,一直笑着也不说话。
陈宫没有来,而且自从头一天喝了酒之后,一连三天都没有出现。
顾雍觉得好生奇怪,忍不住向苏由打听。
这才知道,原来这甄家,似乎有了什么麻烦。
苏由说:“甄逸有一女,名叫甄,年方十六,生的是花容月貌,美不胜收。幼年时,曾有大师给她看过面相,说此女一生,富贵不可言……呵呵,这甄从小喜欢读书,颇具才情。性情纯良静谧,非常的贤惠。不过,也许是太出众的缘故,此女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被袁绍的次子所看中,并且二人在四年前定下亲事。”
顾雍忍不住道:“这算是好事吧……”
“好事?”
苏由笑道:“顾公可知,甄家世代经营粮食,大半个北方的粮食,都是由甄家控制。袁绍是看重甄家的这份势力,想借由联姻,而把甄家吞并。当然,那袁熙据说也是非常喜欢甄,只不过甄逸却不愿意,把诺大的家产交给那个袁本初。
四年前定下亲事的时候,甄逸就以女儿年纪小推托了!
如今袁绍掌控河北,自然不希望自家的命脉为他人所控制,所以肯定会加快吞并甄家的速度。幽州的事情,已经平息下来。大公子袁谭奉命前往,替代袁熙镇守代郡。而那个袁熙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和甄成亲,从而……”
从而什么,苏由没说,但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
怪不得那天陈宫看上去满腹心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件事,怕谁也帮不上忙。甄家势力虽然大,可是和袁绍相比,却太渺小了!
张世平的儿子,名叫张遵,看上去非常的精明。
他面带愁容,轻声道:“今日袁家吞了甄氏,怕明日你我两家,也难以保全了。”
苏由看了张遵一样,似乎有话要说,但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开口。
这时候,有庄丁前来禀报:“大少爷,庄外有甄家二公子甄俨与陈宫先生求见。”
顾雍闻听,心道一声:怎地今天,如此热闹?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七一章 长安之乱(三)
更新时间:2008-11-1 14:04:13 本章字数:3920
山甄氏,说起来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商贾世家,而是一宦世族。
祖上甄(han)曾经担任为过太保一职,后家道没落,至甄逸的时候,也做过上蔡(今河南上蔡)令。官儿不大,也许是甄逸并无心于此的缘故,很快就辞官不做了。
甄逸辞官之后,娶了中山大族张氏女为妻,而后继承了祖业。
这中山张氏,并不是说的张世平,而是堂堂正正的中山望族张氏。在汉灵帝时期,这张氏族人也算是出了一个大人物。就是那个被汉灵帝罢官的谏议大夫,张钧。
张世平,说穿了不过是中山张氏一族的偏远分支罢了。
甄逸有三子五女,长子甄豫,次子甄俨,幼子甄尧。五个女儿分别是甄姜、甄脱、甄道、甄荣和甄。而甄的大名,本来是叫做甄洛。只因其生的貌美,且性情端庄稳重,不喜欢嬉闹玩耍,故而又名(fu或者mi)。
宓,在《玉篇》文中,有这样的解释:止也、静也、默也……
意思就是说,甄洛这个女孩子,性情很安静,很稳重,比较内向,不喜欢说话。
这是当年张钧赐给甄洛的别名。
从一定程度上,却反映出了甄洛这个人的性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甄之名,甚至比甄洛这个大名还有叫的响亮。
甄俨年二十七岁,性格沉稳。
按照规矩。世族所传,皆由长子。不过甄豫属于书呆子类型的人物,对于商贾之道,并不是非常地喜欢。反倒是甄俨对此颇为喜爱,故而就成为了甄家的接班人。
对此,甄豫也没什么意见,正好在家里做学问。
陈宫陪着甄俨进了客厅,朝着顾雍微微一笑,算是和顾雍打了一个招呼。
可不知为什么。顾雍总觉得陈宫的笑容里面,隐含着其他的意思,看上去很诡异。
苏由和张遵起身,向甄俨行礼。
“不知二公子前来。我等未能远迎,实在是失敬!”
甄俨倒是很开朗,也没有什么架子。和苏由张遵二人寒暄了几句,然后看看顾雍。又看了看毌丘俭。
“这位可就是吴郡顾先生?”
“啊,正是在下!”
甄俨又转向了毌丘俭,刚要开口,毌丘俭却已经起身。向甄俨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如此!
甄俨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宫,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采。
而那神采,也让顾雍越发的感到好奇。这两位今日前来。怕不是简单的拜会吧。
果然说谈了几句话之后。甄俨突然说:“苏兄。小弟今日前来,却是向苏兄求救。”
苏由张遵一怔。疑惑地看着甄俨。
“仲贤弟这话从何说起?”
说着,苏由起身,打了一个手势之后,无关的下人纷纷退出,但门口却有二十人,站立不动。
那二十名庄丁,在人群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可是这么单独的一站,就连顾雍都看出了一丝端倪:这二十个人,似乎不简单!
只看他们,全都是普通家丁地打扮,人手一把宝剑。
剑长四尺九寸,比之普通的宝剑要长。而且气度沉稳,看上去非常的机警。
陈宫却笑了起来……
“二公子今日前来,是知道二位都是有本事的人,只要出手,就一定能解救甄家。”
“公台先生,您说这话……呵呵,我实在是不明白。”
“唉,苏公何必再掩饰?若无把握,宫怎敢请二公子前来相求?苏、张两家,皆为关中细作。只怕当大都督尚在西域地时候,苏翁和张翁,就已投在汉王门下。”
陈宫的言语,不异于一个霹雳。
顾雍虽然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端倪,仍旧是被陈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苏由张遵,脸色顿时大变。
门口的护卫猛然转身,而这时候毌丘俭却抬起手,手心朝下轻轻一按,护卫又退出了客厅。
这毌丘俭,果然是……
甄俨可能也没有猜测到,这陈宫会说地如此直白,脸色有点难看。
而陈宫却如若不见,淡淡一笑道:“这些年,苏翁总是能弄到纯种良马,张翁也可以搞到那产自西域的精亮武器。所有人都以为,二翁是通过塞外异族购到,可是以大都督对待异族的态度,却是不太可能。所以,宫在很早前,就有了怀疑。”
苏由和张遵,都没有说话。
只是额头上渗出地细密汗珠,却出卖了两人心中地紧张。
“二公子曾说过,当年大都督入西域后,断绝了西域地马源。甄家曾奉命试图与西域进行练习,以获得马匹和兵器的购买权。当时,甄家开出地条件可谓是非常的优厚。但不成想,却没有成功。宫当时就在想:甄家这么大的势力,大都督为何会看不上眼?莫非,在这冀州之中,大都督已经找到了其他
伙伴?
不过,当时我只是怀疑,却无法确定……”
苏由沉声道:“莫非公台先生,先在已经能够确定了嘛?”
“三天前,宫才确定了下来。元叹贤弟,还请勿要生气,若非贤弟你出现,我也难以做出判断。苏公,你当时表现的太过热情,热情的让我不得不产生怀疑。
顾贤弟虽是江东望族,却不足以令你如此殷勤。
而顾家遭遇大难,已经不如当年。能令你如此殷勤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顾贤弟的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大都督地师兄,曾求学于伯先生门下。不知对否?”
苏由和张遵,还是没有开口。
反倒是毌丘俭突然笑了,“公台先生果然高明,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在下的来历?”
“仲恭的来历,其实不难推论。不过宫只能确定仲恭你是大都督的麾下,却猜测不到,你的地位。想必迎接顾贤弟入庄,也是毌丘大人的主意。因为大都督那边已经知道,顾贤弟家中遭逢惨事。所以下令密切关注,以寻找顾贤弟下落。”
毌丘俭说:“不错,顾先生家中出事的消息一入主公耳内,主公就立刻命林乡亭侯派人打探顾先生的消息。没想到。我还是疏忽了,竟然被公台先生看出破绽。
公台先生果然利害,不愧主公所赞的节烈之士。”、
陈宫一怔,“大都督竟知宫之贱名?”
毌丘俭笑道:“大都督自然知道……当年先生在长安。虽仅是光禄勋下属五官小吏,然则挑动李郭反目成仇,送伪帝逃出长安,造成关中大乱。也不简单呐。”
我地个天,这都是什么人?
不仅仅是顾雍苏由张遵三人目瞪口呆,就连甄俨。也不得不仔细的打量起陈宫。
陈宫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光彩。
这两方把话都挑地非常明白。彼此的底细也都说的清清楚楚。
毌丘毅说:“既然先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根底,那就不妨把你地请求。说个明白。”
陈宫一笑:“这件事,还是请二公子说比较好。”
甄俨这会儿的脑袋,晕乎乎的,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说实话,来之前陈宫说,苏张二人定然可以解决这件事情。当时甄俨还不相信。
想想也是,苏张两人不过商贾,还比不过甄家地势力,如何能解决自家的麻烦?他更想不到,一直在家中担当西席,教授小妹的陈先生,居然还有如此故事。
甄俨用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总算是把自家地情绪稳定下来。
他看着毌丘俭,正色道:“但不知毌丘公子,能否做主呢?”
“冀州一地所发生地事情,俭皆可做主。此乃俭前来中山前,所得到地命令。”
甄俨说:“既然如此,在下不妨直言。请公子代我,解除了甄家和袁家的婚事。其中地缘由,想必毌丘公子已经心知肚明。一句话,我甄家世代积累的家业,却不希望被袁家所吞并。只要能解除了这桩婚事,甄家于大都督,必有重谢。”
居然是这件事……
毌丘俭感到有点头疼起来。
他前来中山,却是另有任务。而他所肩负的任务,其重要性,关系到关中的存亡。
甄俨殷切的看着毌丘俭,等待他的回答。
陈宫突然道:“毌丘大人,宫有一问,不知当问否?”
“请先生明言!”
“宫想知道,大都督如今……是否健在?”
毌丘俭心里一咯噔,骇然的看着陈宫,心道:这家伙莫非……和军师一样利害?
陈宫笑了,站起身来。
“大人无需回答,宫已知答案。二公子,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过些日子再来?”
“为什么?”
甄俨还没有反应过来,弄不清楚陈宫这句话的意思。
也难怪,那毌丘俭还没有回答,究竟能不能帮助他啊。这么回去,算是什么?
不过,既然知晓了陈宫的来历,甄俨也就不再多说。
似陈宫这等人物的想法,绝不是他能够测度。既然陈宫这么说,那就听他的吧。
毌丘俭也不阻拦,摆手示意门口的卫士放行。
“贤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难道就不怕他们……”
“二位哥哥放心,甄家想要拜托被吞并的命运,就只有依靠我们。孰重孰轻,他自然分得清楚。再说了,那位陈先生,也不是普通人。他既然把话都说开了,却已经是在向我们表明了态度……放心吧,甄家不会无礼,顾先生觉得可是?”
而顾雍,此时此刻,心潮澎湃至极。
听毌丘俭询问,他笑了……而且笑得非常开心,月余来心中的阴翳,一扫而空。
“毌丘公子,我只想知道,大都督何时会抵达中山?”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七二章 长安之乱(四)
更新时间:2008-11-1 14:04:51 本章字数:5022
俷何时抵达中山?
这不仅仅是顾雍想要知道的答案,还有许多人,甚至包括毌丘俭也很想知道答案。
毌丘俭是闻喜大族,是高阳乡侯毌丘兴的次子。
按照古人的规矩,世家皆由长子继承,当然这个长子,还必须是正妻所出。毌丘俭很不幸是次子,而且还是庶出的次子。也就是说,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他注定了无缘去继承家族的事业。或是依附家族,或是在家族的支持下另起炉灶。
毌丘兴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在风起云涌,暗流激荡的桓帝、灵帝两代帝王中,保全了家族不衰。也许听上去,这并没有什么了不得。但仔细想想,在这两代帝王中,曾发生了多少事情?
党锢之禁,黄巾之乱……
无数北方世族在这动荡中灰飞烟灭。而毌丘一族,至今仍屹立在河东,也算了不得。
其时,早在李儒接手闇部的时候,就已经和毌丘兴扯上了关系。
随着董俷在西域风生水起,非但没有因为董卓的死而衰落,相反是越来越兴旺。毌丘兴就隐约的感觉出来,迟早有一日,董俷定然会杀出西域,坐镇于关中。
世家子,不像普通人。
他们先是忠于家族,而后才会忠于朝廷。
什么事情于家族而言最有利,那么他们就会做出相应的决断。毌丘兴虽然知道,董俷为关东士族千夫所指。可同样是武人出身的毌丘兴,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既然次子毌丘俭无法继承祖业,那么就让他去开创一番事业吧!
世族,也并非都是昏庸无能之辈,在大多数时候,他们看得远比普通人更透彻。
当时地毌丘俭,还没有弱冠。
于是借着求学的名义,毌丘兴秘密将毌丘俭送至汉安城,就学于太学士刘洪门下。
刘洪是什么人?
论辈分。是西汉王刘辨的叔公;论学识,也是博古通今,更是董俷名义上的老师。
只从这一点来说,毌丘俭身上就打下了董系的烙印。
此后。毌丘俭回家,一直负责与中山苏双张世平二人的联系。这两个人是怎么和董俷拉扯上关系的?说起来,却又要感谢罗老先生的那一部《三国演义》了。
在李儒开始向冀州撒网的时候,首先考虑地是中山甄氏。
不过董俷。对那中山甄氏的印象并不是非常的深刻,而且甄家的背景,着实复杂。
演义中开篇,曾提到过两个商人。
当时刘备在郡召集乡勇。曾得到过两个商人地资助。一个叫苏双,一个叫张世平。
张世平本名张宥(you),字
这也是李儒后来打听到的情况。这两个人。背景都不算复杂。虽然张宥属于中山张氏的分支。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自从张宥祖上从商以后,张家人就已经把张宥这一系刨除出去。名义是虽是同族。可是彼此间早就没有来往。
相比之下,苏双和张宥,更符合董俷地要求。
当李儒派人和苏张二人秘密接洽的时候,苏双张宥当时就有点懵了。这是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虽然存在风险,可一旦成功,那么所获得的利益,将无法想像。
若说商人们最佩服谁?
不是商人地老祖宗陶朱公,也不是那圣人门下的学生子贡。谁的生意做地最好,非‘奇货可居’地吕不韦莫属。苏双和张宥在商议之下,立刻答应了李儒地邀请。
七月末时,董俷在集宁出事之后,长安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并且在不久之后,他们就得到了董俷的消息。前往长安送信地人,正是乌延。
乌延不是汉人,又精通鲜卑语。
所以很容易就穿过了塞外,抵达朔方。并且通过秘密的方式,把董俷的情况告之长安。
事实上,董俷的情况并不好。
塞外的一战,郭援战死,董俷受箭伤,元戎士死伤惨重,最后清点时只余八十余人。
薰俷这辈子,哪怕是在最狼狈的时候,都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他进入云中之后,立刻就遁入山岭之中,不敢轻易出现。一方面派乌延报信,另一方面则暗中观察局势,等待长安的救援。毕竟,云中不是关中,这是袁绍的地盘,董俷不得不小心谨慎。好在,高览虽屯兵五原云中,却只封锁了各关卡。
而长安方面,在得到了董俷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派出毌丘俭,抵达中山。
他们需要借用苏双和张世平的关系,把董俷从云中接到河东。不走云中五原,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有并州纵穿,进入冀州之后,由中山国出发,走常山国,经上党而抵达河东闻喜。只要抵达闻喜,董俷等人的安全也就得到保障。
至于常山国和中山国,乃至上党……
自有苏双张宥负责打通环节。
毌丘俭抵达中山时,苏双和张宥已经出塞了。所以,毌丘俭留在了中山,而另一波人马,则是由董铁带队的三百技击士,在苏家人的带领下,前去联系苏双。
“顾先生不必担心,有媛容大哥出马,主公定能无忧。”
苦笑着安慰了一下顾雍,毌丘俭又对苏由和张遵说:“二位兄长,虽说那甄家所说的是事实,但是我等还需谨慎小心。当派人监视甄家的一举一动,我们也要做好准备……若我估算的不错,一切都顺利的话,主公也就是在这一两日抵达。”
苏由张遵领命而去。
既然已经揭开了秘密,那么就无需再做什么掩饰。从地位上而言。苏由张遵,都隶属于毌丘俭的麾下。而这个时候,顾雍一直忐忑地心,也一下子放回肚中。
| 从小师弟的作为来看,在他心里,还是有我这么一个师兄的!
不过……
顾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轻声询问道:“毌丘公子。不知长安,先在如何了呢?”
长安?
毌丘俭先是一怔,旋即笑道:“顾先生放心,长安虽乱。却依旧在掌控中!”
建安元年十一月,纠缠了三个月的塞外战事,随着贺齐不断调动乞活军,终于结束了!
这一战。可以说是乞活军独立完成。
贺齐贾访二人联手,将阙居鲜卑等部打得大败,杀敌三万有余
虏十余万鲜卑人。按照乞活军的规矩。这些俘虏应活军中,但是这一次……
贺齐再次祭起了屠刀,尽斩十三万鲜卑俘虏。
十三万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塞外叠摞起了十三座京观。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草原。
贺阎王!
这是贺齐如今的绰号。与当年的董杀神一样,成为鲜卑人的梦魇。
只不过。乞活军虽然大获全胜,同样也是损失惨重,屯兵于塞外,再无力攻取弹汗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或者说,只是一个开始……
但即便是如此,乞活军在塞外屯兵,依旧对并州和幽州,造成了巨大地威胁。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长安霸上,已经是皑皑一片,银装素裹。
今年的雪非常大,在个别地区已经造成了不小的灾害。特别是关中战事不断,加之流民涌入,昔日八百里秦川,竟然出现了粮食的短缺,并且还出现了骚乱。
十一月十一日,阳城、番须口、回城以及陇县,发生了暴动!
而这些地方,正是汉安军兵力最为薄弱之处,陈到不得已领踏白军出征平乱。
位于长安城东南方地覆盎(ang)门,已经修
盎,按照《说文》解释,是一种承载粮食的容器。覆盎,意思是不被重视和理解。
而事实上,覆盎门在长安十二门中,的确算不得什么。
如果做一个比喻,长安城是一个大宅院,那么就有四个大仪门。其余城门,结束角门,覆盎门更是如此,比之南城正门的安门而言,它还真是个微不足道地存在。
不过如今,这覆盎门内,却住了一位大人物。
长安令臧洪,若只是论较官职的话,这算不上什么显赫的官位。如今长安,是西汉王所定下的王都,更是董俷开府所在。长安城内地大小官员,可谓多如牛毛。
但臧洪却不一样。
他是当年关东诸侯第一次联盟讨董时的司仪,也是闻名天下的名士。
薰俷曾给以他‘气节壮士’之赞誉,虽将其捉拿,却没有杀掉,而是流放到了西域。
同时,他给了臧洪一道题目:如何让士子和武人和平共处?
转眼间,已经快十年了……
薰俷看重他,卢植看重他,蔡看重他,羊续也看重他!
不仅仅是如此,包括西汉王在内,很多人都看重臧洪。以至于当初薰俷推荐费沃担任长安令地时候,居然没有通过,而是由臧洪出任。只此,可见臧洪之声名。
但是臧洪很清楚,这该死地长安令,并不是一个容易担当地角色。
长安城内,派系很多。有忠于薰俷的一系,也有忠诚于西汉王地一系。虽然薰俷和西汉王刘辨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可是属臣之间的争斗,从刘辨进入长安的那一天起……或者更长远一些,还早在西域的时候,双方的争斗就没有停止过。
只不过,西域时,西汉王刘辨的势力并不大。
可是在长安……
房间里,火塘炭火熊熊。
屋外虽然是天寒地冻,但屋子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啊,有劳夫人!”
这女子,是臧洪在西域娶回的妻子,是精绝人,而且还有王室血统,来头不小。
当初,精绝女王举国投奔董俷。
何太后感其对汉室的归属,所以就赐精绝王室以汉姓:席。
这席氏也颇为体贴,而且知书达理。
由于是何太后所赐的婚事,臧洪对席氏,也非常的敬重。
席氏道:“夫君,这些日子来,你总是愁眉不展,莫非是有什么心烦的事情嘛?”
“当初在西域的时候,我一心想要离开。可是现在想想,西域的数年生活,却是我生平最为悠闲舒心的日子……夫人有所不知,我现在真的是想辞官不做,回西域逍遥去。”
席氏奇道:“夫君为何有此感慨?”
“夫人难道没有发现,近来这长安城内的气氛,不太正常吗?”
“你是说哪些谣言?”
席氏嗤之以鼻,“大都督勇武过人,武艺高强。天下间能杀大都督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呢。”
席氏生于西域,而董俷在过往年月中,对西域的治理还算是相当不错。
故而,西域人对董俷,除了哪些怀有敌意的人之外,大都是相当的感激。席氏也不例外。
“阴谋?”
“是啊,大都督在,则可震慑宵小。可如今大都督不在,长安城内群龙无首。今年雪患,陇县那边又出现了叛乱。陈将军领军平乱,这长安城内,未免会出现空虚。若是有人趁此机会作乱的话,我担心大都督和大王苦心经营的基业,将会……你也知道,乞活军元气大伤,解烦军和选锋军被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席氏啊的一声惊叫,捂住了嘴巴。
“夫君的意思是说,有人会造反?”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造反,但我却知道,有一些人,并不希望居于大都督之下。”
席氏刚要开口,门外有家人前来禀报:“大人,脂大夫和金大人求见。”
他犹豫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来,“快快有请,我随后就到。”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七三章 长安之乱(五)
更新时间:2008-11-1 14:06:05 本章字数:3386
大夫,本名脂习,表字元升,长安人氏。
而金大人则是一员武将,姓金名旋,表字元机,也是长安人氏。其父金日磾,曾经是武陵太守。当年区星在长沙造反,金日磾奉命讨伐,却遭了区星的埋伏,战死疆场。此后金家再无人出仕,直至西汉王刘辨入长安,金旋这才重登仕途。
如今官拜南宫校尉,性情刚烈。
脂家也好,金家也罢,都是在长安城中生活了百年的大族。
金家虽然是武将出身,但祖上也是文采风流,是那个时代颇有名气的一位贤士。
而脂家和金家,更是有联姻之好……
脂习与北海名士孔融交好,在关中一代,很有名声。他天生豪爽,慷慨大方,有长安小孟尝之称。只不过因脂家的家财丰厚,李傕统治长安时,将脂习扣押。
至董俷攻陷长安,脂习这才重获自由。
经羊续推荐,被刘辨封为散大夫,享一千三百石俸禄。
要论官职,脂习和金旋都比臧洪的官职大。
不过在臧洪面前,还是表现的非常恭敬。也难怪,臧洪同是世家出身,其父臧旻曾为匈奴中郎将,历任中山、太原太守。声名卓绝。而洪自己,同样是声名显赫。不说别的,只当年那个关东诸侯联盟时地主持者身份,就足以让人敬佩。
脂习和金旋相视一眼。
“子原兄,敢问如今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既是汉室江山,那么当由谁来做主?”
“这个。自然是当今圣上……”
“子原兄所说的圣上,又是哪一个?”
脂习说话很不客气,步步紧逼,令臧洪有点措手不及。
是哪一个?
若说是许昌的那一位。无疑就扣上了反贼的名目;可若说是西汉王,又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的臧洪,可不是十年前的那个臧洪。
十年的时间,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一个短时间,也足以让一个人改变很多。
“元升。有话不妨直说。莫要这样拐弯抹角。”
脂习道:“既然如此。习就不妨直言。西汉王本为汉室正统,却为薰卓夺取帝位。也因此。使得汉室朝纲不振,日渐衰落,实乃国贼,国贼也!”
对董卓,他没什么好感。可是对脂习的这番话,也颇不以为然。
国贼?究竟谁是国贼,怕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地事情吧。董卓虽然废帝,却也算是一心为汉室。至少在当年,汉室颇有中兴气象,若不是为人所害,未必会成今日的局面。
若说国贼,我倒是觉得,那个郑泰,更似国贼!
只是这些话,臧洪没法子说出口。当下闭口不言,看着脂习金旋二人,等他们说下去。
脂习说:“如今西汉王还都长安,正是我汉室中兴之机。然则,天下只知董西平,而不知西汉王。开口言谈,必然是董西平如何如何,如此下去,置大王于何地?”
“元升兄,你究竟想说什么?”
脂习平息了一下情绪,沉声道:“子原兄,习索性把话说开吧。如今薰西平生死不明,其麾下人马,也是群龙无首。此乃天赐与我等兴复汉室的大好良机,正当西汉王执掌大权,挥兵去关东,平息诸侯争纷,振兴我汉室江山的好机会。我等几番商议,拟辅佐西汉王重登大宝,但请子原兄你出面相助,不知兄意下如何?”
“如今长安兵力空虚,而董西平地亲信,都不在长安。只需控制长安,请大将军进驻。到时候,薰贼余孽,定望风而逃。话尽与此,但不知子原兄你如何说?”
经扶住了肋下的佩剑。
心中不免暗自叫苦:看起来我若是不答应,只怕这些蠢货,就会动手杀人了!
那绝对是忠心耿耿,没二话说。
可臧洪也清楚的知道,这些家伙也就是嘴巴上说地漂亮,可未必能成就大事。
至少有一件事,臧洪看得非常清楚。
薰俷和刘辨是一体的,至少在目前,绝不能产生矛盾。可这些家伙,却是吧西汉王往死路上推啊。如果董俷不死,那么西汉王刘辨和董俷,将产生不可弥补的裂痕。到时候,什么复兴汉室,什么平息争纷,说穿了也都是一个笑话而已。
那袁本初,真有那个本事?
“大王仁慈,并未表态。”
“那太傅羊大人那里,是否知道?”
“羊大人近来身体有恙,闭门不见客……但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真是一群自以为是地家伙啊!
脂习和金旋,面露喜色,“我就知道,子原兄一定会同意。放心吧,我已经联络了许多人马,一定可以成功。我也不为难子原兄,只请子原兄到时候,打开安门即可。”
很明显,这伙人还召集了一些帮手。
这句话,说的半真半假。
长安执金吾闵贡,地确是负责十二门地事务。
可实际上呢,闵贡和臧洪两人地手令,都可以起到作用。
那闵贡,也是一位老臣了。曾经是河南尹,更和董俷一起,曾与北邙山救驾。
脂习和金旋相视而笑。
“仲叔果不欺我……只是子原兄未免有些……呵呵,仲叔兄已经同意加入我们,只是这长安十二门,必须要有仲叔兄和子原兄你二人联合签发的手令才能开启。”
这些蠢货,居然跑去找闵贡闵仲叔了吗?
联合签发……仲叔兄,莫非你已经投靠了董西平?你就这么有把握,那董西平还活着?
“既然闵大人已经同意,洪自然无法拒绝。”
“如此,多谢子原兄。”
脂习和金旋,兴高采烈地走了。
但是臧洪的心情,却是变得格外沉重。这一系列的发生,让他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一样。不知为何,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多人都忽视的人。
对于那个人,说实话臧洪并不是很了解。
在西域的时候,那个人虽然地位很高,可平日里却是从不显山露水,甚至话也不多。
可是臧洪知道,那个人很利害。
特别是那个人的眼睛,看上去很淡漠,但臧洪却能感受到,那淡漠之后,所隐藏的阴鸷。
你想要做什么?
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席氏已经睡下了,烛光映照着席氏美丽的面庞,看上去是那样的妩媚……
闵贡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我呢?我又该如何选择?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等待。为了她,我也不能……可是,难道要我出卖别人吗?
扭头看了一眼席氏,臧洪一咬牙,迈步走出了卧房,“来人啊,立刻给我备车!”
只是,臧洪却没有看到,当他走出卧房的一刹那,席氏突然挣开了眼睛。那妩媚的粉靥,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七四章 长安之乱(六)
更新时间:2008-11-1 14:06:16 本章字数:4288
如其来的一场大雪,令道路越发难行。
白茫茫的一片原野,透着无尽的寂寥。百里方圆之中,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是自中平年以来,十五年间冀州最大的一场雪。
虽然说,瑞雪兆丰年。可凡事总归过犹不及,这雪太大了,大到了让老百姓难以承受的地步。无数房屋承受不住重压,在暴风雪中轰隆倒塌,又多了无数冤魂。
是老天的惩罚,亦或者是……
不仅是冀州如此。并州、幽州、塞外的鲜卑部落同样如此,而且灾情更加严重。
富贵的,依旧富贵着。
可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却生生的冻死了,饿死了无数。
在流传后世的《建安野获录》一文中,把建安元年的这一场大雪,称之为建安雪患。
十一月末,押运防寒辎重,抵达乞活军的田豫和庞统,在观察了弹汗山鲜卑大营之后,献出一策。趁朔风正烈时,一把大火,将公孙度三百里联营尽数烧毁。
乞活军顺势,占居了弹汗山。
这一战后,乞活军再无半点东进的能力,只好屯兵于白山一线,与公孙度隔濡水相望。
算算时间,顾雍在苏双的田庄里已经住了三十多天。
可是董俷还是没有消息传来,这让包括毌丘俭在内的许多人,都感到非常焦躁。
甚至是弹汗山方面传来的捷报,也变得不再那么令人振奋。
顾雍说:“西平虽最终夺取了弹汗山。可是从战略意义上而言,已经是大打折扣。”
毌丘俭不免奇道:“先生此话怎讲?”
“弹汗山若是还在和连之手,则是我大汉二百年来,对胡族从未有过地大胜利。可是,和连先死于公孙度手中,而后整个鲜卑又被公孙度所掌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弹汗山已经属我汉室疆土,西平虽夺取了弹汗山,却沦落为诸侯争纷。”
陈宫叹了口气。“大都督一盘好棋,最终却成就了那公孙度的声名,落了下乘,端的是落了下乘。公孙度虽失了弹汗山。可这杀胡英雄的名号,却已经坐实了!”
自从那一日甄俨来访之后,陈宫就隔三差五的时常来田庄做客。
虽说这陈宫与当世而言,声名并不彰显。但也确有才华。特别是他在长安做的那一番好大谋划,让顾雍和毌丘俭也不敢等闲视之。二人都知道,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去,有些人名满天下。有的人却不喜结交朋友,这陈宫就是其中之一。
“听说,那恶虎南下了?”
顾雍喝了一口酒。笑呵呵的说:“没想到雄霸幽州地北地恶虎。却沦落如此下场。”
“是啊。曹操得恶虎襄助,只怕会如虎添翼。”
“也不尽然!”陈宫说:“曹操虽是当时枭雄。那恶虎又岂是等闲之辈?论官阶,吕布是当朝卫将军,幽州牧,温侯……曹操如今不过是费亭侯,振东将军而已。二者之间,怕也难以相处长久,只看那曹孟德,有没有降龙伏虎的本领。”
顾雍和毌丘俭,也不由得连连点头。
是啊,那吕布是个桀骜不驯的人,而且久居上位,能轻易的臣服于曹操之下吗?
怕也是非常困难吧!
提起了恶虎,顾雍就忍不住想到了另一头暴虎。
把酒杯放下来,轻声地问道:“仲恭,可知道大都督如今在何处?何时能回来呢?”
陈宫也忍不住道:“是啊,我那东家也是一天三问,我也烦的要死。”
“可就算是主公来了,你让他怎么去阻止婚事啊。”
毌丘俭蹙眉道:“先生当知道,这里毕竟不是关中,主公就算来了,又如何出头呢?”
陈宫淡定一笑,“此事宫已有了打算。”
“愿闻其详!”
陈宫犹豫了一下,看看毌丘俭和顾雍,一咬牙道:“其实此事也关系大都督如何回转关中。如今,通往河东的各个路口,都有重兵把守。袁绍就算不想和大都督翻脸,怕也不会轻易放大都督回去。虽说苏翁他们有门路,可总归不够保险。”
“那倒是!”毌丘俭点头赞同道。
陈宫这话说的不错。从冀州入河东,虽然是一个不错地选择,但也算是一次冒险。
顾雍道:“公台,何不直言?”
陈宫一笑,“其实,回归河东最大的问题,莫过于在上党。我意请大都督,与途中劫杀袁熙。如此一来,袁绍必然大怒,定会调集各地兵马,包括上党方面的兵马,也必然会被调动起来,追查凶手……而这时,往河东的关卡也会随之松动。”
顾雍听明白了……
陈宫这时要来一个时间差,借助两地兵马调动,来冲破上党一地地防卫。
只是……
顾雍和毌丘俭相视一眼,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疑惑。
陈宫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当下道:“当然,小姐却是不能继续留在中山了。大都督可借袁熙迎娶宓小姐时,连同小姐一同劫走。一来,甄家能摆脱关联,二来,小姐可为甄家向大都督效力的联络人,与苏张两家,同为大都督来效力。”
话说地很漂亮,但实际上,甄就等同于甄家地人质,前往关中。
恐怕往关中地人质,不止是一个甄。一旦消息败露的话,甄家也是难逃一死。
从这一刻开始,甄家地未来,已经和关中紧密相连。
顾
了一下,轻声道:“小姐前往关中,但不知甄家又绍的控制?”
那言下之意是说:甄不过是袁绍吞并你老甄家地一个借口。就算不成亲家,他老甄家就能逃过袁绍的算计?只怕不那么简单吧。袁绍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陈宫冷笑,“元叹放心,老甄家能立足中山百余年时间,又岂是一点手段都没有?袁本初虽然雄霸冀州,可如果说想要和老甄家硬来,怕到时候也会很难受吧。”
顾雍和毌丘俭,都是世族出身。
自然知道,世族立足地方的根本。陈宫说的不错,那甄逸怕也不是个易与之辈。
这天晚上。顾雍和毌丘俭都睡的很晚。
陈宫日间的话语,犹在耳边不断的回响,两人都在琢磨,这里面的种种可能。
子夜时分。寒风呼啸。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却是越下越大了。
路上的积雪,已经能没过小腿。马匹车辆,乃至路人行走。变得格外艰难。
书房里,顾雍和毌丘俭正在说着事情。
突然门外传来了嘎吱嘎吱地声响,紧跟着门帘一挑,却见苏由从屋外走了进来。
“苏兄。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顾先生,仲恭。快随我走。主公已经到了!”
“什么?”
顾雍听闻这消息。忍不住一阵激动。而毌丘俭更是呼的起身,拉住了苏由的胳膊。“主公来了?在何处?”
“仲恭,莫要激动……主公并没有抵达中山,而是在中人亭落脚。家父派人前来送信,主公不会来中山,待雪势稍缓,他将会由中人亭转道上曲阳,直入常山。”
毌丘俭愣住了!
按道理说,主公应该是先至中山汇合,为何却在中人亭改道?
反倒是顾雍,很快就明白了董俷的意图。看起来,西平当是为了稳妥,不欲和苏张两家走地太近,以免被人看出破绽,所以才选择了在中人亭改道入上曲阳。
比起十余年前,西平的思路,显然变得更加缜密。
当下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毌丘俭,而后立刻让人唤醒了苏飞,让他带上家人和护卫随后动身,他和毌丘俭两人则在苏由和张遵的引导下,先行出发,前往中人亭。
“顾先生,要不要通知甄家?”
顾雍一蹙眉,沉吟片刻后摇头道:“不,此事不宜太多人知道,我们见过西平再说。”
“喏!”
不知不觉,毌丘俭已经把顾雍看作了谋主。
事实上,不论从经历还是从筹谋而言,顾雍明显也要比毌丘俭高明出了许多。
而且顾雍还是董俷地师兄,从亲密的关系而言,毌丘俭也要以顾雍为主。
商量妥当之后,众人连夜启程动身。
中人亭在恒水下游,望都、上曲阳和中山国三地之间(今河北唐县附近)。从中山国至中人亭,原本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不过由于道路难行,使得顾雍等人二更天出发,至天亮时分,才抵达中人亭。此时,鹅毛般的大雪,已经停息了。
天空湛蓝,格外地晴朗。
顾雍一行人在位于恒水畔的一个田庄外下马。
苏由上前道:“小人苏由,奉家父之命,前来汇合。”
田庄门楼之上,有庄丁打扮的卫兵放哨。不片刻地光景,就见庄门打开,从田庄中走出了一行人,大约十几个。为首地两人,一个是武将打扮,另一个却是一身劲装,外罩黑色大氅,体形颇有些瘦削清癯地感觉,面颊似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
“苏先生,张先生,主公有请!”
说着话,这人向顾雍看了一眼,微微一怔,露出似曾相识的表情,“这位是……”
“你是……董铁?”
顾雍也觉得这劲装青年有些面熟,想了片刻之后,惊喜地说:“我是顾雍,我们曾在管城驿站见过,你忘记了?当初我随恩师,从洛阳一同返回城。”
“啊!”
劲装青年忍不住轻呼一声,连忙上前行礼,“却是顾先生,请恕董铁先前眼拙。”
这青年,正是董俷的技击校尉,董铁董媛容。
顾雍在董铁和那武将打扮的青年迈步走进了田庄,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田庄的大厅前。
这是张宥在中人亭的一处田庄,主要是用于行商途中落脚休息。
田庄不大,有四五十间房舍。沿途可以看到身着软甲,背负长剑的技击士巡逻。
走进大厅里,迎面一股暖暖的气流扑来。
只见两名老者,正陪着一个身形伟岸,若同雄狮一般端坐中央的青年说笑。
那青年,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岁,站起来身高过丈,膀阔腰圆。面似锅底,横眉细目,狮鼻阔口,形容狰狞可怖。见顾雍等人进来,青年也随之起身,拱手笑道:“苏兄,张兄……一路辛苦,快快请坐……”
目光落在顾雍的身上时,青年不由得微微一怔。
“你是……”
顾雍露出了笑容,上前一步,拱手道:“大都督,城一别业已十四年,还记得故人否?”
“你是……顾大哥!”
青年一声惊呼,上前一把将顾雍抱住,脸上流露出欣喜之色。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七五章 长安之乱(七)
更新时间:2008-11-1 14:06:51 本章字数:5326
晃已过了许多年!
说实话,董俷至今仍未能想起来,顾雍在《三国演义》那本书里算是什么角色。
不过,董俷依旧尊重顾雍。
这不像是他于郭嘉、荀彧,或者贾诩那种带有非常主观的目的性,而是因为顾雍当时给予了他尊重,所以董俷同样也非常尊重顾雍。更不要说,他和顾雍同出一门的关系。
人常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即便是重生转世,即便是已经过去了许多年,那骨子里的性情却不会改变。
就如同董俷和曹操的相知相交,不仅仅是因为曹操是他所熟知的牛人,而是因为曹操在当时,在所有人都鄙薄他一个良家子出身的时候,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所以,即便是现在和曹操成为对手,董俷还是会把曹操当成朋友。
至于刘备……
说穿了,也不过是由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开始,最终成了生死仇敌。
相比之下,对于郭嘉的敬重,更多的是因为那家伙在演义中近乎于妖的诡智。当然,还有一个诸葛亮,虽然说如今的孔明先生,还没有表现出他可怕的智慧。
所以,董俷和顾雍之间的敬重,是一种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敬重。
十余年过去了,顾雍也是遭逢磨难,比之当年更加的沉稳。而自己。不也改变了许多吗?
只不过,董俷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顾雍相逢。
拉着顾雍,董俷请众人落座。苏双和张宥依旧被董俷安排在上座。看着这两个已经皓首地老者,激动的热泪盈眶时,顾雍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为董俷卖命。
经过介绍,顾雍知道那个和董铁一起站在客厅外守候的武将,就是薰俷的护卫。越兮。而越兮的父亲,青州戟王越辰越老夫子,可称得上是文武双全,顾雍也听说过老先生的名号。要说起来。越兮也算是出身世家,却甘愿做一个护卫。
这的确是出乎顾雍的意料之外。
薰俷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互道了各自的经历之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悠长叹息。
“我自以为勇冠三军。却不成想,还是落了他人地算计。此次因个人之喜好,由着性子折腾,不但没有达成目标。反而折了郭援,更令弹汗山之战,功亏一篑。平白成就了那公孙度之名。实在是愧对郭援。更有愧于卢师当年的教导!
今更连累二老,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随我奔波忙碌,更冒性命之虞,实俷之过。”
说着,董俷站起来,朝着苏双和张宥深深一揖。
这可把两个老汉惊得连忙起身,口中道:“主公,使不得,使不得,小老儿怎担当起主公如此?折煞我等,折煞我等……”
薰俷正色道:“二老,俷这一揖,二老却是当的起。若非二老冒风雪寻找,俷如今说不定,还在塞外冰天雪地中厮杀,更说不得,如今已经尸骨无存,怎当不起?”
那苏双张宥,仍在客套。
还是顾雍出面道:“苏先生、张先生,主公行这一礼,你二人端地是受得起,还是不要再客套了……不过主公,经此一事,主公当要务必小心,以后不可轻身涉险才是。”
于无形之中,顾雍已经承认的董俷‘主公’的地位。
其实这也没什么,早在顾家堡出事的那一天开始,顾雍已经视董俷为主公了。
说实话,小师弟如今地手段,的确是很高明。
那苏双张宥,虽颇为富足。可说到底,在许多人眼中不过是一个贪图利益的奸商,上不得台面。而薰俷,如今是雄霸一方的诸侯,这一礼,就足以让二人心甘情愿地卖命。商人有时候奸诈,但他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寻求他人的认同?
顾雍已不是当年地世家子。
漂泊了半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雍地思想,也发生了许多改变。
至少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对苏双张宥如此客套。而现在,他却看出了这商人地妙用。
待董俷坐好,苏双张宥二人在苏由张遵的搀扶下也落了座。
毌丘俭沉声把陈宫地事情,告诉了董俷……
“你是说,陈公台如今就在中山甄家?”
薰俷对陈宫的兴趣,要远远超过了对甄家的兴趣。那可是三国之中,颇为有名的牛人。虽然最后败给了曹操,但也不能说,陈宫就比曹操的部曲差距非常大。
至少在演义中,陈宫数次为吕布献策,但吕布最终都没有接纳。
这是个很有本事
虽然说自家麾下,也聚集了不少的牛人。可说起来,不管是徐庶还是庞统,都还有些稚嫩。谋士这活计,不同于武将。武将的武艺练成,只需几次战阵就能磨练出来。但谋士,特别是一个出色的谋主,那绝对是需要时间和经历的沉淀。
若是能把陈宫……
薰俷在心底里思忖起来:西域为我根本,必须要有心腹之人放可以坐镇。所以姐夫必需要留在西域。如此一来,闇部的沟通就比较麻烦……当初闇部于西域时,主要是为了对付关中马腾郭宪,还有李傕郭等人。而现在得了关中,闇部的根基,就必须要设在身旁,否则不但是耗费人力物力,还会消耗掉不少时间。
不过,对陈宫此人的了解,并不是很多,闇部不可以交给他。
放在身边做个谋主,似乎是不错的选择……倒不如,把闇部交给师兄来打理?
算了算了,还是回长安以后。和军师再做商议。
薰俷把思绪收回来,轻声道:“劫杀袁熙,这件事以师兄你来看,是否可行?”
此刻,他身边没有什么出谋划策的人,即便是毌丘俭,也并非是有远谋地人。
顾雍道:“若按照公台所说,只要处理得当,的确是有利于我们回转关中。不过。主公当筹谋更远。以甄家在中山的根底,再有苏张二翁的配合,他日我大军杀入冀州,甄家不但可为内应。更可以对安抚冀州,产生出不可估量的作用。”
苏双点头道:“顾先生所言极是。若论较声名,甄家虽然也是商贾出身,可是比我等要有威望。他不仅仅控制着青、冀、并、幽四州的粮食。更是官宦世家。现任族长甄逸,还有甄逸长子甄豫,都颇有贤名,若利用的好。未尝不是好事。”
有道是,同行是冤家。
连苏双都这么看重甄家,董俷倒不得不认真的考虑一下甄家的势力。
他对商贾世家。本就没有什么偏见。只是今日甄家能反袁绍。他日是否也会反自己?
收服甄家。地确是好事。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却是一把双刃剑啊
“帮他除掉袁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对那陈宫,比对甄家的兴趣更大。”
顾雍闻听,不由得笑了起来。
“主公若是想要那陈宫效力,也不会太难。算起来,陈公台本就是主公的麾下。当年他奉太师的求贤令而入洛阳,只是未等到机会,太师就出了事故。雍与这陈公台曾有过详谈。却发现他对主公,还是颇有好感,只要主公相召,他定会依附。”
“若是这样……倒值得帮一帮甄家!”
“嘿嘿,其实甄家现在对主公,可说是望眼欲穿。要不,可由苏翁派人,前去通知?”
话刚说到这里,门外董铁迈步走进来,Сhā手道:“主公,田庄外,有中山甄俨与陈宫两人,随顾先生家眷车队抵达。”
薰俷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曹操来了?”
顾雍不由得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董俷。
“啊,这个是……是当年我在阳时的一段典故,意思是说,说什么,来什么。”
薰俷张口胡说八道起来,暗自叫苦:我怎地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诸公,既然陈公台已经来了,我等也不可怠慢,随我一同前去,迎接他们。”
忙把话题岔开,董俷起身向外走去。
顾雍等人紧紧跟随在董俷的身后,董铁和越兮两人,则伴随在他左右。
这时候,苏飞带着护卫,保护着顾雍的妻小走进了田庄。远远地,就见一个面目狰狞,宛如雄狮一般魁梧的青年带着一群人,迎面走来。虽然没有见过董俷,苏飞也曾听说过董俷的长相。如此秉异的相貌,除了那西域暴虎,还能有谁?
不仅是苏飞,甄俨和陈宫也看到了董俷。
事实上,老甄家一早就派人盯着苏双家地动静。顾雍等人夜半刚一出发,陈宫就得到了通知。虽然不知道顾雍他们去了何处,但却已能肯定,与董俷有关。
于是,急急忙忙的赶到了苏家田庄,正碰上了苏飞等人离开。
陈宫和甄俨,也算是赖上了董俷。也不管苏飞是否答应,反正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而苏飞,还真的就不好翻脸,只能带着这两人前来。
“草民甄俨(陈宫),叩见大都督!”
甄俨和陈宫上前行礼,却被董俷一把搀扶住。
“甄公切莫如此,俷不过是一落难之人,还需甄公多多照顾……”
说
目光就落在了陈宫地身上,“俷久闻先生之名,只可识。今日一见,俷甚幸之,甚幸之!”
这话可不是客套话。
甚至在董俷没有出生地时候,就知道陈宫地大名。
陈宫却不禁奇怪:我生平不喜结交他人,在长安时,也没有几个人知晓我的名字,你又如何久闻我地名字?
不过,看董俷说的真切,不带半点虚假之意。
陈宫心下道:莫非就是因为长安地事情。才知道我吗?定是这样,否则何来‘久闻’二字。
“宫亦仰慕大都督久矣,今日得见,实宫之幸事!”
众人客套完毕,董俷一手拉着陈宫,一手拉着甄俨,往大厅走去。
这一招,还是学那《三国演义》里的曹操。那厮不也经常拉着男人的手,往屋里走吗?
不过这一手。似乎很有用。
只看陈宫甄俨那激动的模样,就知道这牵手的威力有多么巨大。
苏双张宥,带着自家的孩儿,去准备酒菜。董俷等人在大厅里重新落座后。顾雍向他介绍了苏飞。
苏飞?
这名字没有半点印象,董俷好奇的问:“伯玉精于水战?”
苏飞恭敬的回答:“虽不说精通,但驰骋于大江之上,就如陆地行走一般简单。”
好大的口气!
薰俷印象之中。三国里地确有几个精于水战的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巴郡甘宁甘兴霸。当初董俷在历阳时,曾为秦推荐过几个人。
但是后来黄忠说:甘宁没有找到,不过蒋钦周泰却是归顺了。秦死后。黄忠本想约二人一同前来投奔董俷。只是这两人却以不习北地为由,拒绝了黄忠的邀请。
每每想起来,倒也算是一个遗憾。
没想到。如今居然出了一个苏飞。三国之中。地确是藏龙卧虎啊。
“若于大河之上,当如何?”
意思是说:你在长江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如果在黄河,你敢说这话?
苏飞想了想,摇头道,“这却不敢保证,大河与大江水势截然不同,飞从未见过大河,所以不敢说能怎样。不过,这水战之事,也就是那样子,只看个人的运用。”
这不是一个喜欢夸夸其谈的人!
薰俷很满意,轻轻点头:这家伙,我喜欢……
当下,让苏飞落座。薰俷扭头向等的急不可待地甄俨看去,甄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反倒是陈宫,却老神在在,似乎颇有把握。
“二公子,你所说的事情,师兄已经都和我说过了。”
“那大都督意下如何?”
不等董俷开口,顾雍突然Сhā嘴道:“二公子,不知甄家……如今存粮几多?”
“啊?”
那边甄俨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宫起身道:“若大都督愿意,我家公子愿奉粮草二十万石,以补充关中,缓解雪灾之害。”
“是,是,我愿意……”
“公台和二公子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薰俷一笑,“我不要公子这二十万石粮食,关中雪祸我自能解决。帮二公子料理袁家子,也不是问题。但我地条件是,来年开春之后,我需粮草二百万石,如何?”
二百万石?
甄俨当时就傻了……
而陈宫也是一愣,片刻后结结巴巴的说:“大都督说的是,二百万石?哦,宫明白了!”
“不错,二百万石。不过我也不会让你们白送,而是以高出冀州粮价地三成购买。”
今冬地北方雪祸,受灾地可并不止关中一地。
可以预计,开春之后,北方粮价都将会大规模的上涨,甚至可能会出现粮荒。
薰俷这么做,怕不仅仅是为了防止粮荒,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试探吧。
低声和甄俨说了几句话,甄俨点头道:“若大都督能解决甄家此次危机,来年甄家愿依大都督所说之价格,奉五百万石粮食。”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薰俷和甄俨地手,击在了一起。
清脆的响声,令大厅中在座众人,都不禁为之精神振奋!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七六章 长安之乱(八)
更新时间:2008-11-1 17:36:55 本章字数:6178
信二字,自古便有之,可不是后世人所发明创造。
别看三国时人才辈出,尔虞我诈的争斗不休,但是对于诚信二字,还是很讲究。
官场上的事且不去说了。
这商人虽常被人奸商奸商的呼来唤去,可但凡是有些身家,特别是如甄家这样有二百年历史的老字号而言,诚信却是更加的讲究,甚至比之名士文人更甚之。
讲究的千金一诺,也无需什么字据。
薰俷也不担心这甄俨将来会有什么反复,这话出了口,就不再对此纠缠下去。
省下的也只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到时候自有人会和甄家商议。
入十二月后,天气开始好转了!
一连几天的红日当空,气温虽然还是很低,很冷,可比之那满天飞雪的阴霾(mai),心情却好>:
一行车队从中山国缓缓驶出,大迎风招展,彩旗飘扬。
这行车队,大约有一千五百人左右。那大上书写斗大的‘袁’字,已经表明的身份。大下,一个青年兴高采烈,身旁还有一名文士,低声的和他交谈着。
青年身高八尺,相貌端庄。
文士也是仪表堂堂,颌下黑须飘扬,颇具儒雅气质。
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两名武将。胯下马,掌中刀,端的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在这四人不远,是一辆辆车仗。
居中车辆旁。跟着一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相貌很文弱,却是武将地打扮。
车帘挑开了一条缝,从车厢内传来低低的柔弱声音:“三哥,这么做真的能成吗?”
“妹子放心,父亲已经有了妥善安排!”
“不是,我的意思是,父亲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为什么要反悔呢?”
“唉。你难道还看不开嘛?那袁家子根本就是为了谋取咱家的财产。你没见那逢纪对父亲说话时,何等嚣张,好像咱们不是他袁家的亲家,更像是奴仆一样。”
车里沉默了……
片刻后。那低柔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既然父亲已经有了决断,小妹我就不再说了。只是此事可有把握?你看袁熙带了这么多兵马,会不会过于冒险呢?”
青年说:“妹子。这个你不用操心,三哥向你保证,怎么也不会让你进那袁家受气。”
“那就拜托三哥!”
低柔好听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青年心里一酸。虽隔着车帘,依旧能看到小妹那纤弱地身影。本应该是受万般宠爱,如今却……忠诚?甄家从来没有向袁绍表示过。我们只忠诚于我们自己。
希望那虎狼之将。名不虚传吧。
这青年。名叫甄,是甄家的幼子。极受甄逸的宠爱。而车中的女子,正是甄家地幼女,甄洛。远处大之下的青年男子,却是袁绍的次子袁熙。这袁熙,字显奕。性情倒是很稳重,不过也非常的柔懦,袁绍对于这个儿子,不甚喜爱。
袁绍一共有四个儿子。
长子袁谭,字显思,性情刚猛,不识曲直之道,袁绍也不甚喜爱。只是袁谭却是嫡出长子,作为袁绍地继承人也是名正言顺。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
三子袁尚,为人机敏,颇为勇武,甚得袁绍喜爱。
加上袁尚的母亲,是袁绍非常宠爱的小妾,故而对袁尚也就更多了几分亲近。
别看冀州现在一派祥和,可是袁谭和袁尚的争斗,已经非常激烈。
至于幼子袁买,年纪还太小,不可能参与这场争斗。而次子袁熙,和袁尚走地比较近。
和甄洛第一次相见,还是四年前。
当时袁熙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就恳求袁绍为他求亲。
在这一点上,袁绍倒是没有什么推辞。本来也想着法子要吞并那甄家,结亲倒是一个可以兵不刃血的好办法。所以,也不管那甄逸是否答应,亲事就这么定下。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甄家虽然有势力,可终究比不得袁绍,只能答应下来。
如今,甄洛也已长大,正是带回家中采摘的好年华。四年夙愿,终于得到了回报,于袁熙而言,自然是心情大好。至于逢纪和甄逸说了什么,却是另当别论。
世家子只重利益,难有真正地婚配。
似袁熙这般,即娶来了心爱地女子,又能为家族出力,两全齐美,何乐而不为?
都说甄家女有福气,有贵人相。
袁熙现在相信了……至少从他和甄洛定亲以后,父亲对自己显然亲近了不少,许多事情都由他出面,算是委以重任。而袁熙在此之前,也一直做地非常出色。
“元图先生,前面就是普阳亭,这积雪厚重,道路难行,不如今晚就在普阳亭落脚?”
这普阳亭,是靠近下曲阳的一个地方。
走了大半天,军士和马匹都显得有些疲乏,袁熙忍不住询问逢纪,想要休整一下。
袁家地四个儿子当中,抛开袁买太小不说,这袁熙的确是有些柔懦。
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个烂好人。
逢纪对此很看不上眼,如果不是袁绍的命令,他绝不会跟随袁熙一起上路。
眉头一蹙,逢纪道:“二公子,主公
望眼欲穿,咱们怕是不好在路上耽搁太久。过普阳是下曲阳。依我看,咱们不如赶一程,在下曲阳落脚。”
“唔,这样子啊……也行!”
袁熙是个没主意的人,逢纪这么一说。他就答应下来。
若是换成了袁谭或者袁尚,铁定不会理睬逢纪地这番话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逢纪心里叹了口气,这位二公子啊,可真的是……
你哪怕和我争辩一下也行啊。可你这个样子,就算是主公想委以重任,怕也困难。
想到这里,逢纪摇了摇头。
车马继续行进。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普阳亭。此时,正是黄昏,斜阳夕照。在大地上留下一片残红。过普阳亭后,有一片丘陵,却是数十里不见人烟的荒地。
车马缓缓行进,碾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息。
袁熙想要去车仗边上安慰一下车中的娇妻,可是却被逢纪所阻拦,最终打消了念头。
天渐渐的黑了!
逢纪的心里,突然间生出了一种不宁的感受。
他突然想起来日间甄逸那出乎寻常的热情。一再挽留他们,直至辰时中才放行。
按道理说,那甄逸也不是个废物。
自家主公打得是什么主意。他难道看不出来?如果看出来了。为何还会如此热情?如果不是日间甄逸地拖延。只怕这个时候,这一行车队。已经到了下曲阳。
难道说……
逢纪突然打了一个寒蝉。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甄逸不想活命了吗?除非是疯了,怎会做这种事?
“崔广陶升!”
“末将在!”
一直跟随在后面,腆胸叠肚摆了一路威风的两名武将催马上前,“祭酒大人有何吩咐?”
“你二人立刻派人前往下曲阳,命下曲阳令点备兵马,前来迎接。”
“喏!”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逢纪的心思也是属于那种千回百转,既然之前算计了甄家,那么现在就更要防范。不管那甄家是什么念头,总之多一份小心最好,莫要因大意而折了威名。
袁熙却是不解,“元图先生,您这是……”
“二公子……”
逢纪开口想要解释。可就在这时,原野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奇异的刺耳锐啸。
鸣镝,不好!
逢纪下意识地催马想要行进,从道路两边,蓬蓬蓬,无数道人影从雪地之中窜出。这些人,清一色的黑色劲装,外罩软甲。脸上带着漆黑如墨的金属面具,一手持锋利的宝剑,一手拿着小巧地弩机。战马受惊,希聿聿长嘶,把逢纪掀下了马。
而另一边,崔广陶升二人正准备派人前往下曲阳,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惊变。
二人领着人催马上前,却听到一阵人喊马嘶。
黑夜中,在道路上突然出现了十余根绊马索,当头冲过去的骑军被一下子掀翻。
弩机张开,钢弩咻咻射出。
猝不及防的军士被当场射杀了近百人。
逢纪凄声喊叫:“抓住甄家子,抓住甄家子……”
袁熙这时候,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下意识地发出命令,崔广催马向后面的车队扑去。甄尧这时候,秀气文弱的面容,却露出了狰狞地笑意。
“甄家儿郎,阻住他们!”
声音响起,在车队四周地二百余名甄家家丁呼啦啦围成了一个圈。
崔广视若不见,挥刀将两名家丁砍翻在地。正要继续冲锋,只听身后马车车厢轰地一声巨响,车厢四分五裂,一个身高过丈的巨汉,手持刀盾从车上跳下来。
这巨汉,生地端的狰狞可怖。
手中的盾牌,用生铁铸造而成,有七八十斤的份量。
一手持式样奇特的长刀。崔广认得,那是汉安军配备的制式汉安刀,刀口闪烁寒光。
巨汉一声咆哮,朝着崔广就冲了过来。
四五个士卒上前想要阻拦,却被那巨汉挥起手中的巨盾,一下子砸飞了出去。
崔广拨转马头,朝巨汉冲去。
哪知那巨汉根本不去躲闪,呲牙一笑,大吼一声,若同巨雷于天空中炸响。
迎着崔广的马就撞了过去。只听蓬的一声,近千斤重的战马撞在了巨盾之上,发出凄厉的长嘶。人马相撞,那战马竟然被撞得骨断筋折。这家伙还是个人吗?
崔广念头刚起,眼前寒光一闪。
锋利地汉安刀把崔广劈成了两半,鲜血合着那内脏,洒了一地。
“贼子,竟敢杀我兄弟!”
陶升一见崔广被杀,眼睛都红了。他和崔广一同加入了袁绍军,只不过崔广的出身比他好,但是却从没有看不起他。相反,两人在一起时。崔广还很照顾陶升。
陶升催马扑向了那巨汉。
巨汉长刀唰的一式秋风扫落叶,身体滴溜溜在原地一转,七八个士卒被劈翻在地。大盾呼的扬起,巨汉扫清了身边的士卒。猛然踏步腾空,招出乌云盖顶。
陶升吓了一跳,举刀相应。
咔嚓,铛……
巨响声传来。也不知那巨汉的刀盾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道,不但砸断了陶升的大刀,更连人带马,一起砸翻
中。陶升的脑袋。几乎被这一击砸进了腔子里面。
四周尽是敌人,剑光吞吐,钢弩飞射。
袁绍军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被杀得无比凄惨。
逢纪也没有想到。那往日里有万夫不挡之勇的崔广陶升。竟然被人一个回合解决。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名!
“二公子,快走……”
话音未落。一个劲装青年杀开了一条血路,向逢纪扑去。虽有士卒阻拦,但那青年剑法卓绝,而且极为诡异。他的剑,不同于普通人的剑,奇长无比,足有五尺七寸。剑身呈现出弧形,不但能施展出剑招,还能做长刀之用,劈砍凶悍。
那些军士手中地武器,根本挡不住弧月剑一击。
厚重的铠甲,被弧月剑上的锯齿锁住,一下子就被撕裂开来。逢纪转身想跑,但被那青年盯住,又岂能轻易逃走。没跑出两步,一支弩箭就贯穿了逢纪的腿。
惨叫一声,跌倒在血泊之中。
而在另一边,袁熙带着百余名亲卫向前狂奔。
也难怪,后军有一个好像妖怪似地巨汉疯狂杀戮,至少有百余名士卒死在他地手上。
莫说袁熙胆小,任谁看见这状况,怕也只有逃跑的心思。
跑出数百步,前方斜里杀出一支人马。人数也不算太多,不过七八十人,却人手一支弩机,半蹲在雪地之中。为首一员大将,手持月牙戟,拦住了袁熙的去路。
“挡我者死!”
这时候,就算袁熙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件事和甄家有关,那里还顾得上车中美人?
催马拧枪,向那武将冲去。
武将却冷笑一声,高举起月牙戟,猛然向前方一指。七八十具弩机中,连珠喷射钢弩。冲在最前面的袁熙,被瞬间打成了筛子一样,连人带马,至少中了七八十支。
原以为,对方会和自己来一场势均力敌地斗将,却没有想到……
“元戎士,出击!”
那武将挥起月牙戟,催马冲入了敌军之中。
元戎士并没有骑马,在雪地之中,骑马反而非常的麻烦,倒不如步下作战更爽利。
靴子上绑着麻绳,据说可以防滑。
一把把汉安刀切割撕裂开袁绍军士的盔甲,血肉……毫不留情地夺走一条条性命。
三百技击士,加上八十名元戎士!
此等战力,绝不是普通地士兵能够抵挡,更何况连兵器都比不上人家地精良。
战斗仅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结束了!
逢纪在两名技击士地挟持下,被带到了车队跟前。
那巨汉,正是董俷。当日和甄俨谈妥之后,他就随着甄俨秘密抵达了中山国。
此前,他躲藏在车中。
对外宣称,那车子里是甄洛的嫁妆。
倒真的是嫁妆,不过却是要人性命啊!逢纪凝视着董俷,“我知道你是谁!”
“那又如何?”
“关中如今四面楚歌,若阁下聪明,当知道识时务为俊杰这句话,难道你想和大将军为敌嘛?”
大将军,是指的袁绍。
李郭控制汉帝的时候,袁绍就已经自领大将军,在冀州建立起一个小朝廷出来。
不过随着曹操奉天子于许昌,正式奉袁绍为大将军。
这看上去是示弱,可实际上呢,却等于把袁绍纳入了汉室麾下,取消了袁绍的小朝廷。虽然田丰等人不愿意接受,却也不得不承认,曹操这一手非常高明。
不管怎么说,袁绍如今官拜大将军,倒也颇为得意。
薰俷却笑了起来,“你那大将军,我不承认。我和袁家,早已成仇人,难道是现在才开始作对嘛?你袁家趁火打劫,我还没有找他的麻烦。现在正好收回利息。”
逢纪还想再说话,但董俷却无心和他纠缠下去。
朝着董铁做了一个手势,就见董铁上前一步,弧月剑带着一道寒光,逢纪人头落地。
“三公子,立刻收拢人马,我们连夜动身……天亮之前,我们必需进入井山!”
“大都督放心,尧立刻安排!”
“记得把场面做的细致一些,莫要露出了马脚。”
“喏!”
甄尧Сhā手行礼,领命而去。
那甄洛乘坐的车辆,从战斗开始,就一直没有发出声息。直到此时,才传来一声叹息。
薰俷看了一眼那厚厚的车帘,也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小铁,去帮他一下,把战场收拾的干净一些,我们一炷香之后,就启程动身。”
薰铁点了点头,带着技击士走了。
薰俷抬起头,仰望星空许久,突然间笑了起来:不知道那袁绍,会是什么反应?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七七章 长安之乱(终)
更新时间:2008-11-2 0:04:59 本章字数:3532
绍的心情……
很糟糕!而且是糟糕的不得了的那一种。从接到袁熙死讯的那一刻起,袁绍就懵了。
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家地盘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儿子死了,逢纪死了……不但如此,连那儿媳妇也被劫走了!甄家那边,该怎么交代?虽然说,儿子死的很古怪,好像是被万箭穿心。但是现场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不管袁熙是否真的得到了袁绍的疼爱,可这面子,袁绍真的丢不起。
一时间,冀州并州两地,风声鹤唳。
各地人马频繁的调动,一方面追查袁熙的死因,另一方面那些山贼却遭了殃。
虽然田丰等人觉察到了不对劲,却无法劝阻住袁绍。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袁隗重生,能让袁绍冷静下来,至于其他人,谁也劝说不了。
十二月末,眼见六九将临。
长安城中的谣言却是越演越烈,甚至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过幸好在闵贡和臧洪的疏导下,没有发生太大的问题。可谁能知道,这平静能维持到何时?
夜已经深了!
一支人马从远处缓缓来到了长安城下。
大约有四五千人左右,全都是顶盔贯甲,手持刀枪,看上去如同禁卫军般精神。
当先一员大将,金盔金甲,手持大刀。
在城门外大声喊道:“我乃南宫校尉金大人部下,奉命入城。加强皇城的警戒。”
门楼大之下,走出来一人。
就着松油火把地光亮,他看了一下之后说:“闵大人和臧大人有令,入夜闭城。若无两位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将军还是等天亮以后,再行入城吧。”
“我有,我有两位大人签发的手令!”
武将说着,取出令箭向城头上晃了一下。
“等一下,放下吊篮。代卑下检验过将军的手令,若是真的,立刻开关放行。”
“有劳了!”
武将也不担心,看着城头上放下了吊篮。命人把令箭放入其中,而后缓缓升上城头。门楼上的守备,拿着那令箭看也不看,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过了好半天,他又出现在门楼垛口。
“将军,令箭检验完毕,请稍等片刻。末将立刻放开城门!”
而那城下的武将,却觉得很不开心:都已经说好了的事情,没必要搞这么逼真吧。
逼真……
是地。非常的逼真!
当那武将带领人马走进城门的时候。竟意外的发现。城门后面地内瓮城城门竟然是紧逼着。五千人马,只进了一两千人。其他人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千斤闸落下,被阻隔于城楼之外。紧跟着,一声刺耳尖锐的鸣镝响起,撕破了夜空宁静。
“放箭!”
城门守备一声厉喝,从内瓮城的城墙上,出现了数百名手持弩机的士卒。
钢弩,呼啸着带着一抹抹冷幽地寒芒呼啸飞落下来,数百名士卒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钢弩洞穿了身体,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哀嚎不止。
那武将,也晃了!
挥刀拨打钢弩,一边厉声叫喊:“闵贡,臧洪……尔等竟敢出卖我!”
“钟进,你为曹将,何来出卖二字?”
城头上的守备冷笑道:“尔等一举一动,都在我家军师的掌控之中。刚才鸣镝升起,就是军师动手之时。可笑尔等还在做那春秋大梦,主公不在,长安也非尔等鼠辈可以猖狂的地方……记住你家将军地名号,我乃汉安军霸上中郎将魏越!”
那武将闻听,不由得大吃一惊……
“魏越,你不是奉命前往河东了吗?”
“若不如此,鼠辈又怎能现形……钟进,吃我一箭!”
城头上的魏越,拉弓如同满月,四石强弓射出利矢,带着破空的历啸声直扑钟进。
钟进抬刀可挡,只觉手臂发麻。
魏越地这一箭,不仅仅是力道十足,最要名地,还是在钟进磕飞利箭地时候,那箭头突然张开,好像是一张嘴巴一样,从里面吐出一支婴儿小指粗细的钢弩。
子母箭!
薰俷地奇思妙想,加上马钧蒲元的工艺,而制成的令人难以防备的子母箭。
说起来,董俷上一世并没有看过太多的电影。不过有一个片子,却让他记忆深刻。
《龙门客栈》,由香港拍摄的新龙门客栈中,那内厂箭队的威力,的确令人恐惧。
薰俷也记不清里面的箭支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机关,反正根据自己的想像,设计出了子母箭这种武器。经过
年研究,子母箭终于研发出来。当然,这种武器由所以并没有在全军中配备,只有极为善射的武将才有资格。
薰俷军中善射的将领不少!
但若论射术精湛,除已经前往武陵的沙摩柯之外,黄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除此之外,陈到、文聘、魏越四人最为精湛。
赵云虽然也善射,可是毕竟加入汉安军比较晚,所以并没有配备这种致命武器。
其中的原理,无需过多赘述。
钟进在磕飞了利矢的一刹那,子箭飞出,让他再也无法躲闪。
只听噗的一声,子箭贯穿了钟进的额头。紧跟着,如雨点般的钢弩,向瓮城内倾射。城内的千余名士卒,一个个被打成了了马蜂窝一样,每个人的尸体上,至少有二十余支钢弩。
与此同时,城内城外,突然间喊杀声一片。
被阻隔于城外的士卒,赫然发现在月光下,一支身披重甲的步军出现在他们身后。
“奋武将军义在此,尔等还不丢下兵器,举手投降?”
这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一支人马?自从义的背嵬军在年初是几乎被拼光之后,一直驻扎于新安。人们甚至已经忘记了这支凭八百人就阻拦住钟数万人马的强勇。
如今,背嵬军在此出现,却令这支来路不明的人马感到了心惊肉跳。
有将领厉声吼道:“儿郎们,投降是死,杀出去,兴许还有生路,随我杀啊!”
>|讽的冷笑。
这里只有八百背嵬士!
当年八百背嵬士能阻挡曹军数万兵马,如今几千人的乌合之众,当真不知死活。
若论杀性,义在汉安诸军将领之中,也算是能排列在前五位的人物。
大枪一指,背嵬军鸦雀无声,队列中出现了一道道缝隙,紧跟着嗡的一声,一排硬弩破空飞出。
“圈杀,一个不留!”
随着义阴冷的声音响起,盾墙不断的挺进,弓箭手瞬间变化成了弩手,由将做营新近研发出的元戎弩,随着盾墙的分散前进,形成了一面半圆形的区域。
长安城中,腾起了熊熊烈焰。
金旋等人的兵马还没有来得及出动,早已悄然进入长安的背嵬军已经发起了攻击。
这是一场不能有任何怜悯的血腥屠杀。
朱雀大街的大都督府望楼之上,贾诩轻声道:“孝直,督察院现在可以收网了!”
法正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他Сhā手行礼,也不说话,大步从望楼中走出去。在望楼之下,数百名技击士已经整装待发。法正也没有做过多的解说,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一个都不许放过!”
“喏!”
技击士刹那间领命而去,法正重又走上望楼,“军师,开始了!”
“今日,我要把长安彻底的清扫一遍,过些时日主公回来,莫要影响他的心情。”
“正该如此!”
“此次,你督察院做的不错!”
“才乃卑下应尽之事。不过卑下倒是没有想到,这长安城中,居然会有如此多的垃圾。军师,一味的防守,只怕不是件好事,曹操如此肆无忌惮,当给他一些教训才是。”
贾诩微微一笑,“放心吧,我已命闇部出击,也许此时此刻,已经展开行动。”
“如此甚好!”
法正说完,不再开口。
而贾诩则转身从城头上走下来,“立刻发射鸣镝,通知踏白军行动。明日天亮时,我需要长安街头,到处都是踏白军的巡逻人马。从即日起,至主公回来之前,长安城开始宵禁。若有人胆敢违反我宵禁之令,不问身份,一律格杀勿论。”
“喏!”
法正从贾诩那简单的几句话语中,听出了无尽的杀意。
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不过旋即问道:“军师,城内已经展开搜杀,您要往何处去?”
“还有一件事,主公虽不愿意做,但我却需为主公谋划。命令巨魔士,随我前往未央宫见驾。”
法正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阴森。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七八章 请君移驾长门宫
更新时间:2008-11-2 20:26:29 本章字数:4355
二更天,长安城内,喊杀声不断。
一队队铁骑不知是从何处冲了出来,闯进一户户人家,紧跟着传来一阵惨叫声。
负责守卫长安的十二门卫,对此视若不见。
只是沿街巡逻,遇到形迹可疑的人,也不问身份来历,先抓捕起来再说。
至于那技击士,比之那铁骑更为凶狠。身穿督察院特制的黑衣,按照名单,一户户的进入。但凡遇到半点反抗,二话不说是先杀再说,只杀得长安城血流成河。
贾诩在四百巨魔士的护卫下,在饮马桥边转道霸城大道,直奔未央宫而去。
在他身后,贾穆和贾访显得格外沉静。
“父亲,元直来报,已经打开了函谷关,放那钟人马进入,想来也该动手了吧。”
贾诩目光迷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所以贾穆询问他的时候,一时间竟没有回答。
“父亲,父亲……”
“啊!”贾诩猛地醒悟过来,扭头看了看两个儿子,“你们刚才说甚?”
“孩儿是问,元直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呵呵,元直虽然年轻,但是心思却极为细腻。钟虽然也是个人物,怕也不是元直的对手。再说了,黄将军久经战阵,经验也非常丰富。钟?嘿嘿,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逃出生天。”
“那我们现在……”
“该问的就问。不该问地,旁边看着,不要说话。”
远远的,南宫大门已经可以看见。
往日,这里作为西汉王宫门所在,有数千名宫卫守卫巡逻,格外的森严而庄重。
而此刻,南宫却是血流成河。
遍地的死尸,横七竖八。好不凄惨。典韦带领人马,与夏侯兰的宿卫在南宫门内对峙。双方人马相差不多,但是和典韦的人马想必,宿卫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夏侯兰立马横枪。怒声喝道:“亭侯,你这是何意?擅闯南宫,屠杀宫卫,难道你想要造反吗?”
典韦大笑起来:“夏侯兰。是谁想要造反,你自己心里明白。你等趁大都督不在,暗中勾连关中诸侯,谋夺长安……若非我等有所提防。只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大都督在塞外为汉室开疆扩土,浴血疆场。而你等小人,却又做了什么?”
夏侯兰闻听一怔。立刻感受到身后宿卫。传来一阵骚动。
虽然。皇宫宿卫是夏侯兰一手带起来,可是却不能妨碍这些人对董俷的崇敬。
夏侯兰怒道:“你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
“我……”
夏侯兰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辩解的人,当然典韦同样拙于口舌。可问题在于,典韦认准了的事情,怎么能轻易被人改变。在他心里,这皇家地人,都不是好东西。
先是逼着自家兄弟辞了西域都护,如今ρi股还没有坐稳,就心怀叵测。
这种事情,对于典韦而言,自然不可能接受。见夏侯兰张口结舌,典韦也就越发的认定了这件事。当下一声爆吼,一催胯下象龙马,手持双铁戟冲向夏侯兰。
夏侯兰平白受了冤枉,也是恼怒非常。
跃马拧枪,杀向了典韦。不得不说,这夏侯兰的武艺确实不差,手中三十六斤重的亮银枪施展开来,恰如梨花绽放,炫目至极。攻如疾风暴雨,守若磐石大山。
这也是当年和赵云一起,在童渊门下学到地枪法。
按照童渊留下来的《指月录》记载,童渊一生,共创出了十八路枪法。又分上中下三品,每一品有六种枪法,可分开施展,也能够结合在一起使用,是一套循序渐进的枪法套路。若能够学的周全,则枪法大成,天底下少有人能够抵挡。
暴雨梨花枪,属于中品第三套枪法。
若是对战普通地武将,这已经是绰绰有余。可是对付典韦,却明显是不太可能。
典韦已经三十多了!
说起来,却是过了巅峰状态。
说起武艺,无非是技与力两种。好像赵云,就是于技巧性武将的代表,而典韦,应该算是力量型的武将代表。一过巅峰,则会开始出现下滑。不过典韦和薰俷认识以后,修炼那五禽引导术多年,如今年纪大了,可是招数上却越发老辣。
只七八个回合,夏侯兰就只剩下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心中暗道:都说这典韦猛于虎,还以为是靠着大都督才成就的名声。没想到,居然有如斯武艺?大都督身边能人辈出,而大王身边地人……只怕终成大患啊。
两军对垒,怎容得你去胡思乱想?
夏侯兰这思绪一乱,手上可就出现了破绽。二马照头,典韦在马上长身而起,双铁戟一前一后,挂着风声呼的斩向夏侯兰。别看象龙的年纪大了,但是一般地西极马,还是无法与它相提并论。那火爆地性子,如同是受了典韦地传染一样。
蓬,脑袋一摔,凶狠的撞在了夏侯兰地坐骑头上。
那战马希聿聿惨叫,夏侯兰手中的大枪被双铁戟锁住,典韦稍一用力,就脱手飞出。
夏侯兰自己,也摔在了马下。
典韦跃马举起双铁戟……
就在这时,贾诩赶到。
“大爷,住手!”
“亭侯,手下留情……”
伴随着贾诩一起赶来的,还有太傅羊续。只见他在羊衜的陪同下,从远处急匆匆的赶来。眼见着夏侯兰就被典韦
急忙大声地叫喊。催促车夫奔跑过来。
贾诩不由得,一蹙眉。
这老家伙,来得可真是时候。早先是装病,如今……
嘿嘿,只是这件事,怕由不得你。若识相的话,就留你一命,若不识相,也不差你一个。
贾诩那浑浊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冷幽。
典韦没有杀夏侯兰,但不代表着他就会放过夏侯兰。本阵之中冲出两员大将,上前把夏侯兰给按住,捉回了阵中。那夏侯兰也是个有力气的人。可是在那两人的手里,却毫无反抗之力。
这两人是谁?
正是董俷马前身后的部将,何仪何曼兄弟。
贾诩催马上前,“大爷。辛苦了!”
和其他人不一样,贾诩不但是董俷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谋主,私下里还是董俷的老师。在薰俷的谋士群体中,怕除了庞统诸葛瑾之外。最信任地就是这贾诩。
在这一点上,甚至连徐庶石韬都比不得。
当初董俷收服贾诩的时候,典韦是跟在旁边的。
自然也清楚。贾诩于薰俷的价值。丝毫不敢怠慢。收起双铁戟,在马上拱手还礼。
“军师来了!”
那边。羊续在羊衜地搀扶下,下了马车。
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看着贾诩和典韦,竟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也难怪,他如何不知道脂习和金旋的谋划?可他羊续,也算是西域的老人了。
长安人不知道贾诩地利害,他羊续却很清楚。
有心阻止,也明白阻止不得。这私下里何尝没有一丝期盼,脂习金旋能够成功?
当然,羊续也知道,这几乎是没有可能。
只能托病在家,并且暗地里提醒,试图能保住一些元气。但是他没有想到,贾诩会如此狠毒。突然发动,不禁把钟的堂弟钟进杀死,更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回背嵬军和驻扎在渭南的魏越。不但击溃了金旋脂习地阴谋,更祭起屠刀大肆屠杀。
羊续清楚,他无力回天。
那些终于西汉王的世族人,已经彻底的激怒了董系人马。
只希望,能保住西汉王地颜面。要知道,这也是汉室延续至今,仅存地一点颜面啊。
“贾将军……”
羊续开了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贾诩如今官拜军师中郎将,行谏议大夫之职。官位虽然不显赫,但是明眼人就能看出,他是何等地受董俷信任。因为,这军师中郎将,当年可是李儒的官位。
李儒是什么人?那是董家地人,和董俷是正经的亲戚。
能接替这个职务的人,若非极受董俷的信任,根本不可能得到。羊续知道,贾诩可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深吸一口气,平稳情绪之后道:“将军深夜至此,有何指教?”
“羊大人!”
贾诩彬彬有礼,“今夜有乱党谋逆,诩担心有宵小趁机作乱,故而来保护大王。”
“大王于宫中,极为安全,将军却是多虑了。”
两人仿佛忘记了那个被扣押的夏侯兰,彼此带着笑容的寒暄。
“不多虑,大王是千金之躯,万一受到惊吓,却是诩之罪过。大都督如今不在,但临行之前曾嘱托诩,要保护大王的周全。所以,还请太傅大人让开宫门吧。”
“这是大都督的意思?”
贾诩阴冷一笑,“非也,实诩之决断!”
“贾将军,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越权了嘛?大王之安危,自有宿卫大人保护,您只不过是军师中郎将,皇城之中的事情,当与贾将军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羊续看出,贾诩已经下定了决心。
更重要的是,他把董俷抛开,撇清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贾诩冷然道:“原本是无关的,可是现在……却有关了!宿卫大人的本事,诩已经领教了。只是以这等身手,想要保护大王周全,只怕是不太好吧。羊大人,我等皆是为大王着想,您一味阻拦,莫不是心怀叵测吗?”
你把话说开了,那我也不妨把话摆到明面上。
我敬你是世家名人,不与你为难。可是如果你再不识相,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再拦着我,你就是反贼!
羊续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贾诩那淡淡的笑意中,所隐含的浓浓杀意,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家伙并非是说笑话,如果继续拦住他,只怕真的会祭起屠刀,拿老羊家满门老小来说事。
一刹那间,羊续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不过,他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拱手道:“贾将军,还请看在大都督的面子上,留一份情面吧。”
“羊大人,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大都督与人为善,给了太多的面子。可是有些人,却不知道好歹,一味的想要弄事……大都督曾说过:面子不是给的,是自己赚的。有些人,给他们脸,他们不要脸……嘿嘿,我的意思,羊大人可明白?”
那就是说,你这老头,莫要再呱噪了!
羊续还想再说,却被羊衜拉扯了一下,轻轻摇头,示意他莫要开口。
“让开!”
典韦虎目一瞪,催马上前。
贾诩淡淡一笑,“大爷,皇城里实在太危险了。就请您保护大王,往长门宫移驾。”
长门宫?
羊续闻听这三个字,脸色顿时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七九章 颜面存几何
更新时间:2008-11-2 23:00:23 本章字数:4673
门宫是什么地方?羊续听到这三个字,为何会面无人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在长安附近,有一个上林苑,夸长安、周至、户县、兰田四县县境,中有松柏。
根据《汉书-文帝纪》记载,长门园在长门,长门长门园,也就是长门宫的前身,是前汉馆陶长公主刘嫖的私人园林,后以刘嫖情夫董偃之名先给了汉武帝刘彻。在长门园的基础上改建成长门宫,是皇帝祭祀休息的地方。
馆陶长公主的女儿,就是汉武帝的皇后陈阿娇。
陈阿娇和汉武帝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还留下了‘金屋藏娇’的古语。但是这皇家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更不要说这感情,是最为飘渺虚无的一种存在。
陈阿娇后来被汉武帝废去皇后之位,迁居长门宫。
但陈阿娇并不甘心被废,千金买赋,得司马相如所做的《长门赋》,使长门之名流传千古。
不过,从那以后,长门宫也就成为冷宫的代名词。
刘辨一直到出了长安城,也没有弄明白,这长安城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甚至不明白,以前总是对他很客气的典韦,为什么会对他变得如此凶恶。
目送王驾一行在典韦等人的簇拥下,缓缓驶出了长安城,羊续的心也一下子死了。
完了!
汉室地颜面,经此一晚之后。彻底完了!
不说别的,只要刘辨踏入了长门宫,那还有什么尊严可谈?
狠狠的瞪着贾诩,羊续咬牙切齿道:“贾文和,你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贾诩淡淡一笑,“我死不死,不在太傅你。若大都督让我死,谁也拦不住。若大都督不让我死。想要杀我也不可能。太傅,扪心自问,在这件事里,你又做了什么?”
说完。看了一眼那个两眼喷火,被何仪何曼死死抓住的夏侯兰。
贾诩摇摇头,“宿卫大人,在大都督回来之前。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大都督一日不回,任何人不得靠近长门宫。违令者,格杀勿论!”
“你,你不过一个区区军师中郎将。有何资格……”
贾诩冷笑一声,命贾穆捧过一个盒子。
轻轻的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金瓜锤。森然道:“大都督在离开长安之前。留下金瓜。并嘱托与我:若长安无事,则无需动用天罡锤;一俟长安出事。则关中、西凉、西州各地兵马将领,皆听从诩的调度。包括长安,金瓜可杀任何人。”
夏侯兰和羊续闻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董西平对贾诩,未免太信任了吧……
“请羊大人回府,把夏侯兰打入天牢。无我手令,任何人不得探望和接触二位。”
贾诩一句话,二百名巨魔士呼啦啦就涌上前来。
这一个命令,也等同于把羊续彻底的软禁起来……至于夏侯兰,贾诩没放在心上。
天,渐渐的亮了!
那东方的云霞翻滚,镶嵌着五彩光亮,预示着一个好天气地到来。
贾诩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了大都督府。还没有坐稳,就见有一侍婢走进大厅。
“军师,主母命小婢前来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喧闹?”
贾诩淡定笑道:“请姐姐回禀主母,只是一些跳梁小丑不自量力罢了。长安已经稳定,没什么大事发生。不过在主公回来之前,还请主母能再忍耐一下,莫轻易出门。”
“小婢明白!”
那侍婢匆匆离去,贾诩双手搓揉面庞,长长的叹了口气。
主公啊,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也从没有想过要这么做……只是,有些事情,并非是您愿不愿意那么简单。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主公您又怎可能有回旋余地?
您不愿做的事情,就交由诩来为之。
天下地骂名,诩愿一肩承担,唯有这样,才能报答主公您对诩这一番知遇之恩。
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就在这时,法正匆匆走进了大厅,躬身施礼,轻声道:“军师,函谷关送来战报!”
渑(mian)池,又名彭池。
来源于古水池名,本名(mian)池,以池内注水生(一种水虫)而得名。
上古时属豫州,西周时为都边邑。
周赧(nan)王三十六年,秦赵会盟于此,更成就了赵国大夫相如的千秋美名。
只是此刻,池大火冲天。
钟怎么也弄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溃败地局面?
十万兵马冲破了函谷关,一直杀进池。汉安军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成就他钟的不世美名。可一眨眼,一场大火把池尽毁,十万大军死伤惨重。
汉安军突然间变得勇猛起来。
如潮水一般,向钟的人马发动凶猛攻击。
远处那黑色大迎风飘扬,上书‘汉安游奕’四个大字,正中间有一个斗大‘黄’字。
黄忠?
钟听说过这个人,但说实话并不是非常的了解。
只知道这黄忠曾经是扬州刺史秦地手下,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投靠了董俷。
是汉安十军之中,游奕军的主帅。
但自从归顺了董俷之后,游奕军并没有打过什么特别有名地战役。想想也是,游奕军几次出击,基本上是是汉安军地联合行动,更多人关注地是董俷地巨魔士等部,若非游奕军在汉安十军编制之内。甚至不会有人知道有这支人马地存在。
此刻,钟带着残兵败将,被围困在西崤山的一座山岗之上。
这西崤山,又称南大岭,是一片丘陵地带。站在山岗上,可以看到远处烈焰冲天的池县。
十万人马,如今只剩下这数千人。
而山岗之下,三万游奕军肃立不动,
啸。拂动战旗猎猎作响,令人心生恐惧。
“军师,我们撤吧!”
乐进轻声说道。这个在初平年间就跟随曹操的将领,如今看上去有些神色慌张。
“撤?“
钟苦笑道:“怎么撤?往哪儿撤?”
“末将愿保护军师。杀出一条血路……咱们退出函谷关,李典将军不是在哪儿吗?只要出了函谷关,谷城有太史慈将军接应……”
钟一声苦笑:“函谷关,如今真的在我们手中吗?”
“您是说……”
“如今只见黄忠。却没有看到那游奕军的军师徐庶。想必李典将军也有危险。”
“啊?”
绕是乐进胆子大,可是听完了这话,仍感到遍体生寒。
钟说:“从一开始,董贼就设了这个局。我真的是小看了董家那鄙夫了!”
现在回过味儿了!
怪不得那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关会被攻破。怕不是自己真地攻破了函谷关,而是人家打算关门打狗。来个一网打尽吧。徐庶。竟有如此的本领?
同样的地方。却是不同的景象。
年初时被一个义,带着八百人把钟挡在了焦城之外。如今更加凄惨。怕是要把性命,丢在这里了。
远处,传来了悠长号角声。
一支人马和黄忠汇合在一处,帅字大旗上书写‘踏白勇武’四个字,大(dao)中央,掐金边<=.是陈到的踏白军到了。
那陈到,不是去陇县平乱了吗?怎么会在池出现?
其实,陇县之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幌子。不过是当地官员组织民众做出的一个假象,为的就是引开众人地注意力。可以肯定,如果陈到不走,长安就不会出现大乱。毕竟作为汉安第一军,踏白军虽然不显山露水,可是战力却名扬天下。
出长安之后,踏白军立刻化整为零。
由裴元绍、董召、韩德等人分别领本部人马,悄然抵达池,和黄忠的游奕军汇合。如今,薰召韩德两人,已经率领本部随徐庶出击,秘密潜伏在了函谷关内。
所等待的,就是今日这一把大火。
乐进一咬牙,轻声道:“军师,事已如此,后悔也没有用处。小将断后,请军师立刻往函谷关方向撤退。说不定那函谷关,还在曼成的手中,不如拼一拼,如何?”
“将军……”
钟明白,所谓断后,和送死没有什么分别。
乐进正色道:“进一介武夫,死不足惜。主公可无进,却不可无军师。快请军师准备,进发动攻击地时候,军师可带人往函谷关撤退。若能脱险,他日在为进报仇雪恨。”
身材短小的乐进,说这番话的时候,却是斩钉截铁。
钟一咬牙,“将军保重,若函谷关未失,当于关上,等候将军归来!”
这时候,什么话都是多余地。钟说完,翻身上马,点齐兵马,准备突围。
而另一面,乐进也点齐了本部人马,厉声喝道:“主公养我等多时,如今正是以死报主公恩情地时机。某愿死战,谁敢与我一同杀敌?”
这山头上地兵马,多数是乐进的亲兵。
高举刀枪,同声呼喊道:“愿与将军死战!”
“好儿郎,随我杀敌!”
两千人马,在乐进地带领下朝山岗下冲去。可没等他们到半山坡,山下传来一声厉吼:“放箭!”
嗡……
一片奇异的声响传来,满天的箭矢如同蝗虫过境一样飞射而出,遮天蔽日。
数百名士兵被箭矢射成了了刺猬,乐进自己也中了一箭,不过好在并非是要害。
仿佛不知疼痛,乐进仍旧高呼前进。
山下,黄忠捻须一笑,“这家伙,倒也是个汉子,只可惜……嘿嘿,叔至,这一功是我的,你可莫要和我争抢。”
陈到点头道:“将军只管行动。这些人冲锋,定是为掩护钟撤退,我去追击。”
“啊……”
黄忠闻听,好生的懊恼:怎地把钟给忘记了?
可恨,端的是可恨啊!
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是他先做出的选择。一催胯下黄金骢,纯种的安西大马希聿聿长嘶,拖着黄忠就冲了出去。另一边,陈到带着踏白军,绕过战场追了下去。
黄金骢,是年中时,甘贲派人送来的宝马。当时一共有两匹,一匹黄金,一匹呼雷驳。
黄金骢毛发柔顺,色泽有如黄金一般闪亮,故而得名黄金骢。
薰俷当时还在长安,把黄金骢送给了黄忠,还有一匹呼雷驳,则送给了典韦。
只是呼雷驳的年纪还有点小,典韦不认骑乘。
可黄金骢却已成熟,奔跑起来是,就如同一抹金光。黄忠拖刀而行,冲到了乐进身前。
“小贼,把你项上人头拿来!”
那乐进好歹也是个大将,闻听勃然大怒,挺枪就刺。
乐进的枪法,也是得高人的指点,招数极为巧妙。可他如今的对手,却是黄忠!
那是一个连董俷都要忌惮的人物。
虽然年纪老了,可这经验和招数,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象鼻古月刀施展开来,只见一道道,一溜溜,一抹抹的寒光在空中交织闪动。
刀光森冷,刀气森然……
乐进每封挡一次,都必须要使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大刀的力道,实在是太刚烈了!
只四五个回合,乐进的枪法可就散了。
黄忠借二马错蹬的一刹那,反手推刀一击。
乐进猝不及防之下,被黄忠一刀砍落下马。也不管他是死是活,黄忠历啸一声,杀入了敌群中。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八0章 鲁肃献策合纵
更新时间:2008-11-3 21:42:04 本章字数:5290
马不停蹄,一路狼狈逃窜。
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从西崤山冲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两千人,可是现在……
百余名亲卫,保护着钟直奔函谷关。
身后的汉安军若即若离,似乎并不急于追赶。越是这样,钟的心里也就越是惶恐。虽然也知道函谷关如今是凶多吉少,可除了函谷关,他似乎已经没有退路。
只希望李典能坚守住函谷关。
函谷关不失,就还有一条生路。钟很清楚李典的才能,那是一个极为沉稳,也非常谨慎的人。当初突进函谷关的时候,李典就曾经阻止过钟。只是当时的钟,怎可能听得进去?只要拿下了长安,他就有足够的资本成为曹操的谋主。
但是……
钟已经不再去想回到许昌之后,他将会面临怎样的窘境。
打马扬鞭,一路疾驰。于第二天日间,看见了那巍峨的函谷关辅城。城头上,曹军大旗依旧在飘扬,钟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还好,看样子函谷关还在我手!
所谓的辅城,就是在关隘后增添的一道辅助城墙,作为关隘的纵深防御。
普通关隘,一般都会建造有三到四道高低不同的辅城,用以延缓敌人的攻势。
不过,似函谷关这样的雄关,并不需要建造如此众多的辅城。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所以只在关隘后建立了一座辅城。
城高三丈。城门紧闭。
钟催马到关隘下,大声喊道:“速速通报李典将军,立刻打开城门!”
城墙上没有动静,鸦雀无声。
钟一蹙眉,再次喊道:“我乃长史钟,速速通报李典将军,打开城门……”
话音未落,只听城头上一阵锣鼓声。一排排士兵出现在城墙之上,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地钟等人。门楼之上,一名身穿软甲的文士,映入钟的眼帘。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人,可是从士卒的穿着上。钟已经知道这函谷关情况不妙。
当年高祖曾有斩蛇起义的说法,自称为赤帝之子。
故而汉兴火德,士卒配以红色号衣,以昭示赤帝火德之像。曹操奉天子于许昌。不管他是‘奉’也好,‘挟’也罢,至少在目前,他还是汉室朝廷的一个臣子。
故而曹军的号衣。全部是以红色为主。
但是汉安军的号衣颜色却不同。汉安军当年开府西北,按照刘洪的说法,叫做北方癸水。汉安以墨。所以汉安军地号衣以黑色为主。薰俷对此也是非常喜欢。
城头上的士卒。全部是黑色号衣,外罩黑甲。
钟大惊失色。拨马想走,却听一阵梆子响,从两边杀出两支人马,将钟困在中央。
左边大上是踏白勇武,中间书写斗大的韩字。
右边大上却是汉安第一军五个大字,旁边有一个董字。
正是韩德与董召两人,士卒静谧,也无声息,只是那冷冽的刀光,格外地森冷。
城头上的文士一笑,“元常先生,一向可好?”
听这人话语中的意思,好像和钟还有一些交情。但是钟却似乎想不起来了。
毕竟是大家出身,生路已绝,钟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
“某正是钟,尔乃何人?”
“呵呵,先生贵人多忘事,学生徐庶,说起来也是颖阴人,和先生正是同乡。”
徐庶?
钟地瞳孔猛然一缩,凝视着城头上的青年,缓声道:“阁下就是徐庶?”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倒是让先生见笑了!当年先生在书院讲学,庶曾远远观之。不想一晃经年,学生与先生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的确是有些令人感叹。”
远远观之……
这句话说地很值得玩味。你若是在书院求学,如何可能只是远远观之?再说了,只要是书院学子,钟也知道个大概,却当真不记得,这徐庶何时曾出现过。
徐庶笑道:“中平四年,先生与酒楼中指点江山。庶与同窗,正在隔壁,不但聆听了先生的高论,甚至还和先生起了些许冲突。先生当时却是身居高位,喝令家丁将庶缉拿。庶至今犹记得,先生那时何等意气风发,十年了,却是未敢忘怀。”
“你……”
钟似乎有点印象了!
中平四年,没错……雍丘叛乱,灵帝返还阳之后,对阳世家大开杀戒,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时南阳名士何颙也因为此事而死,传扬开来之后,各地士子多有不满,以颍川尤甚。时常聚集酒楼,高谈阔论,点评灵帝以来地种种作为。
颍川书院,地确是聚集了众多学子。
但是如果说穿了地话,书院还是属于世族私设,从中走出的学子,也多依附世家。
当时被抨击最厉害地人,就是董俷。
好像还有一次和人生了冲突,书院的学子被对方杀了两个,那一次钟却是在场。
那个杀人的人……后来好像被董俷救走,之后就再无半点消息。
难道说,这徐庶就是……
抬头看去,徐庶一如当年的钟,看上去是意气风发,而自己却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杀人狂徒,也敢嚣张!”
钟从牙缝里挤出了八个字,而后突然问道:“李典将军何在?”
“李典?”
徐庶一笑,身后自有亲卫,送上来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徐庶拿在手中一晃。
“可说的是他?”
“李将军……”
虽然距离甚远,但钟却看得格外清楚。那人头虽然是满面的血污。却怒目圆睁,正是李典地首级。李典还是死了!而且看上去,颇有些死不瞑目的味道。
钟紧咬牙关,片刻后长出了一口气。
“徐庶,我来问你,辅城虽不甚坚实,但以李将军之才,断不会轻易被你夺取。你,你。你又是用了什么诡计,在一日之中,攻破了辅城,而且没有任何痕迹?”
徐庶呵呵的笑了。却没有回答。
那笑容,有一丝嘲讽,似乎是在说:你不是天下名士嘛?何不好好的猜测一下?
钟先是一怔,脑海中刷的浮现出一件事物。
当初入关的时候。曾发现关隘内有很多夯土,有些水井也干涸了。当时急于进军,钟也没有在意。如今想来……他脱口而出道:“可是预先在关隘中挖好了地道?”
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心里却格外的震惊。
这钟。也确实有本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猜到了我攻破辅城的方法。
而钟却在苦笑:这地道,只怕是人家早就设好地一个局。只等我前来送死。只可惜。却白白的坏掉了李典乐进两位将军的性命……主公。钟实在是该死。
城头上,徐庶道:“元常先生。如今你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也不妨把话说明,你所设计的群蛇乱舞计划,从开始执行地那一天,就已经被我家军师觉察。如今,长安的蛇儿还有那些反贼,只怕都已经落网。在你出兵攻打函谷关的时候,庞德将军自箕关出兵,南渡河水,奇袭谷城。呵呵,太史慈如今怕是自身难保。”
“啊!”
钟一刹那间,是心如死灰。
自己苦心经营的群蛇乱舞计划,竟然被人一下子看穿。
只怕盘龙地秘密,也难以再保住。正如郭嘉所说:以后再想放蛇,怕是难了!
如今正是寒冬,大河冰封。
若汉安军自箕关出,只要渡过了大河,整个京兆都会受到威胁,关中,有能人!
徐庶森然道:“先生如今已无退路,何不投降我家主公?以先生之才干,定能……”
话未说完,钟厉声喝道:“匹夫休要胡言,某岂能向鄙夫称臣。今日钟某本领不足,落入尔等算计。但他日,自有车骑将军为我等复仇。徐庶,如今群雄逐鹿,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钟某将在九泉之下,恭候你的到来。主公,先行一步!”
钟下马,整衣冠,而后抽出宝剑,横颈自刎。
一代名士就这样惨死于函谷关内,百余名亲卫在钟死后,也发动了死亡攻击。
徐庶冷笑道:“鹿死谁手?确未有分晓,只是最终的胜利,舍主公有谁!”
建安二年正月初七,曹操十万大军,尽没于函谷关内。
太史慈得知钟遇险的消息,立刻起兵救援。于途中遭庞德所辖选锋军地袭击,死伤惨重。太史慈败退洛阳,急报许昌。而庞德也未再行攻击,迅速的撤入关内,与陈到黄忠等人合兵一处,拥雄兵而虎视京兆,令得天下诸侯为之震动。
曹操在许昌得到消息,当场昏了过去。
乐进李典,那是当年他自陈留起兵讨伐董卓就跟随他的老部下。而钟更颇受曹操地喜爱。如今三人皆死,对曹操地打击,更甚于那十万大军地全军覆没。
“我欲尽起兵马,讨伐长安,为元常文谦和曼成报仇!”
醒来之后,曹操怒声咆哮。不管他这番话语是做戏还是出自于真心,让麾下众将是即感动,也担忧。失去了理智的曹操,又如何能够抗衡那日益强大地关中?
就在这时,从大厅外走进两人。
“主公,万万不可!”
众人看去,却是郭嘉和鲁肃。两人行色匆匆,显然是经过了一路奔波方抵达许昌。
曹操奇道:“奉孝子敬,你二人怎么会一起……”
“主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传言董西平在河东督战,再打长安,只怕难有结果。再说,十万大军尽没于函谷关内,正需时间来恢复元气。如今出击,定难有奏效。”
“郭嘉,你怎地总是帮着董西平说话?莫非是暗中勾结?”
夏侯惇闻听大怒。他和李典也算是老搭档,那是从曹操起家时就结下的交情。
算算时间,也将近十年。
夏侯惇在陈留屯兵时,李典就是他的副手,二人的友谊可以说是非常的深厚。
李典被杀,夏侯惇这心里就窝了一股邪火。
郭嘉这一出面阻止,令夏侯惇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指着郭嘉厉声喝骂。
“元让,不得无礼,还不向奉孝道歉?”
曹操怒声喝止,冷静了一下情绪之后,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有点冲动了。
“董西平真的在河东出现了?”
荀攸点点头,“细作报告,董俷于年末时于安邑出现,张郃徐晃两下夹击,大败高览。而长安……如今也是损失惨重。盘蛇之密,怕已经被薰西平掌握手中。”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向郭嘉看去。
当初,郭嘉就提醒过曹操。一俟行动失败,则盘蛇多年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当初曹操也是鬼迷心窍,听了钟的言语,否决了郭嘉的主意。
如今看来,还是郭嘉更有远见。曹操起身,向郭嘉深施一礼:“悔不当初,不听奉孝的劝告。”
“主公,万万不可如此!”
郭嘉连忙闪开,声音有些激动,“食君俸禄,为君解忧,乃是嘉之本份。当初未能劝阻主公,也是嘉之过。如今之计,我们唯有长远计划,先求休养生息,待恢复元气,再做打算。”
众人也上前劝说,曹操这才回了座位。
“那以奉孝之见,如今该如何做?”
“主公,董西平随在函谷关大败我军,然其实力,并不足以立刻出兵攻打京兆。当务之急,当派一心腹大将,镇守京兆,防止那董西平的人马,出兵袭扰。”
“理当如此,但派谁为好?”
郭嘉的目光向众武将扫去,所有人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
那意思是说:选我,选我就对了!
特别是夏侯惇,摩拳擦掌的,恨不得过去毛遂自荐。但郭嘉的目光,根本没有朝他看。
“夏侯渊将军,武艺高强,兵法出众。为人沉稳,当足以镇守阳。太史慈将军,随遭逢大败,然则非战之过,实乃元常过于急躁,方有此败绩。况且子义与汉安军交手多次,对汉安军当最为了解,可为夏侯渊将军副将,一同镇守京兆。”
曹操闻听,也非常赞同。
的确,若论信得过,而且文韬武略出众的武将,这屋子里还真的是要属夏侯渊。
“妙才,你可愿往?”
“渊但有一息,定不让董家军马踏京兆。”
“如此甚好,我明日就请奏皇上,封你为安南将军。京兆以南之安危,就靠你了!”
“渊定不辱命!”
这安南将军,是一个杂号将军。
曹操如今官拜司空,行车骑将军事,掌控着兵事。但名义上,还是要走一个过场。
安排下去之后,曹操却不由得愁眉紧锁。
这一次董俷闹了一场失踪,曹操却是有得有失。失的是钟三人,但也得到了吕布高顺等将。只是对于吕布的使用,曹操还有些把握不住,一时间难以决断。
同时,董俷如今坐稳了关中,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他做大吗?
“诸公,董俷势力日益膨胀,我等当如何是好?”
众人缄默,低头沉思。而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鲁肃却上前一步,“主公,肃有一计,可为主公分忧。”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八一章 陈宫论连横
更新时间:2008-11-4 0:22:45 本章字数:4311
门宫,积雪厚重。
沉甸甸的雪,把挺拔的松柏压弯了腰。本是生机盎然的季节,园林中不少地方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雪水化作潺潺的溪流,涌入了园林的池塘中,蒸腾起曼妙轻雾。
只是那松柏,却透着暮气。
有大半年没有见刘辨了,看上去气色不是太好,有些萎靡,甚至带着一点茫然。
当看到董俷的一刹那,西汉王不由得心里一抖。
在这长门宫中,已经快一个月了。一开始,辨非常的气愤,把宫中的物件摔成粉碎。
不过守护长门宫的卫士,态度却格外的好。
你摔一件,我拿一件新的。你骂人,我听着,反正在长门宫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可就是不能走出宫门一步,也不能和宫外的任何人接触。刘辨知道,他被软禁了!
后来才听说了是怎么回事。
那一晚之后,长安十八个世族被铲除的一干二净。据说是排着队被砍头,那场面比之光和六年,南宫之变后的阳还要惨烈几分。被杀的士子,接近万人。
当然,也并不是都是士子。
还有来自曹操、袁绍、甚至刘表刘璋等各路诸侯的细作。
刘辨甚至都无法想像,在这长安城中,竟然会有这么多敌人的耳目,未免有些可怕。
可是那贾诩的杀性,实在太大了!
难道董卿的部下,和董卿一样。都是杀人魔王吗?至少当年董卓虽说满门抄斩,可是也没有像贾诩这样,家丁仆人一个都不放过,光砍头,就砍了整整三天。
想必在那三天里,长安人都吓坏了吧……
但刘辨觉得很委屈。那些人所做地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甚至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是贾诩的意思,还是董卿的意思呢?
薰卿说过。他永远不会负孤,如果是他的意思,难道说董卿是想要自立为王吗?
焦躁,烦闷。害怕,恐惧……
种种心思萦绕在心头,对于刘辨来说,无疑是一种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人改变很多。对刘辨也是如此,他变了,变得有些麻木。
薰俷是刚回到长安!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家,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立刻带着越兮赶到长门宫。
他发现,再也无法看透刘辨了。那麻木不仁的样子,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不知不觉中。薰俷想起了十年前那个躲在王越身后。偷偷看他的少年。
“王上。我们回家吧!”
薰俷不免心怀愧疚,轻声道:“都是臣的错。让王上受了委屈,我们回长安吧。”
“孤……不回去!”
刘辨大着胆子,倔强地说:“当初一声不吭,把孤带到这里。如今又一声不吭,让孤回长安。薰卿,你的人胆子太大了!就算是那些人做的不对,孤的颜面何在?”
薰俷很无语,苦笑着看着刘辨。
听他发泄一样地说完,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还是那一句:“王上,我们回长安。”
“孤……”
刘辨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当目光和董俷的目光相触,却说不下去了。
也许,这件事真的和董卿无关?
薰俷说:“长安新定,关中方平歇。王上,你也该有个王妃……在回来的路上,臣还在想这件事。等事情安定下来一些之后,臣会命人为王上选妃,王上以为如何?”
“董卿……其实那件事,孤真地一点都不知道。”
“臣知道,臣心里很明白。这件事,臣一定会给王上一个交代,还请王上放心。”
“可是,董卿……孤也知道,这件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只是有件事情孤想要和你说一下。你如今事务繁忙,孤一个人在王宫里,又没个说话的人,好生无聊。孤想要找些事情做……恩,孤也知道,政务兵事非孤所长,也不愿意给你添麻烦。所以,孤想要自己找些事情,就是不知道薰卿你……能不能答应孤呢?”
这话说的,可怜巴巴。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
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成天地呆在深宫之中,的确是会很无聊。
刘辨的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而且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董俷也很难开口拒绝。
“王上这是什么话?王上想做什么,只管做就是了!”
“恩,放心吧……孤绝不会做那些劳民伤财地事情,孤只是想给自己找个消遣。”
刘辨露出了笑意。
“我们回去吧!”
“遵旨!”
薰俷恭敬地请刘辨走出了长门宫,登上王辇。
在进入王辇地时候,刘辨突然回头笑道:“董卿,你也上来吧,和孤一起回长安。”
“臣万不敢逾礼!”
看着刘辨的笑容,董俷心里一酸。
这孩子,也恁命苦了些。此情此景,让董俷不自觉地想到了当年在北邙的一幕。
翻身上马,王辇缓缓的驶出了长门宫,向长安城方向驶去。
长门宫,又恢复了往昔的冷寂……
亲自将刘辨送入了未央宫,又指派人好生照顾。
薰俷出了宫门,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看起来,这长安城内,事情真是多啊!
他回到了大都督府,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在大厅中等候。
贾诩也在厅中,董俷看了他一眼之后,重重的哼了一声,也没有再去理睬贾诩。
“诸
.薰俷先是客套了一番,又把这段时间以来地经历,和众人详述了一遍,“此次公台与我师兄前来,也算是不幸中的收获。接下来,尚有诸多事务,还要烦劳各位辛苦。”
众人拱手起身,道:“此乃微臣之本份。”
法正站出一步。沉声道:“主公,卑职今晨得许昌传来的消息,近来曹操动作不小。”
“哦?”
薰俷眉头一蹙,沉声道:“都有什么行动?”
“其一。曹操以夏侯渊为安南将军,太史慈为副将,屯兵洛阳,占居了京兆。”
虽然说那京兆一直是曹操的地盘。但之前由于畏惧袁绍的实力,所以并没有在京兆屯兵。这一次,曹操一反常态的在京兆屯兵,却是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强势。
要知道。他可是新败,刚损失了十万人马,为何如此强势?
法正接着说:“同时。曹操让东平国与东郡与袁绍。是袁绍的领地与河内连接。”
“哦?”
不禁是董俷。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
曹操这是玩儿地什么把戏?这里面,似乎有文章。有玄机啊……屯兵京兆,有让出东平国和东郡?
徐庶想了想,轻声道:“事实上,经边让之乱以后,兖州士族和曹操的矛盾还是非常严重。曹操这次让出东平国与东郡两地,一方面是为他屯兵洛阳的代价,另一方面,未尝没有避让兖州士族冲突的想法。恩,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啊!”
薰俷看了看顾雍陈宫,见两人沉默,不置可否。
“孝直,你接着说。”
“喏!”
“去岁末,鲁肃在汝南大破穰山张燕。之后,张燕等人投靠了刘备,在小沛召集黄巾残部。但是曹操在拿下汝南之后,却停止了攻击,任命吕布为汝南太守。”
吕布……刘备……
在演义中,这二位也算是宿命地冤家吧。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纠葛,可没想到……
薰俷先是一笑,然后疑惑的问道:“阿瞒兄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还有,孙策攻破庐江!”
“啊?”
法正苦笑道:“庐江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孙策的攻击。陆康在庐江死战,后带领族人退入了江夏……孙策占领庐江之后,再次向许昌请求扬州牧一职,曹操也同意了!”
“慢着,曹操同意了?”
“不错……非但命孙策为扬州牧,还封孙策为乌程侯,镇东将军;周瑜为交州刺史。”
陈宫突然道:“慢,曹操真地封那孙策为扬州牧?”
“正是!”
徐庶等人,也醒悟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宫。
倒是董俷还有点迷糊,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表露,只能装出沉思的模样。
陈宫道:“主公如今,占据关中……从北到南,有公孙度、袁绍、曹操、刘备、孙策和刘表。啧啧啧,这一幕确是有些眼熟了。当年关东六国,不正是如此吗?”
薰俷这下子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
“不错,曹操这一手,想必是要玩儿一手合纵之策。恩,定然是这样,没有别的解释。”
石韬开口道:“不错,合纵!曹操绕了这么一个***,只怕就是为了要营造一个合纵的氛围。当年秦据关中,有函谷关阻隔,挡住了关东六国。但我们现在地情况却更加微妙。第一,我们的战线太长,比之当年强秦,怕是要长出许多。”
“如此一来,必然会造成我兵力薄弱之势态。”
陈宫想了想,“其实要破合纵不难,唯有连横而已。只是这第一个突破口当选好。”
“以公台之意……”
陈宫道:“我听说主公曾与当年已故扬州刺史秦大人交好?”
“啊,正是!”
“孙策总领江东,但毕竟根基薄弱。主公何不以西汉王之命,奉荆州蒯良为吴侯,令其总领江东呢?”
“啊?”
薰俷一下子没有理解陈宫的意思。
倒是徐庶忍不住鼓掌叫好:“陈先生此计甚妙。那蒯良是荆州大族,与刘表极为亲近。而孙策之强势,也让刘表不安。若蒯良为吴侯,则刘景升定然会全力支持。”
“唔,那又怎样?”
“主公,刘表与沛国王刘宣为汉室宗亲,定然会请求刘宣帮助。只要刘宣动手,孙策也一定会寻求外援。不管是找谁,都少不了会有一场大战。将来就算是合纵成功,这几家之间地矛盾,怕也难轻易化解。到时候,就要看主公地手段。”
我有个屁手段!
薰俷心里暗骂一声,长出一口气之后道:“既然诸公已有筹谋,就照此行事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冷戾。
“来人!”
“喏!”
薰铁带着几名技击士走进了大厅之中。
薰俷喝道:“将贾诩给我拿下,打入北监。未得我地允许,任何人不准与之接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厅里面地人,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八二章 黑名单
更新时间:2008-11-4 17:23:40 本章字数:3641
监,只是一个简称。
完整的名字应该是汉大理北督察执行监。在汉时,大理作为执法机关,设有左平右监两个职务。薰n在西域的时候,增添了督察院以掌控内部律法的执行状况。
在抵达长安之后,由于督察院在职能上和大理有重叠之处,于是将督察院并入大理。
成立督察院之初,只是为了让其督导新法的执行。
但是连董n都没有想到,法正把这督察院的执法范围无限扩大,甚至延伸到了各官员家中内部。有时候,官员们私聚说的什么话,第二天督察院就能够知道。
这让董n想起了后世才应该出现的锦衣卫。
而事实上,在法正的领导下,督察院已经形成了锦衣卫的形式,而且更加严密。
当然,这督察院的存在,并没有太多人知道。
大部分人都以为督察院是为了制裁贪官污吏而设置出来的部门,对其真实的情况也不算非常了解。并入大理之后,督察院却不听命于大理,而是直接服从董n。
督察院拥有独立的监牢,和大理不在一处。
位于长安西北方的孝里亭,据说这里曾是白起自杀的地方,后人还在这里建立了白起祠堂。被关押进孝里亭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特别是经历过长安之乱以后,孝里亭被关押的犯人,除了盘蛇的成员外,就是和关东诸侯有勾连的士子。
黑漆地高墙。呈马面形状。
北监又称杜邮堡,事实上这里也的确被建造成如同城堡一样,里面守卫森严。
平日里,杜邮堡内不设驻兵,但是确有二百名技击士常驻。
距离杜邮堡十里,驻扎有兰池大营。只要杜邮堡烽火燃起,兰池大营就会立刻行动。
贾诩就被关押在这杜邮堡的监牢中。
监牢不算太大,不过设施还算是不错。贾诩看上去一点也不疲乏,面前摆放着一张桌案。上面有美酒佳肴。他自斟自饮,倒是颇显出几分自得其乐的悠闲来。
薰n就坐在贾诩的对面,看着贾诩,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
“军师。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贾诩放下了酒杯,看着董n突然问道:“王买已经来了吗?”
“已经到了,昨夜时,就已经秘密抵达长安。我把他带来了。要不要让他进来?”
“还是等一会儿吧!”
贾诩叨了一口菜,“主公现在想必已经猜出了诩的想法?”
薰n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知道军师准备接掌部。只是没必要如此做吧。”
“主公确是错了!如果只是为了单纯的接掌部,诩何必要做出这老大的谋划来?诩请主公扣押,是从几方面来考究。第一。诩迫西汉王移驾长门宫。群臣虽不说什么。但肯定会有人心怀不满。何况,主公还需西汉王之名。故而也需要给西汉王一个交代,同时也是给天下士子,天下百姓一个合情合理地交代。”
贾诩侃侃而谈,看不出有半点的颓废。
略显浑浊的眸光中,不时闪现出精亮的光芒,带着一丝丝地阴鸷。
事实上,正是继续派人送信,请求董n将其收监。大都督府的一幕,不过是董n按照贾诩所要求,演的一场戏而已。但是贾诩这样做的目地,董n还是不清楚。
听了贾诩的话,董n微微一蹙眉。
“如果只是交代的话,也不需要这样做啊。军师,这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呢?”
“过嘛?”
贾诩一笑,“其二,我要想主公你讨要督察院的指挥权。”
“这个也不是问题!”
虽然说贾诩这么赤祼祼地向董n讨要权利,虽然说督察院和部合并一处,权利很大,可是董n却没有犹豫,而是非常爽利的答应。因为讨要的人,是贾诩。
“其三,主公将我收押,就等于将我隐藏了起来。关东诸侯地同盟已经有了雏形,但是还不足以形成威胁。在未来几年之中,主公当以休养生息为重,不可擅自用兵。而在这几年中,需要有一个人来做一些不为人知地事情,此非诩不足以担当。
所以,诩还要向主公讨要可独立行动地权利,还请主公您能够准许。”
所谓独立行动,就是不需要向董n汇报,可先斩后奏的专擅权利。这同样是一个非常大地权利,如果贾诩想要进行任何行动,都不必通过薰n,直接下达命令。
薰n直勾勾的看着贾诩的眼睛,一笑道:“军师既然开口,n怎敢不应从呢?”
“其四……嘿嘿,诩甚怕死!”
“啊?”
“如今这外面不晓得有多少人恨不得杀了我,倒不如躲在这里,还能落个清净。”
薰n有点哭笑不得,看着贾诩说不出话。
不过,贾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长安那一夜,真的是死
的人。如果是普通的百姓,所谓民不与官斗,也不题。但是贾诩杀的大都是世族阶层的大人物。这些世家都有私养的门客和死士,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闹事。
这倒也符合贾诩明哲保身的习惯。
薰n说:“只是军师你打算在这杜邮堡中待多长时间?总不成一直待在这里吧。”
“到该出去的时候,诩自会告诉主公。”
贾诩捻起一颗腌制的黄豆,放在口中咀嚼了片刻,而后说:“诩还有一个要求。”
“军师但说无妨。”
“这大豆腌的甚好,正好下酒,主公能否让人每日都保持供应?嘿嘿,味道不错。”
薰n忍不住笑了。“我回头会让人把那厨子给请来,专门为军师腌豆。”
“甚好,主公现在可以回去了,走的时候,顺便把王买和法正两人叫过来吧。”
薰n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拱手道:“既然如此,那n就告辞了!”
贾诩也起身,恭送董n离去。
不一会儿地功夫,法正和王买二人走进了监牢。
“法正(王买)。拜见军师!”
王买,是当初随董n一同走出南山的无难山三族中的成员之一,和甘贲是同辈。
在西域时,王买就被董n调至部。配合李儒的行动。
如今李儒镇守西域,把部交还给了董n。而王买作为部的统领,一同来到长安。数年时光,王买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地。脸上总是带着笑意。肩头匍匐那头青).不是熟悉他的人,还真会被他的外表所欺骗。然则。在部中,王买有‘王鬼’的绰号,心狠手辣。性情沉冷。
贾诩拍拍手。示意法正和王买坐下。
“你二人……一个是督察院地院长。一个是部的统领。说穿了,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地位。但这两个部门,却是主公最为紧要地部门……之前对公孙度疏于关注,险些令主公在塞外遇险,险些丧命,却是部失职。”
王买面颊一抽搐,虽然还是带着笑容,可是那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这并不能怪你!”
贾诩说:“我也不是要责难你,包括我自己,不一样疏忽了那该死的公孙度吗?以我之见,公孙度虽占领幽州,却暂时对我们无法构成威胁。他首先要对付的,是于乐浪的樊稠。王买,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在乞活军恢复元气之前,樊稠不可亡。”
“喏!”
“法正,督察院在前段时间做地不错。一直以来,督察院于内,刺探世家官宦的资料。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要督察院的耳目,遍布关中、凉州、朔方大小官员的身边。任何主公治下发生地风吹草动,都必须在第一时间通报于我,明白?”
“属下明白!”
“还有,皇城之中,也需要加强控制。北监三号于西汉王身边,但还远远不够。”“属下会立刻做出安排,定不容任何风吹草动,逃出督察院的耳目。”
“很好!”
北监三号,是督察院下属的一个密探。就如同当年南荣地暗二十六一样,全部以数字为代号,真实地姓名,却只有寥寥数人知晓,甚至连薰n也不太清楚。
贾诩说:“如今塞北已经被划入主公治下,以我看,用不了多久,主公定会在弹汗山设置郡县。所以,孝直地眼睛,也必须要覆盖整个塞北,不可因塞北人口稀少,而有懈怠。”
“属下记住了!”
“王买……各地暗线,都妥当吗?”
王买笑呵呵的说:“各地暗线都已安排妥当,只是之前曹操曾经大肆搜捕地一番,有一些暗线虽意外被起出,但我们也弄清楚了一件事,主持盘蛇的人就是荀家八龙之一的荀攸荀公达。还有,据细作传来消息,当年曹操在洛阳的时候,曾经对如今已成为吕布妾室的来莺儿非常痴迷,属下正打算就此而操作一番。”
贾诩闻听,不由得笑了起来。
从怀中拿出了一摞纸张,递给了王买。
“按照这上面的名字,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必须要设法一个个的清除。”
王买接过来,在上面扫了一眼。
这是一份名单,全部是用朱砂书写。排在第一行的第一个名字,赫然正是……郭嘉。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八三章 沿着错误轨迹
更新时间:2008-11-4 21:51:34 本章字数:4824
安二年,如果按照历史原有的足迹,在这一年当中会多大事情。
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件事,怕就是袁曹之间的官渡之战!
其实,在过往的日子,也有很多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却没有发生。比如吕布和刘备的徐州争夺战,比如水淹下,比如白门楼,还有那流传千古的千里走单骑。
都没有发生!
关二哥如今呆在徐州,过的好不安逸。
刘玄德坐稳了大半个徐州不说,还得了徐州之外的两郡,此外还有很多人马。
被鲁肃曹仁联手击败的张燕,在刘备的感召之下,率部前来投奔。
也许是刘备早期的反贼名声让张燕很有归属感,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反贼又算什么?
不管是在关东诸侯,还是在关中董俷的麾下,也都有当年黄巾军的踪影吧。
不过有些时候,历史总归会再来一次垂死挣扎的纠正,于是就有吕布来到了汝南。
但纠正,也仅此而已。
也许连董俷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这支剽悍的小蝴蝶,产生出了如此巨大的作用。袁绍没有能统一北方,曹操也没有和袁绍翻脸。三国的雏形,也不知何日才能重现。反正在目前来说,董俷只能看到那该死的关东诸侯,重现了战国风范。
一纸诏书,从长安到了荆州。
封蒯良为扬州牧,吴侯。提点扬州交州兵事,一下子在荆州激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明知道这是董俷的挑拨离间,可是那吴侯之名,却是让人眼红。
蒯家作为荆襄大族,又与刘表交好。蒯良更是曾在秦手下为官多年,一生中最为美好地时光,几乎都留在了扬州。即便是非常排外的扬州世族,对蒯良也非常认同。诏令一出,迁至江夏的原庐江陆氏家族。就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
在陆家看来,蒯良虽然是荆州人,可却在扬州居住多年,而且官声是相当不错。
更何况。蒯良还是世族出身,比之商贾出身的孙家,却是高明百倍。
当然,这只是外在的原因。孙策强攻庐江。迫使陆家不得不背井离乡,远走江夏。反正只要是反对孙策的,我陆家人就一定会赞成,何况蒯良身后还有一个刘表。不说别的。只以此为契机,得荆襄世族的认可,说不定还能得刘表器重。
将来返回庐江地希望。也就在刘表的身上。
其实。对于陆家迁至江夏的举动。荆襄世族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的警惕之心呢?
荆襄世族之排外,丝毫不比扬州世族地差。
陆家的表态。也从另一方面告诉了荆襄世族:各位,我陆家对荆襄没有任何兴趣。庐江才是我们的根基,我们早晚都是要回转庐江,不过也要诸位帮个小忙。
于是乎,蒯家就一下子顶在了风头浪尖上。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
薰俷穿着小衣,赤着膀子,和家人坐在莲花池旁的凉亭里,喝着在井水里冰镇了数日地西域葡萄酒,说着话,聊着天。远处小文姬正带着几个兄弟在草地上嬉闹。
凉亭的圆桌上,放着一盘西瓜,董绿和任红昌有滋有味的品尝。
这西瓜,是李儒派人从西域送来的,也说不出是什么来历,只是觉得味道不错。
年初,甘贲张任将兵康居,兵锋直指安息。
这安息地名号,早在西汉时张出使西域时就传入了中原。只是张本人也没有去过安息,只是带回了一些安息的情况。丝绸之路建立起来之后,安息就成了必经之路。但不久之后,安息就遭受到了大月氏的攻击,从此开始变得混乱。
后来有一个什么王出现(甘贲说不清楚),安息才派出贵族苏林(suren)驱.变得混乱起来,化作许多城邦。
这样地国家,在张任甘贲地打击下,很快就被纳入了西州版图。
一年未曾停歇地战事,非但没有让甘贲的人马受到损失,相反是越打越多。这西瓜,就是甘贲从安息送到西域地战利品,董俷当时一下子就认出来,那甘贲口中的圆球,就是后世人耳熟能详,并且能普及到寻常人家的西瓜。
当然,这个时候的西瓜,也只能由少数人享用。
给刘辨送去了一些,自己留下了一下,其余的都分给了部下,当然还有杜邮堡的贾诩。
“月英那丫头,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再搞什么鬼。”
蔡>道怎地,居然不来。阿丑,要我看啊,月英那小丫头对你好像……你出事的时候,她可是天天来询问。你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打算?是要娶过门呢,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薰俷苦笑道:“姐姐,你可别胡说。月英的年纪也就是比妞妞大个五六岁,我怎么可能……再说了,我也不是没派人送信给黄先生,只是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啊。”
任红昌和董绿,嗤嗤的笑,也不说话。
蔡>#没甚意见……那小丫头生的也真是可怜,长成那副模样,估计想要找个好婆家都很困难吧。”
薰俷差点给呛死……
“她已经定亲了!”
“可是月英不是说了,她不喜欢嘛?”
“这个,这个……”董俷素来是说不过蔡>i不再开口。
开玩笑,让我撬诸葛先生的墙角吗?
那可是个正经地妖人。就算我不能把他拉拢过来,也没有必要和他反目成仇吧。
这士人最重的就是脸面,孔明先生定然会恨死我!
“对了,三叔来信都说了什么?”
见董俷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任红昌连忙把话题岔开。
这三叔,就是沙摩柯。
薰俷拿起一块西瓜,挠着头说:“沙沙也没说什么,只说他如今在五溪蛮挺好。而且还和武陵太守周拉扯上了关系。唔,周就是早年在秦大人麾下的丹阳太守。”
“哦?”
蔡>=.
“恩,是挺好!”董俷三口两口把西瓜吃干净,然后在陶盆中洗了一下手,“不过他现在发展的太快。居然吞
蛮三十六洞的地盘,准备往苍梧山发展……南蛮反复那么容易控制。我已经写信,让他暂时不要想苍梧扩张。”
薰俷所说的南蛮。就是在演义中,孔明先生七擒孟获的南蛮。
当然,如今也有一个孔明先生在辅佐沙摩柯,只是此孔明非彼孔明。不晓得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演义中诸葛孔明对南蛮的评价,薰俷多多少少还有些印象。
沙摩柯回武陵不过几年的功夫。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
如果冒然出兵苍梧。也就是如今交州地番苗部落。恐怕时机还有些不太成熟。
蔡>当?”
“啊,这件事啊……贾诩胆大妄为,竟然把大王软禁长门宫。如果不这样的话,大王该怎么想?上行下效,将来不知道要出多少妄为之人,关押他也是正常。”
和贾诩之间的事情,董俷谁也没告诉,甚至包括蔡>
当日扣押了贾诩之后,贾穆和贾访都来找蔡>用处,反而被董俷斥责了一顿之后,把两兄弟一个流放到了西域,另一个流放到了朔方。
没错,在很多人的眼中,那就是流放!
至于真实地情况……呵呵,只有董俷和贾家两兄弟心里清楚。
过去的几个月里面,长安有很多人事调动。首先是在塞外,董俷设立了望北郡。
任命费沃为望北郡太守,戏亭侯,镇北将军。
贺齐在弹汗山战役结束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已被接到了长安,由专人看护。自从出了黄劭的事情以后,董俷对部下的身体健康,是非常地关注。他可不希望再有一个人,像黄劭那样积劳成疾。只是那乞活军的主将,却成了问题。
而这个时候,田豫却来了一封信。
在信中,田豫不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表明了赵云的想法。
他二人想留在望北郡,因为这里更靠近前线,更靠近他们地家乡。田豫的家乡,在幽州。
对于这两个人,董俷还是有些犹豫。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在他去朔方之前,夏侯兰曾经和赵云田豫有过接触,并说了一些本不应该是他说的话语。为此,董俷还偷偷地去了一次杜邮堡,请教贾诩。
而贾诩地回答是:田赵两位将军,其实也很为难。一方面,他们效忠于主公,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回到了长安,就必须要面对儿时地伙伴。田豫恐怕也是怕赵将军夹在中间为难,所以才写了这封信。不过他这个决定,倒也不算是太差。
薰俷在考虑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封田豫为行使匈奴中郎将,掌乞活军。以赵云为破虏将军,镇守受降城。同时命庞淯为朔方太守,徐晃奉命率解烦军出兵上郡,封征北将军,并经略并州。
将马峤从池调出,任命为上郡太守。
顾雍封为典农中郎将,行少府;陈宫授司隶校尉,行尚书令,长安尹。而夏侯兰也被释放出来,依旧是宿卫将军,但是禁中兵马也随之被更换,全都是新面孔。
陈到为凉州刺史,总督凉州兵马。
黄忠被封为中领军,领长安禁军,诸兰池大营。是仪被封为弘农太守,总督渭南屯田之事。庞德为安南将军,汉寿亭侯,驻冢领山屯军,并设立了渭南行营。
闵贡经略河东,为河东太守。
张郃依旧总领选锋军,授介亭侯,征东将军。
另有典韦被封为辅国将军,漆侯,屯军重泉。
沙摩柯虽不在长安,同样被封为镇南将军,汧(qian)
而远在西域的刘洪,更直接被封为宗正。事实上,刘洪地辈分和名气,也当得起。
若说让人吃惊的,就是羊家父子。
谁都知道,羊续是绝对的帝党,虽然在长安之乱中并没有什么作为,可身上的烙印还是非常的重。薰俷上疏请封羊续继续担当太傅一职,而羊续之子羊衜,则被封为中大夫令,卫尉。这个职务,却是列入了九卿之一,掌管宫门警卫。
从默默无闻,一下子到九卿之一,可以说羊衜时一步登天。
可问题就在于,羊衜并不想接手这个职务。说句真心话,羊衜的心是属于董系。
但身上的烙印,注定了他在所有人眼中,是一个帝党。
中大夫令这个职务还非常的特殊敏感,羊衜实在不希望自己夹在中间受窝囊气。
更希望能外放出去,可是……
宫门警卫,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至于董俷?
也许是所有人之中,唯一没有升官的人。虽然刘辨希望董俷来担任大将军一职,可是董俷却推辞了。相反,他以弹汗山战事不利的原因,而自请贬官。在诸多人的劝说下,薰俷不得已做出了妥协。行大都督,也就是所谓的临时大都督。
可实际上呢,长安,乃至关中,依旧牢牢掌握在董俷的手中。
大将军是不可以做的!
陈宫说:“主公莫要忘记了当年大将军何进的下场,这大将军万万不可以做,主公只需要控制住兵权,哪怕就是个行大都督,已经足够了。至于别人想做大将军,那也要有那个命做才好……我想,整个关中,谁也不敢跑来做这个大将军。”
想想,似乎也是那么一回事。
反正是不管怎么说,长安经历了一场动荡之后,很快又恢复到原有的平静之中。
各项法令都在有条不紊的执行着。
而甄家答应了董俷的五百万石粮草,也通过苏双和张宥的途径,源源不断流入关中。
想必这一年,关中不会再有大乱。
薰俷把所有的事情都托付出去以后,自己也变得格外逍遥。
只不过,谁也说不准,这逍遥的日子,究竟能持续多久?希望能永远逍遥下去吧。薰俷在心里面是这样子想。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八四章 郭嘉之死
更新时间:2008-11-6 15:39:33 本章字数:5879
昌的历史,考校起来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的帝尧时期
有大贤许由在此牧耕而得名。夏王朝建立后,许昌更是夏王朝活动的中心区域。
夏开国帝王启建都于夏邑,有‘大飨(xiang)诸侯于钧台’的说法。
所谓‘飨’,有祭祀,宴请之意。而钧台,也正是位于许昌之地,可说历史久远。
自曹操引汉帝迁都许昌之后,许昌就变得日益繁华。
两年之间,曹操采用了当年董俷所献的以工代赈之法,招纳流民,扩建许昌。
随着人口的日益增多,许昌已变得格外繁华。
虽然还比不上最兴盛时的东都阳,可比之黄巾之乱以前的阳,却不遑多让。
不得不说,曹操手下确实有能人。
典农中郎将棗(zao)祗,在负责屯田之后,粮草未曾有过断绝;而担任将作大匠的郑浑,不仅仅拥有精湛的冶炼技术,更是一名治理地方的好手。同时兼任河南尹的职务,在修缮改造许昌的时候,借鉴了西域的经验,特别是城墙的改造。
许昌的城墙,完全是按照费沃所设计的马面墙进行改造。
高五丈,宽两丈,青黑色的马面墙远远看去,透露出了无与伦比的庄严和厚重。
此外,城内改造,也是借鉴了当年汉安城的风格。
全都是井字形状,主干道纵十二,横十。恰符合了天干地支之数。正中央是为汉帝刘协修建起来的巍峨皇城,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显示出一种难言的大气。
不过,这辉煌属于谁?
是汉帝,亦或者是曹操?
恐怕很难说地清楚。早在修建许昌地时候,有人曾在地基中发现了一块(hu)板。笏板上有石鼓文。写着‘汉亡于许,魏基昌于许’的谶语。当然,这板的来历。也难以说清楚。曹操得知以后。立刻把所有的知情人,全都秘密处死。
但这语,还是在悄然间流传了出去……
位于许昌颖水门内的一座酒楼中。身穿月白色单衣,轻摇折扇的郭嘉,正和鲁肃对酌。菜肴并不是很丰盛,可难得的是这种饮酒地情调,二人却是非常自在。
这是一个雅间。
酒楼的主人据说是来自蜀中大族。后台也非常的硬朗。
郭嘉生性风流,是许昌出了名地浪荡子。按道理说。他地俸禄很丰厚了,可往往到了月末,口袋里总是干干净净。每逢这个时候,他总会拉着人出来喝酒。
鲁肃就是郭嘉的一个酒友。
说起来,鲁肃和郭嘉是两种人。一个是生性兔脱,肆无忌惮;一个沉冷稳重,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一丝不芶。可这么两个人,偏偏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鲁肃家底丰厚,仗义疏财。
家中有娇妻,也是徐州大族陈氏之女,有一子,名鲁淑,刚过了满月。夫妻很恩爱,而鲁肃自己也是非常地自律。每每和郭嘉出来,也只是在酒楼中饮酒做赋。
若郭嘉再有想法,鲁肃肯定会拒绝。
如今有了孩子,这借口更加的充分,让郭嘉每一次都会觉得好生无趣。但偏偏就喜欢拉着鲁肃出来。也难怪,曹操麾下的谋主中,能和他说上话的人不算多。
早年好友荀彧,如今为尚书令,负责的事情太多,根本抽不出空来。
而另一位好友陈群,也被擢升为黄门侍郎,公务繁忙地很,无法天天陪着郭嘉。
也就是鲁肃悠闲一些,所以也就成了冤大头。
“奉孝,那董西平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说实话,我总是觉得有些看不透此人。”
酒过三巡,鲁肃突然问道。
郭嘉沉吟了片刻,轻声道:“说起来,我和董俷虽是出自同门,却也不甚了解。不怕你见笑,也许主公对他地了解,都会高于我。当年在颍川时,我那小师弟曾邀请过我,但是被我拒绝。那怕他后来官阶显赫,我却选择了主公,你知为何?”
鲁肃摇摇头,“莫非是害怕不得重用?”
“那倒不是!”郭嘉饮了一口酒,手搭窗台上,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景色,如同梦呓般的说:“我当时若投靠于他,定会受他重用,这一点我可以非常的肯定。”
“呵呵,我可就猜不出了!”
“小师弟这个人,重情义,非常的重情义……就如之前在塞外遇险,说穿了也正是这情义二字作樂。吕布何等桀骜之人,谈起此事的时候,不也是带着愧疚?”
鲁肃点点头,“这倒是……不过,重情义难道不好?”
“若为友,西平自然可交。可若是逐鹿天下,他这性情也定然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为君者,当自重,自强……西平虽自强,却不够自重。或者说,他对自己太不珍惜。这一点,从他过往的经历中,就能够看出端倪……这只是其一。”
“那未请教这其二……”
郭嘉靠着窗台,看着鲁肃,正色道:“
我且问你,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这……,当是天子之天下?”
鲁肃这句话回答的很妙,他只说是天子,却没有说谁是天子。若是忠于汉室,那么最为标准的答案应该是‘汉室之天下’。可是鲁肃并没有说出这标准的答案。
郭嘉说:“错,这天下,是‘士’的天下!”
“愿闻其详!”
郭嘉笑道:“其实,自高祖时,‘士’已经成了天下主导。陆贾那一句‘马上得乎,宁可以马上治乎’一言,令士的地位得到前所未有之提高。想想,得天下不过断断数十年。可治天下……呵呵。却是千秋万代的大事,孰重孰轻,也见分晓。始皇何等威风,马上得天下,马上治天下,暴秦之名谁人不怕,却二世而亡。”
鲁肃点头。“奉孝此言,也有道理。”
“呵呵,这治天下地本事在谁手中?不在天子。不在百姓。而在于士。薰俷以良家子出身,较之曹公官宦出身本就差了许多。但他仍不知刚柔之道,一味以刚。而不知进退。天下之士,哪个又不对他恨之入骨?就算得了天下,又能如何?”
“恩,那倒是!”
鲁肃饮了一口酒,“自我求学开始。就闻董西平暴虐之名,民间虽有赞誉。可是在士子之中,却是贬多于褒。”
“得‘士’者,得天下。以曹公之雄才大略,也因边让之事,不得不退让许昌,士之威能,可见一斑。而董俷视‘士’如粪土,又怎么可能成就天下大业?”
“故而奉孝选择了曹公!”
郭嘉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雅间里,一下子变得很寂静……
不知不觉,这天已经暗了下来。
郭嘉本想拉着鲁肃去红袖馆中继续饮酒,但是被鲁肃以牵挂妻儿拒绝,各自回家。
那红袖馆是什么地方?
其实无需解释。郭嘉地年纪和薰俷差不太多,而且也已经娶妻生子,但不知为何,他并不喜欢回家,终日只在勾栏中买醉。原因?怕是只有郭嘉自己明白。
要说郭嘉的妻子,也是大家出身。
正经的颍川大族所出,论辈分是荀彧的堂妹。相貌端庄,性情温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妻子。但郭嘉就是不喜欢,连曹操都劝说过他,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人呐,有时候就是这样。
只好那镜中花,水中月,而忽视了身旁的人。
也因为这个原因,荀彧对郭嘉颇有微词,只是别人家中事,不好过多的参与。
乘着马车,来到了红袖馆中。
也是这里地常客,老鸨自晓得郭嘉是什么来历,热情的迎了出来,好一番调笑。
“我那小鱼儿可空闲?”
“呦,郭祭酒既然来了,鱼儿又怎能没有空闲?”
别看郭嘉如今的官职不算大,只是曹操司空军祭酒。但谁都知道,他是曹操地心腹,也是曹操最信赖地人之一。而那郭嘉口中的鱼儿,名叫鱼娘,是江南女子,生的花容月貌,身材小巧玲珑。能歌善舞,更擅诗赋,在许昌颇有艳名。
更生地一双小脚,虽比不得那赵飞燕,却也能在盘中舞。
蚀骨销魂,令郭嘉极为迷恋。每次来这红袖馆,郭嘉定然会找那鱼娘一起销魂。
自有人带着郭嘉,走进了鱼娘的闺房。
屋内陈设并不算奢华,清雅之中,有一种淡淡的兰花香弥漫。
垂着几幔轻纱,正中央榻上有一张小方桌。在正对着窗户的方向,一幔轻纱之后,隐隐约约可见佳人之倩影,婀娜妩媚,端的是无比诱人。风吹过,纱幔飘飘……
郭嘉登上榻,倚桌而卧。
纱幔后,陡然铮地一声传来清音,紧跟着响起悠扬琴声。
郭嘉也未曾开口,只是痴痴的看着纱幔后地倩影,目光渐渐迷离,泛起泪光。
那琴声,竟是如此熟悉……
曾几何时,自己也常听闻此曲。想当年,正是少年多情时,终究只成了一场梦。
“蔡姐姐!”
郭嘉梦呓般的一声呻吟,琴音却戛然而止。
这是郭嘉埋藏在心里的一个秘密,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幼年时,家道破落,因父亲和蔡有过交往,故而把郭嘉送到了蔡府上学习。那一年,郭嘉只八岁。
很腼腆的性格,在繁华的阳中,没有一个亲人。
然则,在他走进蔡府的时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拉着他的手,带着他游遍了阳。那是老师的独生女,就当时而言,让郭嘉生出了从未有过的依恋。
随着时间的流逝,姐姐也变得越发动人。
郭嘉当时曾发过誓,定要护得姐姐的一生平安。可是姐姐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小弟弟……直到有一天,蔡府上突然多了一个访客。那个人姓卫。来自河东卫氏。
论文才,郭嘉比不上那人。
论家世,堂堂的河
,又岂是他郭嘉一个破落地官宦家族所能比拟。
何况,那一年姐姐已经十六,而郭嘉年止十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随那人去了河东。而郭嘉的心,也随着姐姐一起飞走了,飞到了不知是何处的地方。
也就是在第二年。蔡因得罪十常侍。被迫离开了阳。
而郭嘉也随着蔡一起离开阳,并且开始了他那一段并不长久的书院生涯。
紧跟着……黄巾之乱爆发了!
其实在一开始,郭嘉还是蛮看好董俷。
同样是少年心性。对于更富有闯劲儿,胆子更大的董俷,还是有些崇拜的心理。
不过,董俷那良家子的身份,让郭嘉望而却步。
只能立下了约定。默默地观察着董俷的一举一动,也悄悄的打听姐姐地情况。
那姓卫地死了!
郭嘉开心的不得了。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准备前往阳。可是没想到,不久之后薰俷也去了阳。更让郭嘉感到意外的是,那董俷竟然娶了姐姐,而老师也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
一个良家子,有什么资格娶姐姐呢?
郭嘉心中之愤怒,却无法和别人诉说。哪怕是后来在阳见到了董俷地时候,郭嘉尽量的表现出冷静,在内心深处,却已经对董俷生出排斥,甚至于到了最后,不管董俷做什么事情,郭嘉都会认为是董俷的错误,这鸿沟也越来越大。
一晃这么多年了!
姐姐如今也已经为他人之母,而自己呢……
其实郭嘉在和鲁肃交谈的时候,还是没有说出心里话。
不错,他投靠曹操固然有那个‘士’的缘故,但未尝没有那一份嫉妒心在作怪。
纱幔后地女子,轻飘飘走了出来。
一系月白色长裙,云鬓高耸,环佩相碰,发出悦耳的声响。
年纪大约在十八九岁模样,鹅蛋脸,粉腮娇嫩,弯弯眉儿,笑起来时双眸如新月一般,还会有两个梨涡,非常地美妙。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儿,皓齿红唇,似诉说无尽的风情。
乍看之下,这女子颇有几分蔡>.
但若仔细看,就能看出,她和蔡>却格外动人。
郭嘉匍匐在榻上,睡着了!
当鱼儿的手在他那清秀的面颊抚过时,却崭露出了一丝甜美的微笑。也许,是在做一个旖旎的梦吧。鱼儿幽幽叹息一声,伏下身子,在郭嘉的面颊上轻轻一吻。
当直起身子的时候,脸上的妩媚已然不见。
眸光透着冷戾,纤纤玉手抬起,从云鬓中抽出了一支七八寸(汉制,应在十厘米左右)长短的簪子。那簪子的形状,和普通的簪子不一样,更像锋利的匕首。
寒光一闪,簪子直透郭嘉的颈子。
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郭嘉的双眼瞪大,骇然看着那鱼儿。
鱼儿把郭嘉的头捧在怀中,一只手捂住了郭嘉的嘴巴,令他发不出半点的声息。
“对不起,奉孝!”
鱼儿那柔弱的手臂,却格外有力。
鲜血把她的衣衫染红,而她却浑不在意,只是轻声道:“主公有命,奉孝必死!”
郭嘉的身子,不停抽搐,瞪大了的双眸,犹自不可思议的看着鱼儿。
“其实,鱼儿也知奉孝的心思……你喜欢鱼儿的主母,只是把鱼儿当作了主母的替身……可是,鱼儿却是真的喜欢奉孝,更害怕有朝一日,奉孝不再喜欢鱼儿的时候,鱼儿该怎么办?如今主公来了命令,鱼儿虽不舍,却也如释重负。”
而郭嘉的弹动,慢慢的止息。
挣扎也不再是那么激烈,撕烂了鱼儿长裙的手,慢慢环在了她的腰间。
“小时候,曾听家中的老人们说,喜欢一个人,当你的血和他的血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下一辈子就再也不会分开。鱼儿会遵守那一天的诺言,永远不和你分开。虽然鱼儿也知道,你说的并不是我……但是鱼儿答应了,也就一定会做到。”
说完,她轻吻在郭嘉的额头上。
猛然拔出了那把小剑,反手狠狠的刺在自己的咽喉处……
这一下,她的血,和郭嘉的血真的就融在了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眼中显出迷离之色,区星之乱时,她和父母,还有兄弟举家北上,于朔方住下。
是主公给了我一家的活路!
今日我以性命报答,还能和我最心爱的人在一起……
至于家人,也许他们早已经忘记了我,但是我知道,主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
真想再看一眼……那朔方的雪!
郭嘉的眼中,此时此刻,也流露着无尽的温柔……
注1.钧台:位于今河南禹州市三峰山东麓,而禹州市,亦为今河南许昌市所辖。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八五章 建安二年的雪(一)
更新时间:2008-11-6 15:40:12 本章字数:4558
前面犯了一个错误。
小文姬在生下来以前,就已经被定下随蔡的姓。后来写的头昏脑胀,把这茬子事情给忘记了,从这一章开始,纠正过来。董节应该为蔡节……对于之前所犯下的错误,俺认罪,俺低头,俺要有一个好态度。
——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跟随郭嘉的盘蛇卫才发现了郭嘉的死!
这里是许昌,按道理说守卫森严。而盘蛇又是刺杀的行家,警惕性也非常的高。
可问题就出在,郭嘉是红袖馆的常客,而且是鱼娘的入幕之宾。
而且还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盘蛇卫就算是警惕性很高,依旧是无法防止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若非天光大亮,郭嘉还没有从里面出来,盘蛇卫恐怕也无法觉察。
其实,曹操身边的人,几乎都有盘蛇卫。
如荀彧郭嘉鲁肃这些人,平日里接触的人也都有过调查。鱼娘是荆襄人士,能说一口道地的荆襄话。并且在过去的三年中,她的行为都能够查出来,没什么破绽。
只是谁也没想到……
曹操听闻郭嘉的死讯之后,当时就昏了过去。
乃至于在看到郭嘉的尸体时,仍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事实。而在整个曹营之中,郭嘉的人缘可说是非常好,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能说上话,攀上一些交情。
荀彧、鲁肃、陈群等几个与郭嘉有过命交情的人。更是悲恸莫名。
“奉孝。奉孝怎么就这么死了?奉孝啊,奉孝,你答应过我,要助我兴复汉室,为何这么早就离去……失奉孝,如断我一臂,此后谁能在关键时。提醒与我?”
曹操伏尸痛哭,让所有人都不禁掉下了眼泪。
荀彧问:“凶手可曾抓到?”
荀攸的面色非常难看,轻声道:“凶手就是红袖馆地鱼娘。发现时已经自尽身亡。”
“鱼娘?”
作为郭嘉地好友。自然清楚他的风流韵事。
不过任谁也没有想到,刺杀郭嘉的人,竟然会是那个被郭嘉称之为知己的鱼娘。
“公达。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这鱼娘的身份?”
曹操怒斥道:“若你的盘蛇,能早一步发现一些端倪,奉孝岂不是……还有,你的盘蛇卫是做摆设地吗?为什么就没能阻止住那女人刺杀奉孝,为什么。为什么?”
郭嘉的死,的确是刺激到了曹操。
一方面是悲恸郭嘉英年早逝。另一方面也暗自心惊,这些刺客真地是神出鬼没。年前我就已经清扫了一次,可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看样子,这些人至少已经在我身边蛰伏了多年。若是同样地刺杀是针对我,我是否能够躲得过去?
越想越觉得害怕,曹操看这屋中人的眼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要知道,曹操本来就是一个有很重疑心的人。现在,他这疑心因郭嘉地死,也变得越发厉害。虽然明知道,能进入这房间的人都是自己人,可这内心深处……
荀攸又能说什么呢?
事实上他也盘查过鱼娘的来历,却一无所获。
后来郭嘉知道了,一力为鱼娘担保。荀攸就算是想查,也因此变得非常困难。
但没想到,郭嘉还是死在了这女人的手中。
随着郭嘉的死亡,仿佛是被传染了一样,关东到处都刮起来刺杀地风潮。
先是夏侯渊在阳巡视屯田难民时,突然被人袭击。好在夏侯渊是个武将,而且身边也有盘蛇卫的保护,虽然躲过了一劫,可是也受了重伤;青州别驾满宠在睡觉地时候,发现床褥上居然盘着一条毒蛇,险险送掉了性命;而盘蛇的首脑人物荀攸,更是在三天内连续遭受了四五次的袭击,吓得躲在府邸中不敢出门。
不仅仅是在曹操的治下,袁绍、公孙度、刘表、刘璋等诸侯的治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刺杀。
其中有袁绍的宠妾刘氏,中毒致死;幼子袁买也被人所杀。
至于他的部曲,有荀氏八龙之一,先登营祭酒荀在巡视营地时,被暗箭射中,当场毙命;部将张南在回家的途中,遭十余名刺客围攻,身首异处。虽然韩子及时赶到,把刺客围困起来。可是十余名刺客在血战之后,竟无一人偷生。
公孙度别驾阎柔,在吃饭的时候,若非爱犬发现食物中有毒,险些就丧了性命。
此外,刘备部将严兴,关羽义子关平的亲生父亲关定;刘表部下张允;孙策的表兄孙晈,都意外的亡故。刺杀的手段五花八门,层出不穷,令人根本无法防备。
死一个两个,也就罢了!
但这种大规模的刺杀活动,自古以来,却是从未有过。
关东各地人心惶惶,各诸侯的部下,更是终日不安。天晓得什么时候,那刺杀就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而且,除了少数几次刺杀的刺客被抓,其他皆逃之夭夭。
这充分的说明了对手已经把各家诸侯的老底儿都摸清楚了!
而且从行动来看,刺杀的对象并不一定是定在高层,甚至囊括了各诸侯的方方面面。
这叫做什么?
如果用后世的言语,这叫做恐怖活动!
指挥者的果决和缜密,令人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即便是强横如吕布一般的人物,在听说了这一连串的刺杀消息之后,也下意识的增强了自身的戒备。
夏日炎炎,但是所有人的心却是冷的。
这个夏天对于关东诸侯而言,可说是非常的难熬。
虽然没有证据,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恐怖活动地策划者。就是在关中地董俷。
“刺杀,我根本就不知道!”
薰俷很无辜的
他面前站立的黄承彦,摇着头说:“如果不是有人告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黄先生,您这可就误会我了,我最近一直在忙三学的事情。”
他的确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但他也知道,这些事情是出自谁的策划……
薰俷从没有想过去刺杀郭嘉。不管郭嘉怎么敌视他。在薰俷的心里,那始终都是他地师兄。至于其他人,就更不清楚了。有的人名字。他甚至是第一次听说。
比如那个孙晈。比如那个关定。
为此,董俷还专门去找了一次贾诩。
而贾诩给他的回答是:能用一两个人解决地事情,何必要呈英雄?当日曹操如果不是靠着刺杀。牛辅将军又岂能死去?讲面子,逞英雄,那从来不是我地主张。
是,的确不是贾诩的风格。
当时贾诩还笑道:“主公,关中只能有一个英雄。那就是主公您。所以,诩决定做一个小人。一个无恶不作地小人。再说了,您可是答应过我,不干预我的事。”
这话说的非常冠冕堂皇。
而且贾诩那张嘴,也是能把死人说活,三五下就把董俷搞的清洁溜溜。
不过等昏头转向的出了杜邮堡,董俷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贾诩地确是小人,他做的是小人地事情,可这名声,全都是董俷背着。有心回去再找贾诩说道一下,可又一想,那家伙太能忽悠了……指不定回去后,又要被忽悠成什么样子。
反正,当小人就当小人吧!
那曹操在屠杀兖州士族的时候,敢大模大样的喊出: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我当一回小人,又是多大的事儿?
不过,董俷发现,他的麻烦才刚开始,因为黄硕的父亲黄承彦,风尘仆仆的来到了长安。
黄承彦一见面,没有询问女儿的事情,反而提起了各地的恐怖刺杀。
“大都督乃世间英雄,怎可效仿小人之法?大丈夫决胜沙场,偷偷摸摸的刺杀,算什么英雄?”
薰俷心道:我可从来没想过做英雄!
不过,他不愿意得罪黄承彦,可并不代表别人不能得罪黄承彦。
书房里除了董俷之外,还有赖在屋子里不肯出去的两个小家伙。一个是蔡节,也就是小文姬,另一个是董冀,今年正好十一岁,生的依旧单薄,看上去身体很差。
不过别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自幼就随着华佗学习五禽引导术内篇,后来又跟着董铁学剑,身体可好的很。
武艺说实话,还比不上他两个弟弟,可是论心眼儿,一家人加起来,未必能比得过。
见这老头大模大样的训斥自家老子,董冀可不高兴了!
“老先生,您说这话可就有点不公了……爹爹当世英雄,为人重情义,可以为朋友之子而孤身涉险,更开疆扩土,我大汉疆域之广袤,可说是自古未曾有之。
然则,自祖父始,小人当道,无数次算计我董家老小。
爹爹为全情义,深入塞外,却被人拿来算计。老先生,祖父因小人而死,我父亲因小人险些丧命,大母也遭受过磨难,小娘更九死一生……可那时候,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为我爹爹说一句公道话?没有出来说一句,大丈夫当决战沙场?”
“这个嘛……”
黄承彦不禁无话可说。
总不成说:你一粗鄙之人,又有何资格与天下人为敌?
那如果敢说出来,就算是董俷不和他计较,可传扬出去,就别想活着走出长安。
薰冀继续说:“爹爹是盖世英豪,他说没有做,那就一定是没有做。再说了,两国交兵,本就是各出手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莫说杀一两个人,就算杀他个十万二十万,又算得了什么?小子才浅,倒是知道若杀一人能全万人,此人当杀!”
郭嘉那是什么人?
那是曹黑子的首席智囊。
杀了他一个人,能全关中万人,十万人……至于曹黑子的人,和关中没有关系。
话说的同样是冠冕堂皇,黄承彦是面红耳赤,却说不出话来。
你反驳吧?这小子说的也是事实。你生气发火吧,一十岁出头的孩子,也恁掉面子了。
索性哼了一声,装出高深莫测的模样,一副‘我不和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计较’的表情。而薰冀也颇识进退之道,深施一礼,退到了董俷的身后,掩去身形。
蔡节装模作样的在看书,却偷偷的朝董冀伸出了大拇指。
薰冀一笑,垂手不再言语。
“小儿年幼无知,先生勿怪!勿怪!”
薰俷连忙站起来打圆场,不过这心里面也觉得,儿子说的不错,有条有理,很好。
黄承彦却笑了,“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大都督门下,怕是又要出一了不得的人物……好吧,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我无关。我此次来长安,只是想带月英回家。”
“哦,这个嘛……”
“大都督是明白人,和诸葛家又有交情。子瑜如今就在大都督麾下效力,想必不会让老夫为难吧。”
薰俷连连摆手,“自然不会,自然不会……说实话,月英小妹在我这里却是委屈了。我早先忙于征战,回到长安之后事务繁多,没有好好照顾小妹,还请先生见谅……文姬,六斤,你们两个去找一下你月英姐姐,就说黄伯父已经来了!”
蔡节和董冀答应了一声,跑出了书房。
黄承彦见董俷是这样一个态度,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先了结一桩事情再说。至于这暴虎用什么手段,与我有什么干系?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八六章 建安二年的雪(二)
更新时间:2008-11-6 21:40:27 本章字数:5338
我不要回去!”
黄月英的回答非常坚决,“我才不想要去嫁给那个诸葛家的人,我要留在长安。”
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在这个时期,这种世俗的礼法,还不算非常强大。只是黄承彦却有的无法接受,毕竟在他看来,诸葛亮不论身家还是相貌,在诸多人选中是相当不错。再说了,黄月英的相貌……人家要你,就算不错了。
但越是这样,黄月英反抗的就越是利害。
论道理的时候,黄月英说的头头是道,旁边还有一个小屁孩儿煽风点火,每每把黄承彦说的是哑口无言。
那个小屁孩儿就是董冀。
由于黄承彦在之前无端指责了他的老子,所以董冀对黄承彦怎么看都是不顺眼。
反正,能让老爷子吃瘪的事情,董冀一定会不落人后。
再加上黄月英的性子又刚硬,认准了的事情,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让她改变主意。任凭老爷子怎么说,黄月英就是不想回去……气得老头子每天都暴跳如雷。
反倒是董俷一大家子,在旁边看热闹看的很开心。
唇枪舌剑的,争论的那个叫激烈。蔡>||一旁观战的麋贞和邹氏,都看出这里面的问题所在。那小丫头,怕是真的喜欢上了董俷。
其实,蔡>::.
当时董俷音讯全无,全家人都很慌乱。不过由于对董俷充满了信心,所以还能把持的住。毕竟不管是蔡>+着薰俷经历过无数风雨。
大风大浪都闯过去了!
她们坚信,董俷绝对不会出事。
可黄月英却没有她们的那一份经历,每天好像失了魂似的,动辄就来打听消息。
薰俷整整两个月没有音讯,那黄月英也因此而消瘦了许多。到后来薰俷传来消息的时候,黄月英心神一松,就一下子病倒在榻上。若非济慈在,还真的是大麻烦。
蔡>+
一来这黄硕虽长的有点怪异,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家出身。父亲也是南的名士,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说,兴趣广泛。家里没有人地时候,能和蔡>
就这一点而言,不管是董绿还是任红昌,就差了一些。
至于济慈。那是个医学狂人。华佗送给她了一部苦心撰写的医书,还有张机留下来的那部伤寒论,已经占居了济慈的全部时间。更何况,济慈如今也有了孩子,和蔡>=了什么大事,济慈都不会露头。
而且,黄月英很有眼色。
并且和几个孩子的关系非常好。董冀天生喜欢安静,读书练字,不需要怎么操心。可是薰朔和薰宥这两头小老虎,却是另一个性格。活泼好动,根本坐不住。
再加上这两个小子天生的神力,又随着华佗修炼五禽引导术,力气更是吓人。
薰朔今年八岁,董宥比董朔小半年,但若是论力气,十四五岁地孩子也比不上他们。请来了几个先生。不是被他们给打走,就是被他们气走。送到学堂里,更是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断断二十天,整个学堂里的孩子给他们打了个遍。
虽说看着董俷的面子。那些孩子的家人不会太计较。
可长此以往下去,非变成两个混混不可。还是黄月英自告奋勇,愿意做他们地老师。
论学问,黄月英当他们的老师没一点问题。
但是蔡>| 没想到的是。薰朔薰宥到了黄月英那里,还真的变老实了!
不但学问上去了,而且还知道体贴母亲,让蔡>~非常的吃惊。
问其原因,黄月英不说,董朔董宥似乎也不想提起。
可不管怎么样,这两个小霸王算是给降伏了,让蔡>+感,又加深了几分。
“阿丑,我看月英真的不错。她既然不愿意回去,要不你出面和黄先生说一下?”
晚上休息地时候,蔡>=
“说什么?我算哪门子人物?你没看出来,那老爷子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头一天见面先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我说有什么用处?再说了,那是人家的家里事,我跑过去凑什么热闹?姐姐,你可别掺和,我也不想断了和庞先生的那点香火情。”
蔡>:
“阿丑,奉孝的事情……”
“真的和我无关,我真不知道这件事啊!”
提起
,董俷心里面总归是有些不太舒服。历史上郭嘉是俷不清楚。可是他知道,郭嘉在演义里是病死的。如今被自己地人刺杀,又该算作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襟……这是那一首诗中的名句?想不起来了。
郭嘉一生中最为辉煌的,恐怕就是在官渡之战的时候。
如今也不知道官渡之战还会不会发生,而郭嘉最为辉煌的一面,还未来得及对人展露。
这样的死,算不算是一种罪过呢?
薰俷说不清楚,也很难说清楚。不过久居上位,他也不再是当年懵懂地少年。
有些事情该怎么做,不再是靠着个人的主观想法。
虽然心里面有一种罪恶感,但是董俷也清楚,能除掉郭嘉,的确是一件大好事。如果能除掉曹操的话,他甚至愿意用这样的方法干掉曹操……可惜,不可能。
英雄,有时候真的不好做。
就比如这一次他为了寻找吕撷,可是没想到,却遭到了吕布的攻击。
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想必都会给他带了很大的震动,思想也会产生改变。
蔡>=
可是董俷却睡不着……
小心翼翼的起身,披衣走出了卧室。
门外,负责警戒的技击士忙上前行礼。但是被董俷制止,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摆了摆手,让他们散开。沿着林荫小路,薰俷漫无目的地走着。
刺杀刺杀,现在倒好,为了防止别人的报复,自己也要小心谨慎。
不仅是大都督府增强了守卫的力量。甚至所有人的身边,如今都安排有技击士保护。
文和先生,这一次好像玩儿有点大了!
薰俷满怀心事,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后进的花园中。
池塘月色甚美。蝉虫鸣叫着,给这静谧的夜色,凭舔了无数神秘的气息……
本来想进凉亭坐一下,可没想到,凉亭中已经有了人。
从背影看,却是庞统和黄月英。董俷不由得哑然失笑,心道:还说黄姑娘喜欢我,这明明是喜欢庞统嘛……连月下相会地戏码都上演了,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也是一时间的童趣发作,董俷弓着身子。悄然的接近。
为什么要弓着身子?当然了,他过丈的身高,放在后世那就是两米二三地样子,不弓着身子,就特别的醒目。其实就算是弓着身子,还是要很辛苦,否则就会暴露踪迹。
“丑丫头。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
是庞统的声音。
黄月英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然怎么办?来长安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薰家哥哥好像一直在躲着我。我也知道,我是痴心妄想……我的这个样子,谁又会喜欢?”
“丫头。你可别这么说,薰大哥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
“我也知道……可你也看到了,爹爹每天在我耳边唠叨……今天还说,如果我不和他回去的话,就要如何如何。我也知道,董家哥哥很为难。我来,并不是想要给他添麻烦的……其实,能在这里生活一年,我这个丑丫头,已经很开心了。”
听上去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薰俷这心里一咯噔:怎么把我也扯进去了?莫不是,姐姐说地事情,是真的?
想要继续听下去,可是庞统却转换了话题。
“丫头,你这要是走了,你鼓捣的那个东西,岂不是要半途而废了吗?要不,就用那个东西当借口,我相信伯父也不会不体谅,说不定还会答应留下来呢。”
“算了吧,那东西拖得了一时,却拖不得一世。再说了,董家哥哥又不喜欢我,我留在这里,每天看着他和三位姐姐在一起,岂不是更难过?阿丑,你莫再劝我了。”
庞统站了起来,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片刻后,他轻声道:“月英,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其实你和董大哥都很好,只是董大哥这一年里,遇到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才会……要不然,我帮你去探探口风?先看看董大哥的意思,如果有希望,我再帮你想办法。”
说到这里,庞统又长叹了一声。
“唉,说来说起,其实我自己还有一脑门子的官司没有解决,还大言不惭地要帮你。”
“怎么,你……还没有和她说?”
庞统看上去很颓废,靠着凉亭的柱子,凝视着池塘里穿梭于荷叶下面的鱼儿。
“我怎么说?她那么漂亮,我……而且,我现在什么都不是,有甚资格和她说?”
她?
庞统似乎陷入了情网,只是不晓得他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能
子如此痴迷而颓废,想必也是个不错的人家。董俷没有来得及解决,这八卦的热血却沸腾了起来。不过想来想去,最终没有想出答案。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庞统和黄月英说了什么,可就没能听清楚。
片刻之后,庞统伸了一个懒腰。
“丑丫头,天已经不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恩,那件事情,我明天会帮你打听一下。要我说,既然你当初做出了决定,就别再改变主意。否则,回去之后更不会被那小鼻涕虫看得起……实在不行。就想办法先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黄月英点点头……
月光照在她白皙的面颊,流转着玉一般的光华。
紧蹙的眉头,似诉说着许多地哀愁。她轻声道:“阿丑,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再待会儿。”
“好吧,那我先走了……不过啊,你也别太发愁了,总有解决的办法。”
庞统又劝慰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黄月英却坐在凉亭中,从一旁摘下了一朵花,似乎失神的走到了池塘边,看着那一泓池水。
捻起一枚花瓣。飘飘洒洒落入了池水中。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纤纤玉指,在那娇艳的花瓣衬托下,却显出了一种难以言述,寂寥的苍白颜色。
高挑瘦削的背影,在月光地照映下,更流露着无尽的落寞。
薰俷痴痴的看着那丫头的背影,竟有一丝丝的心痛……
一只地鼠从董俷的脚边飞奔而过,却把失神的董俷吓了一跳,呼的闪了一下。
花丛唰唰摇曳,发出了声响。
黄月英蓦地回过神来。惊恐地看着董俷的藏身之所,从单薄的袖中滑出一把小巧玲珑的短弩。
“谁,出来!”
薰俷可知道,黄月英地手非常巧,而且对于机造之术的造诣非常深厚。
比不得马钧的创造性,也没有蒲元的手艺。可每每会有奇思妙想,任何东西到了她的手中。都会该偷换米。就比如她手中现在的这把短弩,从将做营出来的时候,威力也算不得太大。最多只能覆盖十五步的射程,早已经被将做营淘汰。
可同样的短弩,在黄月英的改造之下。能覆盖四十步地距离。
虽然是一张单发弩,可是经过改造之后,简化了装弩的程序,发射的速度很快。
薰俷可不希望成为这短弩的目标。
呼的起身,连声道:“月英,是我……莫动手!”
黄月英先是被猛然从花丛中窜出来的彪形大汉吓了一跳。但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紧张一下子消失了。
奇怪地问道:“董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啊,这个嘛……月英,你先把弩箭收起来!”
黄月英这才注意到,那弩箭还对着董俷。脸不由得一红,撸起袖子,却见白皙的手臂上,缠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弩机扣在上面,只听喀吧一声轻响,就固定住了。
这是什么来头?
薰俷不禁有些好奇,走上前去问道:“这个,是怎么装起来的?”
“嘻嘻,没什么,只是利用你制造司南的磁铁,吸附上去就好了。我做了一些改动,所以很方便取下来。董大哥,这么晚你还不去睡觉,在这里吓人……万一我刚才一紧张,把弩箭发出去射伤了你,岂不是罪过?”
那粉靥盈盈笑意,却掩盖不住内心中地哀愁。
薰俷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是傻子,从刚才黄月英与庞统的对话中,也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说实话,在董俷看来,黄月英长的并不难看。
只是他已经有了三个老婆,个个国色天香,还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
一是对那位妖人般孔明先生的顾忌,另一方面他总觉得,庞统和黄硕在一起也不错。
可没想到……
直勾勾地看着黄月英,把黄月英却是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螓首低垂,黄月英的心砰砰直跳,身子止不住的有些颤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董大哥……”
“月英,如果真的不想回家,那么……就留下来吧!”
“啊!”
黄月英身子一颤,抬起头看着董俷,久久的说不出话。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八七章 建安二年的雪(三)
更新时间:2008-11-6 22:06:15 本章字数:4678
亮了!
是个阴天,阴云密布,看上去好像是要下雨,从厚厚云层内,隐隐有沉雷声响。
薰俷轻轻的拍着脑袋,一脸的愁苦模样。
事实上他也没有弄明白,昨天夜里怎么会说出那么一句话呢?
是真的对黄月英有好感吗?不清楚……这丫头疯疯癫癫的,而且经常有奇思妙想。不似蔡的大家闺秀风范,和任红昌董绿的英姿飒爽相比,也是大有不如。
可是这个女孩子的身上,确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
即便是董俷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子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去怜惜。
胡闹啊,真是胡闹!
薰俷坐在客厅里的时候,仍不自觉的拍着额头,想不明白怎么就说出了那句话。
不过效果还是很明显……
至少黄月英看上去变得开朗了许多,脸上的阴翳也减少了。拉着黄承彦,跑到了她独自居住的小院子里,也不知道和黄承彦说了什么,让黄承彦出现在客厅时,依旧是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坐在董俷的面前,呆呆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黄先生……”
“那个,那个真的是你想出来的吗?”
黄承彦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却让董俷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什么是我想出来的?我想出来什么了?好像我最近的日子里,没怎么想事情啊?
不过他那表情,在黄承彦的眼中,却变成了令一种回答。
许久之后,他长身站起来,朝着董俷拱手,深深一揖,行了一个大礼。
“先生,您这是,这是干什么?”
“大都督。小老儿这一礼,非是为我自己,而是代天下的读书人,感谢大都督的恩赐。”
“老先生,您在说什么呢?”
黄承彦也不理董俷的言语,硬是一揖到地,让董俷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站直了身子。黄承彦正色道:“以前,小老儿真的是看轻了大都督,以为大都督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却没有想到。大都督同样重视学问。大都督此举,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虽有仲尼鬼谷,墨翟庄周在前,亦比不得大都督这一善举。”
我的个老天,那丫头究竟和老头说什么了?让老头成这模样?
“小女有幸能参与此善举,实乃她的福气。老夫也不再说甚,还请大都督多多包涵。这丫头倒是个知事地人,只是有时候太孩子,得罪之处。请大都督海涵。”
说完,老头居然提出了告辞。
薰俷真的懵了,不由得问道:“黄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
“哈哈,小老儿虽未能有幸参与此事,但有幸能生此佳女,足以慰平生。小老儿在山沟里一待就是几十年。却小看了天下的英雄。今我欲应大都督所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却要好好的看一看,学一学,领略一下大都督的手段。”
这老头,说的潇洒。走的也非常潇洒,不带一点的拖泥带水。
这边告辞完毕,那边就动身启程。
弄地董俷甚至来不及准备,只能带着庞统和黄月英两人,把老先生送出了大门。
据说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在望北郡。也就是他那个徒弟费沃的治下。
老先生很执拗,不愿意骑马,只骑着当初从南阳一直骑着地那头青驴,随行的还有两个书童。薰俷本想派些人保护,但是黄承彦却拒绝了,三人扬长而去,消失在朱雀大街的尽头。
薰俷扭头看着黄月英,见这丫头眼睛红红的。
又看了看庞统,却是一脸的迷茫之色,好像也不清楚,黄月英究竟是刷了什么手段。
“月英,你和你父亲说了什么?”
黄月英的脸一泓,扭捏的看了看董俷,又看了看庞统,轻声道:“薰大哥,请随我来。”
“哦!”
“阿丑,你也来!”
薰俷和庞统有点莫名其妙,跟着黄月英一直来到了她居住的院落里。
这小院,就在董俷的书房不远处,很清幽,也很静。院子里摆放着各种物件,有尚未完工的车子,有挂在墙上地大型风筝,还有许多稀奇古怪,至少是董俷和庞统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不过,摆放的很整齐,看上去一点也不凌乱。
院子里有四间房,一间是黄月英的卧室,一间是她那两个丫鬟的住处。
除此之外,剩下的两间房舍,被黄月英一早找人打通,变成了一个很大的放箭。
两个小丫头正在屋子里收拾,见到黄月英三人进来,连忙上前见礼。
“小木头,你们两个出去一下!”
“是!”
小丫头长地很敦厚,有点胖,而且看上去有点呆;另一个瓜子脸的丫鬟,叫小鱼儿,中等姿色,不过手脚很勤快。黄月英平日里对她们的管教,非常的严格。
两个丫鬟出去了,黄月英带着两个人穿过了外间的书房,走进内间。
和院子里一样,摆放了很多东西。地上摆着,墙上挂着,房梁上还吊着,五花八门。
在房间地中央,有一块巨大的麻布覆盖着什么东西。
黄月英把那麻布掀开,呈现在董俷和庞统面前的,是一个不知名的物件。
“丫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别着急,你们看……”
黄月英说着,提起一块沉甸甸,黑漆漆,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模板。然后一手轻摇身旁的手柄,从旁边地匣子里吐出一张蔡侯纸,然后模板放下,手柄继续转动,只听嘎吱吱的声响持续了大约,大约……很难说清楚究竟是多长时间,如果用后世的方法计算,也就是四五分钟左右,掀开模板,一张写满了字的蔡侯纸,出现在董俷和庞统的面前。
“这是……”
薰俷瞪大了眼睛。看着黄月英,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印刷术?这丫头居然整出来了一个印刷术……我的老天,这世界好像都疯狂了!
而庞统也有点懵了,拿起那张蔡侯纸,嘴里面嘀咕不停。
薰俷不知道那印刷术是在什么时候被发明出来的技术,但是绝对不是在三国时代。
实上,黄月英所发明出来的这种印刷术,应该是最早刷。
在真实的历史上。雕版印刷出现地时间很难确定。不过据说最早的雕版印刷雏形,应该是出现在战国时期。不过那个时候,更多的是用于布料等物品的印染。
汉灵帝四年时,也就是公元
蔡曾建议朝廷。在太学门前竖立刻有七部儒家经典的拾贝,共二十一万字左右,分别刻于四十六块石碑之上,历时整整八年的时间。此后出现了抄写,乃至拓片的方法,不过相对而言,不论是抄写还是拓片,总归是会出现不可避免的错误。
而真正地雕版印刷出现时间,应该是在两晋或者更晚一些的隋唐年间。
怪不得,怪不得黄承彦会是那样的表情。
这雕版印刷出现。可是代表着中国的文明,一下子提前了一二百年,乃至更多。
世族之所以能控制住朝政,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大部分地典籍经卷。
虽然他们也对外开放他们的藏书,可不管怎么说,真正能够收益的,只在少数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孔子。愿意把一生贡献给学问。
特别是把一生都贡献到抄书的上面……士人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一朝成名,又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抄书,抄书。不停的抄书。就算是一辈子抄书,又能抄写多少?
雕版印刷的出现,将会让令更多的人,看到更多的书……
熟知董俷那《三学纪要》最终目的的庞统,在惊愕了片刻之后,马上反应过来。这雕版印刷术地重要性。抬起头,看着那扭捏的黄月英,庞统真的是说不出话。
“你,你,你……”
薰俷咽了口唾沫,“月英,你,你怎么会想起来,鼓捣这个?”
黄月英的脸顿时羞红,螓首低垂,轻声道:“却是董大哥你……给月英的提示。”
“我?”
“是啊,你还记得吗?去年的时候,蔡姐姐从羊大人的府上,借来了一部《尚书通意》,那么厚地一大部,她一个人在那里抄啊抄啊的,你还给她准备了饭菜。”
“哦,好像有这么回事!”
薰俷都快不记得了,不过黄月英这么一说,倒是有那么一点印象。
蔡>|>...书,在阳时,有满满腾腾一大房间的书。不过后来薰卓出事的时候,老头子一狠心,一把火把书都给烧了。
这始终是蔡心头的一件憾事。
为人子女地,当然明白老爷子的心事,故而不断的搜集古籍,遇到自家没有的,就会设法抄录下来。而羊续家中的藏书,却是极为丰富,而且到了长安之后,从各大家族中抄没的物品里,搜集了很多绝版地书籍,平日里简直当成了宝贝。
蔡>
故而蔡>|>伏案书写。
薰俷看着心疼,颇有些感慨的说:“如果能把这些文字给印下来多好,再不济,像个办法,就像拓片一样的拓出来一部书,也比这一字一字的抄撰强一百倍。”
蔡>+|
可是没想到,黄月英居然记在了心里……
有一天,她在把玩一枚先秦的印章时,突然灵机一动。那先秦的印章上字数不多,一般就是刻出名字、官职和机构的字样。可是这,却给了黄月英一丝灵感。
黄月英本就是一个喜欢钻研,对新奇物件抱有极大兴趣的女孩子。
而且对于机造之术精通,也善于拓(ta)片,结合了印章的灵感之后,这雕版印刷术,竟然在她脑海中有了雏形。
还是那句话,任何东西,你只要有了一个方向,就不难去解决。
以前所有人都把这抄写、拓片当成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只要有一点提示,就能想出解决的办法。黄月英就是这样子……从去年末,就开始了雕版印刷的研究。
当然,这并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事情。
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她甚至偷偷的去找蔡>:.等人求情,希望能进入刚迁到兰池的将做营去看看。还拉下脸去找马钧啊,费沃啊,蒲元商量。更厚着脸皮把蒲元的那部考工录抢过来,三天三夜没有睡,看了个通透。
那马钧费沃等人,都是一点即通的主儿。
很快就意识到了黄月英所研究的东西,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历时大半年的时间,这雕版印刷机的雏形,提前了数百年的时间,出现在董俷面前。
薰俷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无心的一句话,这丫头居然记在心里,当成了一件事情来做。更重要的是,她做到了!
黄月英轻声道:“现在这机子的速度还很慢,一天的时间,只能拓出来三四本书……还经常发生故障。我本来想,等机子能完善后,再拿出来给董大哥一个惊喜。可是被爹爹给逼急了,没办法就带他来看,并且说这是董大哥你的设想。”
说着,还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两本用雕版印书术印刷出来的《诗经》。
这份情意,这份情意……
有道是,最难消受美人恩,董俷并没有看那书,而是走过去,紧紧的抱住了黄月英。
这份情意,我又该怎么去偿还?
黄月英先是一惊,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却被董俷抱住……慢慢的,身体放松了!
就是这种感觉,很温暖,很安全……
一年来,我不就是在寻找这样的一份感觉吗?
庞统,拿着两本诗经,偷偷的走了出去。还是走开吧,愿哥哥和丫头能够幸福!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八八章 建安二年的雪(完)
更新时间:2008-11-7 16:37:14 本章字数:6407
月英的事情,看上去似乎是有了结果!
不管在外人看来,董俷是敬重黄月英的才学也好,或者是基于黄月英对他的那份心意也罢,两个人最终走到了一起,虽然并没有名分,但终归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董俷却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一个也许会让他结局很凄凉的大麻烦。那就是在接纳了黄月英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把那个后世传为妖人一般的孔明先生,推到了对立面。
换一个人,董俷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命令贾诩,不计任何代价的杀死诸葛亮。
可问题在于,这个人是诸葛亮,是诸葛瑾的兄弟。董俷不得不认真的考虑后果。
诸葛瑾如今已经回到了长安,被委派为扶风太守,配关内侯。
薰俷也不清楚,诸葛瑾和诸葛亮之间的兄弟感情究竟有多么的深厚?不过诸葛瑾很少在董俷面前提起诸葛亮,至少从来没有主动的和董俷提起过诸葛亮的名字。更多时候,诸葛瑾会谈论他的三弟诸葛均,似乎和诸葛均的关系更加亲密。
但董俷绝不会因为这样,就认为诸葛瑾和诸葛亮的关系很差。
如果兄弟二人真的像表面上看去那样冷漠的话,当年归降诸葛家的诸葛仓,也就是那位演义中给关公扛刀的周仓,应该是跟随诸葛瑾,一起投靠到董俷的麾下。
可周仓没有来!
也就是说,周仓被留在了南阳。
据庞统所回忆,诸葛亮的身边有时候会跟着一个黑壮地汉子。应该就是诸葛仓。
所以说,许多真相,绝非用眼睛就能够看到。
薰俷也知道,对于世族而言,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分散撒网,重点捕捞。他们绝对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就比如颍川的荀家,不也有荀效力于袁绍?
家国天下!
这是世族们的一个基本观念。
先有家,而后有国,最后才会是天下。想必世家出身的诸葛瑾。也是这个想法。
不知不觉中,董俷也在改变。
当年于诸葛瑾那般毫无保留的信任,到现在开始出现一丝丝的防范……相比之下。薰俷更愿意去相信徐庶石韬这种毫无背景的寒门士子。因为他非常清楚,离开了自己,徐庶石韬他们,就是无根的飘萍。所以,他们也只有跟随自己地脚步。
也许,这样的改变。也是一种于时代的融入吧。
在踌躇了许久后,董俷终于还是放弃了绝杀诸葛亮地念头。
手里的事情还有很多。虽然有时候想起诸葛亮时,还是会感到一丝恐惧,可比起当年而言,这种恐惧和敬畏已经变得很淡薄了。想想看,连郭嘉不也死了吗?
入冬以后。薰俷变得格外繁忙。
由于去年的雪灾,使得今年也必须有所防范。再原有的基础上,董俷又从甄家手中购入了三百万石的粮食。以防止今冬再有灾患出现,到时候也能有所准备。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繁琐的事情……
黄月英如今心想事成,也不再烦恼,就呆在家中不断地完善着她的雕版印刷机。
而庞统则被董俷任命为大都督府长史,负责处理各种事务,慢慢地融入薰俷的核心阶层之中。黄叙也担当了薰俷的别驾司马,开始独立去面对一些日常杂物……年青的一代人,正在不断的成长,董俷也渐渐地把手中的权利分散到了个人。
十月末,长安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非常大,看上去颇有去年那场雪患地架势。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
在一夜之间,将八百里秦川覆盖在银装素裹之中。
从下雪的那一刻开始,整个长安都处于戒备中。眼见着雪越来越大,城门军率先行动起来,沿街巡逻,视察房屋的状况。特别是在长安西城,巡查的次数非常频繁。无他,这西城一向是长安的贫民窟,房舍大都不甚安全,去年死了不少人。
虽然在开春后,长安西城的房屋大都经过重新的修缮。
但毕竟是有前车之鉴,董俷可不敢掉以轻心。甚至,在雪最大的时候,他带着两个小儿子,率领巨魔士出动,亲自至西城巡查,以防止意外事件的再次发生。
对于此,长安百姓感激涕零!
雪从晌午一直下到了午后,渐渐的变小。到了傍晚的时候,大雪终于止息。
薰俷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带着随从回转府中。可是刚拐过了饮马河边,却见羊衜迎面急匆匆的走来。
“羊大人,您这是……”
羊衜连忙上前行礼,然后轻声道:“大都督,衜此次……是专门来找大都督的。”
“找我?我什么事嘛?”
说实话,董俷对羊衜的父亲印象不好。当然羊续对薰俷,同样少有好脸色。毕竟是属于两个战线的人,彼此间的分歧很大。但抛开这些的话,董俷和羊续也没有太大的矛盾。甚至于还有一些敬佩,而羊续于蔡,也素来是非常的亲切。
至于羊衜,薰俷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听羊衜是专程来找他,董俷不禁有些奇怪。
羊衜似乎有些赦然,轻声道:“其实,其实是父亲想要找大都督,命衜前来相请。”
自入冬以来,羊续就病倒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反正病情很严重,很久没有上朝。
这件事,董俷倒
。只是他想不出来羊续这次主动来找他,究竟是什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是前辈。
虽然二者的分歧很大,可是羊续对蔡>..照顾。就冲着这一点,薰俷也无法拒绝。更何况,羊续是和蔡同一辈地人,也需要给予尊敬。
“哦,既然太傅邀请,俷怎敢推辞?正好,我这边的事情也了结了。就随羊大人一同前往探望老太傅吧。”
说着,董俷和羊衜并肩而行。
淳于导乌延两人跟在董俷的身后,董朔和董宥也都下了马。随着董俷往太傅府行去。
这一路上,也没甚言语。
羊衜看上去有心事,而董俷却在猜测,羊续找他究竟是什么事情?
“羊大人,老太傅身体好些了吗?”
羊衜的面色不是很好,轻轻摇头。“不是很好……其实,父亲的病不在身体。而是在这儿!”
指了指胸口,董俷也就明白了羊衜的意思。
不再询问,一行人沿着宽敞的大街,很快就来到了羊家的门外。
淳于导和乌延,带着巨魔士在府门外等候。而董俷则带着董朔和董宥两人。随羊衜一同走进了太傅府内。大门没有关,一直到薰俷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后,那大门始终是敞开着。似乎是在向董俷表明情况:我请你来我家。并没有什么恶意。
而董俷也没有在意这件事。
在长安城,大小官员的一举一动,都在贾诩地掌控之中,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走进了后院,羊衜带着董俷径自来到了卧房门口。
羊续的老妻走出来,朝着董俷道了个福,轻声说:“老爷吩咐过,大都督来了,请自管进去。我儿,你且在门口等着,你爹爹有话,要对大都督单独谈一谈。”
“大都督,请!”
薰俷也不怀疑,笑着点点头。
“你们两个在院子里玩耍,不许大声喧哗,听明白了吗?”
“明白!”
薰朔和董宥没有进去,不过老夫人却让人在檐下抬过来了一个火盆,让两人坐在门口。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一名太医正在旁边护理,羊续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看上去没有半点精神。
“大都督来了,请恕老朽身体有恙,未能……咳咳咳……”
一阵剧烈地咳嗽,让羊续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董俷连忙过去,扶着羊续躺下。
“老太傅,快快躺下,有什么话这样说就好!”
说着,他抬头向那太医看去。太医是马真的手下,也认得董俷。他明白董俷的意思,轻轻的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大都督,老太傅的病,只怕是没甚希望了!
竟然这么严重?
薰俷知道羊续地病很重,但没有想到,羊续的病会如此严重。
这看羊续地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和一个病危的人,似乎没有必要再计较。
慢着……
薰俷心里突然一咯噔!
病危?演义里,那司马懿好像也玩儿过这一手?羊续会不会是……他看了看太医,心中不免感到困惑。静静的看着羊续,想弄清楚这老先生的喉咙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羊续摆手,示意太医出去。
抓着董俷地胳膊,老先生也不说话,只是凝视着董俷的眼睛。
突然一笑,“大都督可是怕老朽有什么阴谋诡计吗?”
有道是,人老奸猾!
那几十年的经验,可不是董俷能够比拟。即便是董俷竭力地隐藏,也瞒不过羊续的眼睛。
薰俷沉默了一下,“老太傅,有什么话,请直说就是!”
“呵呵,这人啊,一直在变……当年你我敌对时,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我会在一起共事。说实话,在长安时虽然答应了西汉王,可是老朽一直是冷眼旁观……一晃,已经快十年了,当年的事情,至今想来,依旧是历历在目啊!”
羊续一阵感慨,让董俷也忍不住好一番的唏嘘。
这老头,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日老朽请大都督前来,是有事相托!”
“老太傅但说无妨!”
“老朽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话。其实老朽也看明白了,大都督早已安排了后着……”
薰俷觉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下也不言语。安静的看着羊续,等他把话说下去。
“于我而言,说这些话,其实是违背了我的原则。但我也知道,未来地天下,怕是大都督的天下……西汉王虽说经历过许多的磨练,终究是太过于年轻了些……大都督,老朽临行之前,只想恳求大都督一件事。若有一日……我是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还请大都督看在当年共患难的情分上。给汉室留一血脉。”
薰俷一蹙眉,看着老头的目光,有点不一样了!
这算是什么?托孤吗?
不过好像没这么托孤的吧……我和辨……他难道是说。我和辨终有一日,会反目成仇?
“老太傅,此话从何说起?俷有时候虽然莽撞,但却从没有……”
羊续伸手打断了董俷的话:“大都督,有些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话说的太早。未必是一件好事。西汉王在长大,大都督你。也在不断的发生变化,何必要为未来地事情,而妄自下结论呢?老朽只是说个可能,还望大都督您……能答应。”
这话
很有趣。
薰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轻轻地搓着面颊。
“老太傅,俷虽然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俷保证。绝不会伤害西汉王!”
仿佛是卸下了心头的包袱一样,羊续的眼中,流露出喜悦之色。
“我信大都督的话!”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董俷扶起羊续,在他的后背上摩挲顺气。
片刻后,羊续缓了过来,轻声道:“这第二件事,老朽想请大都督外放小儿去西域。”
“啊?”
“小儿地心思,我怎会不知?若非有我这个老子,怕大都督一定会重用他,对吗?”
薰俷犹豫了一下,用力的点了点头。
没错,如果不是羊续地关系,董俷肯定会重用羊衜。
因为羊衜的才能摆在那里,当初在朔方时,徐晃和庞淯对羊衜的能力,非常赏识。
羊续笑了,枯瘦的面颊,显出柔和的色彩。
“多谢大都督能直言相告……呵呵,其实,我也不是让小儿去做什么大官。那西域虽是大都督打下来地天下,可老朽也曾参与其中,只是从没有真正的出过力……我希望小儿能在那里,从一个小吏做起,造福西域,也算是了却我一壮心事。”
薰俷闻听这话,却不由得犹豫起来。
西域,是董俷的根基所在。羊续这番话,难道是想要让羊氏一族,向薰家臣服?
要知道,那西域有李儒、徐荣华雄在,想要在那里搞风搞雨,可不太容易。
沉吟了片刻后,董俷点头道:“老太傅既然有此要求,俷又怎么拒绝老太傅美意?”
羊续脸上地笑容,似乎更灿烂了。
“如此,老朽的心事,总算是解决了!”
“老太傅……”
羊续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那笑容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种苦涩和无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董俷不明白……可董俷猜测,他的病,怕是和他的决定,有着密切的关系。老人家的心思啊,有时候真的是让人看不明白。
又坐了一会儿,董俷起身告辞。
羊续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羊衜把薰俷父子送出了羊府的大门,然后深施一礼,转身走进了府内。
这对父子啊,还真是有趣呢!董俷上马,看着缓缓关闭的羊府大门,微微晒然。
一阵风掠过,那悬挂在府门前的气死风灯忽闪了一下,熄灭了!
带着两个儿子,在巨魔士的簇拥下,董俷一行人回到了大都督府。
远远的,就看到府门外的栓马桩上系着一匹黑色的西极马,在雪地中格外神骏。
薰俷下马,有家人迎上前来。
“这马是谁的?”
“启禀老爷,傍晚的时候,西域来人了……好像有什么急事,正在大厅中等候!”
西域来人?
薰俷觉得好生奇怪,这时候西域派人过来,有什么事情嘛?
要说最近西域是风平浪静。随着康居被灭,安息被占领之后,西域再无大事发生。
贾穆表面上是被流放西域。
但实际上,却是作为新设的西陵郡太守,前往康居赴任。
当然,这西陵郡的设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在派遣贾穆的同时,薰俷接受了陈宫的建议,密令甘贲和张任两人,率已经训练出来的无难山地军,开赴武都。
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事情了吧……
薰俷大步走进了府门,很快就来到了议事大厅。
厅内端坐一个青年,一身的风尘,看上去非常的疲惫。董俷认得此人,是徐荣的儿子,徐~.学之中毕业,现在李儒的手下担当别驾,是个颇有能力的家伙……至少李儒在信中是这么说的。
“方正,你怎么来了?西域出了什么事?”
徐~.俷俷人,莫要多礼。”
“大都督,小将封林乡亭侯之命,前来送信!”
“讲!”
“林乡亭侯请大都督速回汉安城……老夫人,老夫人病危了!”
薰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说:“谁?你说谁病危了?”
“是老夫人,老夫人病危了!”
张大了嘴巴,董俷呆在了原地。整个人好像都变得木了一样,傻傻的看着徐~
“大都督,大都督……”
“我奶奶,我奶奶怎么会病危了?年中的时候不是还来信说,她老人家身体安康?”
薰俷的脑袋里全乱了套。
他手足无措,嘶声的叫喊着。若非是蔡>|些被他掐死。
“老夫人年中的时候,身体还好得很。可是入秋之后,身体就变得……一个月前,西域大雪。老夫人一下子病倒了。虽有神医救治,可是……老夫人想见大都督!”
“来人,来人……”
薰俷好像是失了魂似地大声叫喊,“立刻备马,立刻给我备马,我要去西域,我要立刻回西域看奶奶!”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八九章 沙门护法
更新时间:2008-11-9 22:55:17 本章字数:4259
央宫内,有一座佛堂,是刘辨平日里苦修打坐的地方
要说这佛法,的确是人世间最蛊惑人心的一种信念,与人为善,求来生得报。
刘辨是在西域时接触到佛法,从那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西域本来就是重佛的地方,此前龟兹也好,乌孙也罢,乃至于似善、精绝等国,也都是信奉佛法的国家,香火极为兴旺。有善男信女舍家求佛,更有那各国的国王前来求法,所以做那和尚,可以说是衣食无忧,自然少不了鸡鸣狗盗之徒。
薰俷攻陷了龟兹之后,就展开了灭佛的手段。
倒也不是他对佛教有什么看法,只是对于信仰这种事,董俷极为重视。此前太平道兴乱,令薰俷就对宗教产生了些许抵触。张角死以后,留下了《太平清领道》三卷。而何仪何曼作为太平道教徒,曾经是在张角身边效力的黄巾力士。
张角病故后,何仪何曼已经清醒的认识到,这太平道不可为。
于是带着三卷《太平清领道》投奔了董俷,并把这三卷天书,献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喜欢黄老之术,所以对太平清领道颇为喜爱。
薰俷曾看过一些,所以对宗教的事情也算是多少有些了解。
太平道,想必就是后世的道教吧……董俷是这么认为的。他不是很清楚佛教何时传入中土,可是却知道,由于太平道的关系,至少在百年内,道教休想兴起。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佛教才会兴起吧。
可是这佛教之中,让无数人舍弃妻子,又说什么七情六欲是人世罪孽之本源。
这是董俷无法接受的事情!
人都当了和尚,都去信了佛,那么这世界还怎么去发展?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来生的飘渺虚无,本就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而那断绝七情六欲地说法,更是令人无法接受。七情六欲与生俱来,是天道,是人间纲常。
又抛妻弃子。坏了人伦大道,算什么慈悲?
而在当时,西域需要发展,需要增加人口,需要人们去奋斗。所有人都信了佛,那么西域又该何去何从?所以董俷不得不去灭佛,而且是必须要去灭掉佛法。
但对于西域佛教而言,董俷的灭佛却是致命的打击。
为给佛法求一生存空间,摩兰大师才设法与刘辨接触,但后来被何太后派人杀掉。
不过。即便是这样子,也无法阻止刘辨对佛法的喜爱。
这也是后来图澄能够留在刘辨身边的缘故。刘辨在佛堂中。诵读佛法,宝相庄严。
而未央宫外,图澄表情阴郁,眉头紧锁。
在图澄的身边,站立一人。牛山濯濯,却是武将的打扮,手扶佩剑,正是夏侯兰。
当初被典韦在阵前俘获,并且被扔进了天牢扣押。
夏侯兰以为奇耻大辱,虽回到了皇宫之中。对于董俷的恨意,却丝毫没有减弱。
薰俷答应刘辨,让他可以在皇宫中自行其事。
刘辨虽然已经二十岁了,还保持着孩童的性子。见夏侯兰回来后把头发光。于是就笑着封夏侯兰为沙门护法。也正因此,夏侯兰和图澄走的也就越发亲近。
大雪过后地长安夜空,格外的璀璨。
图澄坐在宫门台阶之上。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星辰,轻声问道:“夏侯大人,你真的这么决定?”
夏侯兰点头道,“在天牢的日子里,兰曾仔细的思考过。有时候就在想,那天如果不是贾诩老儿在,说不定……我觉得,董贼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因他手握屠刀。加之他武艺高绝,无人能敌。但如果有人能在武艺上抵住他,又会如何?”
“可是,你那好友并不愿……”
“子龙这个人,我非常非常的了解。他对大王是忠心的,想必不肯答应,还是因为那个田国让的缘故。如今更好,田豫干脆不回来,更断了我和子龙的交情……不过我还有办法,只需能请得老师出山,由老师出面地话,子龙定会应允。”
“就算赵将军答应了,怕也不是董贼的对手!”
“不怕,老师武艺高强,有枪绝之称。于王越邓展,并称三大宗师,绝非浪得虚名。我听说,那薰贼武艺之所以如此高强,还是因得了老师地《指月录》所赐。”
“哦?”
“若能请老师出马,与内我等请皇上训练私兵,名为沙门护法,外与子龙相约……虽不一定能灭得了董贼,但也能打击他的气焰。图澄,我意已决,勿再劝我。”
图澄那阴郁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若真能如将军所说,是大王之幸,是我佛之幸。”
“董贼如今已经离开了长安,我估计一段时间之内,怕是不会回来。图澄不妨请大王出面说项。若能再收买些大臣为沙门护法,效果会更好……我此去冀州,来回需四五个月的时间。大王这边,就拜托图澄你来照顾,莫要让他受到惊吓。”
“图澄明白!”
夏侯兰站起身来,“好了,我这就去收拾行囊,天一亮就会出宫,不再向大王辞行了!”
图澄也站起来,“将军早去早回,我定不负将军所托!”
夏侯兰当下离去,图澄却站在台阶上,目送夏侯兰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几乎已经是寂灭的心思,一下子又恢复了许多生趣。
虽然不清楚夏侯兰能做到什么地步,可是
澄,对于佛门而言,却多了些希望。
良久,图澄转身回了大殿。
一个黑影从未央宫的边角暗影处转了出来,朝着宫门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夏侯兰离去的方向。
发出一声冷笑之后,复又没入黑暗之中。
对于董俷来说。这一世重生以后,有几个人在他生命中的地位,无人能够取代。
大姐董玉,自不必说。
还有四姐董媛、蔡>+
但如果说谁对他最重要,那毫无疑问当是奶奶。
在董俷看来,他这一世的性命,是母亲和奶奶一起给予地。当年若不是奶奶,说不定他早就被董卓给溺死。而在董俷的成长过程中,奶奶所起到的作用。更无人可比。
听闻老夫人病危,董俷好像发疯了一样。
若不是蔡>:
第二天,董俷带着八百巨魔士就离开了长安。启程之前,他连夜召见了陈宫徐庶,顾雍石韬等心腹,把长安的事情安排妥当。并且在临行前,和刘辨道别。
说实话,刘辨乍听也是非常吃惊。
并且告诉董俷,他会在佛堂里为老夫人祈福。
不管怎么说。在汉安城地时候,老夫人对他和太后非常照顾。也算是承了人情。
而董俷也十分的感动。
随行的,除了巨魔士之外,还有董朔董宥两个大小子。
也许是因为性格和相貌很接近董俷地缘故,老夫人对他二人的疼爱,比蔡节和董冀都要多。听说曾祖母生病,两个大小子怎么可能还坐得住。磨了一个晚上,总算是让薰俷答应。其实,就算是薰俷不答应,两个大小子也会偷偷跑出来吧。
十一月的关中,寒风凛冽。
越是向西北。天气也就越是寒冷。
一路上,各地官署早就听说了董俷出京地消息。各驿站都准备了马匹,并且沿途迎送,不敢有半点的懈怠。董俷等人。也没有怎么休息。几乎是到了一地,喝口水,吃个饭。立刻换乘出发。
就连狮鬃兽那等强悍的体力,在连续奔波了十五天之后,也撑不住了。
而巨魔士虽说是万里挑一的军中强勇,也吃受不起,更不要说董朔和薰宥两人。
没办法,只好在河西休整了三日。
等人和马匹都恢复了一些后,再次踏上归途。只是这一次,董俷不敢再像开始时那么拼了。离开长安的第二十七天,董俷一行人出嘉关,踏入了西域疆土。
如今,应该称作大西州。
自兴平元年入西州,至今已经过去了快七年的时间了……
七年中,整个西域五十国依次被消灭,并且有能吏治理,变得比当年更加富饶。
苍松古木,沃土千里。
与之后世的江南相比,怕是不遑多让。
只是,西域的人口虽然增加了许多,但是由于土地广袤,看上去还是很空旷。
李儒在这两年中,大力的发展西域内政。
虽然还没有取得显而易见的效果,但可以想像,在多年以后,西域一定能发展起来。
薰俷无心于此,晓行夜宿,又是十余天地紧赶慢赶。
在年关到来之前,终于抵达了汉安城。而汉安城此时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李儒率领大小官员,出汉安城二十里迎接董俷。汉安城,如今的人口已达四十余万。
不过,于汉安城地规模而言,这么多的人口,还远远不够。
薰俷没有在城外过多的耽搁,李儒也知道,董俷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老夫人。
于是迎董俷入城后,大小官吏随之散去。
一行人径自来到了城东南方向的董府大宅。董俷一进门,就看见董媛满面泪水的扑过来。
“四姐,奶奶她怎么样了?”
“奶奶,奶奶他……”
“奶奶不会是……”
“不是,不是!”董媛连连摇头,“奶奶这两天的精神好了些,不过,不过……华神医说,怕是快不行了。能撑到现在,就是因为奶奶还没有看见你,一直在等着。”
薰俷忙道:“快带我去见奶奶!”
一进门,二进门,三进门……
薰媛带着董俷父子,来到了后院老夫人的卧房门口,就看见华佗正从屋中出来。
“华神医,我奶奶他……”
当初汉安军从西域入关中的时候,华佗因不想再奔波,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走。
毕竟,长安有马真,有济慈,足以继承他的衣钵。
如今作为西域太医学府地院长,华佗的所有志愿都寄托在这上面,回关中也无甚作用。
见到董俷,华雄还是很开心。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从屋中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
“是阿丑回来了吗?快快进来!”
华佗说:“大都督先去见老夫人吧,咱们一会儿再说!”
薰俷点点头,瞪了董朔和董宥两个家伙,那意思是说:进去以后给我有点眼色。
然后整理衣冠,迈步走进了卧房中。
老夫人,正倚在榻上,脸上带着喜悦之色,那双浑浊的目,也闪烁中异彩。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九0章 家国天下
更新时间:2008-11-9 22:55:50 本章字数:3703
已经过九十高龄的老夫人而言,一生里最骄傲的事情的孙子阿丑。
这位在历史上,本应该于八年前丧生的老太太,在西域渡过了最惬意的晚年。如果说,她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恐怕就是董俷居然只有四个孩子,似乎少了些。
但不管怎么说,在孙子和两个曾孙来到汉安城之后,老夫人一下子精神了。
气色看上去更加矍铄,董俷到达汉安城的第三天,老夫人居然拄着拐杖下了床。
薰媛、李儒……
包括董朔和董宥,都非常开心。
可是董俷却一点都不开心。他很清楚奶奶现在的情况,如果用后世的言语来解释,那么四个字就可以解释清楚:回光返照。上一世,山村里的老人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而华佗虽然说不出原因,但同样明白,这康复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
“主公,有时间……多陪陪老夫人吧!”
私下里,华佗对董俷说:“前些日子,老夫人在梦中还在不停的叫你的名字呢。”
心里一阵酸楚,董俷默默的答应了。
对他而言,狗屎的江山大业,狗屎的天子庶民。如果老天爷能让老夫人再活一百年,他情愿用一生的事业来换。因为,对他而言,奶奶甚至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没有老夫人,他董西平又怎能有今日的成就?
于是,让李儒写了一封信送往长安,告诉陈宫等人,他要留在汉安城一段时间。
在这之后,中原的纷纷扰扰。似乎和董俷都没了关联。
每天陪伴在***身边,听她的唠叨,陪着她吃饭散步,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阿丑,陪我去关望亭走走吧。”
已经过了新年,天气似乎开始好转了。
老夫人有一天突然对董俷提出了要求,而董俷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关望亭,在关望山之巅。那关望山,其实是位于汉安城东北方地一个山丘,大约有二十余丈高。不算雄伟,是天山的支脉山岭。关望山是当年董俷给起的名字。
关中在望……
铺上了厚厚的褥垫,命人准备好了暖轿。
三十六名体魄雄伟壮硕,皮肤黝黑的昆仑奴抬起了暖轿,出汉安城往山上行去。
这昆仑奴,是当年大月氏国供奉的礼物。
据说是生活在东南方,有一人种,肤色黝黑,发髻卷曲,为贵霜国治下的臣民。
说穿了。就是天竺,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印度人。
这些昆仑奴倒也老实。很勤恳。薰俷步行于暖轿一侧,狮鬃兽和雪鬼在后面跟随。一行人登上了关望山,就见一棵古松畔,一座四丈高的楼亭矗立于悬崖边上。
楼亭也名关望。
站在这楼上,可俯瞰整个汉安城,雄瑰的西域风情,尽入眼帘中。
“奶奶,孙儿背您上去!”
薰俷也不等老夫人说话,就把奶奶背在了身上。昆仑奴待在楼亭下地门房之中,巨魔士随着董俷登楼。沿着曲转的回廊,每五步就有两人停下来,直至楼顶。
老夫人享受着孙子的这份心意。
枯槁的脸上,带着非常灿烂的笑容。是啊。有如此孙儿,就算死了又有何遗憾。
两个曾孙,非常安静的随在董俷的身后。
在观景亭外站立。充当起了守卫的职责。风很烈,薰俷站在风口处,为老夫人遮风。
亭子里,有一个火塘,里面燃烧着煤炭。
老夫人靠在摇椅上,身上盖着褥子,似乎在倾听那呼啸的风声,一句话也没说。
薰俷也没出声,在老夫人身旁跪坐。
许久之后,老夫人突然道:“阿丑,还记得你叔公吗?”
“当然记得!”
“十年前,他过世了……”
“啊?”
“当时你和你爹在打仗,我没有通知你们。不过,你叔公走的时候,非常开心。”
成方……
那个几乎快要被遗忘地老人,曾经在董俷的生命里,占居了非常重要地地位。正是那个老人,把伏波将军一生所学交到了董俷的手中。不是说那些所学会的兵法谋略能产生什么用处,但董俷却知道,老先生交给他的,还有一颗殷切的心。
他,居然走了?而且走的无声无息……直到十年后,董俷才知道!
“知道你叔公在最后几年,去了什么地方嘛?”
薰俷摇摇头,“孙儿不知!”
“他去了巴郡!”
“啊?”
薰俷不禁感到疑惑,忍不住问道:“叔公去巴郡做什么?”
“他入川之前,曾书信与我说,要去那里拜访一位老友……临走前,命人送了一个盒子回
里面装着一块令牌。”
老夫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黑黝黝的虎头令牌,递给了董俷。
那令牌是用青铜打造而成,看上去年代已经极为久远,以至于色泽黑黝黝的发亮。一面写着‘伏波马’,另一面却镂刻着一个虎头,不过老头的额头处并非是‘王’的图形,而是一个古拙地石鼓文,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董俷认出那是‘严’字。
“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你叔公当时在信里面说:有朝一日若是董家有了危险,可以持此令牌,往巴郡找一严姓人投靠。并且说,那人与他关系甚好,有此令牌可保我董家无忧。”
严姓?
薰俷略一思索后,立刻醒悟了过来。
当年成方说过,伏波将军马援的麾下,一共有四个家将,分别是成黄庞严四姓。
如今,四大家将中,董俷属成家;黄忠庞德已经出现,只剩下一个严姓家将未曾知晓。想必这巴郡严家,就是当年那严姓家将的后裔,没想到居然和成方认识。
成方为何如此做?
很显然,当时董卓在阳行废立之事,面临关东诸侯的讨伐。
老爷子是想要给董俷找一个落脚地。万一老薰家失败了,也可以有一个藏身处。
虽然成方没有明说,可是这份情意,却让董俷心怀感激。
老夫人说:“我一个瞎老婆子,不懂得你们这些爷们儿究竟在做什么。说实话,我已经满足了。我家阿丑如今驰名天下,手控关中西域兵马,西北之地百姓,提起老董家谁个不敬?管他是真地敬也好,假的敬也罢,你爷爷毕生所求,终无憾了!”
薰俷的爷爷,也就是董卓地父亲董雅,一生致力于壮大董氏家族。
为此,董卓奋斗了一生!
薰俷知道,老夫人这是话里有话啊……
如今董家的确是关中第一大族,整个西北之地,董家跺跺脚,地皮就要颤一颤。
老夫人轻声道:“阿丑你曾经说什么大汉江山如何如何……呵呵,老婆子不懂这些。老婆子只知道,汉室江山和我们董家没有半点关系,薰家有今日局面,是阿丑你用手中双锤砸出来的一片天地。阿丑,我只想问你,你于董家,如何考虑?”
“董家……”
薰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吟片刻说:“孙儿定会护佑得董家辉煌。”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你能护得吗?你就算可以,你的儿孙可以嘛?你的儿孙可以,你儿孙的儿孙,可以吗?阿丑,还记得奶奶和你说的一句话吗?”
“唔……”
“奶奶说过,背弃谁都可以,但不能背弃咱们的家。这家,就是咱们的命根子!”
薰俷糊涂了!
他不明白老夫人和他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山风呼啸,楼亭中格外寂静。薰俷看着***脸,渐渐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叔公走了,昔年的誓言,也都随风散去。阿丑,今后你该怎么走,要周详才是。一步错,步步错……有时候你未必会发现,可当你发现时,也许已晚了。”
薰俷觉得,老夫人今天这些话,说的好生怪异。
没头没脑,话里有话……
但是这总体的意思,就是说:家族才是利于根本。那么这与世家,又有何关联吗?
奶奶是想要告诉我:世家不可绝?
薰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老夫人说完了这番话,显得很疲惫。想必她并不想去干扰董俷,但又不得不说。
只好用非常隐晦的言语,来提点董俷。
但说这些话,却又耗尽了她的精神。于躺椅中,老夫人安静的躺着。被褥下,枯瘦的手掌放在薰俷的大手中。不知不觉,老夫人闭上了眼睛,而董俷却无所觉察。
那嘴角微微的翘着,有自豪,有满足,还有些许的留恋……
手渐渐的冰凉,董俷这才觉察到,老夫人的异常处。他轻声道了一声:“奶奶?”
但老夫人却没有回应。
“奶奶,奶奶!”
薰俷连着呼唤了数声,但老夫人好像睡着了一样,随着那摇椅轻轻的晃动着。
一只手,扔放在董俷的手里,而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抱着那根董俷送给她的龙头拐杖。
摇椅摇啊摇,山风在呼啸。
而老夫人,躺在摇椅之中,安静的走了……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九一章 十年(一)
更新时间:2008-11-11 0:44:36 本章字数:4996
夫人走了!
而于董俷来说,似乎一切才只是开始。
在老夫人临走前的话语中,似乎包涵了许多的内容。而这些话,董俷有些听懂了,有些却不明白。但不管他明白与否,都不能和别人说,只有自己慢慢消化。
二十年前,董俷第一次见到成方的时候,曾经立下过一个誓言。
此生不会反汉!
但老夫人的意思却是:叔公已经不在了,过往的一切都随着叔公离去,而烟消云散。这烟消云散的,是不是也包括当年那个誓言呢?董俷也说不太准确……
不过,奶奶绝不会无的放矢。
既然说出来了这番话语,定然也有其隐藏的深意。
至于那段关于家族的说法,董俷在***灵堂前思考了许久,也算找到些许头绪。
但奶奶终究还是走了!
老一辈的人,一个个的离开了人世,和董俷亲近的,只剩下了刘洪,还有那个远离中土,如今不知所踪的蔡老先生。有时候,董俷还真的是羡慕,羡慕蔡。
老先生走的是多么潇洒……
什么都不管,带着随从,那么自由自在的远足。临了,还顺走了一个皇太后。
不晓得现在他过的怎么样?
按照礼制,董俷当向长安请辞,致仕三年方可。
虽然心里也是这么想,可实际上别看董俷在长安的时候。整日里无所事事。可如今不在了,许多人就发现,有董俷坐镇和没有董俷坐镇,完全是两个样子。
在董俷离开长安后地第十个月,陈宫来信。
关东诸侯,将于十一月会盟于阳,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对关中用兵了!
虽然说。各关卡均有重兵防卫,同时关中经过一年多的休整,可说是粮草充足,强勇如云。但是,没有董俷在长安的坐镇,仅凭陈宫等人。却无法稳住局势。
甚至连西汉王刘辨,也敏锐的觉察到了长安局势的动荡。
一个月的时间里,五次派人催请董俷回归。在书信里的言辞,也变得越发急迫。
没办法,董俷在致仕八个月以后,自汉安城出发,再次踏上了往长安的路。
阔别关中八个月,当董俷自河西入凉州地时候。凉州刺史陈到已经恭候于厉祖。
“关东诸侯,怎地突然在阳会盟?”
薰俷在厉祖府衙之中,疑惑的向陈到询问。
虽然长安每三天会有一份文书送抵至大西州汉安城中。可是董俷并没有太关注。
已经过而立之年的陈到,显得比以往更加沉稳。
他挥手命厅中官吏退出去,片刻之后,整个大厅都被置于巨魔士和技击士的防护中。
“三月时,许昌出了大事!”
薰俷一蹙眉。轻声问道:“许昌出什么事了?”
“有辅国将军伏完,秘密勾连徐州刘备,荆州刘表。并且策划了一场刺杀曹操的行动。”
“哦?”
薰俷眉毛一挑,细目眯成了一条缝。
伏完?
这貌似是当年董俷想要替刘辨结亲的家伙,不过后来这家伙选择了汉帝刘协。并且,在演义中,伏完好像是有过类似地举动,原以为不会再发生,可没想到……
“伏完为何刺杀曹操,结果如何?”
陈到说:“曹操自领丞相,把持朝纲。伏完等一干旧臣,包括汉帝都成了摆设……就如主公那份求贤令所说:曹操真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令伏完等人感到不安。至于结果……嘿嘿,自从郭嘉等人被刺,曹操这一方面可以说是非常谨慎。
”
看样子,刺杀是失败了!
薰俷在感到了失望的同时,又好像有一些兴奋。
若曹孟德真的死了,固然会令董俷省却了许多的麻烦,也同样也减少了许多味道。
能堂堂正正的击溃曹操,这才是董俷想要的结果。
经过八个月的静思,董俷地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说在以前,他还会感到些许担心害怕,对那些历史上的牛人有一点恐惧地话,那么现在,这种恐惧感已经不复存在。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的挣扎,到如今手握强兵的诸侯。
我既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为何还要惧怕你们?
“想必曹孟德,定然是来了一场大屠杀!”
陈到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说,在董俷一干部属当中,最了解董俷性情的人,除了贾诩之外,就是陈到。
薰俷不喜欢阅读公文,特别是在他两手一拍,什么都不管的时候,更是如此。而老夫人对于薰俷地重要性,陈到也非常的清楚。换成自己,怕也是无心于此。
“何止屠杀,简直是血流成河……比之军师当日在长安的手段,不遑多让。”
薰俷横眉一挑,果然是曹阿瞒地风格。演义里,他不是同样以使用过这种手段?
“若如此,曹操似乎也无需阳会盟吧。”
“当然不止这样……伏完等人被杀后,曹操将皇后伏寿自缢,又把他的大女儿曹节嫁给了汉帝,并且立为皇后。曹节在入宫之后,很快的查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陈到轻声道:“在伏完密谋刺杀的时候,汉帝曾写过一封密旨,命人送到了长安。”
“什么?”
薰俷开始后悔了!
为什么没有仔细的阅读那些公文呢?如果是真的,想必陈宫定然会送到他案头。
“信的内容,目前还不知晓。但曹操却是非常的惶恐……所以以天子之名,会盟阳。准备代天征伐。主公,到以为那书信之中地内容,定然是非常的重要吧。”
薰俷撇了一眼陈到,“我不知道!”
而后突然一笑,“不过这样,倒是有趣了!”
“还有,六月时田豫上疏,请求与赵云将军领军北伐。陈宫大人同意了他的要求。”
“北伐?”
薰俷瞪大了眼睛,愕然道:“鲜卑已不复存在,北方似乎也无大敌,要北伐何人?”
“田豫说鲜卑残部,于望北郡北方集结,若不尽早解决那些人。迟早会成大患。陈宫大人等商议之后,同意了田豫赵云的上疏。只是当时主公在汉安,故而赵将军也未能往西域向主公辞行……七月末时,两位将军已经挥兵北上,出征了!”
这里面,怕不是陈到说的
单吧。
若只是鲜卑残部,何需田豫赵云两人出手?望北郡有许多兵马,足以解决问题。
横眉扭在了一起。薰俷沉吟不语。
“主公,算时间的话,军师已经被扣押了一年多。您看是不是可以让他……”
薰俷细目一瞪,“叔至,有些事情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贾诩大逆不道,所作所为杀一百次都不足以洗清。让他老老实实地在北监呆着吧。你不用再说。”
在一干部曲之中,陈到和贾诩搭档的时间最久。
当初董俷扣押贾诩的时候,陈到还以为两个人只是演戏。可随着日子久了。陈宫徐庶等人也已经依次取缔了贾诩的位子,他也不禁犹豫,弄不清事情的真伪了。
难道说,主公真的打算把军师扣押一辈子?
陈宫徐庶等人虽有谋略,可是和军师相比,似乎还有些距离。这样收押,似乎不妥吧……原本是想探个口风,但不成想董俷一句话,让陈到再也无法说下去。
以陈到对董俷地了解,主公并非无情之辈。
莫不是,在主公心里另有打算……罢了,既然主公不让问,那我还是别触霉头。
薰俷在厉祖停留了两天后,再次动身。
沿途,他认真的翻阅了过去八个月中陈宫送来的公文,对关中形式,有了大致的了解。
关中在过去的八个月里,风调雨顺。
今秋又是一个丰收年,从西域到朔方,整个董俷的治下,情况都非常的良好。
随着当年董俷在西域开发出的各种耕种技术,随着大量地耕牛分发出去,关中土地,得到了进一步的开发。与此同时,经过完善,已经到了一个瓶颈的风车技术,水车技术,也都得到了应用。关中存粮之丰盈,可供五十万大军三年粮饷。
看起来,顾雍做地不错!
在内政事务方面,都是顾雍负责,而成绩也是卓然。
特别是于关中的人口基数,也增加了三成左右。当初董俷入关中时,整个关中,包括凉州等地,只剩下了四百多万。而如今,三辅本地的人口已经达到三百万,而凉州更增加至三百余万。如果算上西域、朔方和望北郡,人口已达千万。
这对于自黄巾之乱以来,人口基数不断流失的关东而言,无疑是一个大成绩。
就算是依照桓帝时的人口计算,关中人口如今已经占居了五分之一。
有这样地一个基数,董俷可以在迅速抽调出百万大军,对关东进行一次大进攻。
自黄巾以来,已过去了十五年。
而于汉室来说,这十五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如今,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董俷让人把这些公文收拾整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
薰俷身边的小吏,名叫李逵。
这李逵,可不是水浒传里地黑旋风李逵。他原本姓贾,祖父贾习,是河东襄陵(今山西临汾东南)人,曾在李儒麾下效力,担任过李儒的别驾。贾习之子,体弱多病。贾逵六岁时病故。贾逵就跟在贾习身边,并且在董俷的骠骑将军府中生活。=[=
贾逵随李儒等人一同退入西域,当时年仅十二岁。
但是李儒却记住了贾习,对贾逵也非常的照顾。李儒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董媛呢,则因为生下李的缘故,无法再生育,同时又对李儒看管严格,无法纳妾。
于是李儒就收了贾逵为义子,更名做李逵。
李逵的祖父,本就是个知兵的人,曾口授兵法万言,据传是出自于秦司马错。
后又得李儒倾心教导,并且在三学开办之初,直接送入了县学中受教。
三年后,三学又设立郡学,李逵又以极为优异的成绩继续深造,于两年前出师。
出师之后,李逵先是在徐荣军中效力一年,而后回到汉安城。
薰俷离开汉安城之前,李儒把李逵推荐给了董俷。姐夫的推荐,薰俷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这李逵是他在名义上一手操办起来的三学出身,当然也非常看重。
有很多人曾在董俷手下担任门下从事。
从一开始的羊衜阎圃,到后来的庞统黄叙。相比之下,这李逵显然更加的实用。
年已弱冠,李儒在李逵出发之前,赐字梁道。
看着李逵那充满活力的样子,董俷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老了……
“梁道,你怎么看待阳的诸侯会盟!”
薰俷在李逵收拾桌子的时候,突然间开口询问。
李逵一怔,轻声道:“以逵之见,诸侯会盟,虽有当年战国时的模样,可实际上,彼此间怕是难以互信。主公只需守住关卡,不出两个月,会盟必将趋于破灭。”
薰俷说:“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这么被动挨打,心里不太舒服。”
李逵笑道:“这又有何难?既然关东诸侯效法六国之盟,主公何不以暴秦之策?”
“你是说……”
“主公若只是震慑诸侯,可选一方,展示出主公的手段。汉中张鲁,正可下手!”
薰俷细目一眯,凝视李逵。
突然间,他笑了起来……
看起来我的这个黑旋风,也是个智多星啊。
虽年纪轻轻,确有本领。李逵所说的方法,和陈宫徐庶庞统等人所谋划出的战略,竟然不谋而合,不错,很不错!
而李逵在说完之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告辞退出。
哈,再历练个几年,这家伙的本领,说不定又是一个徐庶陈宫呢,姐夫这个推荐,非常好!
薰俷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再有两三日,就能抵达长安城了……
一别就是八个月,不晓得如今的长安,又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田豫赵云北伐,贺齐重掌乞活军,点郝昭为副将,驻守在望北郡。贺齐,郝昭……全都是卢师的弟子。这算不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实现卢师的愿望呢?
建安四年……
哈,我却正当而立!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九二章 十年(二)
更新时间:2008-11-11 0:44:55 本章字数:5375
马河畔,一座巍峨佛寺,拔地而起。
这原本也是汉室皇宫的一部分,不过自王莽篡位,刘秀兴汉,建都于阳后,就变得无人照看,渐渐的残破起来。但是,地基尚存,在刘辨出面向少府说明之后,这座废弃的殿堂,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变成了巍峨的皇室佛寺。
其实,佛寺自汉明帝以来,就已经存在。
如阳的白马寺,就是后世佛寺的化身。但白马寺的兴建,是为了安置那些从西域来的高僧,存放物品,翻译经典的地方,从一定程度上白马寺是一座官署。
佛教的官署!
但是长安的这座佛寺,性质显然不太一样。
刘辨不但兴建了它,还命宫中二百黄门在佛寺中出家,任图澄为大师,主持寺院。
同时,聚集了许多在西域流亡的僧人于此地,每日开坛讲经。
据粗略计算,在短短的数月中,这座佛寺就聚集了三四百名僧人,加上那些黄门,总人数超过了五百,规模可是不小。而陈宫徐庶,包括顾雍等人,也不清楚董俷的意见。而且此前薰俷说过,尽力满足刘辨的要求,所以并没有去干涉。
建安三年十一月三日,也就是董俷正式迈入而立之年的第二天,抵达长安。
自有各官署官员,纷纷前来迎接。
刘辨在董俷抵达长安之前,免去了董俷行大都督的官位。命其正式为大都督一职。同时加封大司马,为三公之首。朝纲诸事,可自行决断,无需通报汉王府。
当董俷回到家中时,正逢佛寺晚课。
悠扬地钟声传入了董俷的耳中,让他不由得一怔,在台阶上转身向佛寺看去。
那佛寺高塔的塔顶,映入了眼帘。
“那是什么地方?”
“董大哥。那原本是清凉宫遗址,大王在去岁末命兴建佛寺,并命名为清凉寺。平日里大王在佛寺中听佛讲经,并且召集了几百个西域僧人,在那里翻译经文。”
“哦?”
庞统说:“近来听人说,他们在翻译一部佛家经典。名为《金刚经》。大王大部分时间都在监督那经典的事情,所以今日主公回来,大王也没有出城迎接大哥。”
庞统以为,董俷是因此而不快。
哪知董俷听庞统说完,脸色立刻变得格外阴郁。
他攥住了拳头,沉吟片刻后说:“前面带路,我要去那清凉寺,见一见大王!”
“现在?”
“就是现在!”
薰俷格外的恼火。
若是贾诩在。一定明白他的心意,不会让兴建佛寺。这该死的佛寺,居然堂而皇之的修建在自己地府邸门外。是刘辨故意如此。还是他无意为之?这里面的区别……
庞统看出董俷脸色不正常,不敢再说话。
连忙命人在前面领路,董俷过家门而不入,直奔那清凉寺方向而去。
要说起来,清凉寺并未动用多少钱帛。至少和当年汉灵帝大兴宫殿的花费相比。不过九牛一毛罢了。也许是刘辨也知道,当年他老子所为,造成了多大的灾难。
故而在修建清凉寺的时候。缩减了不少开支。
可即便是如此,这佛寺的规模依旧是格外地惊人。在整个清凉宫的基础上,兴建里五重大殿,四个院子,以及东西厢房无数。山门是并排的三座大门,十六尊罗汉像,每边有八尊,分立山门左右。那气势,那规模看上去格外的恢宏庄重。
五重大殿,由南向北深入。
最门口的大殿为释迦摩尼殿,供奉的是释迦摩尼的法相,不过佛像尚未完工。
薰俷一行人抵达佛寺门口,立刻有一排穿戴盔甲的士兵阻拦。
这些士兵,全都是光头,披着筩袖铠,看上去和当年董俷在阳城外所组成地巨魔士外形相似。
为首的士卒更厉声喝道:“清凉寺佛门重地,世俗人等不得擅入!”
薰俷眉头一蹙,轻声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是清凉寺大师图澄所组建的僧兵,据说是维护寺庙地安全,保护各种经典!”
“谁允许寺院蓄养私兵?”
薰俷怒声喝问。从贾诩主持的那一次长安大屠杀后,大户人家不得蓄养私兵,是大都督府颁布的法令。除官宦家庭有禁中兵马保护之外,只有皇城和大都督府内,可以有私兵出现。其余各处,可以蓄养家丁,凡超过二百,皆以私兵论处。
庞统从未见过董俷如此声色俱厉的呵斥,吓得不敢说话。
那些僧兵显然是新招收的人,故而不认得董俷,见董俷不退,锵地抽出了兵器。
明晃晃的刀剑出鞘,董俷细目一寒。
“杀!”
如同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那个‘杀’字,却是显得格外阴冷。
紧随在董俷身后地巨魔士,呼的下马。汉安刀唰的一下子出鞘,冲向了僧兵。
“这清凉寺,有多少私兵?”
“唔,听说那图澄招收了不少……主公你下令不得蓄养私兵后,原本属于各家的私兵被纷纷遣散。有的被元直吸纳入城门屯军,不过还有一部分流浪在街头。当时我们想,这是皇家寺院,应该不成问题,而且还能够有助于长安的治理。”
庞统没有说,那些被淘汰的私兵,非奸及盗,皆是品行不良之辈。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董俷冷冷的问道:“我只问,这清凉寺有多少私兵,废甚话?”
“大约在七百之数!”
“七百人……都可以冲击我的大都督府了!”
这里距离大都督府,并不算太远。一个是在饮马河地这边。一个是在河的另一边。
薰俷说的虽然夸张,但是庞统依旧是倒吸一口凉气。
的确,如果大都督府的守卫薄弱一点,七百僧兵,还真的就能做到薰俷所说的这一点。
“立刻调集禁军,将所有私兵缉拿,违抗者格杀勿论!”
“喏!”
就在庞统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从寺院中突然涌出一群人。为首一名老僧。踏步腾空而起,掌中刷地出现一支光闪闪的长剑,闯入巨魔士中,剑光立刻迸发。
那长剑,了不起十余斤的重量,在那老僧的手中。却威力非凡。
巨魔士的铠甲,是经过反复的铸造,坚实无比。不过当初为减轻人和马地负担,所以铠甲连接处,有细密铁环。那老僧的剑奇准无比,剑剑刺入铠甲缝隙中。
那是一把奇长,奇窄的宝剑,颇为诡异。
眨眼间。三名巨魔士倒在血泊中。薰俷一见,勃然大怒……
这***是僧兵?这老头的剑法之高明,力量之巧妙。简直能比拟当年的王越。
“巨魔士架弩、散开!
付这老东西!”
薰俷厉喝一声,抽刀向前。
他的刀,重六十斤,长七尺八寸。双面开锋,刀脊厚重。劈砍起来威力恢宏。
跨步上前,大刀呼的转出。
那长刀本事在他身后,也没有见董俷伸出手臂。长刀已经横扫过来。这种刀法,是薰俷在运锤中领悟出来地诀窍。不仅仅是依靠手臂的力量,更多的是借助身体地转动。
不但能节省力气,而且还能增加力道。
由于刀势圆转,故而董俷命名为圆刀术。即便是用刀的大家黄忠,也非常赞赏。
而老僧的脸色显然为之一变。
细长利剑蓦地招数变化,如疾风暴雨,讲的就是一个快字。
薰俷轮刀圆转,只听叮叮当当的声响不断。在眨眼间,刀剑相击已不在百余下。
与此同时,从寺院内奔跑出地僧兵,扑向巨魔士。
而巨魔士则架起了弩机,也不说话,钢弩呼啸着飞出,数十名僧兵被当场射杀。
“住手!”
从寺院中传来一声呼喊,僧兵立刻退后。
而董俷和那老僧,却是充耳不闻。
圆刀术刀光霍霍,把老僧罩在重重刀影中;老僧的长剑却是越来越快,一道道,一条条,一圈圈的寒光,疾扑向了董俷。
呼喊地人,正是刘辨。
见董俷和老僧不停手,刘辨脸上浮出一抹阴翳。
在他的身后,站立两人。一个赫然正是图澄,另一个却是光头白须的老者。
“大王,非是大都督和老邓不愿意停,而是他二人现在拼道紧要处,谁也停不下来。”
刘辨闻听,骇然道:“那怎么办?”
“大王,如今之计,唯有老朽出手,破开二人的阵势!”
“既然如此,童师何不快快出手?”
那老僧闻听抢身站出。有僧兵递过来了一杆长枪,在老僧手中扑棱棱一颤……
一道电光从天而降,扑向了老僧。
老僧的注意力,本集中在董俷和另一老僧的身上,这电光突现,老僧下意识横身拦在了刘辨的身前,长枪扑棱如怪蟒翻身,快逾闪电一般,扑棱吞吐三下。
而在旁人的眼中,老僧的枪实际上只出击了一次。
看似一枪,虚影在前,枪锋在后,诡异非常。来人大吼一声,铛的一剑劈在老僧的枪锋上,身体在半空中翻了两个跟头后落地,脚步踉跄,一连退了十余步。
“董校尉,住手!”
刘辨认出了来人,连忙大声喊道:“童师出手,是为了分开董卿他们!”
那人正是董铁,此刻却是脸色苍白,手不停的颤抖,骇然的看着那持枪的老僧。
“王越的徒弟吗?”
老僧和善一笑,“怪不得那老儿嚣张,你的剑法果然已登堂入室,若我在你这个年纪,却非你的对手。我是童渊,你应该听说过,于大都督没有恶意,让开!”
这老僧的话语中,乍听上去很温和,却有一种难言的威压。
薰铁不禁犹豫了一下,看着童渊道:“你若敢乱来,我拼了性命,也不会饶你!”
童渊却笑道:“我若是想乱来,你却挡不住我!”
话音未落,这老儿猛然纵身而起,长枪唰的探入了弧光之中,只听铛铛铛三声响。
童渊脚步踉跄,银枪之上,密布刀痕,枪头已经不见。
而那老僧手中的剑只剩下了一个剑柄,从肩头到腹部的僧袍裂开,露出赤祼胸膛。
薰俷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长刀掉在了地上。
神色庄重,细目合起,向身后伸手道:“取我卓玉!”
“董卿,住手……你要做什么!”
刘辨的脸气得通红,大声道:“孤刚才说了,住手!”
薰俷平稳了一下有些混乱的气息,看了一眼刘辨,又看了看立在刘辨身后的两个老僧。
这时候,清凉寺外,却是马蹄声阵阵。
片刻的功夫,千余名禁军抵达山门之外,越兮和淳于导领兵赶到了清凉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董卿,你怎么会和邓师打起来了?”
没等董俷开口,那邓师就阴恻恻的说:“非老朽想要动手,却是大都督太心狠手辣。老僧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大都督正大展威风,屠杀我寺中的僧侣,好大的气派。若非是维护大王的脸面,老朽一介草民,怕也是不敢轻易和大都督动手。”
图澄说:“是啊,大都督刚回长安,就大开杀戒。不知我清凉寺中,又怎得罪了大都督?”
刘辨的脸,唰的了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看着董俷道:“董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图澄却不阴不阳的说:“也许是大都督不知道,这清凉寺是大王的产业吧。”
这句话说的很阴毒。
若董俷说知道,那么就是无视刘辨;若是说不知道,那岂不是自承是横行霸道?
薰俷细目中,闪过一道寒光。
“去岁时,臣曾下令,不但蓄养私兵。凡家丁超过二百者,皆以私兵论处!”
刘辨一怔,扭头道:“图澄,你蓄养私兵了?”
“小僧不过是一介白身,怎敢违抗大都督之政令?”
“那这些手持刀剑的僧侣,又算是什么?”
“哦,这些是沙门护法,不过是一群善男信女,信奉我佛,自愿前来维护罢了。”
“善男信女,有手拿刀枪的嘛?”
“若不拿刀枪,又如何守护?”
“你……”
刘辨阴着脸,大声道:“都闭嘴!图澄,你越来越放肆了,还不过去向薰卿道歉。”
“小僧遵命!”
薰俷握着卓玉刀,怒视那图澄。
刘辨说:“董卿,也许真的是误会了……这些人都是我寺院中的居士,孤还给他们颁发了度牒。他们平日里也不是在寺院中居住,只负责维护这寺院的安宁。”
“可是……”
薰俷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闻听一下子急了。
“大都督,这清凉寺本是皇家宫殿,说起来也是皇城所属,大都督管的太宽了!”
那用剑的老僧,突然开口。
薰俷一时间哑口无言,问道:“你是谁?”
“老朽邓展,受大王所请,担任清凉寺沙门护法,日后还请大都督多多的照应。”
“老朽童渊,见过大都督!”
童渊,邓展……
当董俷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先是一怔,而后这心里,咯噔一下,吃惊不小。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九三章 十年(三)
更新时间:2008-11-11 0:45:49 本章字数:4221
辨回皇宫了!
而董俷则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回了大都督府
本来为迎接他回来,蔡> ..没有想到……
薰俷根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径自一个人回了书房。
除了董铁,他没有带上任何人,把蔡> “主人……”
薰铁倒了一杯葡萄酒,放在了董俷的面前,“些许跳梁小丑,何必为此而恼怒?”
虽然早已经脱离了奴籍,但董铁还是习惯性的称呼董俷为主人。
休看只是一字之差,却注定了董铁和董俷的关系,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够取代。
薰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跳梁小丑?堂堂三绝,有两个人出现,还是跳梁小丑?你可知道那童渊是什么来头?无难军张任、受降城赵云,都出自他的门下。还有叔至,也是那童渊的记名弟子。邓展的来历我不清楚,可他能和我交手二十回合,也是跳梁小丑?”
薰铁不禁哑口无言。
童渊和张任、赵云的关系,他是知道的。
如今赵云北伐,张任在凉州,声名并不显赫;但是陈到,那可是踏白军的主帅!
堂堂一州刺史,竟然是童渊的记名弟子。
薰铁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董俷会如此的上火……事实上,陈到的并没有说过他地出身。当年和薰俷相遇时。只说是一异人的记名弟子,薰俷也没有去追究。
后来还是和赵云交手,董俷从赵云的招数中,看到了陈到的枪法。
虽说二者在细微处有所不同,可陈到和赵云的枪法中,都存在这一种很怪异的使力方法。到了薰俷的这个水准,自然可以看出那显然是同出一门的卸力手段。
对此,陈到也承认了!
“怪不得田豫和赵云请命北伐……”
薰俷明白了其中地奥妙。原来是童渊在作怪。想必赵云也感到为难,故而用北伐的借口,躲过夹在中间的难处。而且,这个主意定然不是赵云想出来,而是田豫的决定。如果不是田豫,说不定赵云……董俷的心里。窜出了一股子邪火。
很厉害啊!
辨的身边有高人呐。
只是请了两个人,就弄走了我两个将军,还让我不得不去对陈到和张任小心。
是那个图澄吗?
原以为是个和尚,没想到还是谋士!
“小铁,你和童渊交手,感觉如何?”
薰铁想了想,轻声道:“老辣……童渊地武艺,确已达到了化境。若论造诣。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如果打起来的话,他休想取胜。五百招内。我可以取他人头。”
薰俷笑道:“你是说耗他?”
“呵呵,主人也猜到了啊……不错,对付童渊,我只有这个办法。”
薰俷蹙眉沉吟,仿佛是自言自语道:“若火拼起来。童渊和邓展二人联手,我也不是不能取胜。不过想要取胜,需在百回合以上。要说起来。他二人也无法对我造成太大的威胁。可是……小铁,我命令你再抽调三百技击士,守卫大都督府。”
“主人是担心……”
“我什么都不担心,不过还是那句话,放人之心不可无啊,有备无患。另外,我会命越兮淳于导二人协助于你。可惜 昭随公苗去了望北郡,否则又多个帮手……恩,命令乌延,尽量培育出新的鹰隼,府邸上空十二个时辰内,都不得间断侦查。
另外,你明日去找石韬,我需要两个护卫,不求武艺高强,心细忠心最为重要。”
“那乌延……”
薰俷说:“乌延的本事不足以担当护卫,命他为我曹掾,就负责熬鹰一事。另外,雪鬼不是生了崽子吗?想必也差不到训练出来,配备于后院之中,全日巡查。”
薰俷吩咐了一下事情,可越想就越是觉得不放心。
“小铁,立刻备马,我要秘密出城。”
“喏!”
薰俷起身想要出去,就见有下人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禀报:“陈宫大人、顾雍大人、徐庶大人还有石韬大人等在府外求见。”
“让他们呆在客厅里,等着!”
薰俷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格外地严厉。
这才多长时间啊,就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唉,陈宫他们于机变之上,还是略差一筹。若是军师在的话,定然不会搞出这样地问题。
或者,我应该让军师……
薰俷急匆匆的离去,在后院角门处,董铁已经命陈敏等二十余名技击士等候。
也不多说什么废话,董俷翻身上马。
没有骑乘狮鬃兽,而是换了一匹普通的战马,带着陈敏等人扬长而去。
天已经黑了。
长安十二门紧闭!
不过宵禁已经取消,这街头巷尾格外的热闹。
薰俷倒无需担心不能出城,命陈敏持巨魔令出面说项,一行人很快的就离开了长安。
出长安之后,打马扬鞭。
于子时前来到了杜邮堡外。陈敏先行过去禀报,不片刻功夫,法正命人开启角门,放董俷等人进入了杜邮堡中。
“主公……”
“带我去见军师!”
法正也不多说,立刻带着董俷前往贾诩地住所。想必,日间长安所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晓。而且看他的行动
是已经猜测到董俷会来,早已做好准备。
黑漆地石堡内,烛火的光亮并不是很强。
贾诩呆在那宽敞的囚室中,看上去悠闲自得。正一口浊酒,一颗腌豆地坐在桌前。
“主公怎么现在才来?这酒,却已经烫了几次了!”
“军师知道我要来?”
“呵呵,主公休看我坐在这斗室中,但实际上整个关中,乃至关东、江东、荆襄和西川,都在我的手里。主公且坐,与我小酌两杯。我们可是有好久没有喝酒了!”
薰俷不禁赦然,黑脸一红。
“日间所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
法正和王买在一旁侍候,董俷这心情,好像一下子变得平稳了许多。
“那大王修缮佛寺的事情……”
“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西汉王请来了两个高手。一个是那枪绝童渊,一个是邪剑邓展。不过,主公要小心,那邓展另有绝招,你却需要提防小心才是。”
“你是说……他今天没有用全力?”
贾诩笑道:“这个嘛,还是让王买来回答,我对这武事并不精通。”
薰俷闻听之下,把目光投注在了王买的身上。
王买说:“从邓展抵达长安的第一天。末将就着手搜集这个人的资料。此人早年是一个游侠,与陈蕃颇有来往。后来陈蕃死,邓展就四处游荡。前两年才从海外归来。据说,邓展的剑法早年不过普通,但陈蕃死后,他地剑法突然变得邪异。”
“邪异,如何邪异?”
王买挠头道:“目前还不清楚。自他四十岁后,和他交手的人,几乎没有活口。”
薰俷想了想说:“若以道而论。邓展的剑法老辣多变,的确是功力深厚。不过说邪异,我今天还未能感觉出来。但是我留意到,此君出剑时,左手常会隐于身后……王买,你可以将重点放在邓展的左手上,我要弄清楚他的左手有甚奥妙。”
“喏!”
王买应了一声,退下去。
贾诩道:“主公也不要责怪公台他们。事实上,若非是我知道主公不喜那些僧人,也未必会觉察到什么。公台元叹等人,都是心底无私地谋主,于此道不免会有疏忽。”
“可是……”
贾诩不等董俷开口说完,抬手示意法正和王买两人退出去。
“主公,你可是担心那太平道之事再现?”
薰俷想了想,点头说:“我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心。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对那佛教中的一些思想不甚认同。总觉得若任由他们发展下去,我泱泱大国终将遭难。”
贾诩笑了!
“主公,堵不如疏,即便是主公如此强硬,也难以完全阻止这佛教的流入。西汉王不也是如此……当年太后在西域时,杀了摩兰,却跳出来了一个图澄。呵呵,不过这个图澄的修行,显然还不够。虽有小聪明,却终归是难以成就大事。”
“可是,也不能任由他如此发展下去吧。”
“主公不必担心,他发展不得的!”
贾诩看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却无疑是给董俷吃了一剂宽心丸。有贾诩这句话,足够了!
至于贾诩用什么手段?
薰俷就不再去追问。他轻声道:“军师,你不在长安,我这心里,终究是难以安宁。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风头既然过去了,军师何不与我一起回长安?”
贾诩滋溜喝了一口小酒,悠然自得的吧唧了一下嘴巴。
“主公,你看诩如今这日子,过的何等逍遥。呵呵,好不容易让人把我给忘记了,如今时机不到,跳出去太早地话,岂不是前功尽弃?主公,莫着急,莫着急!”
说实话,贾诩这副嘴脸,很贱……
薰俷甚至有种抽他两巴掌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强行按耐住了。
两人在这囚室中商谈了很久,待到天快要亮的时候,董俷才告辞离开了杜邮堡。
此时,曙光已在天边出现。
法正和王买走进了囚室,静静的看着贾诩。
而贾诩却一扫先前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脸色阴沉,站在小窗前,鸟瞰城堡外地风景。
“军师……”
“还不够,还不够啊!”
贾诩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声音却是清晰的让王买和法正都能听得格外真切。
“主公曾说过欲要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图澄还不够疯狂,还不够疯狂。孝直,让三号再使出些力量来,务必要让图澄变得更加疯狂。唯有这样,主公才有希望。我等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才能继续进行下去。让三号再加把劲儿!”
法正应了一声,却又忍不住犹豫道:“军师,若是主公知道了,岂不是会……”
贾诩转过身,正色道:“为你我日后地性命想,唯有如此,方能保全。主公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你等不必顾虑,依计行事就是。如今……正当谋划百年事!”
法正和王买闻听之下,脸上不由得显出激动之色。
二人躬身退出囚室,铁门哐当一声落锁。而贾诩,再次向小窗外看去,口中呢喃着。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九四章 十年(四)
更新时间:2008-11-11 20:47:04 本章字数:5526
这似乎是一个暖冬……当然在汉时,并不存在所谓全球变暖的说法。人们敬天地,敬鬼神,敬祖宗,全不似后世人那般的肆无忌惮,毫无尊卑。对环境,也并非是为所欲为的胡来。
不过,今年的冬天,的确是不太冷。
三辅关中,只下了两场雪,看上去好像很大,实际上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雪患。
而京兆雒阳,比关中的雪势还要小,只是在入冬之后,下了一场小雪。
气温也算不上很寒冷,不需要披带那双层的大氅,就足以抵御寒意。至于普通人,虽未必有那富户家中的条件,但也还能熬得过去。
用雒阳人的话说:比去年好。
不过,那说话的底气,已经不再像光和中平年间时的充足。
历经了无数次磨难,昔日的东都雒阳城,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那份繁华与荣耀。事实上,雒阳虽是曹操的治下,可碍于袁绍等人的势力,曹操对雒阳也不甚上心。
也许在曹操的心里,这雒阳终归是带着太深重的汉室印记,大加修缮并无好处。
这就像是当初光武皇帝灭了王莽,建都于雒阳的性质一样。
东汉的历代皇帝,再不断的强调雒阳地位的同时,也在有意无意之中,淡化长安的地位。其实,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愿意自己的王朝中,有别的王朝烙印。
即使是西汉和东汉……虽然说光武皇帝自称是高祖后裔。可这天下姓刘地人多了去,谁又能说的清楚?
刘秀,想必也是要淡化了高祖皇帝的丰功伟业吧。
后,曹操开始了对雒阳的修复工程。虽然只是一点一滴。于雒阳人看来,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阳光明媚!
看上去有点清冷,不过还是挺舒服。
至少处处能看得见阳光,让人的心里挺敞亮。被重新修缮的马面城墙,是厚重地青灰色。上面斑驳点点。
昔日战火的痕迹,似乎已经被抹去了,看上去焕然一新。
城头上,遍Сhā旌旗。
大旗猎猎招展,流露出了无与伦比的庄重气息。
那飞龙旗、飞凤旗,烈火师子旗……风卷大旗。神兽隐隐,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早已经荒废了的北大营,西大营和东南大营,如今也重新启用。
一面面旌旗高高竖立在营盘之中,不同的色彩,也代表着不同地诸侯,共有七种颜色,恰如七星环绕。人喊马嘶,兵器森冷。在这肃杀的季节中,更添几分冷意。
公孙度、袁绍、曹操、刘备、孙策、刘表……而西川刘璋,由于路途遥远,所以未能出现在雒阳城内。不过他还是派出了自家的代表,由他的兄弟刘瑁,率领五千西川军出川,来响应这次曹操的会盟。
曹操的影响力有这么大?
倒也不是……此次曹操以汉帝之名,代天征伐。若各路诸侯不至,当面临其他诸侯地讨伐。所以即便是刘璋远在西川,也不敢怠慢。毕竟在汉中。他还有一个天大的敌人。
此时。各路诸侯聚集于嘉德殿中。
袁绍派出了幼子袁尚为代表。自河内起兵,领军十五万。七路诸侯当中。以袁绍的兵马最众。要说,袁绍为什么会起这么大的劲儿。
原因很简单,曹操写了一封信,把盘蛇打听出来的消息原封不动的送给了袁绍。其实内容,只有一个。
袁熙被杀时,董俷就在冀州!
还需要再说什么吗?
袁绍不是傻子。就算他是傻子,他手下沮授田丰,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要知道,袁熙当时可是带了千余兵马,又有大将跟随。
韩琼曾带人审视战场,一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仅用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虽然当时薰俷命人清理了战场,但有些痕迹却是无法抹消。
韩琼回报袁绍的结果是:袭击二公子的人,绝不是普通地盗匪,而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袁绍当时就怀疑到了董俷的头上!
只是他也清楚,已经回到了河东的董俷,如猛虎归山。凭他袁绍的手段,怕是难以对付。这口气,也只能忍下来。如今曹操会盟,正是袁绍为次子报仇的机会。
倒不是说袁绍有多么的看重袁熙!
应该说,这个面子必须要赚回来。儿子是在自家的地盘,被人用箭射的好像马蜂窝。而且还迫使得袁绍吞并中山甄家的计划落空,这个仇甚至超过了袁熙地死。
此次出兵,袁绍可是下了本钱。
也是想让袁尚打出一些名堂,故而不仅仅是派出十五万兵马,更给袁尚配了沮授许攸两名谋士,此外又有大将蒋义渠,朱灵周昂,文丑王门等十几员战将曹操此次也出兵十万,以夏侯渊太史慈主将,于禁为副将,另有侯成宋宪等战将,实力也不可小觑。相比之下,其他几路诸侯地人马就显得有些薄弱了……刘备亲自挂帅,身边除了一少年文士之外,还带着一个小将。
这小将名叫高宠,字绍先,是扬州曲阿人。原本是刘繇大将张英的部曲,历阳被破之后,这高宠怀抱刘繇地幼子,从乱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投奔了九江严白虎。
高宠和严白虎有袍泽之谊,故而也清楚高宠的本事。
此人白马银枪,在刘繇军中堪称的上是一等一的好汉。只可惜张英嫉贤妒能。压制住高宠地发展。到后来,还是在一次大战中,高宠在乱军中救下了刘繇,算是入了刘繇的眼儿。从那之后,高宠就是刘繇的亲卫,虽得器重。却未能重用。
严白虎把高宠推荐给了刘备。
正发愁身边武将不足的刘备,得了高宠之后,兴奋无比。
不顾关羽等人的反对,硬是把高宠留在了身边。而事实上,高宠也不负他的厚望。
此次出兵。刘备只带兵三万,以关宁关平为先锋,刘全为后军,自己坐镇中军。
关宁关平,是关羽地义子,武艺不差。
而跟随在刘备身边的少年文士。是司马朗的弟弟,演义中有冢虎之称的司马懿。
这司马懿是在年初是投靠了刘备,甚得刘备的青睐。
所以就带在了身边,自称文有司马懿,武有高宠,足矣!
在这次会盟中,刘备居于第五位。论实力不算是很雄厚,但也不容他人小觑。
而刘表和孙策由于居于江南,手中多是以步兵为主。各领两万人。
前来参加会盟。说起来,这二人之间地关系并不算和谐,因为那江东的统治权,发生了不少冲突。孙策没有来,只派了孙权为代表,不过却请了周瑜出马,辅佐孙权。
刘表则是亲自领兵,身旁除了一个廖立之外,也跟着一名少年文士。
那少年身长接近八尺,容貌甚为。身穿月白色的鹤氅。肃立于刘表的身后。看年纪。大约在十八九岁的模样。手中轻摇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形容格外的潇洒。
七路诸侯。集结大军四十万,陈兵于京兆。
曹操作为主人,亲自出面迎接众人。扫了一眼这大殿中地众人之后,不由得一阵感叹。
这大殿之中,端的是青春洋溢。
除了自己这些人之外,竟有半数青年。尤其是那孙策麾下,更是一个比一个年轻。
“诸公皆为当世豪杰,如今汇聚一堂,所为之事,就是那关中的董西平。”
曹操的场面话还是要说:“董俷占据关中,已成我汉室之心腹大患。若不能尽早铲除,任由其发展下去的话,定会给汉室江山带来诸多麻烦。今日之薰俷,就犹如昨日之强秦。我等当联手起来,抛弃往昔恩怨,共剿国贼,已复我汉室江山。”
其实,在座的人都知道!
所谓的汉室江山,早已经不复存在,如今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但谁又能说出来呢?
这大殿中,少说有三方人马代表着汉室的血统。当然,那刘备的名头并不好听。
“丞相所言极是!”
众人齐声道。不过言语中有多少真诚,自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曹操也非常清楚,想要这些人齐心协力,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地事情。今日大家坐在这里,说穿了为的就是一个利字。天下熙熙为名而来,天下熙熙为利而去,古人诚不欺我!
坐在最下首的公孙康,是公孙度的儿子,年二十九岁,如今官拜乐浪太守。
这公孙康年纪虽轻,但是颇有能力。年初时当公孙度和樊稠焦灼的时候,正是公孙康出了个主意,与马韩结亲,联手夹击樊稠,使得樊稠兵败,自刎于乐浪。
至于结亲的人,就是马韩的郡主和公孙康。
公孙康说:“丞相所言极是,我父因身体有恙,未能前来。不过在我出发前,父亲曾说过,一俟丞相用兵,他将于幽州配合,定牵制住那乞活军,不能动弹半分。”
曹操也明白,这是公孙度如今能做到的极限。
他得幽州并不久,而幽州又是苦寒之地,此前近十年中,战事接连不断。加上他又与樊稠一场恶战,虽去了后患,可是元气大伤,正是需要休养的重要关头。
此次出兵两万,已经是公孙度的极限。
而且能拖住乞活军,于曹操来说,更是一件大好事……比起那带着十五万兵马到处耀武扬威地袁尚,公孙度所表现地诚意,无疑让曹操更高兴。而袁尚听公孙康说完,薄薄地嘴唇划出线,嘴角微微上扬。
显然。他并不看得起公孙康。
在七家诸侯当中,公孙康地背景恐怕是最为低下。
哪怕是刘备,如今也挂着个郡马地名头,而且又是国姓。虽说早年有点瑕疵,也说的过去。孙策和曹操,是官宦世家出身。当然孙策的底子相比之下,弱了些。至于刘表刘璋,正经的汉室宗亲,当朝汉帝的叔父辈儿,而袁家。更是世族。
若非这里不是冀州,袁尚甚至不想和公孙康同处一殿。
而公孙康于袁尚地轻蔑,看上去却非常的大度。说完之后,还朝着袁尚一笑。
袁尚说:“但不知此次夺取关中后,我等有何好处?”
一句话出口,沮授脸色大变。而许攸却是面带冷笑。至于其他人,表情不一。
曹操一蹙眉,“贤侄,你这话从何说起?我等皆是为皇上做事,谈甚好处?此次出兵,是代天征伐,我们只需做好了事情,皇上自然不会亏待我们。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莫要再说。诸公。且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显甫年幼,莫多计较。”
你袁尚是什么东西?
就算是你老子在,他也要乖乖的称呼我一声丞相。
曹操这一番话,连挖苦带讥讽,顺便还给了袁绍一个天大地脸面,而诸侯对曹操的这种态度,特别是刘表刘瑁两个正经的汉室宗亲,非常满意。
刘表捻须而笑,“孟德不必叮咛。当年我等与本初在雒阳时。也是故友。怎会计较?”
一句话,直接把袁尚打到了晚辈的位子上。
那意思分明是在告诉袁尚:贤侄。这里都是你的长辈,学学那孙权,少说话。
把个袁尚臊的,是满面通红。
沮授站出来,连连道歉,“丞相此次代天征伐,我等必将听从丞相地派遣。”
曹操一笑,“明日会盟之后,我等将征伐函谷关。此次会盟,那汉中张鲁竟不听圣命,实在是罪不容赦。幼玉,汉中本为汉室领土,当由刘益州出兵征伐才是。”
那意思是:汉中归你们了!需要帮助的话,到时候我们会有动作。
幼玉,是刘瑁的字。闻听之后,起身道谢,而后正襟危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曹操又道:“明日会盟,当选一盟主,诸公今晚可思忖一番,明日盟上提名。”
“正当如此!”
“好了,诸公远道而来,想必也都累了。我以命人在雒阳安排了房舍,早早休息为好。”
所有人起身,相互告辞,走出了嘉德殿。
刘表和刘瑁原本在雒阳就有房产,曹操命人整理之后,二人自回原处。而袁家由于当年袁之死已经没落,袁尚只好居住在别院中,除心腹之人,其他全都回归军营。
文丑在青琐门外上马,正要离去。
许攸却突然拉了他一下,向后看了一眼,就见刘备在司马懿和高宠的陪伴下,走了出来。刘备看见许攸和文丑,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朝二人点点头。
文丑深吸一口气,回礼点头。
由于彼此已经不是一个体系,刘备如今更自立山头。至少从表面上,许攸和文丑也不好太过于接近。但是从刘备的举动来看,昔日的好友虽飞黄腾达,却并未忘记自己。
许攸这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来日方长,如果和刘备过于接近,那沮授定会有所察觉。
二人随沮授护送袁尚回家,而后直出雒阳城。既然无法住在城内,还是在军营中为好。
当晚,雒阳***通明……城外的军营里,不断的回响号角声,刁斗声,给人一种颇为兴旺地感觉。
刘表端坐在府邸大厅里,看着这熟悉的景色,心中无比的怀念。当年,他就是从这里出发,离开了雒阳……一晃近十年,原以为再也回不来雒阳了,没想到……幽幽的叹了口气,刘表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他并不想参与这次会盟。不管是西汉王还是汉帝,都是他刘家的后裔。
不管是谁赢了,怕都会有损汉室尊严。不过,这汉室,还有尊严吗?
自己这次参与进去,只怕是再也无法脱身。想为汉室留一方净土,可这天下,何处是净土呢?刘表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准备去卧房中休息。老了,真的老了……这时,一员小将迈步走进了客厅。
生的一副好面容,仪表堂堂,身形伟岸。
他拱手道:“主公,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有远方亲人,给您捎来了一封家信。”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九五章 十年(五)
更新时间:2008-11-11 23:34:11 本章字数:3220
方的亲人?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称呼!刘表可不记得,他如今还有什么远方的亲人
汉室皇族,听上去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
但实际上呢?皇族之间的倾轧从汉室立国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一天有消停过。
刘表属山阳高平(今山东邹县),景帝之子鲁恭王的后人。自鲁恭王之后,流传至今天,已经有三百多年,子嗣也仅剩下了刘表这一支而已,没有任何的亲人。
至于其他族人,刘表接触的并不多。
如今汉室的皇室宗亲已经不剩下多少了,若说有亲戚关系的,也就是那么几个。
会是谁来送信?
“请!”
刘表又坐了下来,神色淡然的说了一句。他倒是要看看,这亲人究竟何方神圣?
不一会儿,那小将领着一个青年走进了大厅。
刘表一见这青年,不由得一怔。这家伙看上去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
“你是……”
“刘荆州是贵人多忘事,今日您入城的时候,却是和小子打过照面。小子名叫周先,是周昂大人的部下。”
“哦……”
刘表拉了一个长音!
原来是袁尚的人。不过,袁尚派他来作甚?自己和袁绍当年虽有交情,可是后来袁绍发迹,自己去了荆州,彼此之间的交往几乎没有,又算得上是什么亲人?
刘表疑惑的看着这周先。心里有点生气。
不过,他是个讲风范,有雅量地人。虽然生气,脸上还是带着和煦的笑意。
“周先,是你家二公子让你前来?”
周先却诡异的一笑,“当然不是。
是刘荆州您的亲人,拖小子给你带来了一封信。”
“亲人?”
周先也不说话,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信笺。
和普通的蔡侯纸相比,这信笺的等级明显要高出许多。纸质细嫩柔滑。颇为美观。这是西域特产的西州纸,在三年前出品,好像是由一个关中的商贾代理,如今遍布各地。西州纸比起蔡侯纸。显然要好用的多。不过价格却是非常昂贵。
只有世家或者大户才能买地起。
刘表素来以儒雅风流而著称,自然也要用这西州纸才算是配得上身份。
他接过了信笺,却没有马上观看,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周先,突然间笑了。
“周先,你好大的胆子!”
“小子的胆子不大,大人可莫要吓坏了小子。”
“嘿嘿,你既是袁家人。又为关中效力。这信笺,可是来自关中?你地胆子又怎地小了呢?”
“这个嘛,大人还是看了家信再说!”
这周先反复的强调。这是一封家信。刘表微微蹙着眉头,见周先毫无惧色,也不禁暗自点头:这家伙带种!董西平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和他一样,胆大包天?
抖开了信笺。刘表就着烛火的光亮扫了一遍。
平静的面容上,突然起了变化,阴晴不定。忽而紧锁眉头,忽而又露出笑容。
半晌后,刘表放下了信笺。
“这信上所说的,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嘿嘿,莫要说什么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类的话语。他董西平拿着我那侄儿,不一样是行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作为。谁也别说谁,他和曹操都是同一种人……依我看,这封信未必是出自我那侄儿之手,只怕是被薰西平胁迫而写地吧。”
周先也笑了,“大人何不仔细看看,那信笺上的大印?”
“大印?”
刘表刚才还真的是没有留意。拿起信笺,仔细地看了两眼,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
“大人当知道,我家主公并非是哪种小人,而是真心的想要辅佐汉室。否则,我家主公有此宝贝,留着自己用岂不是更好?大人,盟约一成,就无可更改,还请大人三思……再者说,大人以为,凭区区四十万人马,能攻入函谷关不成?”
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
想当年,六国联盟,讨伐暴秦。百万大军猛攻函谷关,
下无数具死尸。
如今的七家诸侯,不比当年的六国。
而关中地势力,也未必会输给当年的强秦。刘表闻听,也不禁有些踌躇起来。
可是现在退走,未免有点……
说实在的,刘表并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地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守住荆襄,保留下汉室的血脉。而信上的那些言语,也极具蛊惑力,若是真的,这会盟定会成为笑柄。而且,想要攻破函谷关,似乎并不是像曹操所说的那样……轻而易举。
“周先,这大典何时举行?”
“明日午时!”
刘表沉吟了一下,沉声道:“好了,此事我已经知晓,你若没有别的事,恕我不送。”
“那小子就告辞了!”
周先向刘表行了一礼,而后躬身退出了大厅。
刘表此刻,已经是睡意全无。他在大厅之上徘徊了许久,突然道:“文长何在?”
在大厅外的小将迈步走进来,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去把孔明找来,就说我有大事要与之商谈。另外,你立刻前往兵营,告诉蔡瑁……”
刘表在那小将的耳边,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话。
小将先是一怔,旋即流露出疑惑之色,轻声道:“主公,这样做的话,怕是不好吧。”
“哦?”
“这样的话,岂不是怒了诸侯,到时候我荆襄定会被战事波及啊。”
刘表不禁笑了……
说实话,对这个小将,刘表还是非常喜爱。相貌不凡,仪表堂堂,谈吐举止也非常的文雅。刘表自以高士而著称,对于有本事的人敬重,而有本事,相貌不俗的人,就更加看重。而这小将,武艺高强,比之他的心腹黄祖还要强上一筹。
这小将名叫魏延,字文长,荆州义阳人(今南阳桐柏)。
说起来刘表遇到这魏延,还是有些故事。当初他轻骑前去邀请廖立出山,在途中遭遇劫匪。
刘表的部曲也不差,解决那几十个盗匪……说实话并没有问题。
哪知道半路杀出个魏延,单人匹马,一把大刀杀得劫匪狼狈而逃。
一问才知道,这魏延居然是要去襄阳投军,结果在半途中迷了方向,正好撞上。
刘表当下就表明了身份,并让魏延跟随于他。
而魏延,不过是个寒家子的出身,堂堂荆州牧的邀请,他又怎能拒绝?
后来随廖立数次于江夏和孙策交锋,斩了孙策爱将陈武,立下了不小的功勋。
只是因为和黄祖处不来,刘表就把魏延招回身边。
此次出征,刘表也没带什么人。除了蔡瑁之外,就是魏延和一个新投靠的少年。
那少年,名叫诸葛亮,是南阳诸葛家的子弟。
受学于庞德公和司马徽的门下,文韬武略可说是样样精通。而这诸葛亮,和刘表还有一层姻亲的关系。以至于他来到刘表门下,素以妒贤嫉能而著称的蔡瑁,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荆襄世族,关系极其复杂。刘表对诸葛亮,也很看重。
听魏延这么一说,刘表拍了拍他的肩膀。
“文长,有些事情,你将来会明白。不要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办……关东诸侯,怕是自顾不暇吧。”
魏延躬身应命,转身走出了大厅。
刘表看着魏延的背影,不由得微微一笑。
讨伐荆州?
到了明日,你曹操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怕都会成一个问题。董西平这一手,可真的是毒辣。你如果结盟,那就是逆天行事,如果不结盟,这面皮可就丢了个干净。
刘表坐下来,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就在这时,一少年走进了大厅,Сhā手行礼道:“州牧大人,深夜唤亮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九六章 十年(六)
更新时间:2008-11-12 22:50:07 本章字数:5969
清早,长安人惊奇的发现,在灞桥畔,出现了一座高足有八丈左右的巨型高台。
四面呈马面墙的形状,分为三阶。
每阶有八百名禁军守卫,最高出需仰头仔细关望,才能看得出痕迹和轮廓。
上Сhā旌旗,看上去格外庄严。又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分列在四角拱卫。
自灞桥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守卫森严。
从长安一路过来,每隔百步,定然能看到盔甲鲜明的卫士,沿途还有护兵巡逻。
这是要做什么?
长安人虽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却不明白,为何要做如此大的排场呢?
晌午,王辇在八千禁军的护卫下,自未央宫而出,缓缓的向灞桥方向行驶而去。
刘辨在车中闭目凝神,虽竭力做出平静之态,但心中却起伏跌宕,惶恐不安。
十年,整整十年!
老天爷似乎真的是很会搞怪,十年前他为帝王,却被董卓赶下了皇位。十年中他惊恐不安,历经了许多寻常人无法想像的磨难;而十年后,他重新成了帝王。
而扶持他登上帝王的人,恰恰是董卓的儿子!
十天前,当董和刘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刘辨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十年中他无时无刻的不再想这一天的到来。母亲也一再的告诉他,董卿一定会把他重新推上王位。一年,两年……刘辨等这一天,已经等的麻木了!
十天之内,兴建起祭天神坛。
在许多人听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时董自信满满的说:“大王只管放心,十天之后,定会让大王登坛祭拜天地。”
图澄在冷笑,夏侯兰在冷笑。
至于童渊和邓展。仿佛是在看一个疯子,打量着董。
而现在,祭天神坛果真建了起来,莫不成是在提醒世人,他刘辨才是真命天子?
如果在几年前,刘辨也许真的会兴奋的叫喊。
可是当王辇在灞桥神坛边停下来地时候,激动惶恐。一下子没有了,只剩下了奇怪的平静。世间种种,不过是过眼云烟。帝王虽高高在上,在我佛眼中。不过蝼蚁。有甚好兴奋,有甚好惶恐……只愿今日事,能使天下战火平息,能令百姓安居。
文武大臣,山呼万岁;百姓齐齐跪拜。一个个兴奋无比。
刘辨,走下王辇。迈步走上了神坛的台阶。一开始,身边还有文武大臣的陪伴。
但是随着一阶阶的走上去,陪伴在刘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原本已经平静的心。突然生出了一丝恐慌。以前,不管做什么事情。董卿都会陪伴在我身边。可是现在。董卿不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人。真地能走上顶端吗?
不管是图澄还是童渊,在刘辨登上神坛的时候,就被挡在了下面。
深深的吸一口气,刘辨一步步的朝前走。八丈余地神坛,如果放在后世计算,就是十八米上下,四五层楼高的样子。可是这十八米的台阶,并不容易登上。
当刘辨走到了最高处时,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了。
朝神坛下看去,官员百姓,变得格外渺小。寒风呼啸,拂动周围旌旗猎猎作响。
刘辨站在高台中央,大声的祈告天地。
其内容无非就是:汉室衰落,百姓遭难,愧对于列祖列宗。而今,有忠臣辅佐,我刘辨重登皇位。在此祭告上苍,请求护佑,令汉室永存,令天下百姓安康。
这祭文是早就写好地内容,背下来就是。
刘辨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过当年何进把他推上皇位的时候,远没有今日地隆重。而且当时于太庙祭告天地时,还有一个何进站在他的身旁,而刘辨尚年幼。可今天,刘辨在诵读祭文的时候,却生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高处不胜寒!
是地,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没有了舅舅,也没有董卿。周遭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寒风呼啸,旌旗猎猎。鸟瞰苍生的感觉虽然美妙,但是这种孤单,谁又能体会?
不,我尚有诸佛护佑,只要我心中有佛祖地存在,那么佛祖就在我地身边。
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是说不清楚……
按道理说,刘辨在这时候应该生出那种睥睨天下地豪迈之气,可谁也没有想到,竟因孤单,使得他心中竟生出朝佛的念头。而这一念头,也注定了他此后的命运。
告祭完毕之后,接下来就是焚烧祭文。
刘辨把祭文投入了鼎中,见火舌乱窜,卷轴那明黄|色的锦帛,正准备进行下一个仪式,却见神坛四周的凹槽中突然喷出了火焰,迅速形成了一个火环之后,向中间的祭坛冲去。
青紫色的烟雾蒸腾而起,把刘辨的身体裹在中央。
神坛下,大小官员以及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下意识的全都跪在了地上,山呼万岁。
紧跟着,只听一声巨响。
一股紫青色浓烟冲天而起。
“保护皇上!”
夏侯兰不由得大吼一声,向祭坛上冲去。
就在众人要冲上祭坛的时候,却听浓烟中,传来了刘辨的一声厉喝:“尔等怎敢在此骚乱,还不给朕下去。护卫何在?凡有未得朕命,妄自登坛者,格杀勿论。”
护卫闻听,锵的抽出了兵器。
夏侯兰等人不得已,又退了下去。
此时,高台上刘辨手捧着一方大印,眼中却闪动着泪光。
他已经不再是许多年前,那个懵懂的孩童。刚才发生的异象,也着实吓了他一跳。
祭坛碎裂。一方玉玺却出现在他的面前。
刘辨如何认不出,那玉玺的来历?自董卓死后,失踪了近八年的传国玉玺,出现在他的面前。
脑海中,浮现出董临行前说过的话语。
“皇上,当年我董家欠你地,终归会全都还给你。好好的守住。莫要再有闪失。”
是,如今董把欠他的,都还了!
可是董卿,朕欠你的。又该如何偿还?
刘辨手捧玉玺,立于高台之上,朝着函谷关方向看去,似乎要穿越过时空的阻碍。
“刘景升走了?”
他强压着怒火,低声的咆哮着:“刘景升为什么要走?他难道想要与天下为敌吗?”“刘荆州昨夜匆匆地离开雒阳。直奔军营。后来也不知是怎地,早上小人去请他的时候,他不在府中。到军营时,发现大营中空荡荡。只剩下一两千老弱病残。”
“父亲,不如孩儿立刻带兵。把刘表抓回来?”
站出来说话的。正是曹操的长子,曹昂。在演义中。曹昂本应该死于曹操征讨张绣地宛城之战当中。可如今,由于张绣在雒阳时就被董卓杀死,以至于宛城之战,也就成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曹昂依旧好好的活着。
对于这个长子,曹操甚爱之。
其人孝廉,明大义,更礼贤下士,颇有曹操之风范。兼之文武双全,以至于许多人,乃至于曹操自己,都把曹昂视作接班人。带在身边,时常给予曹昂指点。
“万万不可!”
鲁肃站出来说:“如今会盟在即,万不可轻举妄动。如果这时候动手,各方诸侯难免会生出疑虑。以肃之见,当前万事以会盟为重。区区刘表,不过冢中枯骨,可立刻派人前往汝南,命吕布于途中拦截。想那刘表,定难逃出恶虎之手。”
曹操这会儿,也稳住了情绪。
“子敬所言极是……不过,操不明白,刘表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走了呢?”
曹昂轻声道:“孩儿已命人探查,据说昨日深夜,曾有人拜访了刘表。”
“谁?”
“据细作说,那人应该是袁绍的部曲。和刘表没有交谈太久,就告辞离开,入了袁绍地大营。只是当时,由于那人的身份特殊,所以细作也不好再仔细地追究。”
“袁绍?”
曹操闻听之后,不由得一蹙眉。
“子敬,你看会不会是那袁绍在中间搞鬼?毕竟昨日,我狠狠的削了那袁尚的面皮。”
鲁肃一怔,看上去很犹豫。
这可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要知道袁绍这次会盟可是出力不少。而且所带兵将也颇丰,是会盟地一方主力。若是得罪了他,只怕是会盟最终会成为画饼。
“主公,现在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
鲁肃想了想,“此事可以过后再追究……就算和袁绍有关系,怕也是袁尚自己地主张。若主公不放心地话,肃可以先私下里于沮授接触,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曹操心道:也只能如此了!
当下让鲁肃负责此事,带领众将出了大仗。
各方诸侯早已经等地不耐烦了,见曹操前来,刘备上前问道:“丞相,怎地刘荆州还没有出现?”“哦,刘荆州身体有恙,今日怕是无法出面了……我等先行祭告天地,然后……”
袁尚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既然如此,尚身体也不舒服,不如改天再行会盟之事?”
曹操那阴冷的目光,在袁尚的身上扫了一眼。
袁尚被曹操这么一瞪,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本能的身子超后一缩,竟说不出话来。
殊不知,他只是出于报复心理的一句话,让曹操的疑虑更深了!
刘备一蹙眉头,“会盟大事。岂能说改就改?刘荆州既然不在,不如我们……”
话音未落,却见一少年站了出来。
这少年的长相很奇怪,生的紫髯碧目,容貌甚伟。
“刘徐州此言差矣,会盟固然不可说改就改,可是刘荆州身份特殊。乃汉室宗亲,怎能缺席?此次是代天征伐,我等当齐心协力。而会盟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嘛?刘荆州不至。岂不是就少了些味道?以权之见,不如我们一同拜访刘荆州,再做打算。”
曹操认得这少年,正是孙策地兄弟,孙权。年方十八。
细目一眯,曹操没有看孙权。而是越过了孙权,朝着孙权身后的一儒雅青年看去。
青年约二十三四,生的面如冠玉,俊朗非凡。
他朝着曹操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可笑容……却让曹操心里面忍不住咯噔一下。
刘表的事情发生之后,鲁肃立刻调集了兵马。秘密驻扎入了刘表的军营。
难道说:这周郎看出了什么?
与此同时。在刘备身后的司马懿,也轻声的对刘备说着什么。使得刘备脸色阴晴不定。至于刘瑁,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而是往后面一缩,仿佛没他什么事。
也难怪,此次益州只出了五千兵马,说穿了就是意思一下。
会盟成与不成,于他没甚关系。冒然开口,说不定就得罪了谁,里外都不是人。
鲁肃说:“诸公,非是丞相不通情理,只是眼见时辰就要到了,若错了时辰,只怕等下次吉时就不知道是在何时。诸公总不成是想要圣上久候,坐视关中强大吧。”
周瑜一笑,“区区数月,怕关中也难成气候,子敬此言,未免有些夸大了。”
要说较起来地话,鲁肃在未曾投靠曹操之前,就和周瑜认识,而且关系非常好。
不过如今是各为其主,自然谁也不会客气。
鲁肃正色道:“公瑾此言差矣。当年董贼遁入西域,谁能想到他会在四年中占领关中?他占据关中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难以长久,可谁又能预料到他在两年里把个关中经营的风雨不透?数月时间,足以从关中骑马至江东几个来回。
公瑾如今这样百般阻挠,莫非是……”
莫非是什么?鲁肃没有说。可这在场的人谁又听不出这未说出地话语是什么意思?
周瑜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时候,鲁肃也学会强词夺理?若再争辩下去,怕是勾连关中的罪名就要坐实。
曹操道:“还有谁要阻止?”
那意思是说:谁在阻拦,就是谋逆!
刘备犹豫了片刻,拱手道:“备愿与丞相会盟!”
“康代表家父,于丞相会盟!”
袁尚说:“既然如此,尚无异议。”
孙权虽然不满,可是被周瑜轻轻的拉扯了一下之后,也旋即不再开口,默默无语。
于是,一场会盟在这种极为古怪的气氛中开始了!
当会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远处一骑飞驰而来,夏侯渊一蹙眉,抬手轻轻挥了挥。
十余名士卒冲上前去,拦住了那匹战马。
马上地,是一名盘蛇卫,看上去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战马停下,他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急切的说:“夏侯将军,荀大人命小人连夜赶来,有要事禀报。”
“有什么要事,等一会儿再说!”
“可是,可是……荀大人说此事十万火急,需马上禀报主公。”
夏侯渊一怔。
荀大人,自然就是盘蛇卫地荀攸。依着夏侯渊对荀攸的了解,若无大事,怕不会如此急切。他犹豫了一下,把那盘蛇卫拉起来:“主公正在商议结盟大事,公达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那盘蛇卫气喘吁吁,咽了口唾沫。
“汉中,汉中被董西平占领了!”
“什么?”
夏侯渊闻听,脸色顿时大变,“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昨日,昨日……张鲁已经投降。关中兵马已经占领了整个汉中,只耗费了十天。”
夏侯渊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只觉遍体生寒。
十天,十天夺取了汉中?那董是请了天兵天将不成?否则怎么会如此迅猛快速?
此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等得到消息的时候,汉中就已经没了?
要知道,那汉中地形非常复杂,多以丘陵山地为主,骑军在汉中一地,并不好作战。
“可知是汉安军麾下那一支兵马出动?”
“无难军!”
盘蛇卫说:“是一支名为无难军地兵马,其主帅名叫贾龙,麾下有一先锋,有万夫不挡之勇。与巴西关前连斩张鲁十七员大将,三日内攻破十二座县城。张鲁抵挡不住,只能开关投降。据细作回报,那无难军马上就要打到了葭萌关外。”
夏侯渊听了这话,可不敢再犹豫。
立刻转身,匆匆走进了会盟大帐。顾不得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他来到了曹操跟前。
附耳低声说了一遍,曹操地脸,唰地一下变白了。
“丞相,可是出了什么事?”
曹操道:“刚接到了消息,董西平以无难军杀入了汉中,十日之内,张鲁投降!”
一句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水面。
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袁尚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叫喊了一声:“这不可能。”
而刘备则是一脸迷茫之色,疑惑地询问道:“丞相,那无难军,又是哪支兵马?”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九七章 十年(七)
更新时间:2008-11-14 8:59:07 本章字数:3898
山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
风吹来,那覆盖在古松上的积雪扑簌簌飞扬,化作一片蒙蒙的晶雾,随风散去。
董缓步在王屋山的山道之中,晶莹的雪花飘落在他发梢,在阳光下闪亮。
在他身后,庞统和箕关守将武安国无声的随着董的脚步,似是沉浸在这王屋山的雪景之中。二人之后,还有越兮和淳于琼紧紧跟随,数十名技击士走在最后。
这里是王屋山!
因山中有洞,深不可入,洞中如王者之宫而命名,又说山有三重,其状如屋。
王屋山的历史很久远,说起来可以追溯到上古时轩辕黄帝。
据说当年轩辕黄帝曾在此祭告天地,感动了九天玄女,西王母遂降授《九鼎神丹经》和《阴符策》,轩辕黄帝这才降伏了蚩尤的九黎部众,从此有祭祀天地的说法。
故而,王屋山又称天坛山。
董在山梁上的一座古亭中坐了下来,眺望着山峦迭起的壮观风景。
有技击士抬火炉走进亭中,在上面放上了一个瓦盆,里面乘着水,不一会儿,那水就开了,咕嘟咕嘟的泛着水泡,蒸腾的热气冲起,旋即消失在清冷的空气中。
越兮把几个酒壶放在陶盆中,在石桌上摆上了酒菜。武安国恭敬的为董斟了一杯酒,“主公,长安一别两年,安国真想煞主公了。”
董却笑了,“别文绉绉的,当了几天的主将,居然开始咬文嚼字了。”
武安国一听这话,黑脸顿时通红。不过却带着一点自得的语气说:“史大郎听说主公要游王屋山,还和我争了许久。我说主公肯定会让我做向导。嘿嘿,果然……”
“怎地,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不愿意的是孙子。史大郎当时羡慕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史大郎,就是史涣。
当年和武安国同时追随了董,不过后来他去了徐晃的麾下。直到一年前才调至箕关和武安国做搭档。史涣如今官拜盐池校尉,论品级要比武安国高一些。
这盐池就在安邑旁边,是河东的一个重地。
不过若论亲近,史涣怎么也不可能比武安国这等追随了董几年地护卫要来得亲近。所以武安国很开心。虽然离开长安两年,可是主公依旧是很看重他。
庞统也坐下来,和董一起喝酒看风景。
武安国也不说话,专心的烫起酒来。当了这么多年护卫,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别看武艺他不如越兮,智谋也比不得淳于导。可是眼力却是很高明。
庞统道:“董大哥,张任在无难军多年,如今无难军能起来,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他。这次把他从主帅的位子上拿下来。会不会让张任的心里感觉到不快呢?”
董深吸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难不成让他夹在里面为难吗……张任这个人你不了解。很重情义。也很忠心。如果他太抢眼,就好像当初子龙那般的状况。童渊定然会找他。一边是我,一边是老师,以张任的性子,十有八九会自尽。
如今虽然免去了他主帅地位子,可贾龙也是他的老师,并且张任也很尊重贾龙。
他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苦心。有贾龙在,童渊就休想从无难军下手,而张任官位不显,童渊也不会让他为难。在这一点上,张任和子龙的情况不同。”
地确是不一样啊!
赵云是个将兵的人,而且因为和吕布交锋,在还没有投靠董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名气。加上田豫当时掌无难军,使得赵云在里面也很为难,只能黯然北上。
但张任却不一样,他上面还有一个贾龙,而且无难军一直在康居,并没有太大的名气。童渊虽然传受过张任武艺,可是有贾龙的存在,就注定他对张任地影响力不会太大。所以,董把张任将为行军长史,从很大的程度上是为了保护他。
攻打汉中,有贾龙地老辣,有甘贲的勇武,再加上张任的谋略,当不成问题。
不过即便是董自己,也没有想到汉中会这么快的败亡。
“董大哥,那张鲁……您打算怎么处置?”
董却没有回答,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庞统,“阿丑,若是你,又该怎样处置此人?”
庞统想了想,“张鲁这个人,也算不上有多大的野心。要我看,他对弘扬他祖父所创立地教义,比对打天下还要来劲儿。只看他在汉中所行地政法,无一不和宗教有关。董大哥你既然反感佛教,何不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让他来对付佛教?”
董点头,“我确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在攻打汉中之前,就已经通过阎家把那《太平清领道》交给了张鲁。那玩意儿放在我手里,没甚用途。但放在张鲁地手中……呵呵,只是我没有想到,张鲁这么不经打……还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
武安国这时候Сhā嘴道:“主公,那张鲁得了汉中,根本就没有安生过。先是和苏固他们斗,而后又和仲业他们斗。王戎说,这两年文聘将军把张鲁折腾的不轻。”
董不由得大笑起来。
关于文聘坐镇武都,对付张鲁的事情,他也有所知。
历史上,汉中之所以难打,是因为他一来地形复杂,二来呢,有下辨天险为屏。
可是现在,张鲁从未占领过下辨,汉中就等同于门户大开。
地形虽说复杂,可是对于在康居打出来的无难军而言,汉中的地形算不得什么。
再加上一个勇武丝毫不弱于董的甘贲,用兵略逊色于卢植的贾龙。谋略出众的张任……以阎家在汉中的威信,还有文聘等人打下的基础,汉中还真不难破。
庞统轻声道:“不过董大哥你把玉玺交出去……”
“这件事不要再说了!玉玺在皇上的手中,作用远远比在我地手中要来得大。再说了,我拿着这玉玺,又有什么用?呵呵……有些时候,退一步的话。也不错。”
退一步,也不错?
庞统不愧是凤雏先生,虽然如今才二十一,和演义中历史上的凤雏先生相比。还有些稚嫩。可是这脑筋转的,却比谁都要快。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不错,董大哥拿着玉玺还真没有用处!
如今汉室的颜面虽然没有了,可是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气运存在。董大哥拿在手中。难不成去当皇帝?现在当皇帝显然还不是时候,至少目前地时机并不成熟。
而刘辨掌握玉玺。对于关东的打击……
董大哥这一步退的很不错!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看出的问题,只是要看你,能不能退这一步。
庞统不知道,在三国原本地历史上。可不止一个人退不得这一步。
孙坚,袁术……
只不过由于董的出现。他们并没有走原有的路。早早的就死在了荥阳城下。
远处,淳于导急匆匆的赶来。
“主公。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刘表在会盟之前撤走了,当天曹操地会盟本来并不顺利,可因为无难军的缘故,吓得他们还是结盟成功……嘿嘿,不过他们前脚结盟,后脚就传来了灞桥异象。”
庞统得意地说:“还是我出的那个注意好,那些硝石还真的起作用了!”
淳于导连连点头,“不错,如今整个关中都流传说主公就是重振汉室的伊尹在世。”
董闻听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怔。
扭头向庞统看了过去,细目眯成了一条线。
“阿丑,你搞地鬼?”
“嘿嘿嘿,我就知道,是瞒不住董大哥的!”
“你搞这种谶语做什么?”董很无奈地摇摇头,而后很好奇地问:“不过,为什么是伊尹,而不是姜子牙?”
“姜尚有甚好?最后也只落得个分封诸侯的下场,我不喜欢。伊尹才是真正地大贤,太甲做的不好时,伊尹就把他废了。我觉得,伊尹比姜尚相比更有魄力。”
这太甲的故事,已经是一千七百年的故事了。
按照史书上记载,太甲是商朝开国皇帝商汤的长孙,太丁的儿子。姓子,名曰至,是商朝的第四个国王。
太甲在位初年,有辅佐商汤的贤相伊尹主持朝政,商朝很强盛。可是在太甲三年时,这个太甲开始按照自己的性子办事,以残暴的手段对付百姓。于是,伊尹就把他放逐到了桐宫,废了他的王位。
庞统说这件事的时候,还少说了一件事。
那就是太甲后来变好了,伊尹就把王位还给了太甲。
他可不是忘记了,而是用另一种方式来告诉董:董大哥,其实你还可以这么做,不过别再把王位还给人家就行。
董好像没听明白,只是拿起卓玉,在庞统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当然,只是用刀鞘,否则以卓玉的锋利程度,怕是一下子就能把庞统的小脑瓜子劈成两半。
可是在庞统的眼中,这种亲切的举动却是董在警告他。
小子,少说话,多做事……有些事看明白了就行,话若是说的太多,会出人命。
当下,庞统闭上了嘴巴。
“曹操他们现在怎么样?”董问道。
“乱了,据说是全都乱了……”
董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不无留恋的看了一眼山中的风景,淡定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风景看完了,我们也该做正事了……淳于导,你立刻下山命史涣放出斥候,监视雒阳的动静!”
“喏!”
“诸位,我们看过了雪景,也该下山了。听说这王屋山春季的景色更迷人,希望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再登王屋山,欣赏一下这仙山之中的春色。走,干活去!”
天冷了,容易感冒,请书友们多多注意保暖。
我已经中招了……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九八章 十年(八)
更新时间:2008-11-14 8:59:20 本章字数:5481
濡水,在后世的名称,应该叫做滦河,位于承德以北。
十二月末时,也许是今冬最后的一场雪飘落,白皑皑一片,道不尽的苍凉寂寥。
八万乞活军屯兵在濡水河畔,虎视白檀城。
自贺齐重掌乞活军之后,对辽东鲜卑草原的征伐,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恢复了元气的乞活军,也许没有当初鲜卑大战时的战斗力,但是人数却增加了数倍。
三十万乞活军层层推进,将公孙度在塞外的势力一点点的挤压,吞噬。
在费沃的主持下,乞活军的物资没有出现过半点的短缺,而望北郡在经过了一年多的调整后,也变得比从前繁荣起来。草原上牛马成群,人口也在不断增加。
秉承了董在西域时立下的政策,费沃有做了不少调整。
比如,解除杀胡令,推进胡汉通婚,并且消除胡人的说法,统一称之为汉人。
在草原上,你信仰长生天也罢,信仰佛教也行。
反正不管你信奉什么,原本是什么血统,如今你们的名字只有一个,叫做汉民。
凡是愿意成为汉民的人,就必须登记在册,遵循律法。
而那些不愿意成为汉民的胡人,或者说不愿意臣服于望北郡统治的胡人,费沃的回答更加简单明了,一个字:杀!在这一点上,费沃的手段丝毫不比贺齐仁慈。
以至于当黄承彦抵达望北郡地时候。竟认不出自家的弟子。
费沃当年去西域地时候,有二百多斤重。人长的胖乎乎,好像一个圆球儿似地。
当时马钧和蒲元都称他为肉球,连董也觉得,费沃胖的有点过了。
可如今,费沃的体重只剩下一百三十斤左右,看上去精干而瘦削,和早年全然不同。满脸的风霜。手上还带着一层层叠摞的老茧,咬紧牙关的时候,那脸颊上地线条如刀削斧劈一般的分明,带着一股杀气,带着一股狠辣,令人心生敬畏。
贺齐对费沃也非常满意!
说实在话。能在这么短时间,依靠着这么点的人力物力,支持三十万大军的行动,那绝非是普通人可以做到。九月时,在每个月都必须要上交长安的报告中,心高气傲的贺齐甚至用这样一段话来描述:望北可以无贺齐,但不可无载成。
这一句话,足以说明费沃于望北郡地重要性。
清晨,草原上还弥漫着浓雾。乞活军联营之中号角声响起,已列阵与白檀城外。
一排排巨型弩车从营中推至阵前。随着号令声响起。只听吱呀呀的声音不断传来,一排排的巨弩成三十度角倾斜抬起。儿臂粗细的弩箭。对准了那白檀城。
这些弩车,与普通的弓弩不一样。
首先。弩车上面没有普通弩车所用的拉绳,足有拇指粗细的弓弦张开,完全是依靠弩车下方的齿轮和轴承拉动。而弩机之上,还有一个扳钮,是发射的关键。
这齿轮,是董在去年中与蒲元一次偶然的交谈中所提及地物品。
原本是无意中地一句话,可是在蒲元听来,却是前所未有的奇思妙想。而后在视察将做营,观看弩车地时候,董总觉得那弩机弹射出去时地力量有些不够。
事实上,在三国时代,所有的抛石机所依靠地,只是最简单的离心力原理。
董当时就说:“若是有个弹簧该有多好?”
马钧奇道:“什么是弹簧?”
“这个弹簧,弹簧就是……”董还真的说不清楚。于是就用手画出了一个图样,交给马钧。别小看这么一个简单的小玩意儿,里面的学问,可是大的很呢。
不仅仅包括了后世的物理学,还有数学的成分包涵在其中。
董也就是那么一说,可是于马钧和蒲元而言,这小小的弹簧中所蕴含的能量,却是不容小觑。董甩手走了,马钧蒲元却是废寝忘食,还命人把图纸送到了西域太学府中的刘洪手里。于数学方面,刘洪算是在东汉时期最杰出的专家。
当然,费沃也得到了一张图纸。
正好黄承彦抵达望北郡,在偶然之中看到了这张弹簧图纸,一下子有点懵了。
若论机造之术,黄承彦那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哪儿也不去了,整天待在望北郡府衙里计算,研究……同时望北郡至汉安城太学府两地之间的驿站,几乎没有休息过。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数据在两地间传递。
经过大半年的时间,这弹簧雏形完备。
不过要想制造出来成品,所耗费的材料和时间,简直无法想象,而且和后世的弹簧比较,也不甚合格。可即便是如此,新型弩车在装备了齿轮轴承和弹簧三种零件之后,其射程可以达到七百步的距离,射出的弩箭能够把坚硬的石头击碎。
乞活军,是第一批拥有新型弩车的部队。
靠着这种新型弩车,公孙度在草原上的要塞,几乎是不堪一击。
当然,这种弩车的使用,对于费沃而言,也无疑增加了更大的负担,快承受不住了。
辰时,浓雾散去!
贺齐扭头看了一眼在他身后,一脸郁闷之色的典满五兄弟,不由得莞尔一笑五兄弟?
没错,就是五兄弟,而且是不包括牛刚的五兄弟!
典弗典佑两兄弟都已经过了二十五岁,昔日的小猴子典满。如今也二十一岁了。
除此之外,典满地两个双胞胎兄弟典存典见。也已经长大成|人。
十五岁的年纪,也许在后世而言还很小,可是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娶妻生子。
秉承了典韦地血统,典存典见生的虎背熊腰,面色淡金。
这两兄弟和典满一样,使得是锤。而且是师从董。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
有时候,这偶像的力量真的是难以说清楚。以至于典韦私下里和董抱怨:“再这样下去,我典家的绝学就只能有牛刚传承下去,实在是典某人此生的大悲哀。”
两兄弟在年初时,被典韦挥手赶到了乞活军。
连带着典满,也一起在乞活军中效力。用典韦地话说就是:“看着心烦。小崽子们都大了,该出去拼杀一下,否则成不了男人。要知道,你二叔十三岁就杀人如麻了……”
董甚至想提醒典韦一下:你错了,我第一次杀人是在七岁!
典家兄弟,原以为能在这草原之上建功立业。可哪知道新型弩车的出现,让他们根本没有展示的机会。从九月开始到现在,这三个小子,也的确是给憋坏了。
没办法,能避免伤亡。就尽量避免吧!
贺齐只能说道歉。在浓雾散去的一刹那,抬起手来一声沉喝:“放箭!”
嘎吱吱……蓬!
那儿臂粗细的弩箭在离弦地一刹那。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利矢呼啸着飞向了白檀城。只听一连串蓬蓬蓬的声音,坚厚的城墙在一瞬间被打得是火星四射。密布裂痕。
巨弩Сhā在了墙内,周围是蜿蜒密布的裂痕。
一轮巨弩发射完毕之后,紧跟着第二排弩车,第三排弩车,第四排弩车……
弓弦拉开,发射,再拉开,再发射……
城头上的幽州军被吓得惶恐不安,手足无措。他们已经做好了迎击乞活军的准备,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乞活军根本就不和他们正面接触,只靠几轮巨弩发射之后,白檀城的城墙已经是摇摇欲坠,快要支撑不住接下来的攻击。
两柱香的时间,那城墙被射地好像刺猬一样。
随着轰隆地巨响声传来,高厚坚实的白檀城轰然倒塌。贺齐举起令旗,向前方一指。
早已经憋坏了地典家五兄弟一声怒吼,催马就冲向了白檀城。
身后,数以万计地乞活军蜂拥而上,如同一股黑色巨浪,冲入了白檀城之中。
白檀城破,渔阳、右北平那丰软的腹部,就祼露在乞活军地嘴边。
郝昭轻轻的敲击着桌案,看着地图,眉头紧锁。
典满奇怪的问:“伯道,你为何不高兴呢?”
“此前我们依靠西平车可以势如破竹的攻击,一方面是因为袁绍兵马不敢妄动,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幽州方面战力低下。草原上的这些幽州军,并不是公孙度主力。”
“哦?”
“公孙度的主力,应该是攻击乐浪的乌丸兵马。如今乐浪已已经被攻破,公孙度肯定会把乌丸军调至长城边塞。而主公和袁绍撕破了面皮,袁绍怕也是……”
“怕他个鸟!”
典满说:“他乌丸军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伯道你未免过于谨慎了。”
典佑一蹙眉,“小满,闭上你的鸟嘴。叔父说过,让你少说话多做事,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就禀报叔父,让你回长安呆着。乌丸军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样,伯道又何必提起?”
郝昭忍不住笑了起来,“伯胄也别这么说,叔胄勇武过人,自然是艺高人胆大。我之所以提起乌丸军,并不单纯是说他们的战力有多么利害。蹋顿楼班,包括那苏仆延,都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成不得气候。我所担心的,是另外两个人。”
“谁?”
郝昭轻声道:“卫仇、阎柔!”
“甚鸟人,都没听说过!”
“阎柔你们或许没有听说过。可卫仇这个人……当初主公在塞外遇险,就是这人设下的圈套。卫仇此人破能隐藏身份。至今还没有查出他地真实来历。此人用兵奇诡,喜欢用奇兵致胜;而那阎柔,虽是汉人,却久居鲜卑乌丸之地,当年曾领鲜卑人攻打公孙瓒。虽然最终未能成功,可是让公孙瓒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汉奸!”
一直没有吭声地典存典见突然开口。
这双胞胎兄弟话语中带着不屑,冷声的说道:“二叔说过。此等人当千刀万剐。”
“正是!”郝昭说:“不过也要小心,此人也不简单。”
贺齐一直闭着眼睛,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郝昭说完,他沉声问道:“伯道,想必你已经有所计划,但说无妨。末卖关子。”
“师兄果然知我!”
郝昭展开了地图,“如今我们自仇水至濡水,战线拉开,有些过于长了。如果袁绍自代郡出长城,袭扰我粮道物资,费大人就算是算无遗策,也难顾得周全。所以,当务之急,幽州并非我之大敌,真正的大敌。却是那冀州的袁本初父子。”
“你代如何?”
“师兄可领一军。屯兵于濡水,虎视幽州。令其不敢妄动。我有一策。可令幽州无暇出兵,说不定整个辽东草原。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尽归于师兄之掌握中。”
贺齐微微一笑,“伯道,你要我屯兵濡水,那你作甚?”
郝昭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挠着头说:“这个……师兄你立下了那么多功劳,区区代郡,自然无需亲自出马。袁谭鼠辈,小弟就足以对付,不如把这功劳让给小弟?”
对于郝昭的无耻,贺齐无话可说。
“你先说,如何拿下辽东草原。”
“其实并不难!”郝昭为了能领军攻打代郡,自然不会有所保留,“其实,若取幽州,先破乌丸。乌丸军是公孙度地精锐,更是他的依持……表面上看去,乌丸军似乎是铁板一块,可实际上呢?丘力居死后,原本这乌丸大王应该是他儿子继承。
可当时楼班年纪太小,丘力居担心楼班掌控不得局势,于是让他的从子蹋顿继承。”
贺齐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郝昭的意思,“你是说,挑动楼班和丘力居火拼?”“不错!”
郝昭沉声道:“楼班已经长大成|人,而且颇有野心;蹋顿本应该在楼班成年后移交王位,可是现在却一言不发。其所依持的,就是公孙度对他的信任。想必楼班对此定然有许多地怒气,而苏仆延又是丘力居的亲信,和楼班走的非常近……”
贺齐连连点头:“如此一来,二人必将火拼。不过是谁得胜,终是我渔翁得利。”
“师兄高见!”
贺齐脸一红,抬脚就踹向了郝昭。
“也罢,主公想必也非常希望看到你能建功立业……典佑典弗!”
“末将在!”
“你二人随我一同屯兵濡水!”
“啊?”
典佑典弗还以为是让他们随郝昭出兵代郡,哪晓得竟然是让他们呆在濡水河畔?
贺齐微微一笑,目光扫向了典满三兄弟。
典满三人连忙挺起了胸膛,那模样生怕是贺齐漏过了他三人。
“典满,典存,典见!”
“喏!”
“你三人辅佐伯道,出兵代郡……郝昭听令,我给你五万乞活军,代郡之战事,务必要与一月内完成。韦康何在!”
大帐中,一员小将挺身而出,“小将在!”
“你速速赶往弹汗山,通知费大人,请他于弹汗山出兵,务必要拖住牵招一个月。你去之后,无需再回濡水,自在费大人帐下听令。记住,一个月的时间。”
“喏!”
这韦康,字元将,是长安人。
父亲韦端有仁厚之名,在司隶之地极有声望。
而韦康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被辟为扶风郡的主簿,曾经在李郭汜麾下效力。不过韦康对李郭汜显然不甚满意,在董攻入关中以后,劝说扶风郡太守投降。
董对韦康,也非常看重。
韦端如今被任命为安定郡太守,是长安本地人之中,极少数能得到重用的士子。
贺齐在长安养病的时候看中了韦康,于是再重掌乞活军之后,带着韦康一同前来,任命为军司马。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郝昭等人纷纷离去。
贺齐长出一口气,走出大帐,仰望夜幕中的星辰,许久之后,转身回了大帐。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九九章 十年(九)
更新时间:2008-11-14 8:59:31 本章字数:5707
雒阳的会盟,真真的成了一场闹剧。
前脚各路诸侯因无难军强大的战斗力而感到恐惧,匆忙的达成盟约,准备联手攻打函谷关。也难怪,一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人马,在十天之内打下了汉中郡。
这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推翻了早先对关中的估计。
踏白军、解烦军、选锋军、游奕军,乞活军这是都耳熟能详的汉安军四大精锐。
至于巨魔、元戎、和背嵬军,虽然战斗力极为强悍,可是因为装备的缘故,人数并不算太多,注定了这三支人马不可能如其他四支人马一样,进行大规模的战役。
虽然对这三支人马也非常的担忧,可并不足以让诸侯太恐慌。
至于其他人马,战斗力也许很强大,可是与五大主力相比,似乎差距还非常大。
可是,现在突然冒出了一支无难军,并且展现出了丝毫不逊色于五大主力的战斗力,甚至更加的强悍。这样的一支人马出现,让诸侯不得不怀疑,关中究竟隐藏了多少战斗力?会不会还有像无难军一样的存在?如果是,可真的够恐怖。
如此一来,董的存在也就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
虽然刘表走了,可是四十万大军,加上关中的战线过长,未必就打不出一个缺口。毕竟关东诸侯怀着大义,从这一点而言。他们占据了优势。
但仅仅一天,这优势就荡然无存。如果说刘辨只是登上了皇位也就罢了。毕竟关东诸侯迎奉的是许昌地天子。你就算登上皇位,我们一样可以不承认你的存在。
偏偏,灞桥异象,在一日之间传遍天下。
而刘辨在祭天大典时得传国玉玺,似乎又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他皇位地合法性。
人们不由自主的想起来:许昌的汉帝,好像就是从刘辨的手里得到了皇位。
刘辨是先帝的长子,又是嫡出。而且曾登上过皇位,如今又得到失传已久的传国玉玺。不管从那一个方面来看,刘辨都是正统,他才应该是汉室的真命天子。
当然,曹操等人心里都清楚。
所谓地灞桥异象,不过是董搞出来的花样。包括那传国玉玺。一直在董手中。
当年董卓就曾经使用过一次这传国玉玺,可后来董卓被杀,玉玺却不见了踪迹。当时李郭汜也罢,曹操等人也好,为什么想方设法的要置董于死地?说穿了,不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既然董卓手里没玉玺,那么肯定是在董的手里。
那真是天赐也好,或者是董还给刘辨也罢……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百姓敬奉天地鬼神。所谓受命于天。刘辨的皇位得到上苍地承认,并赐予传国玉玺。说明他才是天底下唯一的。也是真正的皇上。
至于其他……
会盟终草草的收场,各路诸侯心怀鬼胎。思考着将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我回冀州!”
袁尚站起来说:“显然这里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我当回冀州把这里的事情禀报父亲。”
“显甫,先别着急,我们再商量一下!”
很显然,不管是曹操还是其他人,都不希望袁尚在这个时候离开雒阳。那样的话,无疑会让更多人笑话他们之前所做出来的决定。真的,一定会被笑话死。
但袁尚却显得是归心似箭。
他冷笑道:“商量?商量什么……再怎么商量,那传国玉玺还是在董西平地手中。再过两日,董西平一纸诏书过来,还不是各奔东西?丞相,尚并没有不恭敬地意思,只是刘景升既然走了,你为何还要把我们留下,做那个该死的会盟呢?”
“这个……”
曹操故作沉吟,但那双半眯地细目中,寒光一闪,流露出阴冷地杀机。
“显甫,我倒要问你一下。刘景升在走之前,据说曾有你麾下前去拜访。当天晚上刘景升就退出了雒阳……我不知道你又该怎么解释这件事?难道说,你袁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了吗?所以现在才急急忙忙地要离开这里?”
“你胡说!”
“大胆……”
担任曹操护卫的许褚和曹彭早就看不惯袁尚那副模样,闻听他出言不逊,抢身站出。
而袁尚身后,也有文丑王门拦在袁尚的身前,双方抽出宝剑,一时间这大厅里刀光剑影,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仲康,你们干什么,收起兵器!”
一旁刘备也站起来,和公孙康劝阻文丑和王门。不管怎么说,刘备当年曾投靠过袁尚,故而袁尚还算给他一分颜面。他喝止了文丑王门,沉声道:“丞相所说的那件事,沮大人已经告诉了我。那个人名叫周先,是我麾下周昂的家人。但是当我追查此事的时候,那周先已经不见了……至于去向,我还想向丞相要人呢。”
曹操一蹙眉,沉吟不语。
刘备一旁说道:“丞相,三公子,这件事肯定是误会,可莫要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定要走的。你们愿意留在这里让人笑话,是你们的事情,我袁家可丢不起这个脸。若丞相再没有其他的吩咐,那请恕小侄先行告辞。”
比之先前,袁尚的言语中客气了很多,不再口出不逊。
他大步向厅外走出。文丑许攸走在最后,和刘备错身而过的时候。三人轻轻点头。
许褚怒道:“丞相,就这么放那小儿走了?依我看。肯定是他在捣鬼!”
曹操摇头说:“袁绍和董有杀子之仇,断不会轻易和董西平联手。这件事……当初董西平敢在许昌安排细作,为何不能在袁绍麾下安排?此时和袁尚无关。”
说完,目光一扫客厅内地众人。
“诸公,还有谁要离开,现在就可以走,某绝不阻拦。”
刘瑁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丞相,非是瑁要背盟而去,实汉安军兵临葭萌关下,瑁担心兄长的情况……而且,丞相也不用兵了。瑁留在此处,却也无用。”
话说地合情合理,只是在这个时候……
曹操虽然不说什么,可这心里面却是很不高兴。
表面上还是要表露出一种温和的姿态,沉声道:“既然如此,还请代我向刘益州问好。”
“一定,一定!”
刘瑁说完也走了。
七家诸侯,会盟前走了一家,如今又走了两家,大厅里一下子显得很冷清。
公孙康说:“家父命康出发之前。曾有言在先。万事听从丞相的吩咐!”
“啊……备只知许昌之圣上,而不知长安之圣上。丞相大可放心。定不背盟。”
周瑜犹豫了一下,“但不知丞相如何打算?”
他说的很巧妙。即没有说背盟,也没有说不背盟,显然是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曹操知道,其实留下来的,都是不太可能和董和解的。
公孙度虽然曾经在董卓麾下效力,可是之前在塞外摆了董一道,险些把董弄死。就这一点而言,除非是董的胸怀博大,怕是很难原谅公孙度背主之事。
而刘备,更是和董无圆转之处,不必细说。
孙坚死于董之手,和孙家也有难以化解地仇恨,所以才会留下来看事态发展。
还算太差!
曹操心道一句:至少有一半人,看样子不是很能接受董的存在。那就有回转的余地。
说实话,如果刘备孙策也退出会盟的话,曹操已经做好了打算。
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他立刻回许昌,缚了汉帝刘协,自己直接去长安请降。
毕竟他和董虽有仇怨,终归有一段情义在。
如果他投降的话,想必董也不会为难他。只要交出兵权,做个富家翁当不成问题。
曹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既然诸公都还信任曹某,那么我们就商量一下后面地行动吧。如今伪帝出现,而关中贼势甚大,我四家当相互照应,统一行动。”
“丞相所言,极是!”
袁尚领兵退出了雒阳,在第三天就进入了河内领地。
这已经是他袁家的地盘,两天来提心吊胆的袁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的害怕,曹操会在途中拦截。虽说他兵马强盛,可毕竟是在曹操的地盘,打起来并不占光。如今,到了自己的领地中,积压多日的嚣张,重又发作了。
“都说那曹孟德如何厉害,依我看也不过如此。”
沮授看着骄狂的袁尚,心中暗自苦笑一声,而后轻轻的说:“三公子,您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如今的形式,我等合则利,分则害。若诸侯联手上疏长安,想必长安多少还会有所顾忌。可现在,和曹操翻了脸,于主公而言绝非好事……”
“好了好了,沮先生,这些话你这一路上不晓得说了多少遍。事情已经做了,你还想如何?再说了,以我冀州钱粮广盛,兵马强壮,董西平未必能奈何我等。”
“可是……”袁尚蹙眉道:“沮先生你到底是为我袁家效力,还是为曹操效力?怎地我这一路上,就在听你说他地好话?你若是觉得我做地不好,大可以去找我爹告状,莫再呱噪。”
一句话。把沮授憋得的是脸通红。
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苦笑长叹。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旁边,许攸和文丑相视一眼,微微一笑之后,许攸策马,来到了沮授地身边。
当晚,大军依沁水而扎营,十五万大军却是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沮授日间被袁尚一顿言语噎得心里难受至极,独自坐在大帐中,一杯杯地喝着闷酒。
这日子真地是没法子过了!
大将军的意思,将来这冀州怕是要交给袁尚。且不说这长幼之分,看这袁尚,根本就不是成大事的人。当初让他来辅佐袁尚的时候。就不太愿意,如今真憋屈死了。
帐帘一挑,许攸从外面走了进来。
要说较起来,许攸比沮授早一步跟随袁绍,但是如今却没有沮授这般受袁绍重用。而许攸这个人呢,又比较喜欢占小便宜,有点贪财,沮授对他也不甚喜欢。
故而见许攸进来,沮授也没有起身相迎,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这几年许攸很低调。不管什么事情。都不会出头。袁绍若是用到他,他就出力。用不到他。就乐得逍遥自在。如今,已经渐渐的淡出了袁绍地核心成员之外。
“公嗣先生。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沮授醉眼朦胧,看了一眼许攸道:“子远前来,不知道有何见教?”
“见教却不敢当,只是日间见公嗣你受了委屈……呵呵,所以前来探望一下。”
许攸说着,坐在了沮授的对面。
沮授也不说话,给许攸到了一觞酒,然后自顾自的喝着。许攸也没吭声,只是陪着沮授喝酒,两人谁也不说话,这大帐里的气氛,却变得格外诡异起来。
“子远,你实该杀!”
好半天,沮授突然蹦出来一句话,眼睛通红,瞪着许攸,表情格外凶狠的说道。
许攸心里一咯噔,“公嗣,这话从何说起?”
“你莫要给我装糊涂,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那一只耳早有勾连?当初刘玄德离信都而去,前往徐州救援陶谦,可是你出的主意?”
“啊?”
许攸地面颊微微一抽搐,强笑道:“公嗣,这件事可与攸毫无关系。”
“和你没关系?”
沮授冷笑道:“许子远啊许子远,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却是破绽百出。这两年,你看上去好像是无所事事,可我知道,你先是建议让董昭去徐州,而后又悄悄的把家眷……还有文公业的家眷迁往徐州……你的心,早就不在主公这里。”
许攸沉默不语。
“怎么,我可是说错了?”
沮授仰天长叹,“不过说起来,那刘玄德也的确是有本事。我安排我儿沮鹄在旁监视,他居然能把那臭小子说的昏头转向,每每来信,总是向我夸奖刘备如何好……许子远,你实该死,该死……累得我连唯一的儿子,也投向了刘备,该死。”
这番话出口,许攸反而不担心了!
自斟自饮,任由沮授喝骂,脸上始终是带着笑容,看上去好像根本就不在意。
“主公完了……可怜元皓,一心为主公谋划,可这基业,终要毁在小儿之手!”
沮授仰头咕嘟咕嘟的把壶中烈酒干完,重重的磕在了桌上。
“我不甘心,我实不甘心啊!”
说着,竟一头趴在了桌子上,喃喃自语道:“许子远,想必……你早已经看出了?”
许攸起身,拍了拍沮授地肩膀。
“公嗣,我从二十年前就追随本初,当初还有伯求,王芬,张邈等一干好友,为袁本初奔走,为他袁家摇旗呐喊。可得到了什么?呵呵,昔日好友,都死光了,而我却落得个走狗地下场……本初可同患难,而不可同富贵,我早就看开了!”
“看开了,看开了……”
许攸好像是自言自语,沮授却伏在桌案上。
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子时,只听邦邦的声响,却是二更天了。
许攸起身,正要出去。
却在这时侯,突然听到大营中一片骚乱。紧跟着有人高声呼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这寒冬腊月,怎会走水?
许攸这心里面第一个闪过地念头就是:不好,有人袭营!
注:关于上一章提到地韦康,三国志中如是说:十五岁时被辟为群主薄,父亲被征为太仆后代为凉州刺史,素有仁德的他被时人所荣。后马超攻凉州时坚守八个月后援兵未至遂降,但仍被马超违约杀害。故州人莫不凄然愤概。
而演义当中也有出场:演义中字伯奕,建安十八年八月马超攻凉州时因夏侯渊未得曹操令故按兵不动,援兵不至遂降,但仍被马超杀害。故州人莫不凄然愤概。
另有公孙康,三国志如是说:辽东太守,公孙度长子。度死,子康嗣位。十二年,太祖征三郡乌丸,屠柳城。袁尚等奔辽东,康斩送尚首。语在武纪。封康襄平侯,拜左将军。
而在演义当中:辽东太守公孙度长子。公孙度死后,任辽东太守,曾经斩了势穷来投地袁熙、袁尚兄弟,将二人首级送给曹操。死后,其弟公孙恭袭爵。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00章 狮虎
更新时间:2008-11-15 13:50:55 本章字数:5666
五万人是什么概念?
恐怕一时间很难说清楚……但十五万人扎下的简易营地,却是连绵近百里地。
当然了,如果有计划,有安排的扎营,自然不可能占地这么大。
可是袁尚少年气盛,以为这河内是他老袁家的地盘,所以也就没有仔细的规划。
按道理说,袁尚身边也不是没有跟着能人。
如沮授许攸,蒋义渠文丑都是知兵的人,但问题在于这些人,并不能说动袁尚。想想也是,天一亮就会出发,何必做那么仔细的规划?于是各部人马就地安营扎寨,从沁水到野王(今河南沁阳)这一路上是大小营帐犬牙交错,交织在一起。
此刻,这如长龙一般的营地,却成了一片燃烧的火海。
袁尚从睡梦中惊醒,慌忙的披挂盔甲,抓起宝剑就冲出了中军大帐。
“出了什么事,哪里走水了?”
喊杀声已经响彻天地,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火,大火小火,冲天的火,蔓延的火,把个漆黑的夜幕,照的一片通红。人喊马嘶,袁军的大营之中已经乱成一片。
身为袁尚亲卫的王门【注】,也是盔歪甲斜,匆匆的赶来。
“三公子,大事不好,有人劫营,有人劫营!”
“谁,谁敢在此地劫营?”
袁尚这会儿有点懵了,这里可是他袁家的河内。居然有人敢在这里劫他地营寨?
“尚不清楚,三公子……还请快快上马,小将定拼死掩护!”
袁尚何等的心高气傲,闻听勃然大怒。扬起马鞭子,狠狠的抽在了王门身上。
“混账,我有十五万人马,又有战将无数,区区蠢贼,也要让本公子退避不成?”
说着话,有亲信就牵马过来。
袁尚扳鞍上马。从亲信手中接过一干长枪,厉声喝道:“王门,速速集结人马,随我杀退贼军!”
王门连忙应了一声,命人吹响了号角。
然则,在这兵荒马乱之际,谁还会听什么号令?跑吧,天晓得这贼人有多少,反正是数不清楚。谁愿意死,谁就留下来。看这架势,人家不晓得等了多长时间。
袁军此刻,军心已经散乱。
虽有蒋义渠。周昂【注】拼命的收拢人马,可是杂乱茭错在一起的联营,如今已经是乱成了一片。想要集结人马,稳定军心,做出适当的反击,谈何容易?
袁尚领着数千亲兵,与王门杀出了中军大营。
火光中。一队队铁骑在联营之中驰骋纵横,这些人的装束都非常古怪,全都是黄马金甲,如同一尊尊来自九天之外的天兵天将,手持明晃晃,式样古怪的长柄横刀,风一般的从乱军之中掠过。为首一员大将,手持象鼻古月刀,杀法凶悍。
那员大将。年纪大约在五旬左右。
胸前黑须随风飘扬,大刀轮开来。带着一道道。一抹抹弦月般地光毫,劈波斩浪一般的在乱军之中冲锋。大刀呼啸。残肢断臂横飞,一路冲杀过去,竟无一人能在这大将面前走上一个回合。铁骑冲锋,身后只剩下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袁尚的武艺不错!
得过高人的指点,枪马娴熟。
可问题是,这娴熟与否,也要看和什么人比。与阿狗阿猫搏杀,袁尚一个能打十个,但问题是在于,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头老虎,比老虎还要凶猛的野兽。
“是汉安军,是汉安军!”
王门失声惊叫起来。
不错,这支铁骑,正是汉安军下,中领军黄忠所率领的游奕军。
游奕军的职责,是拱卫长安。但是当陈宫献计袭掠河内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投奔董俷后寸功未立地黄忠,说什么也要担当此次任务。没办法,董俷只好将庞德从渭南秘密调到了长安,然后命令黄忠随军出征,早早的埋伏于沁水河畔。
这沁水,靠近太行山。
周遭有群山峻岭,数万人马进入之后,根本就无所察觉。
而太行山距离箕关并不算太远,由箕关出兵之后,黄忠立刻就进入了太行山内,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在关东诸侯而言,甚至没有觉察到这一次不同寻常的兵马调动。
黄忠远远看到,有一支兵马杀将过来,顿时大笑起来。和这些土鸡瓦狗杀得不畅快,而游奕军是专攻凿穿战法,全都是以二百人为一战队,相互配合,又独立作战。游奕军麾下,又从踏白军调来地董弃董召,裴元绍等人,更精通凿穿。
加上董俷给黄忠配备了武安国淳于导,越兮史涣四员大将,对此更是专擅非常。
那凿穿战术,本就源自董俷巨魔士的攻击方法。
武安国越兮等人,都是巨魔士的老人了,而淳于导更是从巨魔士中,脱颖而出。
所以,黄忠根本就
指挥!
看上去,那些人是大人物……
黄忠催胯下黄金骢,大刀轮斩,劈波斩浪一般扑向了袁尚。
袁尚何曾见过这种程度的厮杀,小脸儿都成了白色。王门等几员大将一见,连忙呼喊道:“三公子速速离去,小将为您断后!”
说着话,王门已经冲向了黄忠,身后还有四五员大将,跟着就杀将去。
袁尚在亲兵的裹挟下,扭头就跑。那边黄忠已经和王门等人战在了一处,大刀掠空,发出刷刷刷的声响,一片片刀云翻滚,景象煞是奇瑰。王门等人在袁绍军中也算是上将,可是和黄忠一比,却显然是难以抗衡。
虽然说四五个人围攻一人。但是却被黄忠杀得,连一招完整地招数都施展不出来。
不两个回合,黄忠大吼一声,“滚开!”
声如霹雳,震得众人心神乱跳。大刀推过,将两员袁将斩于马下,而后马上一击拖刀斩,却是源自于董俷所创地推刀术,咔嚓一下,把另一人连人带马劈成两段。
鲜血喷溅。令四周大火更显诡谲。
王门啊的一声大叫,拨马就走。这老儿太凶悍了,估计主公麾下,无人能比拟。
他想跑,可是黄忠却不乐意。
挂起大刀,拈弓搭箭,只听一声凄厉嘶啸,寒光一闪,利箭碎了王门的头盔,正中后脑。那长箭。是以西域精铁打造,箭杆上模仿沙摩柯的鬼哭矢,凿有九孔。
袁尚跑了。主将死了……
周围袁军那里还有半点战意,纷纷丢掉手中兵器,大声喊道:“将军饶命,我等投降。”
“刚才逃跑那厮,又是何人?”
黄忠横刀立马,厉声的喝问。
“启禀将军,那是三公子袁尚!”
黄忠闻听。勃然大怒,“直娘贼,为了几个小鱼小虾,竟放跑了大鱼……传我将领,给我追击袁尚!”
也顾不得收拢残兵败将,自有后来跟进的游奕军来收拾他们。
黄忠带着兵马,朝着袁尚逃逸的方向,就疯狂的追赶了下去……
除了死尸,还是死尸!
沁水畔。只剩下了一种颜色,那就是血色。
火光照耀血色。令这寂静的夜。
更显得诡谲。人喊马嘶,凄厉哀嚎。不过是让那诡谲之气,显得更加凸显。寒夜,死尸……虽有烈焰,却让人感到彻骨冰寒。
是地,袁尚此时只剩下这种感受。
不过这一路奔逃,却收拢了不少残兵败将。
这让袁尚的心里面,多多少少感到了些许安全。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汉安军究竟出动了多少人马?怎么这一路上看过去,到处都是汉安军地踪影?
从中军逃出,袁尚直奔雍城方向去。
身边地袁军人数,也增加到了七八千人。不过大多数都是步军,所以前进的速度并不算太快。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冰封的沁水河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过了沁水,过了沁水,就安全了!
袁尚的心念刚落下,就听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咆哮声传来,一支人马拦住了他地去路。
“袁尚休走,孟坦在此恭候多时!”
只见一员大将,手舞双刀,带领兵马就冲杀过来。
袁尚此刻如惊弓之鸟,那里还有半点战意?凄声吼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两三袁将催马杀出,带领兵马拦住了孟坦。
那孟坦的武艺并不弱,当年在董俷流离逃亡的时候,跟随了董俷,可说忠心耿耿。
此人善使双刀,一手流星锤神出鬼没。
和那两员将打不到四五个回合,孟坦抽了个空,啪地扭身发出流星锤,正中袁将面门。剩下一将,呲牙咧嘴的杀将过来,却被孟坦轻轻一让,手起刀落,斩于马下。
这一阵,又让袁尚丢了一两千兵马。
袁尚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那里还敢停留,一路上催马急行。
过了沁水之后,绕太行山就是雍城。行不到十里地,就见一彪人马拦住了去路。
袁尚吓了一跳,拨马就要逃走。
却听对面将官喊道:“三公子,休要惊慌,末将蒋义渠(周昂),特来保护三公子。”
“啊!”
袁尚定睛观瞧,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这真是忠肝义胆的好汉啊……等回去之后,定要向父亲禀报,重重的犒赏他们。
蒋义渠和周昂带来了大约三千兵马,虽然人数不多,但看得出,还算不错。
至少比起袁尚身边的那些人,要强百倍。袁尚催马过去,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悔不听将军劝阻,竟遭贼人偷袭,十五万兵马,十五万兵马……”
知道这时候,袁尚才想起了他那十五万兵马,如今怕已经是快
覆没了吧。
蒋义渠说:“三公子莫要担心。咱冀州兵多将广,十五万兵马并非找不回来。我等先送公子往雍城,而后在回军收拢兵马。缓过了这一口气,咱们再和董贼交锋。”
“是啊,三公子……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子切不可妄自菲薄。”
袁尚点点头,这时候他能听得进话了。
“沮先生他们呢?”
蒋义渠黯然道:“我等杀将出来地时候,文公业将军说要去救回沮、许两位大人。不过乱军之中,沮大人和许大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地书生,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
其实不需要在却追溯了!
蒋义渠的意思很明白。沮授和许攸怕是凶多吉少。
袁尚道:“既然如此,我等在这里等候文将军到来吧……蒋将军,你可知袭击我们的这支汉安军,究竟是何来历?”
这厮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敌军的身份。
蒋义渠苦笑道:“我等在途中,公业杀了一董将,名叫董弃。据说这支兵马,是汉安军五大主力之一的游奕军。其主帅姓黄名忠自汉升,有万夫不挡之勇。三公子,我们还是不要再这里等候公业了……贼军势大。这里并不是非常的安全。”
袁尚也不想等!
可问题是,他必须要做出这个姿态,来拉拢一下众将官的心。
“但是我们如果不等公业。万一……”
“不如这样……”蒋义渠也是个聪明人,如何看不出袁尚的心思,“由周昂将军保护公子撤回雍城。末将带领本部兵马,在这里等候公业将军到来汇合,如何?”
此话正中袁尚的下怀!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蒋将军!”
袁尚这话刚说完,却听周围人发出一声惊恐地呼喊。
“喊什么?”
“公子。快看……”
袁尚等人蹙眉,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啊地一声惊叫,呆愣在原地。
此时,天边已经泛鱼肚白。
晨雾缥缈,恍恍惚惚地可以看到,在远处的山梁上,出现了一支人马。
人数并不算太多,大约有七八百人左右。清一色地安息大马。身长过丈,神骏非常。
马身上。披着沉厚的铁甲。上面刷了黑漆,只露出四蹄和一双双眸子。
马上的骑士。也都是身披重甲,手持长枪,马胯横刀,遮面盔卡在鼻梁处,挡住了大半面孔。那长枪,光闪闪,横刀,冷森森。一匹匹战马在山梁之上站立,竟没有发出半点声息,甚至连出现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动静,更显出森森鬼气。
为首战马,是一匹百年罕见的狮鬃兽。
黄|色地鬃毛,在晨风中轻轻飘扬,马背上坐着一员将,如同一座小山一般。
那将跳下马过丈身高,生的膀阔腰圆,一身铁甲漆黑如墨。
掌中使一对擂鼓瓮金锤,八角棱形的平面,也被漆成了黑色,光秃秃令人发寒。
身背十二支投枪兜囊,头戴遮面九头扭狮子乌金盔。
只见他轻轻一催马,那狮鬃兽哒哒哒迈着小碎步向前行进些许,随即停下步伐。
“三公子,董某在此,恭候三公子多时!”
声音并不算大,却带着些许冷幽之意。蒋义渠第一个反应过来,忍不住脱口惊呼,“是董家狮虎!”
说起来,董俷有很多地绰号。
当年董卓成他为董家狮儿,后来又被唤作虎狼之将,在后来又被关东诸侯称之为西域暴虎。
如今,所有人恭送董俷狮虎之号,蒋义渠唤出之后,就听身后一阵人喊马嘶。袁尚的脸唰的一下子变得惨白。薰俷薰西平……我的个天,难道我今日就要死在这儿?
注1、王门,袁绍将。初从公孙瓒,瓒使田豫守东州令,门反。为袁绍将万馀人来攻。众惧欲降。豫登城谓门曰:“卿为公孙所厚而去,意有所不得已也;今还作贼,乃知卿乱人耳。夫瓶之智,守不假器,吾既受之矣;何不急攻乎?”门惭而退。
在演义中未出场。
注2周昂,曾被袁绍派遣攻夺孙坚所屯阳城,并断孙坚粮草。
蒋义渠:(演义中有出场,但疑似虚构人物,与牵招的经历极为相似,可能是人物的重叠。)袁紹麾下之將。在黎陽郡迎接在官渡大敗給曹操的袁紹,並且召集散兵,將袁紹平安送回冀州。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0一章 关中桥头堡(一)
更新时间:2008-11-15 19:23:47 本章字数:4887
尚有点绝望了!
对于一个从小锦衣玉食,上面有老子宠着,下面有成群的家仆捧着的少爷而言,袁尚不能论是从心智还是从性情上,都远远比不上在逆境中长大的同龄孩子。
他很聪明,但是在处理事情上,他甚至比不上他的长兄袁谭袁熙,更别说和袁绍相提并论。这也是袁绍为什么会在这一次出兵的时候,甚至让沮授出马辅佐。
可惜的是,袁尚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辅佐。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需要辅佐了,不过看上去又好像有些来不及了!
呵呵,有时候名气这玩意儿,真的是很有震慑力。但也不一定对所有人都如此。
蒋义渠等人心生恐惧,可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害怕。
至少有一人就不这么认为。相反,听说对方的主将是董俷,此人心中是无比开心。
这边袁尚等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袁将已经催马杀出,朝着薰俷冲过去。
“董贼休要猖狂,上将蒋奇取你性命!”
马上那将大吼一声,眨眼间就已经冲到了董俷的跟前。
蒋奇?
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袁绍麾下有什么人物,董俷自认还是比较清楚的。
韩子也好,元进也罢,加上牵招高览等人,掰着手指头也能算过来。
却偏偏没有听说过这蒋奇是什么来历。
蒋义渠等人不由得诧异:这家伙可真带种。居然一个人就想要去挑战那薰家狮虎?
蒋奇手中大枪扑棱棱乱颤,枪影重重,端地是有些火候。
但是在董俷看来,却不禁眉头一蹙。这厮何人?这种水平,也敢跑出来送死?
的确,在寻常人眼中,蒋奇的武艺不差。
但是在董俷这等行家看来,这蒋奇论武艺也就是和当年的裴元绍接近,距离上将二字,似乎差的远。就算是现在的裴元绍。估计五六十招以内,都可以解决。
冷笑一声,既然你要送死,那就别快我心狠手辣!
薰俷一磕马腹,狮鬃兽闷声不响,突然间冲了起来。狮鬃兽这种百年难见的战马,与寻常的马匹不同。它不但是速度惊人,耐力惊人。在瞬间的爆发力,更是万中无一。即便是吕布的赤兔嘶风兽和狮鬃兽相比,这爆发力也差了不止一筹。
蒋奇似乎也没有想到。狮鬃兽居然会有如此爆发力。
大枪扑棱一下落空,而狮鬃兽就已经出现在他地面前。俷双锤并举,一招霸王举鼎。细目中闪过一抹冷芒。口中发出一声巨雷般的咆哮:“震山锤,死来!”
薰俷的雷音锤,在塞外和吕布一场恶战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原本想要重新打造,可是由于这雷音锤上的洞孔牵扯到定音的问题。而在这方面,采用毫无疑问是个中的行家。相比起来,蔡和顾雍。对此还差了些火候。
无法定音,那么雷音锤就无法按照原来的模式打造出来。
薰俷干脆也省了那些麻烦,让蒲元亲自动手,按照早先擂鼓瓮金锤的模样打造了一对。重量和当初的擂鼓瓮金锤差不多,不过整个锤面,全都被涂抹上黑漆。
其实,董俷心里很清楚。
走到今天的位子上,已经不可能像当年一样地为所欲为。这锤,打造的时候。只求力的视觉感官,至于其他方面。他也不再要求。当然那小机关还是保留下来。
黑锤挂着风风,呼地落下。
这震山锤本是求的一个凶狠。速度和力道要在一刹那间达到完美的融合,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可是到了董俷这种境界之后,对力量的使用,已经朝出了寻常人的认知。双锤落下,挂着风雷,可是在中间却有三次极为短暂的停顿。
当然,这种停顿普通人是看不出来地。
每一次停顿,代表着一次发力……三次停顿,三次发力,力加力叠摞在一起。
那可不是一加一可以计算!
三次发力之后,这震山锤何止是震山,简直能够开山了……
只听铛……噗,然后是一声惨叫,一声战马的悲嘶。这一锤下去,枪断臂折,蒋奇的脑袋几乎被砸进了腔子里面去,连人带马在一个回合之中,成了堆烂肉。
早就听说,狮虎无敌!
早就听说,那董西平残暴凶狠……
可听说的和亲眼看见的,完全是两码事。上一刻还是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
蒋义渠等人目瞪口呆,有点发懵了!
没错,蒋奇是不自量力,是有点狂妄。可是他的武艺,似乎也不是那么差吧!
薰俷仰天大笑,“袁本初只会养些酒囊饭袋,此等人物,也敢称上将?”
“巨魔王,巨魔王!”
山岗上,巨魔士军心振奋,高举长枪,抽出横刀,刀枪交击,节奏极为整齐。
蒋义渠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的话,自己这边的人数虽然是对方地十倍有余,怕是也挡不住一次冲锋。
和周昂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二人一咬牙,厉声吼道:“主公对我等恩重如山,今日正是以死相报之时。大丈夫当马革裹尸,众将官,随我出击……公子,速速撤离此地,我等当死战阻拦。”
蒋义渠挥刀,周昂一手铁牌,一手短枪,纵马就冲杀出去。
随后又有十几员大将随着二人杀出去,一干亲卫拥着袁尚,掉头朝雍城方向走。
薰俷也不畏惧,催马迎上前。
双锤上下翻飞。夹带雷霆万钧之力,铛铛铛地声响接连不断,那袁将地兵器是沾着就飞,擦着就断。只两三个回合下来,就有四五个袁将被薰俷砸的脑浆迸裂。
这时候,袁军发起了攻击!
而山岗上地巨魔士,随着一声呼号响起,朝着袁军就冲了过来。
袁军近万人,巨魔士仅有八百。可就是这八百巨魔士,却如同千军万马奔腾。
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大战中。锤炼出来的勇气。
那是追随董俷,经过一场又一场杀戮,磨练出来的信心。
一匹匹安息大马,在高速奔驰中,铁
,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声响。眼见着两股洪流就要撞那,巨魔士突然散开,马匹与马匹相聚大约五步距离,一根根带着倒钩铁刺的锁链,出现在战马之间。横着拉开,就冲击起来。
战马与战马相撞,神骏高大地安息马。显然具有先天的优势。
那锁链更是吓人,在马匹缝隙间的袁军只要被钩住,连人带马一起拖到在地。
横刀劈斩,长枪突刺……
只一个回合下来,袁军悲哀的发现,他们和巨魔士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巨魔士杀入袁军之后。一路血肉横飞,势如破绣一般的就杀了一个对穿。
而另一边,董俷突然一招丘里锤,狠狠的砸在了周昂的铁牌上。
只听蓬的一声向,生铁打造出来的铁牌被砸地铁屑纷飞,周昂的一支胳膊更是连骨头带筋的折断。惨叫一声,身体被砸地翻下马去。可一只脚挂在马镫里,任是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出。受惊的马。托着周昂的身子一路狂奔,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蒋义渠的刀早就被磕飞了!
从一袁将手中抢过一杆大枪。想要和董俷决死一战。
没错。他的确是做好了被砸死的准备。可问题在于,有时候不是你做好准备。就能真的不怕死。十几员大将被薰俷砸死地砸死,被巨魔连环马拖死的拖死……
连周昂也是下场凄惨,蒋义渠那里还敢再战,大叫一声,拨马就走。
打到这个份上,董俷可不会有半点的怜悯。
见蒋义渠要跑,抬手带出一支投枪,手指夹住,猛然长身而起。投枪破空,嘶声历啸。蒋义渠一声惨叫,被投枪贯穿了胸口。
袁军已经溃散了!
在巨魔士摧枯拉朽一般的攻击下,袁军又怎能不溃散。
骑马的是扭头就跑,步卒们丢掉兵器,跪地哭喊求饶,好一派凄凉的惨象。
“主公,袁尚跑了!”
一名巨魔士催马来到了董俷的身边,轻声的报告。
薰俷笑了起来,“跑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还能逃走,那才算是他好本事!”
从远处,两支人马杀将过来。
一支是黄忠的游奕军,一支是孟坦带队。
薰俷拨转马头,“孟坦留下来收拾这些降兵,汉升大哥,你我再追杀一程如何?”
黄忠横刀大笑:“主公相邀,忠又怎敢不从?”
“三公子完了!”
沁水河畔,许攸勒马手搭凉棚,观望那蔓延百里地地冲天烈焰,“主公也完了!”
在许攸的身边,文丑提枪立马,“先生可是不舍?”
“不舍?”
许攸忍不住笑道:“想那袁本初薄情寡义,只因小事而杀我家仆,削我颜面地时候,许某和他袁家就已经恩断义绝。公业莫要再试探我,我们等了许久,不就是为了今天?袁三死得好,不但死了,还给我们留下来一个好大地功劳做觐见之礼!”
文丑忍不住扭头,向山坡下的那辆大车看了一眼。
“只不知,公嗣先生会不会愿意?”
“他愿意不愿意都不重要,袁三死了,他回去也好过不了。再说,他儿子早就为玄德公效力,若说一开始是不得已,可到后来他保持沉默,只怕这心早就动了。”
“呵呵,不错,不错!”
许攸笑道:“好了,好戏我们已经看完了,如今正好出发,寻玄德公去!”
“先生所言,正合我意!”
两人带着心腹人马,赶着十几辆大车,浩浩荡荡地朝着平皋方向前进。远处,大火把天烧得也成了红色。
雍城,于河内而言,不过是一座小城。
人口不足万,城不过千顷。不过,由于它位于河内中部,早年袁绍与酸枣会盟的时候,曾经把雍城作为一个屯粮重地。即便是到了现在,它一样是极为重要。
由此,进可往阳、平皋、孟津、箕关。
退可在三日之内,抵达冀州境内。这里是河内重地,有袁绍大将吕翔吕旷兄弟镇守,又有陈琳做军师祭酒。袁尚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抵达雍城,向二吕求救。
这一路狂奔,直到傍晚时,才甩掉了追兵。
不过身边的人马,已经不足千人。七八百残兵败将,看上去那叫一个凄惨,难以用言语形容。远远的,雍城在望。甚至可以看见,那飘扬在城头的袁字帅旗。
袁尚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着身边的人,欲哭无泪。
想他当初自城出发的时候,是何等的气派,何等的壮观?真的可以说是旌旗遮天蔽日,刀剑寒光直冲斗牛。可是现在?都死了,只怕是蒋义渠他们,都死了!
“三公子,还是先叫开城门吧!”
有袁兵轻声的提醒,袁尚这才算是收拢心神,催马来到了雍城下。
“城上军卒听清,我乃三公子袁尚。快快通报二位吕将军,请他出兵救援!”
城头上,一片寂静!
突然间只听一阵铜锣声响,紧跟着一排排军卒拈弓搭箭,出现雍城的城垛口处。
袁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只见那帅字大旗轰隆倒下,一面修有金狮图案的黑色大旗在风中飘扬。
旗上绣着斗大的‘董’字。一个面貌奇丑的青年,在军士的簇拥下出现在城门楼。
“三公子,庞统奉大都督之名,已夺取雍城,恭候三公子多时!”
袁尚先是一怔,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
扭头想跑,却听城头上传来悠长的号角声。
紧跟着从四面八方,杀出几员将官。左边是成蠡,右边是韩德。数千兵马呼啦一下子把袁尚等人围困起来。
只见韩德催马上前,手持鎏金双刃大斧,在空中呼的划过一道冷芒。
“三公子,我等恭候多时,还不下马投降?”
注1、蒋奇,三国志中未出现,于演义当中,曾领兵救乌巢时,为张辽所斩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0二章 关中桥头堡(二)
更新时间:2008-11-15 22:29:27 本章字数:3692
很多年以前……
唔,其实也不是很多年,大概也就是四五年前吧,那时董俷的人马都还在西域。
某次在与贾诩推演沙盘的时候,贾诩曾提到了关中。
当时,西域尚未平定,龟兹大宛乌孙三国不听汉王之命,又有北匈奴时时威胁。
但贾诩就确定,董俷必将夺取关中。
关中之地,有函谷关之险,南山为屏,黄河天堑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壁障。八百里秦川,土地肥沃,适合董俷屯兵休整。不过,凡事总归是有一利必会有一弊。
关中虽然好,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于,守有余而进取不足。
所以,在占领了关中之后,董俷为什么不惜把五大主力之一的选锋军死死的放在河东。一方面是因为那河东曾是董卓起家的地方,有基础,于情于理都要占领;而另一方面,则是河东可以作为进军冀州的踏脚板,战略意义非常的重大。
可即便是占领河东,董俷依然面临一个问题。
河东有太行山王屋山等阻隔,想要进入冀州的话,同样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若得中原,必先得冀州!
当年强秦统一六国,也是从并幽下手,而后吞并冀州,这才能虎视中原,所向睥睨。
庞统认为,吞并幽之地,绝非一日之功。若不想一味防守,需取河内,连接两河之地。以关中为依靠,以并幽为臂助,他日夺取中原,则能有事半功倍之效。
对于此,陈宫徐庶都很赞成。
所以,当曹操忙于阳会盟地时候,整个长安同样也是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调兵遣将,为了夺取河内,董俷抽调出了八万人,以游奕军为主力。蓄谋吞并。在沁水大火点燃的时候,庞统与韩德等人,已秘密埋伏于雍城至野,等待时机。
想想看,百里大火,那是何等的声势?
雍城二吕又不是傻子,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肯定是袁尚出了问题。
如果袁尚是在其他地方出事,二吕也未必会有动作。可是袁尚如果在河内出事,而他二人又一点行动都没有。只怕袁绍知道了以后,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二人。
所以在沁水大火燃起之后,二吕立刻点兵马出击。准备迎接袁尚。
没想到,半路遭到了韩德的伏击,二吕武艺虽高,却被韩德一人圈住,斩于马下。
成蠡领兵,击溃了二吕兵马;而庞统则诈开雍城,拿住了陈琳。
这一连串的行动。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庞统有足够的时间来打扫清理战场,于雍城守株待兔,等候袁尚自投罗网。庞统深信,就算袁尚不死,来到雍城下,估计也要被董俷等人扒掉几层皮。而事实上,袁尚也很配合,完全依照着庞统的计划来行动。
一场大战,持续了整整一天。
从点火开始。到袁尚被擒拿,所有的行动都可说是无比顺利。
当曹操得到通知。准备出兵救援的时候。韩德已带领兵马,占据平皋。与虎牢关隔河而望。武安国守住孟津渡口,做出随时会过河袭击阳地姿态。越兮夺怀县(今河南武陟县西南),淳于导占据了武德(疑今河南焦作),做出防御态势。
黄忠则连夜夺了修武,于清水以西,屯兵虎视河内。
曹操大军抵达大河渡口的时候,却已经是无力回天,只能望河水对岸,为袁尚哀叹。
河内一战,董俷俘获袁绍军共十一万人,其中大半被迁移至河东,少数俘虏留在了河内,而后又火速命令徐庶为河内太守,令黄忠在清水以西,建清水大营。
至此,董俷兵马可在旬日之内,突入京兆,又可以奇袭冀州,骚扰州。
新年过后,刘辨正式在长安登基,该年号为泰平元年。
如果按照后世的公历计算,这一年正好是公元200,董俷这一年,整三十岁。
长安城中,一派喜气洋洋。
历经二百年之后,这座古老的帝都,再一次成为天下人所瞩目的焦点。
刘辨的心情非常好,一大早就起床,没有像往日那样的先去佛堂里修行一番,而是练了一趟花枪,而后有洗漱了一番,这才兴致勃勃的在众人簇拥下,登上朝堂。
这是他登基之后,第一次早朝。
薰俷不在,于是刘辨就命陈宫主持朝议,而他则心情激动的端坐在黄金龙椅上。
这感觉,好熟悉,也很奇妙!
其实在很多年以前,刘辨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当时他地年纪还小,而朝中还有舅父何进,虽为皇帝,但刘辨大多数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傀儡。
如今,我已经长大了!
但长大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没有人在前面遮挡风雨,居然会是如此地难受。
刘辨已经习惯了,大小事情由董俷做主。可是薰俷如今还在河内与乱臣贼子浴血奋战,刘辨不得不去面对那些他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未央宫要修缮,需要钱粮……长安十二门要重新来,需要钱粮;旧城需要规划,新城需要建设,大大小小的事情摆在了刘辨的面前,每一件事情都要费脑子,都要有一番激烈争辩。
一场朝议下来,刘辨的头都要炸了!
“启奏圣上,臣有本奏!”
就在朝议快要结束的时候,从文臣之中走出一人,伏在丹陛之下,大声的说道。
是苏固……
苏固原本是武都太守,后来文聘等人过去,就把他架空了!
这个人该怎么说呢?大本事没有,察言观色地本领还有一点,同时也是一根墙头草。
在武都,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方诸侯。
可是到了长安,虽然说也是九卿之一的职位,但实际的情况呢?苏固心知肚明。
没有怨气,那是假的!
但又有什么办法?要兵没兵,要将没将……苏固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总归不舒服。
刘辨快要睡着了!
这朝议未免也太无趣了些吧……
有点不耐烦的说:“苏爱卿有本早奏!”
“陛下,陛下如今初登大宝,正需建立赫赫武功,来向天下人昭告陛下的英武。”
苏固组织了一下词句,大声的说:“大都督兵锋所向,宵小莫不望风而逃,此皆为陛下之英明,乱臣贼子不敢触陛下锋芒所致。如今,阳群贼,尚霸占东都,陛下应出兵征讨,夺回阳……陛下之威名定可传告天下,汉室中兴指日可待。”
絮絮叨叨,意思其实只有一个。
皇上你如今登基了,掌权了,应该有所作为才是,别让人以为你只是靠着大都督才能打胜仗。您应该向天下人证明,您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大都督能打胜仗,不过是靠着陛下您的威风。总之,您应该用行动证明,您是当之无愧的皇上。
这番话若是在以前,刘辨说不定理都不理。
可是现在,地位不一样了,他觉得苏固这话呢,说地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陈宫连忙站出来说:“陛下,万万不可!曹贼非等闲之辈,京兆也不比河内。且不说贼军兵马众多,而我大军如今都集中于两河与并幽之地,此时出兵反而不美。”
苏固说:“陈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说兰池大营尚有兵马屯扎,凉州西域也养了许多兵马。渭南重泉,都建有行营,据固所知,这些地方的兵马足有二十万之多。这还没有算上新安行营地兵马……怎么大都督出兵就有兵马,陛下出兵就无兵马呢?”
陈宫并不是一个精于口舌之辨地人,闻听不由得一怔。
“这个……苏少卿当知,所谓行营兵马,大都是被淘汰下来的士卒,以屯田兵居多。而且,渭南重泉行营初建,新安大营地兵马多是新丁,怎么能出征打仗?”
“怕不是陈大人调不出人马,而是不愿意调出人马吧。”
“苏固,你……”
陈宫反应过来了!
若是贾诩在,或者是徐庶、庞统在,肯定不会容苏固说这么多的话语,早早的斩杀了。
陈宫于大局谋划不差,也有战略眼光。
只是机变不足,有些时候显得迟智。所谓迟智,就是说这个人的反应不够敏锐。
刘辨的脸色不禁阴沉下来。
“陈卿莫要再说了……朕已有决断。这样吧,朕命夏侯兰为东中郎将,统兵出征。你从新安调拨人马给夏侯兰将军,于十日后出征,朕就不信,赢不得那群乌合之众?”
“可是……”
陈宫还想争辩两句。
可是刘辨却不给他机会,冷冷的说了一句:“怎么,董卿说话有用,朕的话就没用吗?”
薰俷出征前,曾告诉过陈宫,不要忤逆了刘辨。
虽然这大殿上都是董俷的人,可是刘辨说的也是正理,这时候都不好站出反驳。
咬了咬牙,陈宫躬身应命!
这是要出大事啊……皇上这么一胡闹,只怕会搅乱了大都督的计划。苏固今天有胆子说这些话语,绝非是一时性起?不行,我必须要马上派人往河内,通知大都督。
注1,苏固,苏固:益州牧刘焉以鲁为督义司马,与别兵击汉中太守苏固.(参考文献:三国志)。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0三章 袁绍亦踌躇
更新时间:2008-11-16 19:23:02 本章字数:6850
许在刘辨看来,行军打仗就是那么一回事!
事实上,虽然刘辨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却始终处于被呵护,被保护的状态之下。
一开始是母亲何太后,而后是董俷,后来又有卢植……
颠簸流离,的确是一种经历,不过有些时候,这种经历也会让人生出许多想法。
比如这一次,刘辨同意了苏固的看法,坚持让夏侯兰领兵出征。
一方面固然是受苏固的言语诱导,另一方面也未尝就没有和董俷抢一下风头的意思。
也许这种念头并不重!
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要向董俷说明:董卿,你看……其实朕也会打仗,也有大将。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吧,夏侯兰在得到将令以后,立刻兴致勃勃的带领禁中宿卫,赶赴新安大营提点兵马,准备杀出函谷关,向世人展示雄风。
薰俷得到消息的时候,夏侯兰已经到了新安。
“这那个王八羔子出的主意?”
薰俷听完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如今京兆地区,聚集四家诸侯,麾下尽是精锐,更不要说曹操鲁肃,周瑜刘备,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智略超群的雄才?夏侯兰虽精通兵法,终归是没有真正的领军作战,如此一来,十万兵马岂不危险?”
雍城府衙中,聚集了许多人。
徐庶一蹙眉道:“苏固一向老实本份。即便是主公在西域守孝地时候,他也没什么动作。如今突然闹出这么一茬子事情来,恐怕是身后有什么人,挑唆他的吧。”
庞统等人,也都点头赞成。
薰俷抱臂,一只手轻轻的在脸上摩挲。按照汉室人的习惯,成年之后就要蓄须了。薰俷也不例外……虽然不习惯,可入乡随俗,有些事情却是不能轻易改变。
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坏。
当初他刮了个光头,就累得老夫人和蔡等人把他好一阵的嘀咕,以至于再也不敢尝试。胡须虽密,却是终日的梳理剪切,还不算是特别的碍事,不过有点扎手。
徐庶所说不错,苏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跳出来。
“元直,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徐庶微微一笑,“主公以为那夏侯兰。有可能占到曹操一星半点的便宜吗?”
“哈,恐怕不可能!”
“不是恐怕,而是绝对不可能……所以此次夏侯兰出兵。
定然是损兵折将,大败而回。”
薰俷摩挲面颊,轻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要做妥善的安排才行。要不,我们出兵京兆,与夏侯兰呼应?虽不一定能帮助他,但至少能拖住曹操地兵马。”
这些话。说的合情合理。
其实就算是董俷愿意派人过去帮忙,夏侯兰也未必就会接受他的好意。
这是个很执拗的人,而且是一个已经钻进了牛角尖的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劝说。
薰俷和夏侯兰之间的矛盾,不是很大,却不可调和。
庞统冷冷一笑,“主公,只怕你是好意,人家领不领是一回事……弄不好还会吧自己也给搭进去了。以统之见。既然夏侯兰想要威风,那么就随他威风去好了。我们只要做好收拾烂摊子的准备。同时主公您最好保持住和陛下之间的通信。”
“只这样嘛?”
“不然还能如何?”庞统说话。不似其他人那般顾虑重重,说的非常直接。“皇上既然命夏侯兰为主帅,就算主公你到时候以大都督的身份去阳,他未必会买你地帐。与其这样,我们也只有静观其变……再说了,河北方面也非常重要。”
真是添乱,添乱啊……
薰俷轻轻的敲了一下脑壳子,抬头道:“派往城的人,是否已经出发了呢?”
“已经出发了!”
徐庶笑道:“说不定这个时候,袁绍正流着眼泪呢……主公,这一次我们可把他打得有点狠了!”
狠吗?
薰俷笑了笑,站起身来,缓步向屋外走去。
门庭里地那棵古槐树,已经露出了嫩绿的枝芽,在那枯枝上,生出了几片新叶。
泰平,其含义并不难猜测。
无非是安泰平安,天下再无动荡。不管是谁当皇帝,总归是想要讨个好口彩。
刘辨也不例外。
但是于高览而言,这一年恐怕是很难太平了……
从年末开始,徐晃兵出上郡,与庞淯两下夹击,猛攻五原。
新任上郡太守苏则,更展示出了非凡的手段,只一封书信,就兵不刃血的拿下了西河。西河太守崔均于睡梦中被家将五花大绑,连夜送到了苏则大军的营中。
五原守将邹丹被徐晃在阵前斩杀,别驾司马季雍在坚守固阳关(今包头固阳县)十八日之后,终抵挡不住解烦军凶猛的攻势,开城投降,将固阳关献给徐晃。
至此,云中郡门户大开,高览面对徐晃的攻击,束手无策。
而牵招被费沃韦康死死地拖在强阴城下,动弹不得。费沃以奴兵冲击,不计死伤的疯狂攻击。绕是牵招多谋,可是在这种强大的攻势下,也只能是束手无耻。
屯兵在太原郡的朱灵,也被苏则缠住了手脚。
想当初袁绍为了稳固并州,防止乞活军的攻击,把河北四庭柱中的三人都屯在了并州,四十万人马不可谓不多,可如今却被分割撕裂,相互之间难有呼应。
新年伊始,代郡告破。
昭命人佯攻马城,自己却领精锐绕过长城。自高柳突然杀入了代郡领地中。
袁熙急忙回兵救援,却被郝昭在道人(地名)所伏击,数万兵马被一把大火吞噬。袁熙在焦触张南等人地拼死掩护下,杀出了重
逃,从代郡一路,撤入了郡的境内。
若非郡太守鲜于辅审配两人出兵接应,袁熙怕就要死在代郡。
即便如此,袁熙也是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屯扎在代郡地十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麾下大将焦触张南被典满所杀,别家从事郭图,也被郝昭俘获。
等到牵招反应过来的时候,代郡战事已经结束了……
牵招急急忙忙想要救援袁熙地时候,又被郝昭典满在平城(今大同市)伏击,韦端趁势追击,在善无和郝昭地追兵前后夹击,大败牵招,将定襄郡掌控手中。
这定襄,紧靠着雁门郡。
有燕长城为屏障。也是云中郡通往雁门郡的一个重要关卡。
苏则在西河郡,韦端在定襄郡,两下联手。只要夺了武成关(于今清水河畔),那么云中就将和雁门郡从此断隔。一个徐晃就已经够高览难受了,如果再被关门打狗地话,高览这十几万人马就算是完了……在踌躇之后,高览做出了决断。
云中可丢,但手里的十几万兵马却不能丢掉。
当年董西平曾经在陇西玩了一次大迁徙,今日高览在云中郡也是有样学样。不过。云中地人口本来就不算多,加起来也就是二三十万的样子。高览用大军裹抰,将三十万人口尽数迁徙到了雁门郡。同时自己领兵马亲自断后,且战且退。
至四月中,高览退守雁门郡。
并州除雁门郡太原郡之外,尽落入了董俷之手。
苏则等人在结束了这场战斗之后,随即停止攻击,就地休养生息,不再前进。
袁绍生病了!
面对这一连串的噩耗。他如果不生病,那才算是邪门了!
自打他夺取冀州后。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特别是听说河内失守。袁绍要疯了……
也难怪,他四个儿子两个被杀。
次子袁熙死于董俷之手。幼子袁买虽然还没有追查到线索,但是和薰俷脱不了干系。宠妾刘氏也被毒杀了,如今最宠爱的儿子袁尚被抓走,长子袁谭大败。
人世间的痛苦,可能真的是莫过于此。
一时间冀州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开始为以后做准备。
“我誓杀董贼,我誓杀董贼!”
袁绍在病榻上,挥舞着拳头,厉声的咆哮着。
田丰的面色阴郁,高干站在一旁,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元皓,我欲起倾国之兵,夺回河内!”
袁绍咬牙切齿道:“若不杀董贼,我誓不为人!”
田丰想了想,点头道:“主公欲夺回河内,也并非没有可能。如今我们虽丢失了六郡之地,但实际上却没有损失太大的元气。云中定襄代郡,于眼下来看,不免鸡肋。而我大军从太原至郡练成一片,地盘虽然小了,可防御地层次更深了。”
听上去,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
高干说:“舅舅,元皓先生说的不错。我们现在地情况,就好比是把伸出去的手掌握成了拳头。虽然覆盖面没有那么大了,可是出击的力道,将会更加的凶猛。”
袁绍点头,“元皓,依你之见,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主公如今,当结好曹操……董贼占据关中,又有传国玉玺为凭,已经占住了大义之名。除非您准备投降董贼,否则的话,就必须要和曹操结盟。请曹操自京兆州出击,我等从冀州出兵,几方夹击之下,董贼定然无法在河内站稳脚跟。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如此一来,主公怕是要暂时臣服于曹操之下。”
袁绍凶狠的说:“若能拿下河内,我就暂时向曹操低头,也并非是难事。”
“既然如此,主公且听丰为主公谋划。”
“元皓但说无妨!”
“董贼占居河东。不可不防。不过有高干将军守在常山国和魏郡之交,可令河东兵马难有作为。如今,我北方屯有重兵,高览朱灵,牵招审配,还有鲜于辅父子,不失为世之良将,都聚集在北方未免可惜……可抽调一二部,于东平国屯军。”
袁绍问道:“那抽调谁过来可行?”
“大将高览,用兵不俗。且颇有机变之道,只此次他在云中作为,可见一斑……丰之意,调高览摔本部屯兵东平国,以朱灵为辅。辛毗(pi)智略不俗,可为祭酒。有此三人在,足以令我东南一方无虑,主公再与曹操相约,攻击河内,则董贼必退。”
田丰地思虑也很周全。
袁绍经此一败。实力损失不小。
如今北面西面有董俷,东北有公孙度,东南还有一个青州。那青州太守郑浑。也是个了不得地人物,麾下猛将不少,虽说和曹操交好,却也不得不做些防备。
袁绍想了想,“元皓之言,正是我之所想,就这么办……你立刻传我将令。调高览朱灵为东平国守将,再让子宪往许昌,与曹孟德结盟。高干,河东一地就靠你了!”
“我等,遵命!”
子宪,命李孚,是巨鹿人,本姓冯,后改为李。为袁绍之主簿。
田丰和高干领命而去。
袁绍靠在被褥上,却是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说较起来。他和薰俷之间。可以说是早就没有了回旋之地。当年在阳时就斗得你死我活,后来董俷占居了关中。袁绍本想试探着和董俷缓和一下,可没想到……
如果当时董俷没有在塞外落难,说不定双方已经有所接触。
可是随之那一场变故,让袁绍和董俷之间,也就变得再无半点缓和的机会。
如今的袁绍,可真的是有点形单影只。
房间里,空荡荡的,让人好生寂寥。
就在这时,突然有管家敲门。
这管家是袁福的儿子,跟随袁绍也很多年了。当年袁福至城报信,后袁隗死讯传来,袁福第二天就服毒自尽了。也正因此,袁绍对袁福的儿子,非常看重。
“是元伯啊,进来吧!”
袁福地儿子,名叫做袁宁,字元伯,年三十岁。
长的五大三粗,颇有威猛之像。
说实话,袁绍现在就是看这种人,会比较顺眼。
袁宁进来行礼,奉上了一封信。
“老爷,门房刚才送来了一封信,说是有人放在了门口台阶上,要转交给老爷。”
“哦?是什么人?”
袁宁摇摇头,“这个……门子也没有看见,只是见到了这封信。”
袁绍一蹙眉头,接过了信,抖开来扫了一眼,脸色突然间变得格外难看。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元伯,立刻备车,我要出门!”
“可是您这身体……”
“我身体没事儿,快点备车……你随我去就好了,莫要再叫上其他地人,明白?”
“喏!”
袁宁立刻下去照办,而袁绍地手,却在微微的颤抖着。
当晚,田丰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前来向袁绍禀报。
“主公,子宪业已经准备好,您看看是不是见他一下,有什么事情交代他一下?”
哪知道,袁绍却是阴沉着脸。
“元皓,这件事……不如再缓一缓吧。”
“啊?”
田丰吃了一惊,忙道:“主公,如今董贼新得河内,立足未稳,我等出兵,可一战功成。可若是……”
“元皓,显甫还活着!”
袁绍抬起头,满面地疲惫之色,轻声道:“显甫还活着,如今就被看押在雍城。薰贼派来了信使,说希望与我们和解。如果我们愿意的话,他可以把显甫放回。”
“主公,这万万不能啊!”
田丰惊道:“董俷为国贼,您怎能向他臣服?河内如果不夺回的话,薰贼随时都可以……”
“元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想我袁家,乃四世三公,对汉室忠心耿耿。既然汉室气运未绝,当初我反出阳,也是想要迎奉先帝刘辨……如今西汉王登基,那曹操挟持伪帝,我若再和他联手,于情于理上,未免都有点说不过去。”
“主公,您与董西平和解,无异于与虎谋皮!”
袁绍怒道:“难道和曹操结盟,就不是与虎谋皮了吗?”
他叹了可以一口气,“元皓,我也知你忠心,只是这件事情……容我三思,容我三思。”
“可是……”
“还有,我听说,沮授未死?”
田丰一怔,“这个丰却不是很清楚。”
袁绍轻声道:“我一直在奇怪,显甫虽然年少气盛,但有沮授和许攸辅佐,又有文丑蒋义渠那等知兵的人领军,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被薰西平杀得全军覆没?”
“这个……”
“我还听说,沮授许攸,还有文丑……如今就在阳。”
田丰心里不由得一惊,“不会吧,公嗣我却是了解,他对曹操可是看不上眼啊!”
“可他却看上了刘备!”
袁绍说:“当初你们对我说刘玄德如何如何,还要我杀他。怎么却投了那一只耳?”
这话语中,似是带着一种疑问。
要知道,田丰和沮授地关系,可以说是非常的密切。袁绍这一句话,并不仅仅是问沮授如何如何,也带着一种点拨,带着一丝试探,想要看看田丰的反应。
田丰地脸色,大变……
“若确有此事,主公当立刻前往广平(今河北鸡泽),捉拿住沮授的全家问罪。”
“这件事,不如就由元皓你来代劳?”
袁绍的眼睛是半眯缝着,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田丰心里咯噔了一下,暗自叫苦:公嗣啊公嗣,你怎么……如今可好,连我也被牵连进来。如今大敌尚虎视眈眈,而我冀州内部,却免不了会有一场大清洗。
他深吸一口气,躬身道:“老臣尊令!”
“甚好,我会派元进领大戟士协助于你,此外你需要调查清楚,沮授老贼平日接触什么人,不论官职,都必须要一一盘问。我却不希望,再出同样的事情。”
“喏!”
田丰还能说什么呢?说主公不要这样大肆清洗,定然会造成冀州的惶恐和不安?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田丰为人刚直,但也不是说真的不通世事。
他心里非常地明白,如果这话一出口,第一个遭殃的人,怕就是他田元皓自己。
而且,此事换其他人,肯定会不可避免的闹出大动静。
自己接手,至少能吧这风波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至少不会太伤了冀州的元气。
田丰领命,走出了房间。
春夜里,风暖暖的,带着沁人肺腑的花香。
白发在风中飘扬,田丰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戳在了地面,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叹!
——
注1、邹丹,公孙瓒之渔阳太守。公孙瓒灭幽州牧刘虞,虞旧部鲜于辅等推阎柔为乌丸司马。兴平二年,柔与丹战於潞北,斩丹等四千余级。演义中为曾出现。
注2季雍,公孙瓒属下鄃县令。袁绍,后雍以鄃叛绍而降公孙瓒,瓒遣兵卫之。绍遣朱灵攻之,力战拔之,生擒雍。演义中未有此人。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0四章 水淹七军(一)
更新时间:2008-11-18 21:35:42 本章字数:4100
武,曾名宁邑。
殷商时期,武王伐纣,途中遭遇大雨,不得不临时驻扎,修兵练武,故名修武。
北有黑山,东有白鹿山。
清水自此地出,上承诸散泉,汇聚成川。
天刚一亮,董俷带着庞统韩德,率领巨魔士抵达修武,视察这里新建小修武行营。
小修武,在修武东,依玉门津,直面获嘉。
有清水河与白鹿山为屏,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东可以突进河内,攻击冀州;南可渡河水,袭扰延津,占取兖州。若把河内划分为两块,小修武可为界碑。
按道理说,董俷如今身居高位,大可以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
黄忠又是他极为信任的人,一个区区的修武行营,虽然于战略意义上非常重要,但实际上他大可不必亲自来视察。回长安,坐镇关中,似乎更适合董俷去做。
可事实上呢?
薰俷属于那种闲不住的人!
而且在长安,不可避免的要面对那些繁琐的事情,而那些并非他所擅长的领域。
文有陈宫顾雍,武有典韦庞德。
薰俷就算是呆在长安城内,基本上也是无所事事的主儿。再说了,他还有一颗极为隐秘的棋子,也许很多人都已经把贾诩忘记,但是贾诩却时刻关注着长安。
这也是董俷在听说了苏固挑唆刘辨出兵阳以后,并不急于回长安的原因。
他只是命令李逵连夜秘密赶赴杜邮堡,告诉法正说:“我很担心长安目前的情况。”
然后……
没有然后了!这已经足够了……董俷相信。贾诩能明白他地意思,并且着手调查。
与其呆在长安城内无所事事,倒不如在第一线观察战况。
虽然说袁绍如今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诸侯间的事情,谁又能说清楚?
雍城方面有徐庶打理,基本上也没他什么事情。在无聊了数日之后,薰俷索性派人告诉黄忠,说他有些无聊,准备去修武散散心。听闻黑山景色却是相当不俗。
黄忠哪能不晓得董俷的心思?
对董俷,他还是相当了解,更清楚那是一个根本就闲不下来的主儿。当下也就应承。
行营的雏形已经修建完毕,占地万余顷。分为两部。
营盘覆盖了山川,平原。小修武、攒茅田两地各建一部,与大修武成犄角之势。
其中。小修武行营已经竣工,而攒茅田行营还在建设当中。
薰俷视察完了两部行营后,对黄忠的效率非常满意,忍不住在途中大加赞扬一番。
如今,越兮淳于导已不再担任董俷的护卫了。
此二人都精通兵法,特别是越兮武艺超绝,在董系武将中能排名前十。
留在董俷的身边,未免有些可惜。正好黄忠兴建两大行营,干脆就把越兮要过来。对于黄忠的武艺,越兮也是相当佩服。虽然不舍薰俷。但最终还是过来了。
相对地,董俷将原属于踏白军的韩德董召,裴元绍孟坦调到身边充当护卫。
这四人除韩德以外。皆是杀将。在领军作战方面,显然还有些不足。而踏白军如今也已经成了规模。虽然有点舍不得这四人,但薰俷伸手,他还是答应下来。
韩德说:“主公,咱们什么时候突袭冀州啊!”
薰俷笑着回答:“景明莫要着急,如今对冀州用兵,显然时机还不算成熟,再等等吧。”
“等?等到什么时候?”
庞统笑道:“等到该打冀州的时候,自然就会出手!”
很显然,董俷庞统已经成竹在胸。而韩德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他应该询问。
和庞统也算是熟人了!
当初在南阳地时候,韩德就和年幼的庞统相识,如今庞统长大,彼此说话也没那么多地顾忌。对庞统徐庶这帮子阴人,韩德素来是敬谢不敏。因为这些人的花花肠子太多,有时候把人绕进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在,他们不比贾诩。
回到了修武,黄忠正在和成蠡商讨军情。
见董俷等人走进来,两人连忙起身相迎,笑着询问董俷对行营的看法。
“如今游奕军屯兵河内,修武行营已经初具规模。汉升,我想知道地是,如果我对冀州用兵,你这里需要多长时间,可准备妥当……你知道我所的是什么意思。”
黄忠想了想,“冀州兵马约四十万左右,其中在北部十五万,魏郡与常山国五万……若想扫平冀州,当需要十万兵马。两大行营,预计可在两年内整备完毕。”
“那我就给你两年时间!”
薰俷坐在主位上,摩挲面颊,突然苦笑一声道:“黄大哥,这两年我觉得很累!”
黄忠一怔,旋即明白了董俷的意思。
是啊,以前董俷无所顾忌,可以纵横驰骋,为所欲为。而今身在高处,却是身不由己。
很多事情,未必就是董俷的想法,可是却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做。
薰俷说:“想当年,我纵横关东,虽凶险许多,总归是敌我分明。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解决起来也是快意。那似如今,我真的不清楚,谁
,谁是朋友。每走一步,却不得不昧着心思,有些真的是不甚舒服。”
黄忠笑道:“主公的想法,忠却是明白。想当初在南阳的时候,我虽只是一小小都尉,可每日喝酒吃肉,好生快活。后来跟了秦大人,当上了劳什子西部都尉。官是做大了,俸禄也多了,但每每做起事情来。却总归是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是啊,我如今也是这感觉!”
薰俷说着,用力的搓揉着面颊,“我不愿意待在长安,恐怕也是有这样地想法吧。”
黄忠笑而不答。
这时候,有小校送来了战报。
薰俷拆开来看,眉头微微一蹙,“这夏侯兰不错嘛,居然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黄忠从董俷手里接过战报。扫了一眼。
自一月中,夏侯兰将兵,杀出函谷关以后。可以说是连战连捷,战绩相当不俗。
先是在谷城一战。大败刘备兵马,而后十万大军突袭平阴,竟大败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渊。斩将十余人,兵锋直指阳。一开始的时候,薰俷还很担心,因为曹操联军败得未免太过诡谲。是曹操太弱,还是夏侯兰太厉害,亦或者是……
曹操不弱!
刘备周瑜也并非是乌合之众……
夏侯兰地本事嘛?董俷没见过,但想必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曹操周瑜等人吧。
所以,董俷早早的就派人提醒过夏侯兰,让他小心防备曹操地诡计。
虽然董俷知道夏侯兰未必会听进去。可毕竟是同僚,董俷实在不忍心看夏侯兰中计。而夏侯兰在一开始的时候,不管他是怎么考虑。终归是听从了董俷的话。
平阴屯兵月余,而后突袭阳。
公孙康在抵挡了夏侯兰月余的攻击之后。终于抵挡不住,退出阳,往偃师逃窜。
于是,阳大捷……
对长安地刘辨而言,收复东都无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闻听喜讯之后,兴奋的整夜都睡不着,念诵经文地时候,甚至还出了几次错,恨不得立刻督战阳。
在这个时候,夏侯兰可就把董俷的提醒,抛到了九霄云外。
河内距离京兆并不算远,董俷也时刻地关注着阳方面的战局。事实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夏侯兰没有出什么岔子,而曹操方面似乎也没有太多地诡计。
难道说,是曹操想要放弃阳吗?
薰俷打死也不会相信!
可目前的状况,又的确是让人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啊……
今天的战报,是说夏侯兰在偃师再次获胜,已经占领了偃师,和曹操与轩辕关对峙。
“不对劲儿!”
薰俷自言自语道:“这里面分明是有问题啊!”
黄忠没有和曹操交手过,但周瑜却是在他麾下效力过,自然清楚周瑜的能耐。
“主公,曹操这是想玩儿什么把戏?”
一旁的庞统在看完了战报之后,眉头紧锁,沉吟不与。
片刻后他突然问道:“主公,如今是几月?”
“已四月末,马上就要进入五月了……士元,你想出什么了?快点说说!”
庞统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人把京兆的地形图取来,站在地图前仔细的观察。
“偃师,偃师在嵩高山(今日之嵩山)以北,嗯……伊水,水在这里……五月?”
他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董俷。
而董俷和黄忠也从他刚才的只言片语中,似乎听出了一丝端倪。
偃师北面,是伊水和水交汇之地,南面有嵩山,地势呈现出一个低洼的谷地。
南方地雨季,是在四月开始……
而北方的雨季相对而言,会比南方晚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
“不好!”
薰俷不由得一声惊呼。刹那间,他已经猜出了曹操他们想要玩儿地是什么把戏。
如果真的如此,只怕夏侯兰和他那十万大军,将要面临全军覆没地危险。
薰俷的面颊抽搐了一下,转身向外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大声说:“传我命令,武安国立刻强渡河水,于平阴出兵救援;史涣自平皋猛攻虎牢关,尽量分散开曹操的注意力。景明随我领三千游奕军偷袭五社津……我可以不管夏侯兰结果如何,可是那十万人马,终归是我的部曲。”
庞统原本想要阻拦,可听了董俷最后一句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时候想想,董大哥其实蛮傻的,有点不知轻重。可也许正是这样的一个原因,才让我,让黄将军,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吧。
庞统看了一眼黄忠,却见黄忠点了点头。
“主公,我自延津出击,尽量吸引住曹操自阳至原武(今河南原阳县原武镇)一线的兵马。”
庞统也说:“我立刻赶赴雍城,请徐大哥一起配合,协助董大哥奇袭五社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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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五社津,河南巩县北,黄河于此有五社渡,为五社津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0五章 水淹七军(二)
更新时间:2008-11-18 21:36:17 本章字数:4133
月时,天气突然生了变化。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公历农历,也没有什么格林威治时间,更没有后世的月份划分。人们按照二十四节气进行计算,大都是以农历的时间来作为时间依据。
所以,此时的五月,已经是仲夏时节。
早些时候,天气还炎热的很。在一夜之间,整个京兆却是风云突变,乌云遮日。
淅淅沥沥的雨,瓢泼的雨……
不知不觉中,北方就进入了雨季,连天的雨水,令得伊水和水的水势暴涨。
曹操站在轩辕关的城楼上,看着漫天雨水,不由得暗自点头。
想他也是用兵多年,自然清楚为大将者,莫不是精通天文地理,善于借势用势。
没想到,周瑜年纪轻轻,居然如此了得。
纵观自己的麾下,能与周瑜相提并论的将领的确是不多,怪不得孙策得他,能占据江东。曹操见过幼年时的周瑜,并且对周瑜的印象非常深刻。只可惜后来因雍丘之变,周异被贬回了庐江。曹操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更没听过周瑜。
鲁肃于大局上,要高于周瑜,但在细节处,却比不得周瑜的机变。
当真是人无全人啊!
曹操看了一眼身边的鲁肃,轻声道:“子敬,你可曾与那周公瑾私下里谈论过吗?”
鲁肃闻听苦笑一声,“公瑾雄辩,我只刚开了口。他就把所有的话都堵死了!”
不免有些遗憾,曹操叹了一口气,“如此人物,怎就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了!”
鲁肃也轻轻的叹息一声。
其实,他何尝没有想要把周瑜劝说地心思?在曹操的阵营当中,基本上是分为两个集团。一个是以荀彧等为代表的颍川世族集团,另一方面却是以曹氏夏侯氏为首的官宦集团。鲁肃,还有不少人,就处于这两个集团之间。姑且称为寒门集团。
鲁肃出身大户,虽算不得寒门,当然也算不得是什么世族门阀的出身。
他如今依靠着曹操的信任站稳脚跟。但这对于他来说,还是远远的不够强大。
他需要有一个属于他的团队。
如果能把周瑜拉拢过来。凭借他二人的手段,绝对能与其他两个团队三足鼎立。
可惜,可惜……
想到这里。鲁肃忍不住轻轻地摇头。
“子敬,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鲁肃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忙点头说:“主公放心吧,都已经依照计划,妥善安排。刘备藏于新城,孙权领军埋伏在北邙山中。只要公孙康掘开河堤,公瑾就会发动进攻。到时候,夏侯兰就算逃出偃师,也休想活着回长安。可惜,不是薰俷。”
鲁肃这话中的意思。有点遗憾。
只是个夏侯兰……
如果领军的是董俷该多好?一战功成,到时候挥军直扑长安,定然能占领关中。
曹操笑道:“若是董蛮子。我却未必敢用这种手段。子敬,你未曾和薰西平交锋。不知道他地本事。那家伙乍看是个莽撞无脑的人,可实际上,却谨慎地很呢。如果此次是他指挥,我当退守三关,把京兆尽数交付与他,而后消磨他的锐气。
正面的交锋,怕少有人能是他地对手!”
所谓三关,指的是伊阙关、大谷关和轩辕关。这三处关隘,可称得上是豫州屏障。
鲁肃闻听,颇有些不服气。
“主公,我就不相信,那董俷真有这么厉害?”
话音未落,遥远的北方突然间传来一声似老牛嘶吼的声息,紧跟着天崩地裂般的响动,站在轩辕关上,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鲁肃脸色一变,“伊水,决口了!”
汹涌澎湃的洪水,在奔腾咆哮。
如同一群饥饿的野兽,直冲偃师而去。
夏侯兰正在偃师帅府中,观看天色。隐隐约约的就听到一阵咆哮声,紧跟着有人在帅府外嘶喊起来:“不好了,河坝决堤,河坝决堤,快点跑啊,马上就要来了……”
夏侯兰心里不由得一颤,连忙往外跑去。
他这帅府位于偃师的高处,站在庭院中还不算什么。可是整个偃师,已浸入汪洋中。
洪水冲垮了偃师地城墙,一人多高的水冲击过来,带着大量的土石和残砖碎瓦。
驻扎在偃师城外地军营,已经看不见踪迹。
有幸存的士卒呼号着,呼叫同伴地救援。死尸随浊浪浮沉,战马在水中嘶鸣,挣扎。
一刹那间,夏侯兰恍然大悟!
中计了,中计了……
“速速救援,速速救援!”
夏侯兰指挥人马开始打捞幸存者,但十万大军几乎是全军覆没。
洪水过后,偃师成了一片水泽。战马奔跑两步,就会陷入泥沼之中,难以行动。
到天亮的时候,夏侯兰召集了残兵。
只剩下了数千人,和一座孤零零,城墙已经坍塌了的城池。
这个时候,夏侯兰想起了董俷给他的来信:与曹操交锋,定要掌控全局,只要有一个闪失,就会被曹操捕捉。如果占领了阳之后,最好不要再轻易的出击。
可惜,当时夏侯兰没有听进去
不可能听得进去。
占领了阳之后,夏侯兰的信心膨胀到了无可收拾的地步。莫说董俷是他的敌人,就算董俷是他的好友,就算是说那番话的人是他所信任的赵云,也没有用。
“将军,我们怎么办?”
夏侯兰一咬牙,沉声道:“立刻退回阳,只要能退回阳。我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不足万人的关中军匆匆被组织了起来。
好在从偃师到阳,不过一两天的路程,只要到了阳,一切就变得好办了。
丢弃了战马,丢弃了粮草……
此时地夏侯兰再也没有当初出征时的那般威风。狼狈的样子,惶惶如丧家之犬。
出偃师之后,夏侯兰带领兵马,朝着阳方向急速行军。
在途径氏的时候。兵马困顿的不得了。夏侯兰只好暂时停止,命人埋锅造饭。
“将军,吃一点吧!”
亲兵捧来那粗糙的口粮。可是夏侯兰那里还有胃口。
“你们自己吃吧,等吃饱了。我们还要赶路……只希望阳如今,不要再出事。”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了喊杀声。
公孙康率领本部人马。从远处掩杀过来,那士卒们呼喊道:“莫要走了夏侯兰!”
饥肠辘辘的关中军,可不是汉安军所属。
准确的说,关中军各地行营,是汉安军的基础,但不是每个进入行营地士兵,都能进入汉安军。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而后从中选拔,通过了才能加入汉安军。
而那些被淘汰的士卒,大都是就地屯军。
这样一支人马。先是死里逃生,早已经没有了半点战意。如今遭遇变故,立刻慌乱起来。
夏侯兰扳鞍上马。持枪大声地呼喊。
可是谁又会听他的话呢?整个都乱了套,被公孙康地人马杀得是落荒而逃。丢盔弃甲。
夏侯兰领亲军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着阳方向奔行。
眼看着前方就是北邙山,只要绕过去,就距离阳不远了。此时,天已经黑了,夏侯兰身边只剩下了两三千人,一个个精疲力竭,显然都已经到了跑不动的地步。
夏侯兰的坐骑,是一匹西域地大宛良驹,如今也是在不停喘息。
“全军暂住,休息一下,我们连夜从北邙山穿行,直抵阳。”
绕北邙山,和穿过北邙山,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路程却是不一样。
从北邙山穿行,出则直抵阳郊的东泽。
而绕北邙山的话,路程就会增加一半。而且,大路官道,说不得会不会有伏兵?
士卒们闻听夏侯兰这句话,都松了口气。
一个个席地而坐,不听的喘息。好在这是五月,如果是冬天的话,恐怕也要冻死一半。夏侯兰也跳下马,放那马匹自行寻找吃的,他手持长枪,靠一棵树坐下。
四周,很静谧……
夏侯兰看着已经所剩不多的士卒,暗自后悔。
抛开成见的话,其实董俷也很不错,至少他扶汉帝登基,还为汉帝大肆造势。
朝中的事务,他也从来不去Сhā手。
除了把握兵权之外,好像董俷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是从什么时候看董俷不顺眼?也许就是从十年前那一场关东诸侯讨伐战开始吧。
初出茅庐地夏侯兰,那时候如同一张白纸。
别人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后来被俘,虽说归顺了刘辨,可是对薰俷终归是有一层敌意。而这敌意,来得很莫名其妙,究竟是对董俷看不过去,还是因为输给了吕布,初上战阵就被俘虏,心里面憋了口气的原因?哈,还真的是说不清楚。
当初,夏侯兰试图为汉帝招揽赵云田豫,但没有成功。
那个时候,夏侯兰生不生气?说实话,地确是非常恼火,可现在仔细想想,赵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不愿意答应他的要求?田豫也是一时地贤才,可为什么放弃了汉帝,而要跟随董俷?被逼得急了,宁可领兵往那不毛之地,也不愿意……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吧!
往昔的一幕幕景象,在夏侯兰脑海中浮现。
从初随刘辨,到后来刘辨在安定,在朔方……
不管刘辨还是何太后,于董俷相处的都很好。只不过是自己这些人,在瞎起劲儿。
脑袋昏沉沉的,夏侯兰有点犯困了!
突然间,只听一阵喊杀声从北邙山中响起,“莫要放过董贼军,莫要放过夏侯兰!”
一支人马从山中杀出来,为首的人,碧眼紫须,手握宝剑,正是孙权。
“夏侯兰,孙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此刻,夏侯兰一部人马,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非但没有恢复了精神,反而更加萎靡不振。就连夏侯兰自己,坐在哪儿休息了片刻后,也觉得是全身酸软。
咬牙起身,可是战马却不知跑到了何处。
夏侯兰眼见着孙权领兵杀到,忍不住闭上眼睛,暗自叫喊一声:今日,我命休矣!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0六章 水淹七军(三)
更新时间:2008-11-18 21:36:36 本章字数:6445
侯兰以为自己要死了!
事实上,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他生出什么侥幸的心理,但武人之风骨,绝不可弃。
就这一点而言,董俷等人对夏侯兰的影响还是非常巨大。
于世族面前始终保持自己的尊严,士人求风骨,武夫更要有风骨,夏侯兰不敢忘。
持枪而立,夏侯兰厉声吼道:“儿郎们,贼人当前,唯死战耳!”
孙权勒住了战马,笑道:“夏侯兰,我敬你是条汉子,只是你如今,又如何死战?”
他说的没错,所谓死战不过是夏侯兰提升士气的一句话而已。
谁都清楚,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所谓的死战,真的也只能说说罢了。孙权可不想和夏侯兰死磕,死伤的是自家的兵丁,能兵不刃血,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这一句话,却让夏侯兰刚鼓起的士气,一下子低落下来。
夏侯兰一抖长枪,“孙贼,废话少说,某如何死战,你且观之……”
说着话,竟要步战冲出。
也就在这时候,只听一声巨吼,“夏侯将军不能死战,武安国在此,贼人休走!”
一彪人马,竟然从孙权的后方杀出来。
为首大将黑盔黑甲,一匹乌马,掌中一对镔铁锤,看上去沉甸甸,煞气逼人。
孙权也没有料到,在这里竟然会出现援军?
吃惊之下,倒也不是太慌张,举剑指挥人马。阻止武安国和夏侯兰汇合。同时,也向夏侯兰部,发动了猛攻。
可问题在于,武安国的突然出现,令士气低落的关中军,一下子兴奋起来。
武安国从何处来?
原来,他接到了董俷地将令之后,立刻与前来送信的裴元绍自孟津强渡河水。
孟津之前被夏侯兰攻克,留有两千守军。
武安国抵达孟津时。就发现阳附近,有曹军的影踪。
他一方面派人往河内送信,一方面加强了孟津的防御。同时请裴元绍驻守谷城。
武安国自己带领三千精骑,自平阴直Сhā北邙山。试图救援夏侯兰。
可没想到,终究还是晚了……
当京兆大雨倾盆落下的那一刻起,武安国就知道。夏侯兰一部兵马,极有可能出事。
退守阳?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友军被消灭?不管那夏侯兰是什么人,主公说了,要救他!
武安国双锤轮开,在乱军中开阖纵横,悍勇无敌。
那大锤胜在势大力沉,借助战马的优势,一路横冲直撞,竟无一人能阻拦住他。
东吴军的优势是在山地和水上,想要以步卒对抗骑军。却显得有些单薄。
不过,他们的人多,士气也非常地高涨。武安国长途跋涉。部曲也大都很疲乏。
“夏侯将军,速速上马!”
武安国杀开了一条血路。命亲随牵过来一匹战马,“我当断后,速速退往谷城。”
“武安将军,多谢了……”
武安国眼睛一瞪,“休要废话,老子可不想救你,只是大都督有令,却不得不从。”
夏侯兰闻听,好一阵子赦然。
不过在这种危急时刻,他也顾不得什么客气,翻身上马,领着兵马往阳方向撤退。
可是没跑多远,就见前方有一彪人马杀来。
那大上飞针走线绣了一个斗大的‘刘’字,赫然正是从新城杀奔而来的刘备。
为首两员大将,全都白马银甲,使一杆大砍刀。
正是关羽在汝南收下地两名义子,一个叫关平,另一个叫关宁。这关平关宁本是汝南人,随其父投奔到了刘备的麾下效力,又被关羽所看重,就留在了身边。
此次刘备虽然没有带多少将官,可是个个出手不凡。
其后军地刘全,中军的高宠,以及这关宁关平两兄弟,都是有万夫不挡之勇。
夏侯兰如今人困马乏,一看刘备兵马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怎敢应战。
拨马带着人往回走,“武安将军,往阳地路已经被封堵住了,只怕是无法撤退。”
武安国挥锤砸翻了一员将,厉声喝道“往平县(今河南偃师西北)撤退,往平县撤退!”
这平县,毗邻河水,直面北邙山。
武安国心知阳凶多吉少,退往平阴的路,只怕也已经被曹军给占领了。只要能抵达平县,靠着地势的险要和城墙的坚固,说不定能撑一下。徐庶已经在河内调动人马往京兆支援,主公更已经偷渡五社津,也许如今正在往这边赶来。
所以,只要能坚持住,就有希望。
而平县,也就成了武安国如今希望所在……
和夏侯兰一左一右,舞锤抖枪,硬生生的在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武安国满身是血,也分不清楚是受伤流出来的鲜血,还是那些被他杀死的曹军的血。黑黝黝的脸膛,如今是格外的狰狞。大锤挂着风声,凶狠地劈砸砍杀。
而夏侯兰,手中的大枪也幻出点点寒光,杀法骁勇异常。
夏侯兰的武艺说实话并不是很差,虽然未曾得到童渊地真传,可经过这多年的苦练,也已经领悟出举重若轻地奥妙来。只是他和赵云有所不同,虎牢关大战后,赵云经历了无数次凶险的拼杀,在搏杀中一步步的成长,经验非常的丰富。
但是夏侯兰却有闭门造车之嫌。
被
虏之后,几乎就没上过战场。即便是当初在临泾时韦等人就揽下了所有的搏杀,夏侯兰大多数时候也就是在旁边观看,未能出阵厮杀。
毕竟,他主要的责任。是保护刘辨。
如今在这绝境中,夏侯兰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凶悍之气。大枪如同巨蟒出击,沾染了无数地性命。和赵云的枪法不一样,夏侯兰的枪法机变并不多。因为常见典韦等人厮杀,所以他的枪法也是以刚猛为主,丝毫不逊色于武安国的双锤。
有道是一将拼命,万夫莫敌。
夏侯兰和武安国两人如疼疯虎,带领着兵马硬是杀得孙权人马一个对穿,朝着平县方向逃遁而去。而此时。关宁关平二人也追赶了上来,公孙康也带领人马杀到。
与孙权兵合一处,再次追击过去。
武安国夏侯兰两人绕过北邙山后。沿着河水西逃。
不过经过先前的一场厮杀,两人的兵马都有损失。所幸在途中。又聚拢了不少兵马。
此时,已经过了二更天!
天上下着蒙蒙的细雨……
两人带着残兵败将,已经看到了平县的城墙。就听到从那城墙后传来号角声。一支人马从城中杀了出来。
为首一员大将,生地玉面美髯,跳下马七尺七寸,掌中一干月牙戟,威风凛凛。
“夏侯将军,太史慈奉丞相之命,再次恭候多时!”
“啊!”
夏侯兰和武安国闻听,不由得心中吃了一惊。
别看夏侯兰并不理睬外面的兵事,可也知道在曹操营中有一员将,名叫太史慈。
而武安国曾是董俷的护卫。经常听薰俷提起太史慈地名字。
也难怪,这太史慈在三国演义里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董俷对他地印象很深刻。
在武安国看来。
能被董俷惦记上的人,都不一般。
太史慈笑道:“夏侯将军。若你愿意下马投降,太史慈可作保,定不伤你性命。”
“武安将军,如今该怎么办?”
夏侯兰精通兵法,可是在这战阵上,却真的要听武安国地意见。
武安国轻声道:“先前在来的路上,有一座小山丘,背靠河水……我们可退至山上,与贼军周旋。我估计,最迟到正午时分,大都督他们一定会做出相应还击。”
“就依武安将军之言!”
夏侯兰一咬牙,“你领军掉头,我拖住此人!”
说着话,催马上前,厉声喝道:“反贼休要胡言乱语,夏侯兰又岂能投降于曹贼。”
另一边,武安国已经命令士卒,沿原路撤退。
太史慈也不是傻子,一看这架势,就猜到了武安国和夏侯兰的打算,跃马扬戟,就杀向了夏侯兰。夏侯兰和武安国两人且战且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来到山丘下。
“夏侯将军速速上山,我来阻挡敌兵!”
武安国挥舞双锤,奋力厮杀。而夏侯兰也在慌忙指挥士卒登上山丘……
关宁和关平二人杀至,缠住了武安国。太史慈远远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此乃何人?”
孙权说:“这黑厮命武安国,是董贼的亲信!”
“且看我取他性命!”
太史慈说着话,催马就杀了过去,摘弓搭箭,对准了武安国就是一箭。
要说武安国的武艺很强,关宁关平两人单打独斗,谁也不是武安国的对手。可这二人联手,武安国就有点抵挡不住。太史慈这一箭,正中武安国的肩膀。武安国大叫一声,手上就缓了一下……关宁顺势一刀横推,顺着武安国的胸口划过。
那大刀撕开了武安国的盔甲,在腹部划出一个老大地血口子。
肠子顺着伤口就滑了出来……
夏侯兰一见,怒目圆睁,催马直扑向关宁。
但是却被太史慈拦住!
好个武安国,身受重伤,仍凶悍至极。只见他仰天一声咆哮,用手把肠子退回腹中,舞双锤扑向了关宁和关平,厉声吼道:“无胆小贼,只敢偷袭你家爷爷嘛?”
只这份悍勇,令曹军上下,竟无人敢出声。
可是,受了伤,终归是受了伤!
武安国原本就不是二关的对手,凭着一股勇气与两人周旋,渐渐的有些支撑不住。
而夏侯兰也敌不过太史慈,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观战地孙权。倒吸一口凉气,轻声道:“我原以为江东出烈士,未曾想薰贼麾下,也有如此猛烈壮士。若那董贼部曲个个都如此地话,只怕我等也就要危险了。”
公孙康蹙眉,轻轻点头。
他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间就听到一声霹雳般地巨吼,在夜空中炸响。
这一声巨吼,令大河水停止奔流。令天地也随之变色。
“董俷在此,挡我者死!”
随着这一声巨雷般的咆哮,曹军阵脚顿时大乱。只见两员大将。率领三千铁骑如同身边天降,从曹军后方杀了出来。为首大将手舞双锤。锤挂风雷,一路如劈波斩浪就杀了过来。在他身后的那将,风车般的双刃长柄战斧。就好像车轮舞动,曹军曹将沾着就死,挨着就亡。身后三千铁骑,全都是钢铁短弩,勇猛无敌。
“是大都督,是大都督!”
震天介的喊杀声中,只听关中军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已经上了
中军士卒,举起兵器就杀了下来。关宁太史慈三将忙退回了本阵,指挥兵马……好不容易才按稳住了阵脚。重新向山丘逼过来。
关中军在董俷的指挥下,退上了山丘。
夏侯兰上前,刚要向董俷请罪。却见韩德匆匆走来。
“武安将军……不行了!”
关宁关平退走,武安国就支持不住了。一头栽下了战马。
有士卒上前扶住了武安国,韩德检查了一下之后,走到董俷的身旁,轻声说道。
薰俷地心,不禁一抽搐……
忙走到了武安国的身边,蹲下身子。
武安国此时已经不会说话,只是用手紧紧的握住董俷地胳膊,眼中流露出不舍。
想当初,雍丘之战,武安国与史涣投奔董俷,从此后忠心耿耿的跟随。
许多后进地将领,如今都已经成了将军,有的还封了吼……可惟独武安国,至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箕关校尉。但是这么多年来,董俷从未听武安国有过抱怨。
“武安……武安……”
薰俷地心,如同刀绞,握住了武安国的手,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语。
而夏侯兰此刻,神色黯然。
猛然站起来,董俷让韩德守好武安国,又命人牵过了狮鬃兽。
“武安,慢行一步……且看董某为你报仇!”
说罢了话,董俷勒紧了大带,翻身上马,从一将手中抢过一面近百斤重的大盾,另一手抓起武安国的大锤。
“太史慈,关宁……拿命来!”
巨雷般的咆哮声,在夜空中回荡不息。狮鬃兽飞一般的从半山坡上冲向了曹军。
此刻,太史慈等人,已经结阵完毕。
众将于阵前,正商讨着下一步该怎么进行,可谁也没想到,董俷竟敢在这时候冲下来。
狮鬃兽阿丑毫无疑问能体会到董俷的心情,在奔跑中不断调整节奏,不断的提升速度。一眨眼的功夫,战马已经冲到了山脚下,而董俷再次一磕马肚子,狮鬃兽也不吭声,在奔跑地一刹那间,猛然不断的提速,令人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观。
太史慈等人,都愣住了!
见过不要命地,可是没见过董俷这种疯狂的人物。
这山脚下可是有数万兵马,他一个人冲过来,想要做什么?只是,那狮鬃兽地速度太快,太史慈等人来不及命弓箭手放箭。这一眨眼的功夫,薰俷已经到了。
关宁本能的策马迎上,而董俷却在马上,猛然长身而起。
他的身材本就是高大威猛,狮鬃兽的个头也大,这一站起来,好像一座小山。
薰俷扬起了盾牌,怒吼一声躬身砸落下去。
关宁举刀相应,只听蓬,希聿聿战马一声长嘶。董俷这一盾砸下去,足有千余斤的力道。即便是关宁武艺不差,也抵挡不住如此凶猛的力道,连人带马被砸的血肉模糊,倒在了地上。而一旁冲出来想要合击薰俷的关平,还没有反应过来。
薰俷看都不看,脱手一锤飞出,正中关平的面门。
武安国的锤也不轻,一柄锤少说也有六七十斤的份量,董俷含怒出手,那大锤更是力道十足。关平被这一锤砸的脑浆迸裂,面门开花,一声惨叫就摔落下马。
从董俷长身起来,到关平落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太史慈公孙康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员大将就已经没了性命……
不过,董俷手里现在只剩下一面盾牌,那公孙康的心思可就有点活泛了起来。
催马挺枪,就扑向了董俷。
太史慈一看,也跃马扬戟,向董俷杀来。
薰俷一手持盾,一手握住了马鞍上斜跨的卓玉宝刀。对公孙康的枪,视若不见,只是用盾牌往外封挡,抵住了那枪尖就推了过去。人借马势,那是何等的力道?
公孙康根本就拿捏不住长枪,唰的就脱手飞出。
枪飞走了,可是那盾牌却没有停下来,朝着公孙康推去。公孙康下意识的勒马而起,双脚甩蹬……战马希聿聿惨叫一声,被董俷这一盾砸中,千余斤就飞了出去,正把公孙康砸在马尸下,险些就岔了气。
好在,董俷的目标并非公孙康。
卓玉刀扬起,迎着太史慈落下。森寒长刀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光,无声的断了太史慈的月牙戟。太史慈见势不好,连忙在马上使出铁板桥的工夫,让过卓玉。
哪里还敢和董俷火拼,掉头就想走。
不过到了这一步,董俷也不会放过太史慈,收回卓玉,抬手就夹住了一支投枪。
嗡……
沉闷声响传来,太史慈头也不回,抓起铁胎弓就想要拨打。
但董俷这投枪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更何况是全力一击,铁胎弓如何拨挡。
太史慈只觉手上一震,紧跟着啪的一声响,胸口顿时一凉。
低头看去,只见锋利的枪刃,自胸前凸出,太史慈大叫一声,翻身就跌落马下。
注:关宁,在演义中出现,汝南关定长子、关平之兄。自幼学文,关羽出古城寻兄,至此投宿,定命二子出见。后定使次子平拜羽为父,随羽从征。宁留家中。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0七章 大军天降
更新时间:2008-11-18 21:36:54 本章字数:5135
说关宁关平二人不过是初出茅庐,公孙康也名不见经史慈可是成名已久的名将。
可眨眼间,三死一伤!
令观战的孙权有些迟钝,呆呆的在中军大之下,看着董俷催马到太史慈身边,一刀砍下了他的首级,而后拨马缓缓而行,数万曹军竟呆若木鸡,不敢妄动。
那种威风,那种气派……
孙权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只往骨头缝里钻。
我的个老天,这就是传说中的西域暴虎?这就是那个被称之为天下无敌的虎狼将?
说实话,孙权在这之前还真的是有点不服气。
在孙权看来,所谓的虎狼之将,不过是他人吹捧出来而已。当初董俷如果没有遇到蔡,何来虎狼将之名?再说了,那蔡一介腐儒,又懂得什么叫做勇武?
自家兄长,雄霸江东,才是真正的虎狼将!
至少在看到董俷的勇武之前,即便是自家老子死在董俷的手中,孙权也不太相信。
但是现在,孙权无话可说。
薰俷若想突围,其实并不会太困难。问题在于,他必须要带走山丘上的所有人。
这就要困难许多。
所以,他往山上退去。
走了一半路,突然又拨马转身。大盾置于身前,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让位于最前方的曹军不禁一阵骚乱,许多人向后退了一步,面色苍白的看着那骑在马上的董俷。
薰俷抬起手。指着大下地孙权。
拳头握住,伸出大拇指,然后朝下一翻……
那意思是说:你们这些人,也就会仗着人多诡计,若是真枪真刀,全都是软蛋。
孙权虽然没见过这样的手势,可是也能猜测出那其中的含义。
脸涨的通红,手不停的打颤,恨不得冲出去杀了董俷。但一种恐惧,让他不敢出声。
当董俷退回山坡的时候,就听到关中军一阵欢呼。
是啊。有句俗话,叫做将是兵之胆。什么样的将。就会有什么样的兵,而董俷,无疑是整个关中士卒心目中的神。除了神。谁又能做到大都督这般地手段?
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这是许多武将常用以夸赞自己,抬高自己的一句口头禅。
但实际上,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又能有多少人?至少从现在看,只有大都督!
疲乏地关中军,兴奋的大声呼号。
游奕军自动在山坡上结成了箭阵,以防止曹军攻击。同时,他们把干粮交给了那些饥寒交迫地士卒,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于关中军而言。却无疑是雪中送炭。
武安国,已经死了!
不过看得出,他非常的开心……在死之前。他亲眼看到了自家主公大展神威,击杀了仇人。却已经是足够了。
薰俷把太史慈的首级,放在了武安国地尸体前,抿着嘴一言不发。
夏侯兰上前一步,跪在了董俷的面前,轻声道:“夏侯兰不听大都督之言,冒然兴兵……不但令十万大军覆没,更连累了武安将军,还请大都督责罚处置!”
薰俷看了一眼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夏侯兰,心中腾地生出一股怒火。
若这个人能听自己的劝说,占居阳之后,不再妄自兴兵,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搭上了自家一名兄弟的性命……该杀,该杀!
脑海中虽然不断的回响这两个字,可是董俷心里明白,杀不杀夏侯兰,不是他说了算。虽然夏侯兰名义上是他的部曲,可实际上呢,总归是汉帝刘辨的亲信。
此次出兵,也真的怨不得此人!
那该死的苏固……
“夏侯将军,你为圣上钦点元帅,我也怪罪不得你。如何责罚处置,只看圣上如何说。你虽遭遇大败,不过却未曾丢了圣上地颜面……也算没丢了武人风骨。
下去休息一下吧,这阳的战局,如今才不过是刚刚拉开序幕而已。”
夏侯兰羞愧的低下头,起身退到了一边。
孙权并没有再组织人马攻击。
不是他不想攻击,而是他很清楚,几方士气低落,强行攻击不过是自取其辱。
而那山丘上地士卒,早先一个个累得都要站不起来。
可是现在,特别是那董俷出现,一下子变得生龙活虎,士气显然是非常的高涨。
已经过了四更天!
曹军、刘备军各方人马,陆陆续续地前来汇合。
曹操方面,有夏侯渊于禁,牛金吕常等将,还有如今为曹操效力,本是吕布麾下将领的魏续侯成等十余员大将;刘备则亲领高宠刘全两人,带一万大军抵达。
周瑜偷袭了阳,派大将朱治督一万兵马,领其两个儿子朱然朱桓,还有大将钟离牧【注1】前来接应孙权。几方人马合在一处,小小山丘下,竟聚集了近十万人马。
细雨蒙蒙,天边已经发白。
只见旌旗飘扬,刀枪林立,却是人山人海。
夏侯兰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暗自感到嘴里发苦,脸色变得惨白。
而董俷,却是神色自若。就连韩德看上去也好像无所畏惧,麾下游奕军镇定无比。
相比之下,自己从新安大营中抽调出的关中军,显然有着巨大差距。
“嘿嘿,老曹倒是给我安排了好大的场面……不过只这些人马,能奈我何?”
薰俷淡定笑道,吐了口唾沫,转身离开。
韩德也面带冷笑,嗤了一声之后,就坐下来,捧着他那柄双刃大斧。慢慢的擦拭。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地将领!
只这份临危不惧的气度,谁有能相提并论?
夏侯兰不禁心里发苦,叹了口气之后,心头的包袱也仿佛一下子都卸了去,轻松无比。
我还真不是个领兵打仗的人,早知道逞什么能!
他提起大枪,在山头上巡视起来,任由那山下的兵马。越来越多……
夏侯渊听说太史慈死了……
心中顿生起一股悲愤。不过大丈夫马革裹尸,战死疆场,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
“董贼。我誓杀汝!”
刘备看着两具已经认不出谁是谁的尸体,不由得咬牙切齿。
“夏侯将军。如今我等围困薰贼,正应该出兵将其消灭,莫要再拖下去了。省的夜长梦多。”
夏侯渊已命人收敛了太史慈的尸体,闻听刘备的话语,轻轻点头。
“我正有此意,只
兵马,由谁调度?那董西平非比常人,若不能统一起以奏效。”
刘备很想抢过兵权,可是也清楚,他不够资格。
当下一笑,“这里是丞相地地方。自然应该有夏侯将军指挥。公孙小将军如今身受重伤,周将军还在阳,只怕是无法脱身。这里最有资格的。当然是夏侯将军。”
别看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却是杀人不见血啊!
刘备故意忽视孙权。在提及江东人马地时候,也只提周瑜,而不提孙家。孙权眼睛一眯,看了一眼刘备。轻咬嘴唇,硬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但是对周瑜,却隐隐有些不满。当然,孙权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自然不会把情绪流于表面。
微微一笑,“刘大人所说不错,夏侯将军就莫要推辞了!”
这大帐里面地人,没一个省油的灯。夏侯渊看了一眼孙权,又看看刘备,对这二人在电光火石间的交锋,似乎颇觉得有趣。
“既然如此,渊就不客气了!”
说着话,夏侯渊就提起令箭,发出命令。
卯时,山脚下鼓声大作,由魏续宋宪为第一梯队地曹军,朝着山丘上发起攻击。
半山腰,一排盾墙竖立。
随着韩德一声厉喝,盾墙后的箭阵中发出嗡的一声弓弦颤响,一片黑云从天而降。
别看联军人马几乎是董俷兵马的十倍。
可由于山丘地形的缘故,你人马就算是再多,也很难展开来。夏侯渊很清楚目前的情况。关中军士气旺盛,有董俷坐镇,想要一举攻破,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唯有利用关中军物资不足,董俷带来的兵马显然是长途跋涉,弓箭也不会带许多。消耗干净了他们的箭矢,就可以发动攻击。所以,这次进攻中,损失最严重的,会是在中间进攻地人。短兵相接,消磨对方的士气,肯定不会是曹军出动。
雨,细朦朦……
山坡湿滑,极难行动。
薰俷命那些失去作战能力的士卒,砍伐山上地树木,堆积石头,以作防御之用。
他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就地取材,借用地形之便,和你拖延时间。
双方你争我夺,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以后,山坡上横七竖八地倒着无数具尸体,鲜血和泥水混合在一起,把土地染成了红色。
夏侯渊紧咬牙关,指挥人马不断的进攻。
突然间,有一阵奇异的号角声传来,是从河水方向传来……
有小校急报:“夏侯将军,大事不好,河水河面,河面上全都是董贼的兵马!”
“什么?”
夏侯渊吃了一惊,连忙带着众人前去查看。大河浊浪翻滚,河水湍急浑浊。
然而,在河面上出现了一艘艘船只,大船、小船、不大不小的船,加起来足有几千艘。每艘船上,都装载关中军,浩浩荡荡,一下子填满了整个大河的河面。
当先一艘大船上,竖一杆大。
上书三军统帅,河内太守,正中间斗大的‘徐’字,黑底红字,看上去格外醒目。
我的天,这几千艘船,少说也有几万兵马……
夏侯渊心中不由得一寒,山上几千兵马,就已经让人头疼。
如果等那些关中军上岸的话,恐怕连逃都逃不掉了。
“玄德公,董贼援军已至,我等当如何是好?”
孙权不声不响的就给刘备下了个套子:你说撤兵,那就是扰乱军心;你若是不撤兵,到时候关中军上岸,你刘玄德顶上去?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舒服。
刘备何等人物,如何听不出孙权话语中的陷阱。
说实话,他是真想杀了董俷。且不说别的,薰俷可是坏了他三弟张飞的性命。貌似连自己老娘也是死在董俷的手中……还不算老婆被董俷的结义兄弟给纳走了!
可是,刘备也真的是很清楚,如果河面上的人马上岸,己方凶多吉少。
阻止他们?
又没有带足够的器具,恐怕是无能为力。
刘备一笑,“备不过为参军,如何做的了主?此事,还要请夏侯将军早作定夺!”
一脚把皮球踢到了夏侯渊的脚下。
你刚才不是消耗我们的兵力吗?现在你怎么办?打的话,那就要用你曹家兵马。
船已渡河过半,夏侯渊也是好生为难。
虽然有渡河半而击之的说法,可问题是自己这边没船,还守着一头吃人的老虎。
一咬牙,夏侯渊沉声道:“传我将令,大军徐徐而退,往洛阳去……我当亲自断后,只要能退入阳,与周大人兵马汇合,料那董贼,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寻。”
“正当如此!”
刘备孙权掉头就走。
夏侯渊心中苦笑:“主公啊主公,这董俷未死,自家就勾心斗角个没完没了,联盟……怕也不过是一句笑谈吧。
叹了口气,夏侯渊挥动令旗,大军缓缓撤退。
薰俷也没有趁势追击,因为他知道,似夏侯渊刘备这等人物,撤兵又岂能没有防备?
不过,河内兵马不过数万,游奕军已占居大半。
黄忠一方面要防御袁绍的反扑,一方面又要在延津牵制曹仁所部的兵马,肯定抽不开身。
剩下兵马,还要牵制住虎牢关方向的曹军,这船上这么多人马,从何而来?
薰俷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船只,心道:只怕这又是元直搞出来的一番手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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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钟离牧,吴前将军、武陵太守。汉鲁相意七世孙也。少居永兴,躬自垦田,种稻二十馀亩,后牧发名。赤乌五年,从郎中补太子辅义都尉,迁南海太守,数破贼寇。在郡四年,以疾去职。还为丞相长史,转司直,迁中书令。会建安、鄱阳、新都三郡山民作乱,出牧为监军使者,讨平之。贼帅黄乱、常俱等出其部伍,以充兵役。封秦亭侯,拜越骑校尉。永安六年,蜀并于魏,武陵五谿夷与蜀接界,时论惧其叛乱,乃以牧为平魏将军,领武陵太守,往之郡。牧率所领,晨夜进道,缘山险行,垂二千里,从塞上,斩恶民怀异心者魁帅百馀人及其支党凡千馀级,纯等散,五谿平。迁公安督、扬武将军,封都乡侯,徙濡须督。复以前将军假节,领武陵太守。卒官。家无财,士民思之。子祎嗣,代领兵。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0八章 群虎出闸
更新时间:2008-11-19 19:24:59 本章字数:5634
天犯了个小错误,朱桓并非是朱治的儿子,一个是丹是吴郡人……
不过朱然,本来姓施,应该是朱治的义子吧。至少在一些资料当中,说朱治是朱然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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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贼援军?”
周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看着夏侯渊等人,“怎么可能有五万之众?”
夏侯渊苦笑道:“我又怎么知道?河面上全是董贼的船只,足有三四千艘,大大小小的,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兵马?五万之数,恐怕还有些少了呢。”
周瑜忍不住向孙权看去。
而孙权根本就没有理睬周瑜,而是轻声的和其他人交谈。
刘备这时候开口道:“夏侯将军所言不差,当时那董贼援军出现的时候,备亦深感吃惊。虽说薰贼已被困死在山上,可困兽犹斗,其兵马之悍猛,却令人吃惊。如果再坚持下去的话,一俟董贼援军靠岸,则我部将受到内外夹击,实危险之至。”
周瑜不是不相信夏侯渊的话,可刘备这一番话,表面上似乎是在为夏侯渊证明什么,但实际上却暗藏着杀机。他这一解释,反倒像是周瑜对夏侯渊不太信任。
夏侯渊看了刘备一眼,却没有说话。
而周瑜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开口。
两个人用一种别样地方式。还击了刘备的毒招。你不是有如簧巧舌吗?没关系,你只管说,我们当没有听见。有时候,越是沉默,却越是会让人感到不自在。
刘备也是聪明人。当下沉默无语。
这时候,一直没有显山露水的司马懿却站了出来,沉声道:“夏侯将军怕是上当了!”
夏侯渊一怔,“上当?”
司马懿说:“以小将算来,河内兵马并不算多,黄忠在延津用了一半人马,淳于导在平皋蠢蠢欲动。加上河内方定,也需要人马驻守。所以薰贼援军,定然不会有五万之数。想来是虚张声势,用疑兵之计迷惑夏侯将军,也就在一两万人而已。
这司马懿,出身弘农司马世家。是司马防的次子。
十年前左右,司马防得郑泰之命,和杨震在曹阳亭试图袭击董n,不想被董n看穿了阴谋,反戈一击,不但杀了杨震和杨修祖孙。更一举攻下弘农,斩司马防于弘农城外。之后在弘农城里,董n更大开杀戒,几乎屠掉了司马家全族。
当时司马懿和哥哥司马朗,正好在汝南,得以逃脱。
而他的几个兄弟,也只有最小地幼弟活命。只是从司马家出事以后,就再无联系。
不过,司马家族虽被灭掉。可是司马朗已经名声在外。
凭借着一些父辈和妻子娘家的关系,司马朗将司马懿送进了水镜山庄中求学,而他自己则在下城外结庐而居,默默的观察着事态发展,寻找能为他报仇的主公。
最终,司马朗选中了刘备。
虽然刘备当时还一文不名,甚至背着一个反贼的名头,可谁又会真的去在意?
刘备和董n的仇恨,难以调和。
也唯有他。能够拼死和薰n交锋,不死不休。
司马朗出谋让刘备在小沛站稳脚跟。后来又设法让刘备成了刘宣的女婿,名义上也有了不小地改观。可以说,刘备能夺取徐州,和司马朗有着极为不小的关联。
而司马懿,丝毫不逊色于司马朗。
他这话出口,不但调和了大厅中有些怪异的气氛,更把矛头直指向了夏侯渊。
那意思就是说:你是主帅,你判断失误,当然罪名由你来承担。
周瑜摆了摆手道:“如今并非是争论对错的时候……董贼想必已经夺了平县,和平阴成犄角之势,虎视阳。不管他们的兵马有多少,董西平在,胜似十万兵马……夏侯将军,我拟以阳为战场,与董贼对峙,还请将军驻守于北邙山。”
夏侯渊点头,“渊当听从将军调遣。”
要说,夏侯渊很服气周瑜嘛?
那当然不可能……夏侯渊比周瑜大了不少,在他眼中,周瑜不过是个黄口小儿。
可问题是,曹操命周瑜督战阳战事,并赠与青虹剑,可先斩后奏。
这也是会盟之初就定下来地基调。曹操在征战之前,就对夏侯渊说过,让他配合周瑜。
夏侯渊可以不爽周瑜,但对曹操的交代,却没有二话。
所以,当周瑜指派他的时候,夏侯渊当下答应,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快。
周瑜看了一眼刘备,却突然笑道:“此战有两个关键,其中之一就是要保证我粮道无忧。如今的京兆,四周兵力集中,可中部空虚,当谨防那薰西平断取粮道。薰西平用兵,多以奇袭游击为主,所以不
,瑜请玄德公驻守新城,不知玄德公意下如何?”
这新城,就位于现在的河南嵩县境内。
由此向东,有直抵颍川地三关要地,西面有陆浑关,看顾着京兆的补给线,很重要。
周瑜向刘备看去,眼中带着笑意。
―
刘备面不改色,Сhā手应道:“备定守得新城无虞。”
“既然如此,瑜就有劳诸公多多费心,此战若能功成,可为我等换来喘息之机。”
这时候,有小校从外面进来。
与周瑜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周瑜不禁笑了起来。
“果然,那董西平手中并没有多少兵马,自河内渡河而来的兵马,只八千人。”
“什么?”
夏侯渊不由得眼睛瞪得溜圆。心里面懊悔不已。
若只有八千人,他怎么也能阻挡住对方上岸,同时猛攻山岭,说不定已经拿下董n。
周瑜笑道:“夏侯将军莫要懊恼,这战阵之中。变化莫测。匆忙之中难以分辨真伪,即便是瑜当时在,怕也是无法看穿董贼诡计。只是接下来,却不可再有疏忽。”
一句话,让夏侯渊对周瑜,生出无限好感。
长安,细雨蒙蒙。
一大早,那霸城门刚刚开启。就见一队铁骑风驰电掣般而来,冲进了长安城中。
“刚才那人,好像是典韦将军?”
“好像是……”
“这两天还真地是热闹,前天凉州的陈刺史突然抵达,今天典韦将军也赶了过来。”
“许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住嘴,有些话该说就说,不敢说的千万别说。我等的职责就是守好城门,其他的事情和我等无关。再说了,天塌下来有大都督顶着,你们这些家伙操甚心思?”
一名门伯低声喝道。周围门卒立刻噤若寒蝉。
位于章台大街上地大都督府内,此刻正是人满为患。
蔡>(.+讪讪然。
陈到正在和庞德进行激烈的争论,两个人都想要领兵出征,去加入阳的战事。
夏侯兰兵败偃师的消息,已经传入了长安城内。
刘辨闻听此消息,不由得脸色苍白,呆坐在大殿之上。久久说不出话。
早在偃师之败以前,董n就派人送信给刘辨,让他最好提醒夏侯兰莫要轻举妄动。
可惜当时的刘辨,也被夏侯兰所取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理睬。
如今噩耗传来,刘辨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好董n救下了夏侯兰,并且在平阴平县和谷城三地之间,拉开了一道防线。这时候。刘辨有两个选择,一是退兵。二是和曹军在阳来一场大战。可这种事,却非他能决断。
陈宫理解董n地意思!
虽然说董n对夏侯兰这一次兵败非常恼怒,但还是想要帮他挽回败局。
因为刘辨刚登基,这皇室气运所在,若是就这么退回关中,于颜面上极不好看。
更何况,还有袁绍在河北虎视眈眈。
若是露出半点的软弱,都有可能刺激地袁绍改变主意,和曹操联手,夺回刚占领的河内。所以,薰n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从他陈兵在京兆地举动来看,足以说明一切。
这一战,必须要打!
但有一个问题,乞活军在并州,解烦军刚抵达西河。
陈到为凉州刺史,而无难军却在汉中。游奕军独自支撑河内战局,已经力不从心。
选锋营还需要稳定住河内,也不好轻易调动。
从何出兵?谁可为将?
薰n是没有交代,但是陈宫却不得不慎重考虑。可谁知道,董n在阳刚扎下了摊子,整个关中就知道了。熟知董n性情地陈到张A,庞德义等人,一个个摩拳擦掌。
这不,先是在承明殿中争吵,现在又吵到了大都督府。
张A道:“我选锋军可自箕关出兵,增兵河内。六万选锋士,已经做好了出兵准备。
”
别看庞德和张A搭档了多年,可这个时候,却是绝不退让。
“只你选锋军利害嘛?我兰池大营十二万兵马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征。”
陈到一蹙眉,“令明,兰池大营拱卫长安,怎可轻易出动?这件事怕是不妥……”
“不错,不错,非常不妥!”
张A一见陈到开口,立刻来了精神。
哪知陈到又道:“选锋军随可由河内出兵,但冀州袁绍也不可不防。你若是出兵了,河东谁来镇守?以我看,此事还是由我踏白军出战为好,凉州如今安定,踏白军也难有作为……再说了,主公此前把踏白军调至长安,怕也有这个意思。”
“你住嘴!
张A庞德,勃然大怒!
>水解不了近渴。我新安大营尚有甲士八万,加上三千背嵬军,足以解决那阳二十万曹军。”
陈到三人。立刻围攻义。
蔡>=.打仗呢?
阿丑是这样,自家的两个丑小子也天天的喊着要去帮他们的老子。
现在又蹦出来一群人,喊打喊杀……
你们喊打喊杀也就罢了,为何又要我一妇道人家做主?这种事情,我如何能做的了主啊。
就在这时,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吼叫。
“老子不管你们谁领兵,反正这一次。定要算上我典韦一个……谁敢阻我试试看?”
话音未落,典韦大步流星走进了屋内。
在他地身后,牛刚怀抱一杆鎏金竹节鞭紧跟典韦。
那竹节鞭是董n送给典韦的兵器,据说是方便他主持重泉行营而打造出来。可看这架势,分明是谁敢拦我。我就打谁。典韦这一进来,所有人都立刻闭上嘴巴。
这是谁?
这是大爷!
薰n的结拜大哥……
陈宫一见典韦,脑袋嗡的一下,就懵了!
这位爷怎么也来凑热闹了?还嫌这长安城里不够乱,是不是?怎么都跑来了!
“弟媳妇,你给我评评理。我兄弟在外面浴血拼杀,我五个儿子也都建立奇功。偏我要呆在重泉那鸟地方……你看看,你看看,我肚子上都快要出来赘肉了。”
典韦说着话,砰砰的拍着肚子。
蔡>
“各位将军,先别着急。这出兵一事,宫已经派人往阳,请教大都督的意思。想必这一两日,大都督就会有所回应。诸位将军,还是莫要在这里扰了夫人。”
陈宫心里这个憋屈!
你们吵就吵呗,在我承明殿里吵也就罢了,怎么还把主母也给扯进来?
可这埋怨也不能说出来,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是董n的心腹老人,比他资历要高地多。如今,也只好等主公地裁决。想必到时候,就可以做妥善的安排了。
“圣旨到!”
从门外传来了一声呼喊。所有人不禁一怔。
就见一黄门手捧圣旨,走进了屋内,见所有人都在,不由得笑了起来。
“皇上早知道各位将军会在这里,所以命奴婢前来传旨,有大都督的军令宣布。”
“啊?”
陈到等人,忙起身行礼。
圣旨一共有两份,第一份是刘辨委任董n为光禄勋,三军大都督,总督所有兵马,有先斩后奏之权利,各方兵马皆归于董n调遣,无需再向刘辨专门请示。
虽然董n早有了这种权利,但是刘辨这一次,却是给董n正了名。
而后又是一系列的人事调动,主要包括几个方面:免去陈到凉州刺史一职,由漠北郡太守臧霸接任。漠北郡太守一职,则由阎温担任,但归属于朔方太守庞U治。
漠北郡,主要包括了漠北高原一块土地。
人口不算太多,竟臧霸数年治理,也算是有了不小地起色。阎温是牛辅当年看重的人物,从董卓死后,就一直跟随董n,也算是一个董n可以信任的人。
但是,阎温的才气不足,治理一郡未免有些困难。
所以由庞U所辖,二人虽然都是太守,但漠北郡的地位,就类似于后世地县级市。
而臧霸地才学,为刺史当没有问题。
调武都将军文聘为兰池将军,镇长安。命贾龙为武都太守,阎圃任汉中太守。
于建安元年,虽庞统一起抵达长安地霍峻,在这四年中功勋卓著,已升为都尉。此次被薰n调至河东,领重泉行营兵马,与袁绍军对峙,张A所属选锋营,出兵河内。
命踏白军主帅陈到、背嵬军主帅义,出函谷关,屯兵谷城。
命典韦为元戎军主帅,于庞德所治。命庞德提点新安大营、渭南大营共计十万大军,兵出陆浑关。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的兵马调动,令所有人欣喜若狂。
小黄门刚宣读完了圣旨,就见典韦呼的站起来,兴奋的大声吼叫:“我就知道,我兄弟不会忘记我。令明,此次你为主帅,我为先锋,那小小新安,唾手可得。”
但是,其他人却皱起了眉头。
陈宫心中一声长叹:主公啊主公,您这么不惜耗关中六成兵马,也要占领阳,究竟是为了哪一般?真的是想要建立功业,夺回东都,亦或者是为那兄弟之情呢?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0九章 雒阳城外静悄悄
更新时间:2008-11-19 23:06:38 本章字数:4445
建安元年以来,四年里,关中未有过这般大规模的兴
即便是董俷夺关中,乞活军灭鲜卑,也大都是动辄十几万的兵马,而这一次……
踏白军八万人,选锋军六万人。
再加上新安、渭南两处行营的十万人马,元戎、背嵬,以及已经在河内交锋的游奕军,董俷几乎把关中的精锐兵力抽调一空,陆陆续续的开拔,屯兵谷城一线。
于是,从谷城至阳,短短的距离中,竟屯集了二十多万大军。
当董俷看到兵马源源不断的从关中发出,也不禁生出了一种胆战心惊的感受。
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指挥的最大一场战役。
而这一场战役的源头,竟是来自于一场和他毫无关系的大败?
“我也知道,这样做似乎划不来。其实以关中目前的情况,只需数年,我们就能有足够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夺回阳。可是现在,我们要打一场势均力敌的大仗!”
私下里,董俷对徐庶解释:“夏侯兰这一败,若是放在往常,败了也就败了。可新皇登基,正是天下归心的大好时机,这一败也就成了许昌和长安的气运之争。如果我们就这么退回去,那么之前所使用的一切手段,终将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徐庶不以为然,“高祖当年与项羽争锋,也曾屡战屡败,但最后……”
“此一时。彼一时!”薰俷轻声道:“他们是在争天下,我们是在争皇统,听上去相似,可实际上却不一样。如今这状况,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曹操要争一个颜面,而我们要争一口气,说到底这场大战终不会有结果。”
徐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过,我也地确是想要护住皇上的面子……护住他的面子,也就是护住我们的面子。”
薰俷自嘲似地笑道:“我最讨厌这种无聊的颜面之争,可是每一次又要夹在中间。我倒是想起了一句俗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希望这该死地动荡,能早一点结束。”
“庶,愿效死命,追随主公!”
徐庶躬身一揖。薰俷却恍若危机,站在谷城的城门楼上,向阳方向眺望。
想必此时,阿瞒也会很紧张吧……
薰俷猜错了!
曹操此刻,并不在阳。
在阳大战拉开序幕的同时,虎牢关、延津方向。同时传来了告急的文书。
特别是曹仁,面对三万精锐游奕军,手中的兵力虽然远超过了黄忠,却屡战屡败。
黄忠猛如虎!
这是曹仁在文书中所使用的词句。
把个曹操郁闷的够呛。怎么又窜出一头老虎?为什么董西平的身边,有这么多地老虎?
曹仁的文书传来不久,选锋军自河东出。
虎牢关守将夏侯惇也是一个知兵的人,从当年阳大战开始,可以说是身经百战。
但是,当张郃从淳于导手中接过了指挥权后。夏侯惇立刻感觉到压力倍增。
一个黄忠,一个张郃……
如果仅仅是这两个人的话,也就罢了。
令曹操恼怒的是,袁绍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Сhā上来一脚。
平原郡太守宗宝发来告急文书,高览自清河郡出兵,将河水以北,隶属平原郡地七个县城攻占。如今陈兵西平昌(今山东商河西北),虎视眈眈,做出攻击态势。
曹操闻听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袁绍和董俷联手了!
说实话,曹操很想在阳。和薰俷再掰一次手腕子,看看究竟谁的手段更高明。
但问题是,青州告急,兖州告急……=[=
鲁肃看罢了地图,不由得哀叹一声,对曹操道:“主公,只怕是公孙度完了!”
曹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鲁肃说:“这件事和公孙度,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肃尚不清楚那董俷是玩儿的什么手段,但是很明显,他只怕是已经做好了吞并幽州的准备。否则地话,袁绍不会出兵青州……不管他是想谋取空间也好,或者是和董俷联手也罢。袁绍在这个时候攻击青州,很显然是想谋求退路。”
对于鲁肃的推断,曹操半信半疑。
不过他还是决定,亲自坐镇阳,以稳定住京兆东部的局势,威慑一下袁绍。
至于阳的战事,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薰俷所要面临的对手,同样也不是易与之辈,周瑜夏侯渊,包括刘备,够他难受一下。
所以,当踏白军抵达谷城的时候,曹操已经到了阳。
这让董俷很失望,他还想在这阳城外,和曹操叙叙旧,然后再来比试一番呢。
不过,有周瑜这个对手在,董俷同样不敢掉以轻心。
三国演义中,把周瑜说成了心胸狭窄之辈,更把赤壁之战的功劳,放在诸葛亮的头上。
但董俷如今已经不再相信那该死的三国演义,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地眼睛。
转眼间,天气已经开始转凉,那树叶也渐渐的变得枯黄起来,秋天不知不觉的来临了。
薰俷在谷城,屯集了十五万兵马,其中不泛有来自各行营的屯田军。
而周瑜也依阳扎营,二十万兵马排开,把京兆这么一个狭小的地带,填得满满当当。
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甫一开始的交锋中,双方各出奇谋,但很快地就发现。似乎没有施展的余地。
无他,人太多,兵营太密。
至在有些地方,已经形成了盘根错节地纠缠局面。水,一边是关中军。一边是联军。双方只要有一点点的小动作,就会立刻被对手看穿,识破。
几次小规模地作战,最终演变成了面对面地冲锋。
打了十余日,双方互有死伤。薰俷难受,同样在阳的周瑜,也非常的痛苦。
薰俷说:“我拟用火攻……”
马上就有人出来说:“不行,如今联营距离太近。即便是有大风助我,也会受到波及。”
周瑜说:“我欲掘开水,水淹谷城!”
夏侯渊就苦笑道:“掘开水,固然能水淹谷城,只怕我军也难以逃脱。”
“我兵退三十里!”
“只要我们有动作。薰西平也定然会做出反应!”
“……”
周瑜无计可施,同样的董俷也只能甘瞪着眼睛。
数十万大军,就这样在阳城外耗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谁也不敢抢先出手。
这时候,也许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其他方面,不管是虎牢关还是延津,都打得热火朝天。就连庞德那边,也和刘备有过十几次的交锋。双方不分伯仲,最终打了一个平手。
反倒是阳,此刻静悄悄。
谷城大营里,董俷召集众将,一个个愁眉苦脸。
陈到很无奈的坐在一旁,原以为会有一场血拼。可谁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薰俷说:“如今这情况,打不得,退不得,该如何是好?”
是啊,该如何是好?
陈到等将领,都闭着嘴巴,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董俷这个看似很简单地问题。
大军一动,所花费的钱粮物资。非常的巨大。
虽然说关中的底子很厚,可毕竟才安定了两年。而且用兵频繁,也有些承受不住。
想必曹操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吧。
徐庶和庞统两人,也没有开口。两人从一进来,就盯着那大帐中央地沙盘看,表情木然。
“主公,前些日子您给我看的那些公文,能否再让我看一遍?”
薰俷让裴元绍捧着公文,交给了庞统,“士元,计将安出?”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期盼,可谁晓得庞统一摇头,“没办法,想不出什么办法。”
“散会!”
薰俷气得站起来大手一挥,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这该死的阳会战,可真是***我这一辈子,打得最憋屈的一战,憋屈,憋屈!
普通地招数,对于周瑜那等人物根本就没有用。
想用奇计,有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董俷孤零零的坐在大帐中,看着沙盘苦思冥想。
不知不觉,已过三更。
睡意上来了,董俷起身准备休息。
就在这时,庞统徐庶,还有陈到突然走进了大帐。
薰俷奇怪的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还不休息?跑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
庞统一笑,“主公,有办法了!”
“什么有办法了?”
“统有一计,若能成功的话,可令主公不费一刀一枪,兵不刃血的夺取阳。”
薰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之前的疲惫,也随之被赶到了九霄云外。
他一把拉住了庞统,急切的问道:“是何计策?士元快快讲来!”
庞统笑道:“刚才我和元直叔至二人在聊天,想出了一条计策。不过此计还需要主公配合才行。”
“我配合?”
“不错!”
庞统说:“如今阳粮草,全部是从颍川经由轩辕关,大谷关和伊阙关三关而入京兆。只要能夺取了三关,阳不攻自破。”
薰俷一撇嘴,“你是要断粮道?”
“正是!”
“哈,那曹操用兵,最喜断人粮道,而且我曾在阳做过这截粮之事,他怎会没有防范?”
庞统笑道:“当年大哥你袭击酸枣,火烧粮仓地事情,小弟是听说过的。不过小弟却未曾见过大哥当年的风范,常以为憾事。如今,不如让小弟弥补一下遗憾?”
薰俷瞪着庞统,“小阿丑,有话直说,莫要拐弯抹角,我还要睡觉!”
徐庶说:“主公,士元这计策,有些凶险,只是如果能成功,的确是可以大败周瑜。”
说着话,他伏在董俷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两句。
“这件事还是叔至无意中提及,只是主公若想实施的话,还需要一番仔细筹谋。”
薰俷斜着眼睛,看了看陈到,又看了看庞统。
徐庶刚才说的那件事情,如果计划的好了,倒也地确是有几分把握。不过也正如徐庶先前说过的那样,这件事风险很大,稍有差错,就可能会有性命之虞。
沉吟片刻,董俷抬起头问道:“叔至,你说地那个人叫什么?为何我没有一点印象?”
陈到说:“那人和我是同乡,当年黄巾之乱时,与我全家一同避难于山中,主公肯定是见过的。只是他当时年纪还小,也就是六七岁的样子……后来颍川大捷,我随主公去了凉州,但是他父子因家中还有牵挂,故而就没有同行,回汝南去了。”
“我还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董俷的确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叫什么?”
“此人姓吕,名蒙……汝南富人(今安徽阜南),如今在曹操麾下,任大谷令。”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一0章 董西平单刀赴会(一)
更新时间:2008-11-20 20:19:07 本章字数:3441
风正急!
不知不觉中,弹汗山已经进入了深秋季节,天气也逐渐的变得寒冷,有点刺骨。
贺齐的大帐里,来了两个客人。
这两个人物可非同小可,一个是望北郡太守费沃,另一个就是费沃的老师,黄承彦。在塞北生活了许久,黄承彦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还专门去了一趟西域。
目的是拜访刘洪,因为刘洪已经老了,不论是在精神还是身体上,都比不得黄承彦。这两个人,都精于算学,一个擅长机造之术,另一个却是精通天文地理。
而黄承彦这一趟,却是应刘洪的邀请。
在汉安城停留了两个月,黄承彦和刘洪谈论了许多事情,其中也包括对薰俷,以及整个汉室江山目前状况的看法。刘洪显得大度,对于汉室的未来毫不在意。
“自古以来,就没有长久的王朝……夏亡商兴,至周不过七百年,周虽号有八百年的社稷江山,可这八百年中,却也是分分合合,战乱不断。暴秦横扫六国,却仅仅二十年,自高祖皇帝取代,王莽篡位,光武中兴……今业已有四百年。”
刘洪很安详的说:“至于将来,这汉室还能存多久,何必太过在意?该存在的时候,自应该存在;该灭亡的时候,谁也无法阻拦。却说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本就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人到了我如今的这年岁,许多事情也就看开了。”
“可是……”
“黄老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西平如今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顺着这大道而行。如果有一天,他真地夺了汉室江山,我也不会怪他。我知道,以他的性情,终会给我刘氏一宗,留下一线生机。所以,该来的就来吧,何必强要阻止?”
黄承彦也很无语!
人家是堂堂的汉室宗正,尚能如此看得清楚,自己又是为了哪般?
刘洪请黄承彦前来。却是为了把他耗尽毕生心血所研究出来的修改版《九章算术》交给黄承彦。这东西,你必须要交付对人,而黄承彦在刘洪看来,无疑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更重要的是,里面有一些问题,还需要黄承彦来查漏补缺。
黄承彦也非常郑重的答应了刘洪的请求。并且保证。一俟这《九章算术》完成,一定会交付到董俷的手中。这对于刘洪而言。也不异于卸下了心头地包袱。
在汉安城停留了数月,黄承彦又回到了望北郡。
他写了一封信给庞德公。请庞德公出面解除了诸葛亮和黄月英的婚约,然后又邀请庞德公来望北郡一叙。至于庞德公会不会来。那是他的事情,和黄承彦无关。
刘洪的态度,对黄承彦的影响不小。
凡事应偱大道而行。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还是顺其自然吧!
此次,他和费沃来弹汗山,却是要与贺齐谈论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黄承彦需要了解那西平弩地具体使用情况,虽有将做营提供地数据,但明显不够充足。
而费沃呢,则是为了这已经持续了近一年的战事而来。
“公苗,这场大战已经持续了太长时间,虽然乞活军未曾有举动,可是每日花费钱粮无数,望北郡已经有点撑不住了……我只想知道,你这边还要持续多久?”
乞活军里有很多奴兵,在没有战事地时候,是望北郡极为重要的生产力。
可是如今,这一场几乎蔓延了大半个社稷地阳大战,使得望北郡的生产也受到影响。他必须要弄清楚,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而后才能做出相应地动作。
贺齐很无奈的说:“主公横下心来要为圣上讨回这个颜面,阳战事一日不结束,乞活军就无法解散。夏至于还要多久,就看主公的意思了。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我可以在一百天内,打下整个幽州。但是没有主公地命令,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费沃不禁为难的拍了拍脑门,陷入沉思当中。
“将军,营外有长安使者前来,说是有要事求见将军!”
“啊!”
贺齐等人忙站起身,“快快有请。”
片刻功夫,就见一瘦削男子走进了大帐。他身材不高,却生的颇有仪容,看到费沃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露出笑容,“费太守在,倒是省却干再往弹汗山的波折。公苗,一向可好?”
“是子翼啊!”
贺齐与费沃都认得此人,连忙上前寒暄。
黄承彦倒是还坐着,捧着贺齐给
本关于西平弩使用的情况说明,沉吟不语。
蒋干如今官拜承明殿中书令监,若是用后世的解释,就是办公室主任。
负责处理各种奏章,属于陈宫的助手。他突然前来这里,怕是将有大事发生。
“子翼,这一路风尘,却是从何而来?”
蒋干笑道:“城!”
“啊?”
“我本在城公干,得主公密令,有要事相告。”说着,蒋干看了一眼黄承彦。
“哦,你们谈,我有些乏了!”
黄承彦是什么人,怎能不明白蒋干这一眼之中所包涵的意思。
而贺齐与费沃也没有阻拦。毕竟蒋干前来,定要要事。而黄承彦如今的身份很特殊,许多人都听说了黄月英和董俷之间的事情,但是老头至今仍未明确表态。
二人送黄承彦离去,折回了大帐。
“子翼,你去城,有何公干?”
贺齐说完,又加了一句,“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若不好回答,就无需回答。”
蒋干一笑,“原本是不好回答,但是现在……实不相瞒,干于城,实为了说服袁绍出兵青州。只是在那里一拖就是许久,到前些日子,袁绍才算是点头答应。”
“和袁绍联盟?”
蒋干点头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好了,咱们回头再说,我先将主公之命传达。”
说着话,蒋干从怀中取出两封密令。
“这一封信是于贺齐将军!”
蒋干把密令交给了贺齐,信封上打着董俷的那巨魔令形状的火漆印记。
而后把另一封信交给费沃,“袁绍同意对青州用兵,但条件是……我等必须消灭公孙度,并且要平分幽州。该怎么做,信上都已经说明,公苗可依计而行。载成所要做的是,在公苗将军用兵的时候,必须尽力配合,代郡定襄一线,由公明接掌。乞活军务必要在年前结束战斗,不可耽误了来年开春之后的种种事宜。”
贺齐看完了密令,点点头,“齐定不辱使命!”
“既然如此,我还需立刻返回长安。”
“子翼路上多保重!”
蒋干说走就走,没有半点含糊。
费沃看了密令后,苦笑着对贺齐说:“主公这算是什么手段?既然答应把渔阳和右北平给袁绍,为何……”
贺齐一笑,“这个我不管,我接到的命令是除郡之外,幽州必须掌控在我手中。至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嘛,自然有长安陈宫大人他们去解决,与我没有关系。”
“这不像是主公的手段,倒像是……”
费沃刚说到这里,却被贺齐阻止住了。
“载成,你知我知,心里明白就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主公这样安排,定有深意。”
其实费沃与贺齐都很清楚,这密令绝非来自董俷。
薰俷如今主持阳战局,哪有时间考虑幽州这边的事情?那么能在长安发出这个密令的人,只有一个……也只有这个人,才可能得到主公毫无保留的信任吧。
大谷关,又名大谷口,位于偃师新安方,是阳通往南阳、汝南、许昌、颍川的重要关口。
距离阳城南九十里,周围有崇山峻岭环抱,怪石嶙峋,沟壑纵横。
中有山路,可通南北。崎岖下扎,形式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大谷关,是一条长达十五里的大沟。
西面有万安山诸峰,可见伊阙关;东面有轩辕关,三面临沟,一面通谷,犹如半岛。
张衡曾在《东京赋》中说:盟津达前后,大谷直通前……
位于大谷关南面,与伊川接壤处,有一个村寨,名叫马村寨,位置极为偏僻。
风掠过,枯黄的树叶飘飘扬扬。
吕蒙端坐在马村寨口的老槐树下,朝着远方眺望。
在他面前,有一个圆形的石桌,一个火盆子上架着铁网,上面摆放着装满了清水的陶盆。
水已经开了,里面温着两壶酒。
吕蒙就坐在石桌的旁边,一动也不动,就如同一尊自恒古以来存在于此地的石像。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一一章 吕蒙献三关
更新时间:2008-11-21 19:33:16 本章字数:3546
蒙的相貌,并没有董俷所想像中的那种俊朗神怡。
他身高七尺八寸,国字脸,肤色略带古铜,看上去很敦实,很魁梧。手掌很大,骨节很粗,乍一看,有点像是个乡下的老农,再仔细一看,和贫寒庶子无二样。
演义中,这吕蒙曾白衣渡江,干掉了关二。
还有一句俗语,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的也正是吕蒙。
对于这样一个人物,董俷觉得冒险前来,非常值得。不过看到吕蒙的时候,多少有些希望。在薰俷的心目中,吕蒙是和周瑜诸葛亮一般存在的神仙般人物。可是当薰俷坐在吕蒙对面的时候,根本没有觉察到那一丝丝的神仙气,非常的普通。
这里是大谷关南方的马村寨!
薰俷只带了韩德,还有五十名技击士前来。不是他想要耍酷,而是从谷城到大谷关,中间必须要通过曹军的封锁线。不管是从那个方向,都不是容易的事。
而在董俷而言,也很想见见这个吕蒙。
吕蒙是汝南人,黄巾之乱发生时,汝南也遭受了波及……那一年,吕蒙只六岁。
随父亲吕善逃离了汝南,后来又和陈到等人相逢。
原以为到了颍川能安顿下来,可不成想当时的颍川,甚至比汝南还要混乱许多。
一群人就这样,躲入了深山中。
后来董俷来到那山里面,吕蒙第一次见到了董俷。
说实话,一开始吕蒙挺害怕董俷,因为董俷的相貌太丑。太狰狞,太吓人了!
可是在难民暴乱,想要以幼儿为食的时候,董俷出现了。
一杆马槊杀的那些暴民噤若寒蝉,不但给了大家粮食,同样地也保住了吕蒙的性命。也许薰俷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在吕蒙而言,却是记忆深刻。
此后随父亲回了家园,吕蒙习文练武,十四岁被举为茂才。
十八岁时。成了富长,而这时候曹仁正在汝南和张燕激斗,董俷从西域杀进关中。吕蒙的心动了,很想去投奔董俷。可是路途遥远,他也没有一点办法。
从富长,一步步做到大谷令!
在吕蒙的刻意掩饰下。曹操也未能发现自己麾下竟有大才。
薰俷派人说降吕蒙的时候,吕蒙不置可否。反而在回信中说:请董俷大谷关一聚。
在许多人看来,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陈到说:“主公奈何以万金之躯,亲蹈虎狼之|茓?三关虽重要,但是吕蒙心思未明,万一是计策的话。主公岂不是危险?不取三关,我等徐徐图之,周瑜必败。”
薰俷反问道:“叔至真地以为。周瑜那么容易被打败?”
“这个……”
不仅是陈到,包括徐庶都哑口无言。
想要败周瑜的话,还真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么容易。
薰俷说:“打持久战,曹操联军得数州之地,丝毫不比我关中弱……况且有袁绍虎视眈眈,若我们打得太久,他必然会有异心。况且,关中经年大乱,元气尚未恢复。这一仗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关中西域等地的极限,不能拖下去了。”
“可是……”
“我也知此行凶险,然事在必行。我于千枪万仞之中,矢石交攻之际,也未曾有过退缩。匹马纵横,谁能拦我?叔至说大谷关为虎狼之|茓,却不知某乃虎狼之将?不过回家而已,又何必担心!况且,在我看来,吕蒙值得我去冒这个险。”
陈到徐庶提及吕蒙地时候,也并没有想到,董俷会如此看重吕蒙。
闻听董俷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两人也知阻拦不住。当下道:“既然主公下定决心,当多带兵马随从……”
薰俷说:“何需多带兵马,只我一人,与韩德足矣!”
说完,他朝韩德看去,“景明可敢随我一同前往?”
韩德起身Сhā手,“蒙主公不弃,德安敢推辞。”
于是,董俷就带着这些人,轻装出发了……
吕蒙请董俷来大谷关一叙,并非是出于歹毒的心理。那信里面说的好听,但他还是想知道,自家若投靠了董俷,究竟能得什么地位?这种事情,本就是有商有量,可是他没有想到,前脚开出了价码,董俷后脚根本不还价,直接答应了!
越是如此,吕蒙就越发的感到激动。
只是吕蒙还有一件事没有想到,董俷带着些许人马,居然就敢前来会面。真的是太信任自己?还是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吕蒙见到董俷的一刹那,愣住了!
“恩公,请受蒙一拜!”
吕蒙跪地向董俷叩首,却被董俷拉了起来。
“昔日小儿,如今已长大成|人!”董俷拉着吕蒙地手,淡定笑道:“俷真是感触颇多啊。”
“恩公尚记得吕蒙?”
吕蒙惊喜的问道,可心里也清楚,那是不可能地事情。
薰俷轻轻摇头,“时隔久远,已经是记忆不深。只是当年某不过懵懂少年,如今入而立之年,再见昔日故知……当年随我征战的人,如今确已是所剩无几了。”
薰俷是在感触自己,吕蒙会错了意。
心里虽多少有些遗憾,却更感觉到董俷是个诚实君子,更能觉察到薰俷的看重。
薰俷落座,看了一眼吕蒙身后的马村寨。
“子明,某亦不说废话,今日前来,实想请子明助我。我知子明你有大才,若能得子明相助,实某之福,苍生之福……子明请我前来一会,我来了,我在这里,但不知子明你,又如何说?”
薰俷是个极为爽利的人,也不喜欢和人转弯抹角地说话。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看重你吗?我就坐在这里,还有什么疑问,你说出来。
吕蒙还能说些什么?
不说别的?只因你一句话,人家冒着性命之险,就来到你地地盘上和你见面。
这是何等的信任,又是何等的看重?
吕蒙当下伏地,“蒙主公不弃,看重于蒙……蒙敢不效死命?”
薰俷大笑,伸手拉起了吕蒙,“子明,说起来你我也算是相逢于飘萍,无需这许多虚礼。我今日前来,就是想听听子明你的高见。实不相瞒,这场仗我不想拖了!”
赤祼祼直逼主题,有时候往往比虚情假意的客套更有效用。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人们虽勾心斗角,却没有那许多龌龊的心思。知遇之恩,救命之恩……往往一句话,可以值前进。
简单明了的方法,往往是最好的方法。
吕蒙道:“主公想要结束阳大战,其实也不难。伊阙关守将步,字子山,却是蒙之好友,慕主公之名久矣。蒙愿劝说步归顺主公。我二人合兵一处,有两千余兵马,以商议军情之借口,诈请轩辕关守将鲍勋前来商议事情,而后将其……”
说着话,吕蒙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步?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嘛……
“步是何人?”
吕蒙说:“步乃徐州临淮(今江苏淮阴)人,身家贫寒,却昼勤四体,夜诵经传。此人博研道艺,生性宽雅深沉,能降志辱身,但才华横溢。当年曹操与徐州用兵,步流落汝南,病困与富。蒙与其相识,此后多有交往,此人有大才。”
这一句话,就定了步的性。
所谓与步相逢,怕是在步病倒富的时候,吕蒙出手相救,两人从此相识吧。
不过董俷也没有说破,虽想不起来这步究竟是何来历,但也放下心来。
“至于鲍勋……”
薰俷说:“这个人我倒是知道,是那济北相鲍信的儿子,他老子当年就死在我手中。”
吕蒙笑着点头,“不错,故而这鲍勋对主公恨之入骨。加上他老子与曹操关系密切,所以曹操对此人也非常的信任。所谓三关守将,互不相扰。实际上呢,轩辕关却是总督三关,那鲍勋是蒙与步的上官,此前多有刁难,蒙亦不想再忍了!”
薰俷和吕蒙敝开心扉,吕蒙亦对董俷敞开了心扉……
二人相视而笑,吕蒙为董俷添上一觞酒,轻声道:“三关可夺,但主公若想迅速击败曹军的话,恐怕还有些麻烦……新城乃阳屯粮之地,即便是主公拿下了三关,但如果不能拿下新城,也会是个问题。蒙有一计,可令主公夺取那新城。”
新城,是刘备所部占据,如今正与典韦庞德对峙。
以十万大军都破不得新城,足以看得出,这地方有多么难打。
薰俷微微一蹙眉,“子明无需吞吞吐吐,只管说就是……”
吕蒙在董俷耳边轻声低语,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好一阵子,令薰俷笑逐颜开。
“子明此计绝妙,某当浮一大白!”
—
注1:鲍勋,魏宫正。汉司隶校尉鲍宣九世孙,勋父信,汉济北相,演义中未出现。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一二章 老招数
更新时间:2008-11-21 22:05:14 本章字数:3765
冬以来,京兆已下了好几次大雪,其中有两次,更是鹅毛大雪。zuilu
道路越发的崎岖,不管是关中还是颍川,粮草输送都变得困难起来。
刘备的心情不甚好,情绪也开始低落起来。新城对面的陆浑关上,庞德在几次交锋后,见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也就停止了猛攻,而是采取袭扰的战术,不断派遣小股人马陆浑关杀出,断粮道,袭扰村庄,令刘备防范的非常难受。
这些小股人马,来去如风,一触即走,绝不会停留片刻。
刘备几次出兵围剿,但都未能获得成功。同时由于粮道受阻,往阳方面的粮草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为此,周瑜已经很不高兴,责令刘备尽快解决问题。
可怎么解决?
刘备手中有一万多兵马,还有守住新城,防御庞德的突然袭击,如何能分出兵马来?
这一场大战,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长的让刘备已经不胜烦恼……从去年结盟,到现在,已经在这京兆待了一年了!
若非徐州有关羽和司马朗坐镇,刘备还真的是放不下心来。
好消息也不是没有!关羽来信说,许攸和文丑已经抵达下,还带来了一个沮授。
刘备当年在袁绍手下时,就非常清楚沮授的手段。
如果能收服他的话……
当然,想要收服沮授很困难,以关羽和司马朗的手段,怕是很难让沮授归降。
所以刘备只能回信说:好好照顾沮授先生。莫要有懈怠。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需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一切都等我回徐州之后,再和沮授先生详细谈过。
原以为,只是几个月。
可不成想,一下子就拖了整整一年。
“绍先,今天对面有动静嘛?”
刘备坐在府衙中。堂上开了火塘,炭火熊熊,令屋子里温暖如春。zuilu一边编织着草鞋,一边头也不抬的询问。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正是那个曲阿来的小将,高宠。
“近来陆浑关方面很安静,也没有什么动静。不过长史大人很用心,每天都带着人去巡视。”
“仲达倒是有心了!”
刘备地手很巧,很快就编好了一只草鞋,脸上带着笑意。看了两眼,非常满意。
这时候。粗布门帘一挑,司马懿带着一股寒意,就走进了房间。
见刘备手中的草鞋,他不由得眉头一蹙。
对于刘备整日做这种事情,他颇有不满。劝说时。刘备却用不敢忘怀昔日贫寒为名打发,可是在司马懿看来,这种贩夫走卒的事情。如今已经身为皇亲国戚,一方诸侯的刘备,实在不应该为之。
“仲达,情况如何?”
刘备见司马懿进来,忙收起了草鞋。
司马懿说:“陆浑关方面倒是没甚动静,可是大雪封路,怕是粮草运送,更加困难。我担心,这样子下去,阳方面会出什么波动,这场大战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都知道持续的时间有点长了,可谁又能有办法?
刘备说:“何止是阳,如今阳、青州方面,都不是很乐观。高览在青州,已经拿下了平原郡,听说曹纯将军和于禁将军都已经奉命前往青州支援了……延津地董贼军也迫的曹仁将军手忙脚乱,听说前些日子,张郃险些攻破了虎牢关。”
司马懿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啊,现在是处处不安宁……荆州刘表屯兵南阳,使得汝南颍川两边都不得安生。廖立在豫章也和孙伯符交手多次,整个江东如今是人心惶惶,难以稳定。益州刘璋,一方面要小心刘表的兵马,一边还要对付薰贼地无难军,也不好过啊。”
刘备起身,“天晓得这董贼,什么时候才会退回关中呢?”
司马懿闻听,没有言语……
久战必似安宁。zuilu对于这持续了一年的阳大战而言,现在就要看谁的耐心更好。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刘全走进来,拱手道:“主公,有伊阙关守将步派人押送粮草,在城外听候命令。”
“伊阙关的粮草?”刘备一怔,“不是应该直接送往阳,怎么送到这里?”
“听那押运粮草的人说,伊水附近出现了贼人踪迹,连番袭击粮道。前些日子,就有大谷关的粮草被劫,步大人也不敢再往阳押送,只能先送至这里。”
刘备看了一眼司马懿。
粮道不稳,这件事他们也是知道地。至于那所谓的截粮盗匪,多半是小股关中军。看样子,大谷关上次被劫地粮草还挺严重,否则绝不会这样子的小心谨慎。
“仲达,我们过去看看?”
刘备说着,站起身来。
司马懿点头道:“正好我还要巡视城防,
主公一同前往吧。”
两人在刘全的带领下,出了府衙,径直来到了新城东南门外,就见一行车辆,足有数百辆粮车,依次排开,见首不见尾。押送粮草的,是一个魁梧壮硕的汉子。
身高八尺开外,膀阔腰圆。
马鞍上挂着一柄沉甸甸地双刃斧,刃口上血光流转,看样子曾饱饮鲜血。
“尔乃何人?”
司马懿沉声喝问。
那员将连忙上前,拱手道:“末将牛五,在步大人麾下担当牙门将,奉命运粮。”
“唔,这许多粮草,你们送到这里,那阳方面岂不是……”
“回大人的话,往阳方面的粮草,如今只走轩辕关鲍大人那里。鲍大人命令,大谷关和伊阙关都暂时停止运送粮草,一俟道路畅通,匪患消除再行运送。”
从轩辕关送粮,走地是偃师至北邙一线,相对而言还算通畅。
司马懿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别样的东西。
“牛五,你是说,你们已经发现了贼人的巢|茓?”
牛五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不瞒大人说,吕大人那边已经有了线索,据说就隐藏于万安山中。这不,末将自伊阙关出发的时候,步大人正准备和吕大人汇合。”
刘备突然问道,“可知贼人头领是谁?”
牛五挠头苦笑:“末将是个粗人,不过区区牙门将,哪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
他若是说知道,刘备和司马懿肯定会怀疑。
正如牛五所说的那样,一个牙门将,大谷令和伊阙令绝不会通报于他。
“也罢,你且送粮入城。但需守我这里的规矩。一俟你家大人那边有消息,再准备送粮至阳吧。”
“喏!”
牛五拱手应命,赶粮车往城里走。
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对刘备和司马懿道:“二位大人,步大人说,过些日子可能还会有粮草暂时存放于新城。到时候还要麻烦二位大人,负责接收一下。”
刘备烦恼的摆手,“知道了,你且存放粮草。”
牛五应声,带着人就走了。司马懿还仔细的看了看牛五的马匹,确是曹军的坐骑。
“仲达,你在怀疑什么?”
“呵呵,也不是……我只是在想,伊阙关步和我们没有半点交情,怎么会把粮草送到这里存放?”
“这个嘛……”刘备想了想,“如今大家是一个阵营,想必是他那伊阙关,实在装不下了吧。仲达莫要担心,颍川外三关皆是曹矮子的人马,不会有什么差池。”
“可是……”
司马懿想了想,“我想去伊阙关看一看。那些贼人居然在伊水附近活动,弄不好还会波及咱们这里。这样吧,我与绍先走一趟,看看能不能给步一些帮助?”
刘备倒是没有考虑太多,当下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司马懿的要求。
于是,司马懿和高宠点齐了三千兵马,径自往伊阙关出发。刘备呢,则留在新城,先是和刘全巡查城防,而后又命人检视一番城内的情况。最后,他专门到了粮仓查看了一下,见牛五和押送粮草的士卒都已经被安排妥当,这才回了府衙。
忙了一天,刘备也有些乏了。
吃晚饭的时候,喝了两杯温酒,而后倒在榻上,蒙头就睡!
却是有些老了啊……
如果是在以前,这些许事情,怎么可能让他感到疲乏?而现在,身体着实有点顶不住。
昏昏沉沉,刘备睡的并不是非常安生。
隐约听到一阵呼喊声,刘备呼的翻身坐起,“绍先,发生了什么事?”
叫完了,刘备才想起来,高宠随着司马懿去了伊阙关。他站起身来,从兵器架上抽出马槊,配上宝剑往屋外走去。刚走出放箭,就见半个新城的天空,一片残红。
“啊!”
刘备吃了一惊,大声喊道:“来人,这是那里走水?”
有白耳精兵上前拱手道:“启禀主公,似乎是粮仓方向着了火,刘将军已过去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刘备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速速备马!”
说着话,他就往府衙外走,“立刻通知刘全,看好那些送粮兵,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喏!”
亲兵忙匆匆离去,刘备在府外上了马,就看见沿街到处是百姓奔走呼喊,准备前去救火。他带着一队白耳精兵,纵马疾驰,朝着粮仓方向奔去。才走了一半路,突然间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紧跟着有人高声的呼喊起来:“破城了,破城了!”
刘备的脸色,顿时大变……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一三章 杀虎
更新时间:2008-11-23 19:29:47 本章字数:3711
其实,要占领新城并不难,但是想从外部攻破,却不的事情!”
步神态轻松,以手蘸酒,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图,“这就是新城的轮廓。”
年纪和董俷差不到,面容清瘦,却露出一种老态。
薰俷看着桌上那渐渐消失的水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吕蒙接口道:“子山因运送粮草的关系,曾往新城去过几次,故而对那里的情况也算熟悉。刘备确有几分本领,只看他在新城的准备,真的是下了一番苦心思。”
说着话,吕蒙取过一个杯子。
“这是府衙,距离粮仓相聚四条街,而粮仓靠近南门,这里的防卫极其的严密。北门正对陆浑关,也是防御严密所在,但是总体而言,新城三座城门可说牢不可破。不过,子山曾发现,在新城东南有一个角门,是连接伊水的水门所在。”
薰俷道:“子明但说无妨!”
“若主公能有一支兵马,能神不知鬼不觉绕过新城,埋伏于伊水之畔。一俟河水冻结,主公可直接从角门攻击,同时潜入新城,焚毁粮仓,内外夹击下,新城必破。”
“那如何潜入新城?”
吕蒙笑道:“这个,就要看子山的手段了!”
步说:“主公放心就是,想要进入新城,其实并不是很难,心中已有计算。”
说实在话,这种动脑子的事情,董俷向来是不擅长。
既然步和吕蒙已经商议出了计划,他索性也不在追问。想必他二人能有安排。
数日之后,大雪纷扬。
伊水渐渐的结冰,而吕蒙和步的计算,也都已经完善起来。
通过技击士,把消息传递给了谷城地陈到徐庶等人,同时又秘密遣人往陆浑关送信。商议好了行动的步骤,并且通过秘密调兵遣将,自陆浑关调来了三千元戎。
在进入十一月末以后,万事俱备。只差时机。
吕蒙带着一百名技击士,借口要和鲍勋商谈解决路途中上的盗匪一事,往轩辕关。
同时步抽调出伊阙关和大谷关两部亲信兵马,准备随时出击,而牛刚则率领两千元戎,守在了大谷关的城头。董俷留守伊阙关上。静候各方的行动开始。
“主公,探马来报。有大部徐州军自新城开拔,往伊阙关方向而来。
”
薰俷正在府衙中等候消息,闻听亲卫禀报,不由得一怔,“怎么。景明出问题了?”
“似乎不是,韩将军已经混入了新城。”
“那领兵的是什么人?”
“似乎是刘备地军师,司马懿……”
司马懿?
薰俷闻听。呼的站立起来。
手不自觉的抓住书案上的卓玉宝刀,细目微微一眯,脸上露出一丝阴冷地杀意。
“看清楚,确是司马懿?有多少兵马?”
“大约三千人左右,确是司马懿的旗号……”
薰俷不由得笑了,想当初在弘农县跑了司马兄弟,没想到如今,司马懿却送上了门。
虽然只是司马懿,可董俷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司马朗的本事,他不清楚,甚至对这个名字都很模糊。可是司马懿,绝不能放过。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再走了!
“传我将令,命陈敏留守关内。我自领五百元戎,于关外埋伏,好好的招待这头冢虎。”
新城被破了!
的确是出乎刘备的预料之外。
夜色漆黑,整个新城喧嚣不止,关中兵马自伊水角门杀入城中,远处粮仓烈焰熊熊。
刘备大声地呼喊,想要集结人马。
但是整个新城已经失去了控制,又如何能够在瞬间集结起兵马来?
混乱之中,刘备就听到有人高呼他的名字。刘备凝神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从长街尽头,一员大将,胯下呼雷驳,掌中双铁戟,黑盔黑甲,若疯虎模样杀将过来。
“刘玄德,你家大爷在此,还不拿命来!”
火光照亮了长街,刘备一眼就认出来人地身份,竟然是那漆侯典韦。
想当年,他三兄弟在安喜县外,曾斗过董俷三人。刘备对典韦可以说是非常的熟悉,那是能和自家兄弟关二打个平手的家伙。虽然说刘备苦练武艺,比之当年也颇有进步。但若是说想要与典韦交锋,显然是不太可能……怎会碰到了他?
刘备心中暗自叫苦,立刻拨马就走。
典韦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那陆浑关的兵马,都已经出动了吧!
白耳精兵一见情况不妙,数十人催马上前,阻住了典韦的去路。刀枪并举,喊杀声震天。典韦也不废
铁戟轮开,挂着一股股劲风,和白耳精兵厮杀在一起
既然水门被破,新城难以守护。
刘备带着数十名亲兵往北门而去,那里有自己地兵马,多少也能抵挡一下。
可是才跑了两条街,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大将,正是那押送粮草而来的牛五。只见他横大斧纵马疾驰而来,街道上但凡有徐州军阻拦,大斧轮开,如同劈波斩浪一样,杀地徐州军是人仰马翻。
“刘备,休走……爷爷韩德在此,往哪里逃!”
刘备暗自叫苦,打起精神,催马舞槊,朝着韩德杀去。
数十名亲兵一拥而上,把韩德身后的兵马阻拦住。双方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刘备就抵挡不住韩德的攻击。那韩德,怎么说也算是董俷手下的悍将,刘备怎能挡住?
就在这时,只见一骑杀至。
“北门已经被关中军攻破,主公速速从南门撤离!”
那大将,手舞双刀,冲过来就拦住了韩德。刘备答应了一声,在百余名士卒的簇拥下,往南门逃去。这一路上,只见到处都是关中军兵马。本方士卒逃的逃,死的死,已经溃不成军。好在,南门上,刘全留有兵马守住,这才算是有了出路。
那边韩德和刘全交手十余个回合,突然露出一个破绽,刘全舞刀出击。
二马错蹬,韩德把大斧交在左手,右手猛地抽出一杆瓦楞金锏,反手打在刘全的后备。这一下,就打得刘全后背护旗粉碎,口吐鲜血,一头从马上栽倒地上。
自有士卒冲过来,把刘全拿住。
韩德也不理睬刘全的死活,带着人就往南城门追下去。
这时候,典韦也解决了白耳精兵,和刘全汇合在一起,朝着刘备逃走的方向追去。
不过,倒也不得不说,那城门口的白耳精兵的确凶悍。
百余名白耳精兵堵在城门洞下,和典韦韩德好一阵的厮杀,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
等解决了白耳精兵,那刘备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从新城逃出来后,刘备不禁茫然不知所措。此次从徐州出兵,原以为能讨得好处,可没想到……关平兄弟死了,刘全不知死活。既然那牛五是关中军所属,想必伊阙关……不仅仅是伊阙关,只怕是三关都已经有了危险,阳方面也不好说。
怎么办?
去什么地方?
刘备犹豫片刻后,拿定主意,先往伊阙关走。至少那边还有司马懿高宠的数千人马,和他们汇合之后,再设防往偃师方向靠拢。若偃师也丢了,怕真的是大势已去。
深夜,突然起了风。
刘备带着千余名残兵败将急行不到十里,就听号角悠扬,前方有一彪人马,拦住了去路。
“刘玄德,庞德在此恭候多时!”
灯笼火把,亮子油松,把黑暗驱散。一员大将立马前方,掌中一杆象鼻古月刀。
数千士卒,排列整齐,刀枪闪烁寒光,对准了刘备等人。
而身后,又有喊杀声传来,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休要走了刘玄德!”
听声音,正是典韦。
刘备欲哭无泪,难不成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不过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再拼一拼。
“三军儿郎,随我死战……杀出去,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薰俷有杀神之名,而且麾下又出了一个天下人皆知的贺阎王。徐州军对此听说不少,心道若是被俘,只怕也难逃一死。唯有跟随主公,杀出一条血路才有活路。
千余人呼号着,发起了冲锋。
庞德发出一声虎吼,摆刀相迎,拦住了刘备。
身后兵马,和徐州军杀到一处,双方刀来枪往,惨烈异常。
刘备如何是庞德的对手,不四五个回合,就被庞德杀得气喘吁吁,盔歪甲斜。
身后,典韦韩德已追了上来。
刘备暗自叫苦,心中生出了无限的绝望。
就在这时,从远处一骑飞来。白龙马,亮银枪,马上小将高声喊喝:“贼子,休伤我主,高宠在此!”
那小将杀入乱军之中,大枪上下翻飞,端的是勇猛非凡。
几名关中将领上前阻拦,就见那小将手中大枪扑棱棱抖动,幻出十余个枪花。
寒光点点,几员武将被挑下战马。
这小将杀过来,横枪挡住了庞德的大刀,“主公快走,伊阙关已失,军师被杀!”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一四章 大乱
更新时间:2008-11-24 16:44:29 本章字数:5256
阳,有八关都邑之称。
四周有雄关林立,形势险固……
自灵帝中平元年始,当时的汉帝刘宏以大将军何进,领左右御林军和五校尉营屯都亭,以镇京师。所谓八关,指的就是函谷关、伊阙关、广成关、大谷关、轩辕关、旋门关、孟津、小平津拔出关隘,以散关(今宜阳东北牌窑)为治所。
伊阙关,关如其名,正位于阳龙门山和香山之间的阙口。
两山加峙,伊水川流其中。在东周时期,这伊阙关就已经存在,是当时东周都邑阳南面的关隘。由此北下阳,南上汝南颍川,属于必经之地。其间有山谷相连,自古就是刚收要地。在《左传》《史记》当中,都多次提到了伊阙关。
司马懿领兵抵达伊阙关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远远看去,只见山关相连,伊阙关上旌旗招展,却是一派寂静的景象。
有斥候前去通报,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名军官就随着那斥候神色慌张的来带司马懿面前。
“不知司马长史前来,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按道理说,司马懿并非是曹操部曲,军中长史一职,也不过是配享三百石俸禄。
和步属于平级,但由于是友军的关系,所以彼此间保持着客套。
司马懿问道:“步大人可在关上?”
“启禀大人,步大人如今正在关上,只是由于来了客人,分不得身,故而命小人前来相迎。”
司马懿倒没有计较,从马上跳下来,随口问道:“不知是何方贵客前来?”
“启禀大人,是大谷令吕大人前来。正在商议出兵剿匪的事情。”
“哦。原来是吕大人来了!”
这也就能解释步为何没有出面迎接的缘故。
算起来,大谷令吕蒙比伊阙令步还高了一个级别,据说是茂才出身,和步这种白身入仕的地位完全不同。
司马懿世家子出身,对于白身寒门弟子,多多少少有着一丝轻视。
想当年,他十二岁就被举为孝廉。若非董俷Сhā了一手。只怕如今也是飞黄腾达。
现今二十二岁的司马懿,远没有历史上所说的那般可怕。
经历不同,成长不同。历史上的司马懿依靠家族的威名,得名士调教,颇有心机。但是如今,经历了毁家之恨以后,司马懿变得有些急躁,一心只想报仇雪恨。
所以也就没有多想,“既然如此。那我前去拜见!”
军官应了一声,在前面带路。但是高宠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轻声道:“长史大人,宠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正常,要不然我们暂时不要进去,观察一下?”
“什么地方不正常?”
“这个,宠说不上来!”
高宠并非是无缘无故地劝阻司马懿,而是在某些方面,地确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司马懿一笑,“绍先你太多虑了。我看没什么不正常的啊。若你担心,不如领军两千为后部,你我前后进入,一俟发现不对劲儿的话。你我里应外合就是了。”
高宠想了想。觉得司马懿这个办法也不错。
当下点头答应,点两千兵马为后部。司马懿自领一千人,慢悠悠的朝着关内行去。
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虽然说司马懿已经做了安排,可是高宠还是有点心思不宁。
和司马懿不一样,高宠虽然只有二十五岁,表面上看比司马懿大不了多少。可是他江东自黄巾之乱以后,战乱不止,盗匪不息,高宠十三岁就提枪上马杀人。
那是从战阵中磨练出来的警觉,而这种警觉,也的确是多次救他性命。
领兵缓缓而行,高宠闭上眼睛,沉思不语。从日间那牛五押送粮草至新城,到刚才那军官的一言一行,他一遍遍地思索,突然间心里咯噔一下,挣开了双眼。
此刻,司马懿领兵已经到了关隘下。
那军官地马!
高宠终于想明白了让他不安的原因。那军官的战马,是一匹关东罕见的西极马!
如果骑着那匹马的人,是关二,是他高宠,或者是周瑜夏侯渊的话,都还说得过去。可是一个普通的关隘低等军官,看装扮也就是个都伯的样子,居然有如此好马?天底下,能有这等奢华装配的,只有董俷地关中军……不好,上当了!
高宠汗毛一下子都乍立起来,催马向前冲去。
“司马长史,速速停步,那些人,那些人是董贼部曲!”
话音未落,司马懿带着数百名部曲已经进入了关内。就听轰隆一声响,千斤闸落下,将关内关外一下子断隔起来。关头上,猛然出现了数百名打扮奇特的士卒。
人数倒也不多,只二百人左右。
人手一具元戎弩,朝着城下的徐州军就展开了攻击。
从城上往城下攻击,不过四丈的距离。居高临下,而且又是在元戎弩的射程内,那钢弩呼啸,带着强劲的力道从弩机中弹射出来。徐州军的装备,甚至比不上曹操的人马。基本上是以皮革鞣制的筩袖铠为主,那里能抵挡住如此攻击。
先是被那千斤闸吓了一跳,紧跟着箭矢如雨。
城下数百名徐州军猝不及防,死伤大半。与此同时,司马懿进入关内后,发现辅城城门紧闭。那领路的军官已经冲进了辅城大门后,从两边地城墙上,冒出了二百多人,也是手持元戎弩,朝着司马懿等人就发动攻击。
司马懿连人带马,被钢弩打成了刺猬一样,倒在血泊之中。
他甚至到咽气的前一刻,还没有弄清楚,这伊阙关的守将,为什么会投降呢?
高宠在城外,领兵发起了攻击。
就在这时,只听香山后传来悠悠的号角呜咽。董俷领五百元戎军从山脚后杀将出来。由于此次前来大谷关是为了谈判,董俷必须要乔装打扮。方能掩人耳目。
所以他那对天下人皆知。醒目地擂鼓瓮金锤并没有带过来。
而是佩戴一把将做营专门为他打造,重一百斤有余地长柄汉安刀。
柄长四尺,黑漆漆的护手上,缠绕一圈金丝。刀身长有五尺,最宽处将近一寸。
刀背很厚,上有锋利锯齿,刀口很锐。闪烁寒光。
这种汉安刀。已经接近于后世地雁翎刀,朴刀地形状。自薰俷创出了圆刀术以后,对汉安刀地要求,比之从前更进了一步。双手握柄,虽不算很长,但是更具杀伤力。
那大刀推动,可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这一支人马突然间杀出来,刚列好队形准备攻击的徐州军,立刻阵脚大乱。
薰俷双手轮刀。劈、拦、挑、撩,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断臂散落了一地。
高宠匆忙间稳住了阵脚,拧枪向董俷冲去。
不得不说,若论枪法,高宠的枪法没有赵云那般巧妙,但却在撕杀中,多了一份刚烈之气。大枪展开,如同蛟龙出海。眨眼间冲到了薰俷的马前,分心就刺。
薰俷一刀砍翻了靠过来的徐州兵。顺势抬手撩起,一只手按在刀背上,轻轻一推。
别小看这轻轻的一推,却包涵了许多巧妙的用力技巧。
这是他和黄忠等人研究出来地推刀术。在一瞬间可做出九次发力。但于普通人眼中,却不过是普通地一刀。高宠的武艺。比之薰俷距离尚远。但以力道而言,更不是薰俷的对手。二马照面,刀枪碰撞,只听铛……一声响,高宠拨马就走。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只需要一刀,高宠就知道自己和董俷的差距有多大。
那一刀接下来,只震得高宠气血翻涌,虎口迸裂。这种情况下,还打个什么?
薰俷也没有追赶!
这家伙的枪法不错,力量也很足,若以武艺论的话,比之张郃陈到还要高明。
高宠……为何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
不过无所谓,杀不杀他都是一个样子,最重要的是那个司马懿。杀一个司马懿,胜过百个高宠。薰俷拨马转身,轮刀在乱军中劈杀。这时候,城头上陈敏,也已经结束了辅城中的战斗。当司马懿的人头悬挂城头时,徐州军终于溃败了!
刘备闻听司马懿地死讯,心口不由得一痛,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心一横,拼着受庞德一刀,舞槊横扫,完全是搏命的架势。庞德才不愿意和他同归于尽,拨马跳开。趁着这个空挡,刘备杀将出去,和高宠汇合在了一处。
“绍先,不要恋战,我们去阳!”
高宠一路奔波,已经精疲力竭。而此刻,典韦也杀了过来,他实在是顶不住了。
徐州军拼死阻拦住庞德和典韦的追兵,二人这才逃了出去。
幸好,伊水河面冰封,刘高二人杀出重围,越过伊水之后,直奔阳。
庞德典韦并没有追过伊水,有道是穷寇莫追,夺取新城,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这二人杀散了徐州军后,立刻分兵行动。
典韦领五千兵马赶往伊阙关,而庞德则急急忙忙返回新城,点备兵马。
新城这一场大火,至天亮时方熄灭。大半个新城被火焰吞噬,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残迹。
庞德命韩德领一万人,屯兵陆浑关前。
自己则督数万大军,直扑三关。
按照先前的部署,庞德一部兵马在夺取了新城之后,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抢夺偃师,断去周瑜的退路。如此一来,联军二十万人马,就变成了瓮中之鳖。
周瑜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一夜之间,京兆风云突变。
他呆呆的看着刘备,声音有些发颤,“玄德公,你是说,你是说……三关被夺?”
刘备此刻狼狈不堪,身上还带着血迹。
听周瑜询问,他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董贼狡诈,竟说降了三关守将。如今汝颖粮草断绝,新城被破。
薰贼兵马,已经杀入京兆,备麾下兵马尽没……”
周瑜懵了!
自他出山以来,从没有遭遇过如此凶险地局面。
依靠着孙策的勇武,还有他的智谋,可以说一步步的推进,从一无所有,到今日地一方诸侯。十五岁出山,至今已打了十年,那遇到过眼下这样地危险状况。
“三关反叛,新城被夺……”
周瑜呢喃两句,突然间大叫一声不好,“钟离牧,钟离牧何在?”
此刻的周瑜,那里还有半分周郎之气。他大声地喊叫,从门外冲进来了一人。
“末将在!”
这钟离牧,年仅十九岁,是汉鲁国相意的七世孙,颇有才学。
周瑜道:“你速往北邙,通知夏侯将军,请他出兵往偃师,务必要将偃师守住!”
“喏!”
钟离牧前脚刚出大帐,后脚就有小校来报:“启禀将军,大事不好……谷城踏白军突然发动猛攻,陈到以裴元绍、孟坦、淳于导分三路猛攻,朱治将军已抵挡不住。”
“报……启禀将军,董将义自平阴出兵,已攻入我前军大寨……”
“报!”
周瑜这会儿已经懵了……一个连着一个的噩耗不断传来,所有的情况都说明,关中已经展开了最后的攻击。他咬着牙,尽力做出沉稳状,“又有何事?速速报来!”
那探马道:“张郃选锋军,趁河水冰封,强渡大河,自平县登陆,猛攻北邙大营。”
周瑜激灵灵一个寒蝉,“张郃,张郃不是在平皋?为何会转而攻击北邙?那平皋,那平皋如今是何人镇守?”
所有人都不明白,周瑜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
探马道:“据打探,镇守平皋的守将,乃是董俷麾下长史,庞统庞士元。”
这一场大战,既然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彼此之间的了解,可说的上是很清楚了。
周瑜闻听,大叫一声,“夏侯将军危矣!”
他所说的夏侯将军,可不是夏侯渊,而是虎牢关守将,夏侯惇。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再去考虑夏侯惇的安危,他自己已经麻烦缠身了。
面前,有两个选择!
死守阳;亦或者是放弃阳,全力往偃师撤退。
只要能退到偃师,而偃师还在手中的话,二十万大军就有活路。可如果偃师被占,这二十万联军说不定就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而死守阳,只能把希望放在阳的曹操。可是,真的能寄希望于曹操吗?周瑜刘备,都觉得不太放心。
“玄德公,我与你三万人马,立刻赶赴偃师……还请玄德公多多费心,务必要保住偃师不失。”
刘备连忙答应下来,带着高宠,去点备兵马。
乱了,全都乱了!
周瑜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一战打完了,只怕是关东诸侯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没想到,苦心经营,已经坚持到这个份上,居然还是被那董蛮子抢了先手。
现在周瑜所要考虑的,已经不再是如何守住阳。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把这些兵马带走,尽量保住联军的元气。至于该舍弃谁,该保留谁,也必须做出决断!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一五章 偃师
更新时间:2008-12-2 20:00:09 本章字数:4500
千里之堤毁于蚁|茓!
说实话,周瑜对雒阳大战的防御不可谓不是尽心尽力,更想到了方方面面的可能。醉露书院
但是他没有想到,最终令整个局势溃败的蚁|茓,竟然是在他最放心的三关。
不管怎么说,轩辕、伊阙和大谷三关属于曹操的治下,周瑜也认为是万无一失。
有时候这命啊,就是这个样子!
所有的情况都推想出来,偏偏就忽略了那个在眼皮子下的存在。
“三关失却,雒阳之敌再难掀起风波。”
在与步骘联手,斩杀了轩辕关都尉鲍勋之后,吕蒙连夜赶赴伊阙关,“当务之急,是要在曹操周瑜反应过来之前,拿下偃师,断掉荥阳与雒阳之间的联系。末将以为,周瑜定然会派重兵抢占偃师,故而主公当速速做出决断,尽快拿下偃师。”
眼前这个二十二岁的青年,侃侃而谈。
董沉静的听完了吕蒙的分析之后,问道:“子明以为,三关有谁守卫为好?”
“子山逊于兵事,如今依轩辕关之险,或可阻绝曹军,但却非长久之计。末将以为,三关为雒阳战事之重,当以心腹之人守护。庞德将军可守大谷关,末将与子明可守住轩辕关。至于伊阙关,有牛刚将军镇守,与新城呼应,当无危险。”
吕蒙说完,向董看去。
这样的分派,也是在常理中。三关紧邻汝颖,曹操一俟得知消息,定然会猛攻三关,以期夺回汝颖与雒阳的通路。三关不通,则雒阳战局就再也无法挽回。
董能明白这个道理。曹操更不可能忽略。
只是如此一来,董不可避免的要面对分兵的隐忧,同时还要小心雒阳和颍川的夹击。
沉吟一下,董道:“既然如此。我亲领元戎。突袭偃师。大哥你坐镇中军,为接应……其他的事情可以暂时不去考虑。如子明所说,当务之急需尽快抢占偃师。”
典韦大叫道:“主公,怎可劳累您连番奔波冒险?区区偃师,典韦愿献于主公。”
董笑了!
自家兄弟的心思,他怎能不理解?
突袭偃师,说没有危险是假地,打仗的事情,从来没有一帆风顺。
典韦是害怕自己遭遇危险。醉露书院但于董而言,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有半点犹豫。
“兄长莫要再说。此事就这么决定。我立刻出发,你在伊阙关等候令明兵马抵达后,就传我将令,让他加强三关的守卫。你领三万兵马,随后赶赴偃师就行。”
董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
典韦也知道他地脾气。虽然平时很好说话,可一旦拿定了主意。谁也无法劝说。
就这样,吕蒙又连夜动身,带着典韦带来地三千兵马,向轩辕关赶去。
董则领一千元戎士,星夜启程,赶赴偃师。在途径大谷关的时候,董又从牛刚手中抽调走了两千元戎士,凑足三千之数,马不停蹄,迎着风雪赶往偃师。
偃师历经了年初时地一场人为水患之后,变得破败不堪。
虽然后来曹操命人修缮城墙,可是由于雒阳大战拉开了序幕,使得曹操不得不暂时放缓了对偃师的修缮。毕竟,雒阳才是重中之重,相比之下,偃师并不算太重要。
董在正午时分,率兵抵达偃师。
此时,陈到徐庶已经在谷城展开了大规模的攻击,同时张也已开始渡河作战。
整个京兆,呈一片混乱的态势。
但偃师却显得很安宁。偃师令陈容正指挥人修缮城墙。虽然曹操和周瑜都没有留意此地,可是作为一方父母官的陈容,却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当初伊水决堤,冲毁了偃师大半的城墙。历经近一年的时间,如今也已修缮了大半。
陈容已过而立之年,正处于黄金年华,精力充沛。
出身于小户之家,十年前董卓在雒阳发出第一道求贤令的时候,陈容自行前往。可没等他入了董卓地法眼,就发生了李郭汜刺杀董卓的事情……而后曹操挥兵抵达雒阳,把当时董卓安置在雒阳求贤馆中地人,带走了一大半,陈容就在其中。
曹操确有本领,同时对于寒门士子,带有同情之意。
只是,在他麾下为官的,大都是世族出身的高门士子,所以那些没有背景的寒门士子,或是投靠高门大阀,或者就如陈容这样,从小吏做起,一步步的升迁。
十年光阴,陈容做到了今日地偃师令。
董地兵马还没有抵达偃师城下,陈容就得到了消息。醉露书院
“夫人,董侯兵锋已至,我当做何选择?”
陈容在听说了消息后,并没有立刻组织人马做防卫,而是径自赶回家中,找到了自己的妻子。
陈容地妻子,名叫乔氏,出身于东郡大族的一支。
不但能识文断字,而且颇有见地。陈容对这个妻子,可说是非常的敬重。遇到事情的时候,他往往会先求教于妻子,听听乔氏的意见,然后才会做出决断。
乔氏不过二十七八岁,性情沉静端庄,颇有大家风范。
闻听陈容的话,乔氏微微一笑,“夫君不是常以未能在董侯麾下效力而感到遗憾吗?如今正是机会,夫君怎地反而犹豫起来?不管夫君做什么决定,妾身都会追随。”
陈容沉吟道:“我虽敬慕董侯,但董侯又怎知我名?若是就这么献城投降,董侯会不会小看了我?”
乔氏笑道:“夫君,俗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董侯兵锋已指向偃师,只怕那轩辕三关也已经危险。夫君以为,以偃师如今的情况。加上你手中的八百郡兵,能抵挡住董侯的攻击吗?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又何必计较个人得失?”
“这个……”
“夫君不是说过,董侯用人。不论出身吗?就算董侯一开始不重视你。可以夫君的本领,害怕没有出头之日?十年都熬过来了。你如今又再犹豫个甚呢?”
乔氏一番话,倒是让陈容心中豁然开朗。
没错,只要我有真才实学,总能得董侯赏识。反正再差,也不会差过当初在许昌时的情况。
陈容这番顾虑,也不是没有原因。
当年被曹操掳走,一群没有背景,没有名气。没有身份的寒门士子,在许昌过的是何等凄惨地日子!陈容很害怕。若是投靠了董,会不会再过那样的生活?
不过妻子说的不错,再差,能差过当年在许昌时的情景吗?
陈容当下做出了决断,命修缮城墙地百姓各自回家。自己则带着数个亲信。前去迎接董。当然。这偃师城内肯定有曹操地眼线,陈容也是心知肚明。不过没所谓。这偃师的兵马大权,都掌握在陈容地手里,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差池。
董原以为,会在偃师城下有一场大战。
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偃师。
当然,在进驻偃师的时候,也遭遇了一些小麻烦。曹操安排在偃师的眼线和一些不愿归顺的大户人家,组织家兵试图夺取城门,但是被陈容的部下,轻松消灭。
董入了偃师之后,先是命部下安定百姓的情绪,而后又在陈容的带领下,视察了偃师地情况。
站在偃师城头,却见城外一片黑色泥沼。
残破的城墙,还有多处未曾修缮,城门楼旁边,还有一个很大地口子。
陈容苦笑道:“董侯,偃师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自年初丞相掘开了伊水,水淹偃师之后,这里的情况就变得非常糟糕。加上已经持续了近一年之久的雒阳战事,丞相根本就无力修缮这里,所有的物资,全都被送往雒阳,实在是令人伤感。”董微微一蹙眉头。
他料到偃师地情况很糟糕,但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地恶劣。
这样的城墙,如何能抵挡住雒阳方面和荥阳方面地反扑?至少在董看来,一俟大战来临,偃师绝无可能依为屏障。得了这偃师,如今反而变成了一个大麻烦。
只希望典韦能尽快带领兵马前来支援,否则还真的会出大事。
“茂先,以你之见,若曹操派兵攻打偃师的话,我等能否守住这里?”
陈容摇头道:“以目前的状况,怕是很难。如今天气已开始变暖,眼见春季将临……若早些时日,我们还可以借鉴当初主公在荥阳的办法,建造出来一座冰城。但是现在……主公当早作打算,以容之推算,最迟明日一早,必有曹军抵达。”
算算时间,如果周瑜做出反应的话,也差不多!
董眉头紧锁,轻轻的抚着面颊。典韦的兵马,最早怕也是在明日正午抵达啊。
虽然只有几个时辰,但这几个时辰,也极为难熬。
就在这时,有小校急匆匆登上了城头,“主公,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于偃师北三十里外,发现了曹军的行迹。据探马估算,当有数万兵马,领兵的是刘备,预计最迟,将会在傍晚时抵达偃师城下。还请主公速速做出决断!”
刘备……
董闻听这个名字,还真的是吓了一跳。
当然,这并不是他害怕对方,而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和刘备对上了!哈,我和这刘玄德还真的是很有缘嘛。昨日才在伊阙关杀了司马懿,今天又对上了他?
陈容也吃了一惊,“主公,曹军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他有点紧张了!
董此次前来偃师,只带了三千兵马。就算加上偃师的兵马,也不过四千之数。
可是刘备麾下,却有三万人啊!
据城而守?以偃师如今的情况,根本没法子守住,更何况还要面临荥阳方面的曹军。
董心里也非常的紧张。
但是在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给人一种很平静的感受。
这一战,该怎么打?
是据城而守,还是在城外交锋?
不管是据城而守,还是在城外交锋……显然结果都不会太好。那刘玄德,怕是要不顾一切的夺回偃师。不管怎么说,这偃师是京兆的唯一出路,他岂能放弃?
这该死的偃师啊……
就如同一座不设防的要塞,即便是没有刘备的突然出现,明天也怕是难熬的很。
慢着,不设防?
董转过身,走到内墙畔,静静的观看着偃师城内的情况。
先是有大军突袭,而后又闹出了一场叛乱,整个偃师如同死城一样,寂静无声。
老百姓们躲在家里面,不敢露头出来。
街道上冷清清的,除了巡逻的士卒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
有了!
董灵机一动,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既然如此,正好可以上演一出好戏。
注:陈容,汉东郡丞。少为书生,亲慕藏洪,随洪为东郡丞。袁绍攻洪,城未败,洪遣出。绍令在坐,见洪当死,起谓绍曰:“将军举大事,欲为天下除暴,而专先诛忠义,岂合天意!臧洪发举为郡将,奈何杀之!”绍惭,左右使人牵出,谓曰:“汝非臧洪俦,空复尔为!”容顾曰:“夫仁义岂有常,蹈之则君子,背之则小人。今日宁与臧洪同日而死,不与将军同日而生!”复见杀。在绍坐者无不叹息,窃相谓曰:“如何一日杀二烈士!”
此人未在演义中出现。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一六章 空城
更新时间:2008-12-2 20:00:17 本章字数:4568
天已将黑!
对于刘备而言,这一天无疑是他生命中,最为漫长的一天……是的,非常漫长。醉露书院
在辰时出发,在急行军的同时,也密切的关注着京兆的各种变化。
说实话,这并不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一天。这一路上,刘备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而且从所有的迹象来看,联军在雒阳地区的败退,只不过是一个时间的早晚。
二十万大军……就这么完了吗?
选锋军突破大河天堑,从平阴、平县一线向北邙至雒阳间的夏侯渊大营猛攻。
夏侯渊背靠北邙,死守不出。凭借着地形和地势与张纠缠在一起。
从目前来看,似乎是半斤八两的局面。可刘备却很清楚,这是一场从开始就注定要失败的战役。
“绍先,非是我对夏侯将军没有信心,而是……三关反水,断绝了我们的粮道。按照之前的议定,大营中留存有三天的口粮,雒阳好一些,有十天的粮草。可就算是撑过了十天,又能怎么样?三关不夺回来,联军迟早都会遭遇大败。”
行军的路上,刘备忧心忡忡的和高宠说着话。
司马懿被杀死,刘全下落不明。再加上早先关宁关平战死,刘备身边只剩下一个高宠。也许搏杀两阵间,高宠远胜于刘备。可若论掌握时局,他还差了太多。
高宠说:“主公也不必如此灰心,我等只需要抢占了荥阳,曹丞相那边……”
刘备忍不住笑了,“绍先,你也太过天真了。如今曹阿瞒自身难保,袁绍要夺青州,董贼攻打京兆。他收尾难顾。就算我们抢占了偃师,可三关不在我们手中,就只能依靠从许昌新郑,经荥阳偃师这一条粮道。劳民伤财不说。这路途也不安稳啊……依我看。曹阿瞒迟早会和董贼妥协,我们必须要提早做出打算。”
高宠连连点头。对刘备的这番分析,倒是颇为赞同。
是啊,必须要提早做出打算。所谓的联军,不过是建筑在沙滩上的城堡,根基并不稳固。说不好在什么时候,这城堡就会坍塌,而最终的结果,必然可怕。
诸侯会盟。听上去是好大的一个名头。
可即便是高宠这种对政治毫无感觉的人也知道,这个联盟一点都不可靠。
一俟如刘备所说的那样。醉露书院曹操决定和董议和,里面就少不了做牺牲品地棋子。
谁会被当作弃子?
怕是不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楚吧。
刘备和高宠再也没有说话,一路上情绪都很低落。眼见着就要到达偃师,有探马前来报告:董亲自率领大军。已经夺取了偃师!
“什么?”
刘备吓了一跳。同时暗自吃惊:董贼的动作好快……怎么这么快就夺取了偃师呢?
高宠问道:“主公,我们该怎么办?”
偃师被占领。也就意味着京兆联军的退路被彻底堵死,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刘备沉声道:“可知道董贼有多少兵马?”
“却不清楚,只听说,偃师令陈容献关投降之后,已经有三批人马进驻到了城内。每一批人马大约在两千上下……但偃师内部的情况,目前却不是非常清楚。”
刘备看了一眼高宠,“绍先,立刻督导三军,加速行进!”
三万大军再一次提升了行军速度,刘备高宠亲领骑军为先导,在日落之前抵达偃师。
远远望去,偃师矗立平原上。
夕阳下,残破地城墙,透出一种迟暮之气。一杆大纛,正在城头上迎风猎猎。
黑底金字,上书斗大地董。
可是城头上却不见一个人影,城门洞开,一眼可以看见城内那空旷无人的街道。
萧索寒风中,董横刀立马在吊桥上。
一身黑漆重甲,头戴九头扭狮子罩面盔,遮掩住了大半张脸。胯下狮鬃兽,同样是披着重甲,妖异地五彩眸光,令人心生迷茫之感叹。一人一马,就那么孤零零的立在吊桥上,周围不见一兵一卒,甚至连马嘶人喊的声音,也听不到半点。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刘备高宠二人,在距离城门吊桥还有五十步距离的时候,齐刷刷勒住了战马。
这董家子,又是想要耍什么花招?
说实话,他现在非常的紧张……当听说刘备大军抵达之后,他想出了这么一招。
演义里面,孔明先生曾在街亭刷了一招空城计,吓退了司马懿的大军。
董当然不会自大到把自己看作那位演义当中智几近妖地孔明先生,也不会把刘备当成司马懿。醉露书院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玩一次空城计,若能成功的话,就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董没有诸葛亮地本事,但是他有着诸葛亮无法比拟的名气。
虎狼之将!
只这四个字,足以令对手产生不小的恐惧。
至于能不能成功……董不知道。也只有试一试,如果失败的话,也不妨碍他杀出重围。
当刘备率领大军抵达的时候,董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
陈容在当这偃师令地一年里面,对偃师地百姓挺不错,故而也颇有人望。由他出面,安抚百姓躲在家中,不可妄自走动。而三千元戎士,再加上偃师当地的郡国兵,四千人分作两拨,在偃师城内进进出出,做出了关中军主力抵达地态势。
接下来的事情,就只有听天由命。
董跨坐狮鬃兽,如同一座小山般。立在吊桥上。
当刘备出现的一刹那,董的心跳猛然加速。面对这个当年因误会而敌对的家伙,董说不出什么好恶来。事实上,直到现在。董对刘备始终存有好奇。
这么一个家伙。背负着反贼的恶名。
一次次地被打得穷途末路,可是却一次次的爬起来。更变成了今日的一方诸侯。
如果搁在后世,绝对能写成一部励志小说吧。
百折不挠,愈挫愈勇……这也许就是刘备的真实写照吧。这样地一个人,你可以去恨他,但是也不得不去尊重他。至少在董看来,刘备有值得他尊重地实力。
沉声道:“刘玄德,雍水一别,转眼已十年有三。别来无恙乎?”
说话的口吻,带着沉冷之意。更有一种久居上位才会拥有地孤傲。按道理说,刘备看见董,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才是。二人在阴差阳错之下,仇恨已经深的不能再深。张飞死在董手中。老婆被抢走。老娘似乎也是死在董手里。
这仇恨,可真的是刻骨铭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董的一刹那,刘备心里面突然间变得非常平静。
算起来,他二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十三年前的雍水畔。
此后刘备虽然和董卓有过交锋,但是却没有和董真真正正的见过一面。
一晃十三年过去,却令刘备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一提缰绳,催马上前。
“十三年不见,董侯风采依旧!”
很难说此刻是什么感觉!刘备虽然许多次猜想他和董见面时的景象,可没想到……
董淡然道:“刘玄德,你我之间想必也无甚好说。今日你兵临城下,而我手中却无兵无将。你若想夺取偃师,就放马过来。望你夺取偃师之后,莫要祸及百姓……不过,想要进城地话,却还要问问我掌中这口宝刀是否同意,董某在此恭候。”
有时候,你越是说大实话,反而越是会被人误会。
偃师城内,正如一座空城般。但是于刘备而言,那空荡荡的城池,却是一个陷阱。
如果不是早先有探马报告,说董大军已入偃师。
刘备说不定真地就会杀入偃师!
可是现在,他犹豫了……
高宠催马上前,“主公,我们杀进去?”
“不可!”
刘备连忙制止,心砰砰的乱跳,目光如鹰隼一般的锐利,紧盯着董。
“董西平非一莽夫,喜欢以奇兵取胜。此人诡诈如狐,我等需小心谨慎才是。”
三万大军,在偃师城外静立。
对面,董巍然不动。这是一幕极为奇异的景象,在斜阳之中,更显出诡谲气氛。
刘备轻轻的举起手,试探性质地前进数步。
三万大军一动,董地心呼的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边上,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被识破了吗?
念头未落,联军又停止了前进。
天已经黑了,城头上还是没有动静,而刘备方面地联军,已经点上了亮子油松。
董开始感到不耐烦了!
这种奇怪的对峙,有时候更胜过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
董举刀,厉声喝道:“刘玄德,董西平在此,何不放手一搏?”
声如巨雷一般,在苍穹中回荡不息。董细目圆睁,掌中大刀闪烁着森寒光亮。
即便是胆大如高宠,也被董这一嗓子喝得心惊肉跳。
这就是虎狼之将?这就是那传说中天下无敌的暴虎雄风?只这气魄,谁敢当之!
刘备缓缓的抬起了马槊,却迟迟不敢下令。
这时候,董在此发出巨吼:“凉州董西平在此,刘玄德可敢与我一战!”
要说讲起来,刘备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自涿郡起兵至今,十六年中杀人无数,大大小小的战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以说,他见过许多了不得的人物。
可是却从没有过,如今日董给他的这般威势。
也难怪,董给刘备的教训太多了……当年安喜县一战,到后来的雍水畔孤身救驾。
董那虎狼之将的名号,并不是凭空得来,而是靠着一场场胜利夺取的威风。
刘备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却已经生出了退意。
董细目圆睁,怒吼道:“刘玄德,尔即已来,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就好像一个霹雳,在天空中炸响似地。
董这一嗓子,却是调动丹田之气,用尽了全身之力。
也许是为了配合他这一嗓子的威势,偃师城门洞旁的城墙,突然间轰隆一声塌陷。
烟尘翻滚,刘备隐约间看到了兵器的寒光在尘烟中一闪。
心道一声不好,这城里面果然是有埋伏!当下一拨战马,掉头就走。三万大军已经被这声势所摄,见刘备回马,立刻转身哄的一声,朝着四下里逃窜而去。
高宠紧紧跟随在刘备的身后,心中却在想:若能在如此人物麾下效力,哪怕只有一天,宠虽死,亦无遗憾!
殊不知,董在联军败退的一刹那,长出了一口气。
冷汗,已经湿透了贴身的小衣……
可能有读者会问,高宠是谁?
不知道大家是否记得,在三国演义当中,孙策与刘繇交锋时,曾有一段往神亭岭拜祭光武庙的情节。当时孙策只带了程普等十三员将,不想被刘繇军发现。太史慈曾说要趁机拿下孙策,刘繇军将领无人敢跟随。
只有一员小将,说:“太史慈真猛将也,吾可助之。”
演义里虽没有说这小将的本领,但孙策和太史慈打得难分难解,刘繇军赶来时,程普等十二将竟未能及时支援,想必是被那小将缠住。只是在太史慈归降之后,这小将就再也没有出场过,颇让人感到有些可惜。
有说,这小将本是曲阿人。
我借用了晶晶亮大大书中的说法,小将名叫高宠。至于真实姓名……呵呵,也许天知道吧。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一七章 议和
更新时间:2008-12-2 20:00:32 本章字数:5257
不管刘备是否愿意承认,事实都无法改变!
在他的内心中,对董除了刻骨铭心的仇恨之外,同时也埋下了深深的恐惧。醉露书院
他这辈子,就毁在了董的手中。
但又不可否认,每一次败给董的时候,董并没有用花招,而是实打实,硬碰硬的将他打败了,击溃了……虽然嘴巴上不说什么,可是心里面却是真的怕了。
三万大军,在夜色中溃败,兵退二十里才算是稳定下来。
刘备惊慌失措,紧握着马缰绳的手,犹自轻轻颤抖,那颗心更是噗通噗通直跳。
“绍先,董贼可追上来了?”
刘备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高宠勒住了马,微微喘息,“主公,董贼并没有追上来,我们先稳定下来再说吧。”
“正当如此!”
刘备心慌慌,点头答应下来。
自有亲军提点收拢残兵败将,这一清点,却无奈的发现,已经少了两三千人。
未曾真刀真枪的拼一场,就先损兵折将,十亭之中失了一亭。
刘备这心里,也就变得更没底儿了。不过,等扎下了大营,刘备渐渐的回过味来。
这好像不是董的作风啊!
从安喜县一战之后,刘备一直在关注董的动向,可以说对董的风格非常了解。依照着以往的规律,董若是站了上风,绝不会心慈手软,一定是穷追猛打。从这一点而言,董称得上是心狠手辣,即便是对熟人,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就如同当年把曹操逼得马跃汜水一样。一旦翻脸,绝不会留情。
按道理说,他应该会领兵追杀,怎么任由己方人马逃脱。而不来追击的道理?
刘备立刻派出探马前去打探。这时候高宠也走进了营帐。
“绍先,情况如何?”
高宠苦笑道:“不甚好。将士们的情绪都很低落,似乎不太愿意和董贼为敌。”
刘备不由得叹了口气!
下面的人是这种心思,也难怪了……西域暴虎,虎狼之将的名号那是正经地天下闻名。凭一己之力,这家伙也却是打出了显赫威名,绝不是被人凭空吹捧出来。只看今日,那偃师城下一人独对万骑的胆略,寻常人又岂能和他相提并论?
“绍先……”
“主公!”
刘备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只怕我们今日……上当了!”
“上当?”
“备与那董西平,还是非常了解。此人心狠手辣。若占着上风,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等。我怀疑,今日偃师城内,只怕是没有什么兵将,董西平是在虚张声势。醉露书院”
虚张声势?
高宠闻听先是一怔。旋即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如此的话。他非但不会小看了董,相反对董。怕是要更多几分敬重。
“主公地意思是说,偃师无兵?”
“应该是这样!”刘备苦笑道:“我已经派人前往偃师打探消息,不久当有回报。”
高宠忍不住说:“若真如此,董西平当为不世名将!”
话出口,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那董再利害,终归也是自家主公地敌人啊。
“啊,主公,宠……”
刘备却笑了起来,“绍先不必在意。我与董某人交锋,虽次数不多,可那一次不是灰头土脸?若非造化弄人,备实不愿与董西平为敌。我虽恨此人,亦敬重于他。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若我连承认事实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能再与他交锋?”
只这一句话,听上去似乎有点软弱,可是却尽显出一种枭雄气概。
高宠不禁心中暗赞,主公虽比不上那董西平,可这份气度,却足以令人心折!
过了子时,探马回报消息,更进一步让刘备确定了自己地判断。
高宠说:“主公,宠愿立刻领兵杀回偃师,就不相信,那董西平真能敌过万人?”
刘备看了一眼高宠,对这个小将,却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沉声道:“绍先,以你的武艺,在我帐下可列入前三名,但你可知道,我为何不让你独自领兵?相反,关宁关平,严白虎张燕之流不如你,却能独领一支人马?”
高宠一怔,轻轻摇头。
“论武艺,他们却不如你。然则严白虎张白骑之流,却能审时度势,统领兵马,在这一点上,你不如他们……绍先想要回军攻打偃师,殊不知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在将晚我们初临偃师城下,董西平定然抵挡不住我们的攻势,但是现在……”
高宠愕然,看着刘备,等着他说下去。
“你也说了,将士们军心已丧,而且来回奔波,也疲惫不堪。哪怕那董西平手中只千余精锐,就足以将我军杀得溃散。所以现在回军攻打,绝非是好时机。”
“那……我们休整一晚,明日攻击?”
刘备沉吟了一下,再次摇头,“休整一晚,的确是可稳定军心。可问题在于,董西平如今位高权重,岂能轻身涉险?若我猜测不错,只怕他大军正在赶赴偃师。”
“啊?”
“到时候,我们未能攻下偃师,就必须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况,实则更加凶险。”
高宠心眼儿虽然实在,但并不是傻子。醉露书院
听刘备说了这么多话,还能不明白刘备是什么意思?
主公这是打算退了啊……
“主公,您的意思是?”
“立刻派探马出去,寻找董贼主力踪迹。然后我们再根据情况,做出其他打算。”
“喏!”
高宠点点头,已经清楚了刘备的意思。
当晚。他加强了大营地防卫,同时也密令亲信人马,做好情况不妙,立刻撤退的准备。
在寅时。探马传来了消息。
三关兵马皆有调动地迹象。同时董主力兵马,已从伊阙关杀出。由典韦督军,赶赴偃师。预计最迟在午时,将会抵达偃师城下。也就是说刘备只剩三个时辰!
在这个时候,刘备显示出了枭雄的本色。
立刻做出壮士断腕的决定,舍了大部人马,只带五百亲随,悄然从大营中离开。
三万人马,说穿了并非刘备地嫡系。舍弃了也无甚可惜。
刘备高宠带着五百精兵,一人双骑。连夜绕过了偃师,却没有往荥阳方向走。
高宠问:“主公,我们不去荥阳了吗?”
刘备冷笑道:“还去甚荥阳?联军已名存实亡,刘表不结盟,袁绍打青州。曹操如今自顾不暇。幽州公孙度失了卢龙塞。等同于被董贼兵马打开了幽州的门户。只怕用不了太久,幽州就要更换主人。而我们。必须要赶回徐州,另做打算。”
公孙度完了……
那么牵扯袁绍后腿地联军,也就没有了。
袁绍这时候,肯定不敢和董交锋,那么他所有地精力,都将集中于青州方面。
刘备说地不错,联军……已经完了!
失去了主将地三万兵马,在卯时遭到了典韦大军的突袭,全军溃散。
而得到了主力人马地支援以后,偃师的防御一下子变得极有厚度。同时,虎牢关主将夏侯,因听说平皋守将换了人,张离去,由一个屁大的小孩儿镇守,立刻生出了轻视之意。而且庞统在接手平皋后,更在某种程度上助长了夏侯的骄狂。
闻听雒阳情况不妙,夏侯忍不住生出攻击平皋的念头。
虽有手下谋士的劝阻,可夏侯却不肯听劝,执意出兵,结果在平皋遭遇伏击。
不但损兵折将,连带着还被庞统从小修武行营调过来的成蠡,领兵偷袭虎牢关。
夏侯惨败而回,发现虎牢关已经易主,连夜领残兵败将,逃往荥阳。
董攻陷了偃师,河内大军与偃师大军连成了一体,彻底封堵住雒阳兵马的退路。
周瑜听闻消息之后,忍不住怒骂道:“一耳贼误我,一耳贼……误我!”
之后,吐血昏迷过去。
至此时,正值季冬将去,孟春将临……
二十万联军被困雒阳,面临着饥寒交迫,全军覆没地危险。
“虎牢关丢失?”
姓杨城内,曹操惊怒不已的看着满身血污地夏侯渊,眼睛瞪得溜圆,说不出话。
“虎牢关,怎会丢失?”
曹操怒道:“元让,我不是早就命令过你,不得擅自出兵……担心你忍耐不住,我还派人再三嘱托于你,为何那虎牢关,还是会丢失了呢?”
“我……”
夏侯不知道改如何回答,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这情况,曹操还能猜不出里面的缘由,甩袖起身,怒声道:“来人,将夏侯拖出去斩了!”
鲁肃等人忙出面求情。
更有许褚曹彭为夏侯说话,曹操这才收回命令,打了夏侯二十军棍算作了事。
当然,曹操也舍不得杀了夏侯。
“诸公,偃师被攻取,三关守将反叛,虎牢关失陷……雒阳战局,可有挽回余地?”曹操稳住心神,尽量把语调平缓。
可谁都能听得出来,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鲁肃说:“袁绍董联手,首尾夹击于我。如今偃师又失,主公当做一取舍才是。”
“取舍?子敬不妨明言。”
鲁肃命人取来了地图,上面绘出青州兖州冀州和京兆的地形。
“董既然夺取了雒阳,怕也是到了极限……雒阳一战。本就是他为汉帝挽回颜面的一战,故而打到现在这个地步,怕是很难再有作为。而袁绍失了并州大部,老家冀州已经在董地虎口之下。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寻求空间。纵深发展。”
曹操等人,微微点头。
“主公若想继续下去。就必须舍弃一方,连结一方。”
其实,在鲁肃说出取舍之道的时候,曹操等人都已经猜测出他接下来地意思。
只是这一番话,谁也说不出
取舍……说穿了就是向一方低头,向谁低头呢?
满宠道:“子敬,以你地看法,我们当取谁。舍谁呢?”
这句话,还真的难说出口。鲁肃做了个深呼吸。鼓足勇气道:“肃以为,当舍袁绍,去董。”
“为何如此取舍?何不舍董,取袁绍?”说实话,满宠与董有杀父之仇。可一晃十六年过去了。当年的仇恨也慢慢的在淡化……满宠也知道。当初董杀他全家,完全是一个误会。说不上谁对谁错。
要责怪,就只能怪那太平道了……
但是让满宠向董低头,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情愿。
不止是满宠不愿意,事实上包括曹操在内地所有人,都不愿意去向董低头。
鲁肃苦笑道:“袁绍据冀州之地,钱粮广盛。虽屡遭董家子打击,可元气未伤。这些年,休看袁绍是连连用兵,可实际上他冀州本部人马并没有遭遇大地损失。即便是董攻入并州,袁绍部将高览,却抢先迁移并州百姓,带回了大部人马。
诸公,袁绍如今不敢和董为敌,可手中却是兵强马壮,定然不会舍了青州之地。若主公取那袁绍,除非舍了青州……而且,肃不敢保证,袁绍会就此满足。”
鲁肃这一番话,也实实在在的是说到了曹操等人地心眼里。
“但董却不同……雒阳大战本就是在无意中开启,他本身似乎也无意染指雒阳。之所以到目前的局面,完全是因为董要给那西汉王挽回颜面。雒阳大胜之后,他目的已经达到。同时在过去一年,他夺并州,抢幽州,也已经到了极限。”
“不错!”
荀攸站起来说:“据细作传来消息,董在关中行的是二十五抽一的征兵之法,并且赋税极低。此次雒阳大战,董甚至启用了刚建立起来的重泉渭南二地行营,而塞外作战,三十万乞活军更是耗费了无数钱粮,使得关中各地的兵力空虚。
同时,长安已经命令西域调拨人马和粮草,足以说明,董如今很难再展开大战。”
鲁肃感激的看了一眼荀攸。
“雒阳有八关拱卫,而如今董西平已经夺了其中六个关卡,虽唔进攻之力,防守却绰绰有余。相信,他现在也非常希望早一点结束这场大战,而后谋求时间,休养生息。所以,我们取董,就有足够地本钱和他讨价还价,谋求最大利益。”
曹操闻听,不禁沉思不语。
毫无疑问……
鲁肃的话,确实说到了他地心里。
满宠已经被说服了,可是还想再反击一下,“子敬说我们有本钱和他讨价还价,但不知是何本钱?”
鲁肃一笑,“冀州袁绍,就是我们最大的本钱!”
曹操大笑起来,“子敬所言极是,那冀州的袁绍,如今的确可成为我们最大的本钱。”
沉吟片刻后,曹操说:“子敬以为,派谁前去议和为好?”
“久闻董西平是个极重情义地人,主公可以派重臣,但必须要是和董有交情。”
“哦?子敬可有人选?”
鲁肃点头道:“御史陈群,当为最佳人选。”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一八章 相邀
更新时间:2008-12-2 20:00:44 本章字数:4676
所谓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大概是目前雒阳局势最好的形容。醉露书院
随着偃师这道联军的退路被封死,整个雒阳地区,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局势。
二十万大军无路可退,在踏白军和选锋军的联手打击之下,以雒阳为依托,被挤压在雒阳至北邙山一块狭小的空间中。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可说是饥寒交迫。
联军的情况,非常差……
可同样的,董想要一口吃下这二十万人马,似乎也不太可能。
虽说缺粮少衣,但周瑜夏侯渊毕竟不是普通的人物,仍在雒阳周围建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防御线。如果董强攻,那么这一道道防御线,同样会令他损失惨重。
于是,在经过了近一年时间的对峙以后,董和联军再一次出现对峙。
这对于董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佩服,周瑜夏侯渊的韧性。虽然每天会有逃兵出现,但是在大局而言,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踏白军和选锋军,没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与此同时,远在塞北苦寒之地的幽州之战,却已经进入了尾声……
在贺齐郝昭的算计下,楼班与蹋顿反目成仇。双方在卢龙塞外发生了一场血战,结果是两败俱伤……苏仆延在这时候,做出了一个非常聪明的选择,投降!
他打开卢龙塞,放乞活军杀入辽西郡,将幽州斩为两段。
郝昭从代郡发动凶猛的攻击,与此同时鲜于辅在涿郡做佯攻姿态,牵制住了卫仇的兵马。阎柔在经过二十天的苦战之后,最终因粮草不济。麾下乌丸精骑出现波动,被郝昭设计伏击,三万精骑全军覆没,阎柔在亲兵的指挥下。退回辽西。
而卫仇也未能抵挡住韦端的攻击。右北平失陷,卫仇被典满俘虏。押送往长安。
虽然只解决了右北平和渔阳两郡,可事实上关中军在幽州的战事,已经趋于平缓。公孙度得知渔阳失守之后,病情加重,死于床上。阎柔带兵退向了乐浪郡。
就在董夺取偃师地同一天,贺齐攻入辽东。
不过,在夺取了辽东之后,贺齐并郝昭韦端联名上疏。请求暂缓对幽州的攻势。
因为望北郡,实在无法在支撑他们进一步的作战。
陈宫知道。幽州之战依靠着望北郡的支持,能打到这一步,已经是一个极限了。醉露书院
要知道,望北郡新建不久,特别是在并州被收复之后。几乎承担了云中定襄两郡地物资供应。再加上新占领地幽州。费沃所做的,可说是超出了许多人地期望。打到现在这种程度。也实在是不能再去苛求什么,因为他们做的非常出色。
所以,幽州之战在孟春来临前,停止下来。
大批的物资粮草,从朔方、漠北涌入了并州和幽州,与此同时,关中也不得不面临物资短缺的局面,陈宫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向大西州的李儒请求援助。
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各种情况表明,关中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无法继续打下去。
可是雒阳战事一日不结束,关中的压力就不可能得到缓解。陈宫清楚,顾雍清楚,董陈到,吕蒙徐庶都清楚。同样的,他们相信在荥阳地曹操,也很清楚。
“主公,如今这情况,想要一口吃下联军这二十万人马,怕是不太可能。”
徐庶和庞统已经抵达偃师,同时陈到张、麴义庞德四人继续对雒阳施加压力。
董坐在偃师的府衙大厅里,认真地听取各方的意见。
厅堂里挖了一个火塘,里面放着从西域运送来的火炭,吡啵的燃烧,发出声响。
“元直的意思是……”
“主公,因这一场大战,关中一年未有好好地休整。若不能在春汛抵达前结束这场大战,势必会耽误今年关中地农耕。那么来年,关中少不得要面临灾荒。”
庞统也说:“是啊,不管从那个方面而言,关中目前都不适合继续打下去。”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雒阳战局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难不成就这么放弃吗?”
典韦忍不住嘀咕道:“这样做会不会太可惜了点?”
徐庶苦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地办法。毕竟我们的力量,还没有到那一步啊……漆侯,我也想尽快结束这战乱,我也想明天就攻占整个关东、江东……可是不行啊。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打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再打下去的话,恐怕……”
面对典韦,虽然徐庶也是董的近臣,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说话。
典韦挠着头,“主公,你说该怎么办?”
董在这时候,却闭上了眼睛。他沉吟不语,心里面也是格外的犹豫,难以决断。
说实话,对于这种两难的选择,他真的是有些为难。醉露书院
片刻之后,董细目微闭,手掌轻轻的搓揉面颊,“我们难受,曹操一定也很难受,对不对?”
“正是!”
“既然我们没有能力一口吃成胖子,那不妨细嚼慢咽。”
董站起来说:“我想起一句老话:我们今日大踏步的后退,就是为了明日大踏步的前进。元直、士元、子明、子山……你们认为,如果我们这一次放过周瑜,下一次再交锋时,可以取胜吗?”
徐庶冷然一笑,“能胜他一次,就能胜他十次,百次!”
“很好!”
董点头道:“既然这样,又怕他个鸟。该怎么办。你们立刻拿出主意,但不管是什么主意,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不能吃亏。已经占领的地盘。必须寸土不让。”
“末将明白。”
董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如此的话。那么就准备派人往荥阳,和曹操议和。”
正说着话,有技击士跑进了大厅。
“主公,城外有一人,自称是主公故人,曹操的使者,要求见主公。”
董一怔,轻声道:“我在许昌还有故人吗?”
似乎是没有了吧。若说早先曹操那里还有一个郭嘉可以称之为故人的话。郭嘉已经死了,自然也就不太可能。再有什么人能被称作故人。如果有,那怕就是曹操了。
“那使者可有通报姓名?”
“来人说,他姓陈,名群……”
“陈群?”
董先是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陈长文突然前来。不知会是什么事情呢庞统一笑,“主公先前也说。我们不好受,曹操定然也不会好受。”
“你是说……”
庞统点头道:“想来陈群到访,应该就是为了此事。不管怎么说,那陈群总归是和主公你有过交道。看样子曹黑子也很了解主公……不过,他来得也正是时候!”
董细目一眯,“士元计将安出?”
庞统嘿嘿笑了起来,在董耳边低声细语了片刻,说的董连连点头,眼中闪烁异彩。
“既然如此……那就依士元所说。大哥,你和元直代我出城相迎,就说我如今正在北邙巡视,不在城中。士元,你把你的计策告诉子山和子明,让他二人前去安排。”
说着话,董转身就出了大厅。
庞统把徐庶几人召集过来,轻声道:“陈群前来,必是为了议和之事。这件事情,谁先开口谁吃亏,谁愈是能坐地稳,所占得便宜也就越大。咱们就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大家都清楚了?”
徐庶等四人闻听,不由得笑了起来。
“士元,你这家伙,还真的是有几分急智。如此甚好,就依士元所说的行事。”
典韦和陈群没有见过面。
当初在颍川血战波才的时候,典韦被留守到了宛城。不过,如今地典韦身份不同,贵为县侯,而且是威名显赫。毕竟,他可是汉帝亲口点名地古之恶来
“先生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典韦把陈群迎入了府衙之中,笑呵呵的询问。
陈群说:“奉曹丞相之命,有要事与董侯相商。只是不知,董侯何事能够回来?”
在入城地时候,典韦就已经告诉了陈群,董不在偃师。
陈群身负曹操的重托,不免有些心中焦虑。
典韦说:“大都督如今正巡视北邙,不日当攻克雒阳,故而需几日才能回转。先生若有急事,不妨告知与典某人。大都督在临行之前,曾托付我有便宜行事之权。”
“啊……”
陈群心道:就算你有便宜行事的权利,这种事也不能和你说啊,而且你也做不了主。
“漆侯情意,群心领之。只是这件事情,还是和董侯当面说比较好。”
“唔!”
典韦憨憨一笑,“既然如此,那某也不勉强先生。大都督巡视北邙,需三四天的时间。先生若不嫌弃,不妨在此住下。我那兄弟在平时,也常对我说先生大名。”
“那群就打搅了!”
当晚,典韦在偃师府衙中,设宴款待陈群。
酒席宴中,典韦开怀畅饮,那一觞又一觞的烈酒入口,只看得陈群是目瞪口呆。
“漆侯何故,如此开心?”
典韦道:“无他,只需再过些日子,这雒阳就可拿下,某是为我那兄弟而开心。”
“啊?”
陈群心里不免一咯噔,“雒阳尚有大军十数万,想要在数日间拿下,怕也不是易事。”
“哈哈哈,区区十数万大军,与我兄弟而言,不过是乌合之众……”
“典侯,还请慎言!”
一旁徐庶连忙开口,打断了典韦的话语。
可这句话,却在陈群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骇浪。难道说,董已经找到了方法?
典韦嘀咕道:“怕个甚,就算告诉他,他还能扑腾出什么水花?”
不过,经徐庶这么一打岔,典韦后面地话就再也没有说出来。酒过三巡,典韦兴致大发。拉着陈群就出了大厅,笑指着庭院左右军士,“此乃我兄弟麾下屯田之卒,可雄壮否?”
所谓屯田之卒,就是种田的兵。
陈群见这些屯田之卒,一个个虎背熊腰,膀阔腰圆,顶盔贯甲,持戈执戟,端地是杀气腾腾,威武不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轻声说:“此乃熊虎之士也!”
有拉着陈群出府衙,至仓廪处,只见粮草堆积如山。
“此乃我兄弟自西域调拨而来的粮草,先生以为足备否?”
陈群也听说了,长安自西域调拨粮草,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偃师城中确认。
“真兵精粮足,名不虚传!”
“哈哈哈,我军中有熊虎之士,又有足备粮草。只待来年春……”
紧随而来的徐庶怒声喝道:“漆侯,你过量了!莫要忘记,大都督走之前如何吩咐。”
说心里话,陈群现在快要腻歪死徐庶了!
但是很明显,徐庶在军中颇有地位,一声厉喝之后,令典韦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和陈群回到府衙中,又开怀畅饮,直至酩酊大醉。
这一夜,陈群与厢房里,是辗转难寐。典君明说,待到来年春……春什么?
他苦思冥想,终于在天亮时想出了答案:春汛……典君明一定说的是春汛。想当年黄巾之乱,太平贼张燕曾借春汛水淹宛城。难道说,董准备要水淹雒阳吗?
越想,就越有可能!
雒阳外有雒水、伊水、涧水等三条河流,一俟春汛到来,水势必然会格外可怖。到时候三河决堤,水淹雒阳……纵有十万大军,又能有什么用处?莫忘记,夏侯兰的兵马,可就是在汛期一下子被摧毁。若如此地话,周瑜夏侯渊危矣。
不行,我定要设法说服董议和,不论是付出什么代价。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一九章 煮酒(一)
更新时间:2008-12-2 20:00:55 本章字数:3622
一天,两天,三天……
陈群在偃师简直是度日如年。醉露书院典韦徐庶对他不可谓不周到,一日两宴,恭敬的很。
也难怪,陈群出身于大族,而且祖上也颇有名望,换做什么人,都会很客气。
可越是这样,陈群这心里就越是没底儿,越发的觉着董其实是和他拖延时间。出发之前,曹操鲁肃,还有荀荀攸都交代过他,这一次议和,拖不起的是董,无需太过担心。没想到,董根本就不见他这个故人,更让陈群感到惶恐。
一连三天,陈群只看见粮车进进出出。
趁着某天徐庶不在的时候,陈群偷偷的询问典韦:“关中如何来这许多的粮草?”
典韦喝得有点高了,含含糊糊的说:“大都督在西域搞出了一个什么法子,使得西域年年粮草颇丰。加之地域广袤,土地肥沃,从西域以西掳掠来了许多异族人,在西域耕种……这些年来,只大西州一地,就足以供五十万精兵消耗三年。”
陈群又问:“那关中究竟有多少兵马?”
典韦含含糊糊的,也没有说的太清楚。不过陈群听他的意思,估计在百万之众。
真的要打吗?
陈群是越想越害怕,同时也越发的肯定,董不是去巡视,而是在故意躲避。等到了第四天,就在陈群快要耐不住的时候,徐庶笑呵呵的说:“大都督有请。”
“董侯回来了吗?”
陈群惊喜异常,站起来急切的追问徐庶。
徐庶却是淡淡一笑,“大都督如今忙于军务,还没有回来。不过他听说先生抵达,就命我等护送先生前相谈……大都督如今在五社津,正恭候先生的大驾呢。”
五社津……
说起来距离偃师不算远。和偃师虎牢关,正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只是,董为何会出现在五社津?那里紧邻河水,莫非董西平不是要决堤雒水吗?
这念头一起来。醉露书院让陈群再一次打了个寒蝉。
难道说。董是要决堤河水,水淹京兆不成……
决堤河水。与决堤雒水伊水的性质,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雒阳处于大河中下游,于北邙近处的河道狭窄。在太平年纪,河水每逢汛期,总会制造出不少险情。
不过历代汉帝对大河都颇有顾虑,所以专门设有官吏负责视察河水,解决险情。
可是,自董卓死后。河水十年未有过修缮……
如果董决堤河水,那雒阳的十余万大军。就基本上没有希望。
有时候,人往往是这样。什么事情钻进了牛角尖,就很难再拔出来。越聪明地人,反而越难以释怀。陈群现在就是这情况,还未见董。这底气却已经没有了。
五社津渡口。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正是孟春的第一天。河水结冻,巨大的冰块在河面上撞击,发出轰隆声响。滚滚河水,东逝去……咆哮着,翻涌着,打着旋儿,那景色看上去,格外的壮观。
董地中军大营,就设在五社津旁边地高地之上。
有许多身着联军号衣的俘虏,在刀枪地逼迫下,沿着河岸忙碌至极,似乎在加固河堤。
陈群冷笑:董西平也学会用计了吗?区区瞒天过海之计,焉能瞒我?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董雄壮魁梧的身影。虽然只是背影,但陈群还是一眼认出。
董身高过丈,使得体型并不是非常的臃肿。一年征战,他非但没有瘦下来,相反越发的魁梧和健壮,体重已经在三百斤上下。也许是常年联系五禽戏的缘故,如此身高体重,却不笨拙。站在人群之中,宛如一头被群狮簇拥的狮王一般。
身披黑色战袍,内罩皮甲。醉露书院
也没有佩戴偷窥,长发非常简单的打了一个髻。手里拄着一柄九尺长刀,沉甸甸,格外地有质感。用董自己的话说:我越来越重,阿丑地负担,怕也越来越大。
以至于这一两年,除非有大战出现,董一般是不会使用双锤。
擂鼓瓮金锤自有一匹马拖着,并且有专人看管……此刻,那匹马和狮鬃兽,正立在董身后。
裴元绍轻声道:“主公,陈群来了!”
董正看着那滔滔的河水出神,猛然惊醒过来,而后长出一口气,肃容转身。
“陈群拜见大都督!”
“长文兄,你我曾在颍川并肩作战,何必做这许多的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说着话,董快步走到了陈群跟前,将他搀扶起来。
细目半眯,脸上带着笑容。可那可怖的面庞,却让陈群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惶恐。
如今地董西平,已经不是十七年前那个听到他名字就会露出吃惊模样地小子了。相反,陈群从董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地威压,令他无法保持冷静头脑。
二人寒暄了两句,董拉着陈群往营帐里走。
似是有意无意,陈群问了一句:“大都督,这么多人在河畔,不知是在做什么事?”
“啊,这个嘛……”
董笑了笑,“前些日子,我听说五社津渡口河水暴涨,故而命人在这里修缮河堤。你也知道,这里的河道很窄,一俟汛期到来,我担心河水会突然间的决堤。”
决堤!
陈群非常敏感的听到了这两个字,并且直接把董其他的话语,给掩饰了过去。
“长文兄,此次前来我这里,不知有何指教?”
董带陈群入了大帐,开门见山的询问。
而此事,陈群的目光正盯在挂在大帐一侧的牛皮地图。说实话,陈群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军事人才。但是普通地地图,他还是能看明白。董见他盯着地图,脸色微微一变,起身挡在了那地图前面。怒道:“伯侯。为何这副地图还未收拾走呢?”
“啊……末将疏忽了!”
裴元绍连忙走进来,把那牛皮地图收走。
时间不算是很长。可就是在这断断的时间里,陈群已经认出,那是河水地形图。
心里一咯噔,看样子我没有猜错啊。
陈群起身拱手道:“大都督,群今日前来,却是奉丞相之命,前来与大都督下书。”
“下书?”
陈群把曹操的信呈给了董,然后简单明了的把曹操地意思说了出来。
当然。他不可能把曹操地底牌给亮出来,而是说旷日持久的交兵。大家都很累了。你面子也保住了,便宜也占了,是不是应该停手了?如果愿意,咱们就谈谈。
书信里面,则是用华美地文辞。诉说了曹操和董自荥阳一别之后的思念。
董把书信放下来。细目微闭,好像是在沉思。又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一言不发。
陈群急了,“大都督,群的来意已经说明,不知大都督如何决断?”
“这个嘛……长文,你一路也辛苦了,先不要着急嘛。我已命人设宴,咱们……”
“大都督,群奉命前来,当以国事为重。此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这酒宴就不必了,大都督只需要告诉群,您的意见。”
董漫不经心的把信笺扔在了桌案上,拖着长腔道:“长文,这件事关系重大,怎可能一下子就说明白?而且,有些事情你也做不了主,这又有什么好谈的?”
“那大都督的意思是……”
“让孟德来吧,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更好,你看怎么样?”
陈群心头顿时火起!
董西平,你也忒不客气了吧。说地倒挺简单,让我家主公过来和你谈?问题是,我家主公过来了,你还会放他走吗?虽然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也不能这样子啊。
可是,心里有火,还不能发。毕竟这京兆十几万人马,还要靠这个人发话,才可能活着离开。
“大都督,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呢?”
董一笑,“长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我处理,实在是脱不开身。否则的话,我就去荥阳,和孟德把酒言欢了,也无需麻烦你传话……这样吧,既然长文兄你做不得主,那就回去问问。我与孟德,相识于没落之时,若非造化弄人,实不欲和他为敌……呵呵,长文兄,请恕不远送了!”
话没说两句,董就要送客了!
陈群憋了一肚子地火气,可也奈何不得董。
“既然如此,我当如实向丞相禀报。”
说完甩袖离去,董还是笑呵呵的把陈群送出了大帐,看着他带人骑马离去。
大帐后,庞统窜了出来,“怎样?董大哥……那个家伙有没有被气的吐血呢?”
董一蹙眉,轻声道:“阿丑,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呵呵,有什么过不过的。虽说董大哥你和那陈群有数面之交,然则如今是两国交锋,本来就是尔虞我诈。只看谁能骗的过谁,我估计这一次把他唬地不轻。”
庞统笑呵呵地说着话。
可是董却没有露出笑模样。
相反,他显得很疲惫,拍了拍庞统的肩膀,然后转身走进了大帐中……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二0章 煮酒(二)
更新时间:2008-12-2 20:01:08 本章字数:4055
正月,长安。醉露书院
已经入春,天气一日日的变暖,那灞桥畔的垂柳也变得绿了,和着那春风轻舞。
刘辨在未央宫中的佛堂闭目打坐。
这一年多来苦修佛法,已经能用天竺语纯熟的诵念心经。这心经,果然是强大的很,诸多烦恼事,随着诵经的声音,都抛到了脑后,此刻这心中只剩下了佛。
心经诵完,刘辨起身。
“杨谦!”
“奴婢在!”
从佛堂外走进来一个黄门,毕恭毕敬的向刘辨行礼,“万岁,不知您有何吩咐?”
“那个,那个雒阳方面可有新消息?”
杨谦,年约四旬,脸上布满了皱纹,但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的那股子俊俏。如今刘辨登上皇位,这宫中的太监宫女也不算少,可是他就是相信眼前这个老太监。
想当年,舅舅扶他登上皇位,这老太监就在身边。
张让挟持刘辨的时候,杨谦是在长乐宫里服侍何太后,后来又随着他呣子去了西域。所谓忠心耿耿,也不过如此了。一个五体不全的家伙,能这样有情义,足矣。
杨谦恭声回道:“万岁,这两日大都督没有新的消息,否则奴婢一定可以听到风声。奴婢这双耳朵,灵的很。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奴婢一定立刻通知万岁。”
刘辨哦了一声,没在询问。
图澄在清凉寺主持佛事,如今已不在宫中。而童渊邓展两位沙门护法,刘辨只留下了童渊在宫中。不管怎么说,这童渊是夏侯兰的老师,刘辨对他非常的信任。至于邓展,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反正刘辨总觉得。这个人的功利心太强了。
他如今心情很不好,因为夏侯兰已经在杜邮堡中被关押了大半年的时间。
踏白军出关之后,夏侯兰就被董送回了长安。本来刘辨是想要赦免了他的罪,可是夏侯兰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死活不同意。说什么罪该万死,罪不容赦。
随着雒阳战局落下序幕。刘辨的心里面,也就越发的感到不安。醉露书院
他不知道,董回来以后,会怎么处置夏侯兰。他不希望夏侯兰死,同样也不想逆了董地心思。不管怎么说,这一场大战,终究是靠着董为他挽回了颜面。
“朕不负卿,卿亦不负朕……昔年誓言。朕由记在心中,但不知……”
想到这里。刘辨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知不觉,他在杨谦的陪同下,已经来到了后宫之中。
杨谦很识趣的在殿外停下脚步。
宫殿里,点着三十六根儿臂粗细地火烛,穹顶悬挂夜明珠。散发出柔和地光亮。
一名美妇。正端坐锦凳之上,对着铜镜发呆。
这美妇。年纪看上去比刘辨小,带有非常明显的异国风情。她本是大月氏王地女儿,被刘辨封为美人,宫里的人都尊称她做月美人,也是深得刘辨的欢心宠爱。
至今,刘辨仍未立皇后。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为何闷闷不乐?”
刘辨强笑一声,“无他,只是担心雒阳战局,已持续一年,朕有点担心关中百姓再这么下去的话,怕是会撑不住。董卿来信说,已准备和曹操和谈,不知结果如何。”
月美人虽是异族,可在这皇宫里呆的久了,又岂能不了解刘辨的心思。
“皇上,您可是担心夏侯将
“呵呵,美人也看出来了?朕确实有些担心啊……夏侯将军这次领兵,可说是惨败。若非董卿及时相救,他……论罪,他当诛!可是朕怎能下得了这个狠心呢?但如果董卿不肯饶他,朕也没有借口阻拦。而且夏侯兰自己,也不肯原谅自己。”
月美人说:“皇上,不是臣妾说您……董卿,董卿……是您大,还是那董卿大?”
“这个?”
“前几日妾前去清凉寺礼佛,曾听图澄国师说,董家子如今在长安是横行霸道,颇不把皇上放在眼中。这一次若不能保全夏侯将军,那么皇上您的颜面又将何存?”
刘辨一蹙眉,“美人,你莫要胡说。图澄也是听风就是雨,那董朔董宥两人的事情我也听说过。醉露书院小孩子嘛,难免活泼好动,和人打架也是常有地事情,如何与横行霸道联系在一起?再说了,他二人所打得,多是城中地痞,打了也就打了。”
“可是,这满城中,全都是……”
“美人,你今天的废话说地太多了!”刘辨的脸腾地沉了下来,袖袍一甩,“莫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父亲与贵霜人暗自勾结,前些时候更试图走私马匹入关东,被李侯查获。关东那些家伙是什么东西?全都是乱臣贼子,你父亲贩马于关东,是和意思?”
“万岁恕罪……”
月美人吓得面色苍白,跪在了地上,半天竟不敢说话。
刘辨叹了口气,“美人,董卿之心,朕甚清楚。朕不负他,董卿也定不会负朕。”
这最后一句话,似乎是给自己信心。
刘辨大步走出了宫殿,“杨谦,你立刻持朕旨意,前往雒阳……就说,朕要赦免夏侯兰。”
“奴婢遵旨!”pi)山上今河南鹤壁浚县东,迎春花开。
在《尚书-禹贡》中曾有记载说:东过洛油,至于大。相传,大禹治水的时候,曾等国大山,故而多有名人前来造访。
这大山为河水转折点,南控黎阳津,对岸就是白马津,为大河南北之要冲。
这里孤峰凌云。山势奇特,气象峥嵘。山林间,有摩崖碑刻,松柏夹道。曲径通幽。
山下。有漫水环绕。
准确的说,这里如今是属于董和曹操之间的缓冲地带。
站在山顶之上。可以俯瞰旋门关。
风和日丽,曹操在许褚和曹彭地护卫下,领三千虎骑自荥阳出发,直奔大山而来。
远远地,就看见一队铁骑,守在山口。
那旗帜已经表明了对方的来历,正是董麾下所属地巨魔士。
裴元绍孟坦二人上前Сhā手行礼,“敢问可是曹丞相当面?裴元绍(孟坦)奉大都督之命。在此已恭候多时。”
这两个家伙……不错啊!
曹操地武艺不高,可是他的眼睛却很毒辣。一眼就看出裴元绍二人的武艺不弱。
不过。他如今也没了当年的羡慕之情。
至少这两个人和许褚曹彭相比,还远远不足。
淡然一笑,“没想到是我相约大都督,可是大都督却捷足先登,未免有点心急了。”
裴元绍回道:“非是大都督心急。只是听人说。大山地日出和圆月极有风情,故而大都督昨日一个人登山。说要饮酒赏月,顺便再看一看那传说中地大山日出。”
“哦?”
曹操一怔,尴尬笑道:“大都督还有如此雅兴?”
自从陈群回到荥阳,把他在偃师所见到的一切告诉曹操,并且把董态度如实汇报。
一开始,曹操也是非常地恼怒。
可又一想,如果董真的有如此实力,那和谈之事,怕就有些麻烦。
犹豫了很久,曹操最终还是决定和董和谈。不过他并未亲自出马,而是派鲁肃等人在旋门关出面。董那边也没什么太大的动作,而是派出了庞统主持和谈。
这鲁肃和庞统,都是一时人杰。
一个想要尽快达成和谈,一个却是漫天要价,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这和谈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在那雒阳的十几万人马。庞统坚持要留下这些人,而鲁肃则要求庞统将这些人放出来。毕竟,十几万人马也许对关中无所谓,但于曹操,却至关重要。
如今的曹操,可不是那个演义里用百万雄兵的曹丞相。
虽占居了三州之地,但这三州却是当年黄巾之乱时,战况最为严重的三个州郡。
大战延绵,造成了三州地广人稀。
虽经过了后来曹操地治理,情况已经有了缓解,可是十几万兵马,却丢弃不掉。
于是,这和谈就卡住了……而且一卡就是近一个月。
本来曹操也有心和董耗下去,可是在月末时,却传来了一个他很不乐意听到的消息。
刘备偷偷返回了徐州,并与刘表联合,二人挥十五万大军,自九江、江夏,杀入江东。孙策虽勇猛,陈登虽有智,然则刘表刘备二人联手,依旧有些抵挡不住。
刘备军中,武有关羽文丑,可敌孙策。
文有许攸司马朗,再加上一个经过劝说后,投降刘备地沮授,徐州军实力更为强大。
而刘表手中也有雄兵,两下夹击,使得孙策首尾难顾,豫章华歆率先造反。
如此大事,曹操怎能不感到担心。他不怕刘表,可是却着实对刘备有些畏惧了。
如果让他得了江东,那么曹操的日子,更不好过。
于是,曹操立刻书信董,要求和他面对面的谈判,并且选择了大山为会面之地。不想董,经已提前到了……
“大都督可是一人?”
“未带一兵一卒。”
曹操沉吟一下,“许褚曹彭,你二人领虎骑在山外等候,不得擅自和人发生冲突。”
“主公,您一个人去,岂不危险?”
是啊,非常的危险呢!
虽然说董也只有一个人,可董是什么人?天下闻名的无敌大将军,西域暴虎。
如果他要对曹操不利,莫说一个曹操,十个曹操也活不了。
哪知曹操淡淡一笑,“你等休要胡言乱语,董侯若是如你等所想,他也成不得今日局面。”
裴元绍笑了,“大都督也说,丞相定然会孤身前往。”
“哦?”
曹操乐了,“董侯为何如此笃定?”
裴元绍说:“小将也曾询问,大都督说:只因为丞相您叫做曹操,这已经足够了。”
“因为我叫曹操?”
曹操先是一怔,片刻之后,放声大笑起来,“知我者,董西平……知我者,董西平!”
说着话,他大步走上了山道。
在这一刻,曹操隐隐有一种感觉:今日和董地会面,说不定会成为千古地佳话!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二一章 短歌行
更新时间:2008-12-2 20:01:23 本章字数:4134
虽然已是仲春,大山的风,却依旧带着彻骨的寒意。醉露书院
山顶上,有一棵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槐树,需数人方能抱拢的树干上,写满岁月年轮。
董非常随意的穿着一件大袍,随风猎猎。
跪坐古槐树下,身边放一小火炉,陶盆里面的水已经沸腾,四溢的酒香弥散天际。
似乎周遭事物都已经不在重要,董看着翻滚在山间的云雾。
有脚步声传来,董也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的斟上一盅青梅酒,饮一口,颇有滋味。这山间的景色,的确是美不胜收。春的气息已经覆盖在山中,那绿油油,青翠的植被,透着一股子盎然的生趣。都忘记了,有多久未曾如此的惬意。
“西平倒是会享受啊!”
曹操倒履走上竹席,也非常随意的坐下来,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咦,是青梅酒?”
董扭头,“孟德也是知情趣的人,一口就品出这酒中的滋味……前些时日,我在偃师府衙中觅得数枚青梅。正好孟德来信相邀,我就想好东西,当与知交共享。”
“知交?”
曹操一怔,叹了口气道:“你围我十余万人马,挑唆袁绍攻我青州,操有你这样的知交,倒也是幸运。”话语中,不免带着讥讽之意。
“打仗归打仗,知交归知交,两码子事情,何必掺杂一起?你为那薄情寡义之辈,我为我当年的承诺而战。孟德,凭心而论,你我之间可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
有!
曹操很想斩钉截铁的回答:你杀了我那么多人,还不是仇恨吗?
可是偏偏却说不出口。两军交锋,那又不死人的道理。不是董杀我,就是我杀董。仔细想想,从当年关东盟誓。二十二路诸侯讨伐董卓开始。董并没有主动的和他作对。反倒是自己,一个劲儿的与董交锋。最终走到如今的田地。
扪心自问,曹操还是把董当作朋友。
“你这鄙夫,如今也学得牙尖嘴利,某不与你做口舌之争。醉露书院”
这鄙夫二字,本来是带着贬义。可现在从曹操嘴里说出来,却透着一股子亲热。
董笑了,曹操也笑了……
举起了酒杯,“你这黑厮。还是嘴巴不肯饶人啊,满饮此酒。”
曹操也不推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两人同饮过后,相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笑声,在山间回荡,诉说着数不尽地豪情。
董一直觉得。自己的到来。让三国失色了许多。且不说三国鼎立的局面至今未曾出现,甚至连许多在后世脍炙人口的故事。也因为他地到来,而消失无踪。
那千古流传地桃园结义,如今已经无人提起。
反倒是那长沙梅园中,梅花盛开时的三丑结义,却琅琅上口,为天下人所知。
关公千里走单骑,刘玄德三让徐州……还有官渡之战,还有关中斩颜良诛文丑,温酒斩华雄……等等这些很令人缅怀地故事,在他出现以后,都未曾发生过。
吕布戏貂蝉戏码,也许不会出现。
董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前些日子陈容奉来十余枚青梅,却让他心中一动。
如今的曹操,怕是没可能再有心思去青梅煮酒论英雄了。
刘玄德退回徐州,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得那皇叔的称号。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效仿曹操,来一次青梅煮酒呢?这大山景致不错,倒也是一个谈天说地的好场所。
“孟德,你说我身后这棵古槐,可是当年大禹王所栽种?”
曹操一怔,不解其意,笑道:“也许吧,这种事那可能考校的清楚?西平,今日……”
“今日莫谈公事,你我只把酒谈天。如此良辰美景,谈论那些俗事未免太煞风景。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自有其他人去操心。你我整日操劳,今日正当偷得浮生半日闲才是。”
“偷得浮生半日闲?”
曹操一怔,不由得笑了起来,“西平此言,倒是颇为贴切,当浮一大白。”
山风唳,树儿摇。
那云朵被风吹得聚了散,散了又聚,组成千奇百怪的形状,隐隐约约又透着禅意。醉露书院
“天下大势,当如这云朵一般,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董取一壶酒,投一枚青梅,“可是人终究不过百年,有时候我就再想,我等在厉害,死了也不过一掬黄土罢了。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究竟是为了什么?”
曹操不解的看着董,“西平可有答案?”
“孟德,观天下人,谁能入尔法眼?”
董并不回答曹操的问题,而是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在无形中掌握着主动。
若说性情,曹操也是强势的人。
可不知为什么,在董面前却不自觉地总是处于下风,这让他心里好生不自在。
索性不回答,看着董。
董也不再开口,为自己满上一盅青梅酒。
曹操说:“操不过凡夫俗子,又有何德何能,点评天下人?不过,袁绍雄霸冀州,手中猛将谋士如云,兵精粮足,当算得上一号人物吧。”
“当真?”
曹操一笑,却不开口。
董说:“那袁绍终不过纨绔子,总有百万雄兵,又怎入得你曹阿瞒的法眼?孟德欺我,当罚一杯。”
“荆州刘表,温文尔雅,气度宏远。据荆襄九郡,又是汉室宗亲,当为人杰。”
“刘表徒有虚名。非英雄也……孟德当再罚一杯。”
曹操连饮两盅,不觉酒劲上头。面带酒色,诸多烦恼俱抛在了脑后,突然引颈高歌。
歌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操刚开始放歌的一刹那,董并没有在意。可是渐渐的,却不禁呆愣住了。
何故?
这首歌,董极为熟悉。虽不能背的琅琅上口。可是印象却是非常地深刻。
短歌行。居然是短歌行!
演义当中,曹操与赤壁时。于长江之上横槊赋诗。言辞之间,尽显其文才风度。董依稀记得,曹操此生最大地愿望,就是效仿冠军侯,学那周公。
时至今日,黑厮的依旧未变,曹操……始终是曹操。
要说讲起来地话,曹操这些年做了不少的诗词,其中不泛董耳熟能详的词句。比如当年曹操平定青州,于东莱郡和孔融饮酒之余,曾登阳丘山。
在山上做赋一首,就叫做《阳丘山》。
可是董却听出来,那是后世流传已久的《观沧海》。只不过首句东临碣石,改作了东临阳丘。余者地意思,大致相同。至少在董看,是差不多。
可没想到……
《短歌行》是乐府旧体,属于《相和歌-平调曲》。
在后世中,曾有评论说短歌行之中,常常以人生夭寿为主题,来抒发感怀。
前世记忆里面,山村里地大学生似乎也时常因怀才不遇而产生许多的感怀。每每醉酒,总是会疯疯癫癫地跑到山上吼叫……当然,那只是吼叫,而不是歌。因为在后世,祖宗流传下来的许多好东西都已经失传,而人们早已不敬鬼神,不敬祖先……
那位大学生曾对董说过,他所吼的,就是短歌行。
董忍不住随曹操的短歌行而唱和道:“白日何短短,百年苦亦满。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
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
我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北斗酌美酒,劝龙各一殇。
富贵非所愿,与人驻颜光。”
曹操所歌,为古体诗。而董所唱,却是新体五言句。
不过当年董盗《情思》之后,就有人开始不断丰富诗词的韵律。加上董身边有蔡邕蔡琰父女这种音律大家,所以这五言句,已经渐渐的成熟了。
曹操和董歌罢,相视大笑不停。
“西平,适才你问我天下人谁可入我法眼?”
“正是!”
“西平,可知龙之变化否?”
董心里咯噔一下,强作笑颜道:“愿闻其详。”
曹操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藏芥隐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仲春,龙乘时而变化,犹如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天下英雄,唯操与鄙夫。想当年,董听评书时,袁大师讲这一段,总是令人热血沸腾。
可是如今从曹操口中说出这些话语来,却比那袁大师更强数百倍。任后人如何模仿,即便是一字不差,声音相和。可黑厮终归是黑厮,凡俗之辈,岂能模仿?
董可不会像刘备那样,闻惊雷而恐惧。
大笑着,举杯道:“黑厮与我,所见略同。天下英雄,唯你我二人哉!”
酒不知不觉中,已尽。
董和曹操并肩向山下走去,一路谈笑风生。
山口处,许褚曹彭已经等的不耐烦。可是看二人模样,却不由得目瞪口呆。
自有裴元绍牵马过来,董翻身上马。
“孟德,已荥阳为界,自新郑至旋门关,不兴兵戈之事。若同意,十万兵马尽数还与你。若不同意,你我就再兴刀兵,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负今日美酒。”
曹操也已经跨上绝影,闻听大笑点头。
“就依西平所言,新郑至旋门关,不兴兵戈之事,你我之间,来年再论输赢。”
“告辞!”
曹操在马上一拱手,也不赘言,催马向远方而去。
看着曹操的背影,董突然大声道:“此生能与孟德为敌,足矣,足矣远方,传来了笑声。
董也不觉放声大笑,那苍劲地,雄浑的,完全不同地笑声,和在一起,回荡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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