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皇甫惜歌张手接过撒娇的儿子,兰氏便软声哄着说哥儿乖哥儿听话,你母亲亲肚子里有弟弟啊,还是兰妈妈抱着可好。禹哥儿竟似听懂了般,复又扎回兰氏怀里老老实实偎着,只用一双黑漆漆的大眼忽闪闪望着他娘。
皇甫惜歌见状是既心疼又欣慰,暗暗道不如多疼儿子几年再怀小的该多好,如今竟连抱上他一抱都要小心翼翼……等生完了肚子里这个,禹哥儿都满地跑了,想抱一抱怕是也不能够了。
清苑这主仆众人浩浩荡荡才到了撷芳园门前不远处,便见十几丈外通往鹤年居的鹅卵石小路上走过两人。皇甫惜歌瞧了两瞧,便纳过闷来这便是老夫人带回来的远亲母女两个吧,客院那边的管事妈妈她可是还没来得及唤来吩咐呢。
那母女二人看样子本是欲去鹤年居给老夫人问安,远远地望见这边主仆众多便立下脚步,想必是不好意思不打招呼、可又不好还不相识便上前来寒暄吧,娘儿俩一同福了个身,见皇甫惜歌回福了一礼,方才直起身子继续往鹤年居而去。
花黄低声询问流苏这母女两个是什么客,怎么竟没听说过。流苏不带表情道,看那衣着想必不过是打秋风的罢了。两人正低声嘀咕,花黄便听见主子唤她:“你往客院那边去一趟,吩咐那管事妈妈就说我说的,竹郡的母女二人是老夫人的远亲,叫她注意些起居饮食上莫要怠慢了,否则我找她说话儿。”
花黄应声离去,其余几人便簇拥着大小主子进了花园子。兰氏与君眉小点灯儿推着禹哥儿自去看花扑蝶不提,流苏将怀里一直牢牢抱着的锦垫铺在小路旁石椅上,方才敢小心扶着主子坐下歇着,又给主子膝上搭了个薄薄的小块绒毯。
皇甫惜歌坐稳当了后,便嘟起嘴唠叨起来:“早知道如此,真不该早早又怀了这个。禹哥儿想叫我抱抱也不敢抱,爷又担心我管家累坏了身子,都快进夏了走到哪里都抱着厚厚的锦垫不说吧还要盖了薄绒毯,倒像个纸糊的面儿捏的……”
流苏情知主子这是不吐不快,也不答言只是抿唇微笑。直到主子絮叨累了,递上装满温水的水囊——这还是景娴公主着人送来的,出来散步装水刚刚好用。
“虽说奴婢年岁小,在王府里时却也听妈妈们说过。若不是咱们王妃当初生了安郡王后好久都不曾开怀,咱们王府里哪会有云妃又何来的二爷……”流苏本是欲拐着弯劝慰主子一番,禹哥儿还不满周岁主子便又怀上了这是好事儿,不想却说到了二爷皇甫晟身上。她的话音随即戛然而止,嘴角抿得比方才更紧些,人也低了头再不言语。
皇甫惜歌想了又想,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安慰眼前这个名为丫头实则小时一同长大的伙伴。便只好自己拧开水囊咕嘟嘟灌了两口,只当是吸引流苏的注意力了。果不其然流苏刚想出声道水不是这么喝的,她便停了口抬头笑看流苏,流苏讪讪然接过那水囊又拧紧了,抖开上面的绳子斜挎在身上。
“这打扮,”皇甫惜歌笑指流苏,“你不觉得很难看吗?”
流苏皱眉佯作委屈道:“眼下又没有一匹马,只得奴婢挂着了。”
这一匹马的话题又掀开了皇甫惜歌的记忆。四五月,正是打马球的好时候啊。可惜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为所欲为的小女孩了,蹴鞠打马球甚至拉帮结党打架斗殴冒充侠女……她已是为**为人母,最常做的不过是抱着账本子打着算盘看看例册,操持中馈管家之事了。
前几日知府家的乐夫人倒是下了帖子,邀她前去游园赏石榴花,说是受邀的都是相熟聊得来的、比如石家几位奶奶与洛家的嫂嫂妹妹们,并没有半个善做西子捧心状伤春悲秋的,皇甫惜歌甚是向往。只可惜又由着肚中这个小的……去不得。
难不成说为**母便再也谈不得风花雪月,每日一睁眼便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再不就是保胎养身食疗药补。虽说方才流苏那话里话外也说了,趁着年纪轻多生几个能够永绝爷纳妾之后患,正是好事一桩,可到底还是意难平!
难道说爷纳妾便只为了子嗣?若真是如此,那还不如弄上三五个去专职给爷生孩子,我只管握好金银珠宝霸住管家大权,该玩则玩自得其乐。还不是妾们也都是抱了不该抱的心思,才叫各家主母防贼似的防着,不但得眼睛盯得紧手上抓得紧,还不得不自己趁早儿多生几个。
想通其实很容易。皇甫惜歌垂头沉思着,只是想通了就要把眼前的劳心劳力之事当成乐子来享受,依然是挺难的。
周六日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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