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世良气势汹汹的提着狼牙棒,喝道:“孟浪小子,你过来。”孟浪冷冷答道:“钱掌门,我敬你是条汉子,本不愿和你兵刃相见,但今日情非得已,休怪我剑下无情。”刷的一剑,“流星赶月”一招早迎面刺来。
钱师良唬了一跳,可是孟浪的剑招陡然一变,横穿而来,少了凌厉之气,钱世亮身体一侧,早已躲开了去,他心道:”孟浪这小子变错了招了,倘若他不变招,我怎么也躲不了这一剑。”他却不知是孟浪有意变招相让。若孟浪有心伤他,只一招“流星赶月”便能克敌制胜。
孟浪又使出了十几招向钱世亮刺去,都是奇特无比的剑招,但总在关键时刻陡然变招,饶了钱世亮的性命。钱世亮不明所以,大声骂道:“你奶奶的,要杀便杀,为何躲躲藏藏地使剑,非英雄好汉所为。”他实不知孟浪内心的想法。
孟浪与南宫治对敌,只三招便制服了他;与钱世良对敌,十几招尚未分出胜负,实则有意让钱世良扬名。
孟浪害怕时间一长,会陡生不测,扶风剑一隔,挡住了狼牙棒,左手一扬,正中钱世良胸膛之上,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力道。钱世良倒退了几步,又欲上前打斗,狠狠骂道:“好小子,你看我的厉害。”
轰轰轰,却是他手持狼牙棒使劲舞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其中破绽百出,若孟浪有心要他的性命,便是十个钱世良,也早魂飞破散了。
孟浪见他凶狠无比,全是拼了命的打法,心想若是不把他打趴下,他必然会永不休止的纠缠下去。轻功一纵,“千手观音”随剑而出,瞬时间,沙尘飞扬,石走砺飞。
钱世良仔细辨了那招。但闻剑声阵阵,但见剑影绰绰,千千万万道剑影都向自己袭了过来,钱世良一急,忙举狼牙棒乱挥,可不起丝毫作用,右腿早着了一剑,胸前又被孟浪踢了两脚,再也站立不住,忽地倒了下来,还要爬起来再战,早被孙乾、赵坤二人扶到飞凤临阁疗伤去了。
正自欣喜,只听得一恐怖声音,说道:“我,你,比武。”孟浪听得分明,这是“言简意赅”嵇岚的言语“我,你,比武”四字,自是“我和你比武”的意思。
嵇岚威风凛凛的走了出来,可早就有人纵轻功,身如轻烟一般向孟浪袭了去。孟浪一慌,忙伸掌来迎,见那来袭之人,竟是“答非所问”崔任贤,暗暗叫苦,急欲收掌,可怎么也收不回,自己的手掌竟被崔任贤内力所吸。这样掌对掌,又比起了内力。
“答非所问”崔任贤自知剑招难以胜孟浪,便乘机袭来,使得孟浪剑招难使。只得以掌来博。“答非所问”崔任贤笑容微微,喃喃的说道:“西方有树,名唤婆娑。婆娑树下,佛祖涅槃;生亦忧忧,死亦忧忧;大梦归醒,无怨无恨。”
孟浪早已使出了全身的内力,来抵住这一掌,自己的内力便要倾盆而出,也不留意崔任贤所言何语,反正“答非所问”只会答非所问,只用尽全力抵住这一凌厉攻势。
射月仔细瞧他二人,只见崔任贤言笑晏晏,似乎毫不费力;孟浪痛苦不堪、难以抵敌。射月思及孟浪曾与嵇岚比拼内力的场景,知道孟浪内力不济,忙催母亲说道:“娘亲,快帮帮孟大哥,他内力不如崔任贤。”楚云女冷冷说道:“放心,他绝对死不了。”射月焦急不安,恨不能学梦雅那招,去抽了崔任贤的腰带,可终究未行动,故技重施定然难有成效。
各大门派弟子又开始热闹起来了,一人道:“我早说过邪不压正,那孟浪小魔头不行了······”又一人道:“是啊,是啊,只可惜他那两个小娘子就要成为寡妇了。”还有一人接着说道:“老三呀,不如我们二人发发慈悲,虽然孟浪那小子是魔头,但众生平等,我二人就替他照顾那两个寡妇吧。嘿嘿,我要娶那个大一点的,你就娶那个小一点的,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可是古人的教诲呀!今日我们也学学古人,来一个‘妻以妻以及人之妻’。”
各大门派虽号为名门正派,但市井无赖往往以各种手段混入里面,学的一招半式,便到处招摇撞骗,现下见己方已占据优势,本性暴露无遗。
李鹣怒不可抑,见到如此多面目可憎的面孔,心中反倒希冀“孟浪小恶贼”能旗开得胜,便向孟浪了望去,见他精神萎靡,也是十分担忧,忽见孟浪脸色变紫,心道:“这难道是回光返照,孟浪小恶贼真的会死在这里?”不知怎的,她心中突然很是难受,不愿“孟浪小恶贼”死在这里。
“啊!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见鬼了吗?这这······”众人哗然一片,却是崔任贤渐渐抵敌不住,反被孟浪占了上风,只听见孟浪大喝一声,崔任贤连连后退,忽的倒在地上。
“晴天一雷”余信陵,忙跑过来扶住崔任贤,问道:“大师兄,你感觉如何?”崔任贤缓缓睁起眼睛,说道:“我的父母早在二十年前就仙逝了。”余信陵知道自己师兄是答非所问,可这次回答的如此简短,不似以往那等长篇大论,猜想他受伤定然非轻,忙扶他往飞凤临阁去了。
孟浪尚自模糊,不清楚自己怎会打败崔任贤这样的内功行家,只依稀记得临敌之时,忽然想起元亨利贞心法,随即依法运气,直觉的体内真气充盈,有种难以言述的压抑,便大喝一声,却因此打败了崔任贤。
他尚不知体内的元亨利贞真气需对敌时方能触类旁通。楚云女虽也会此套心法,但觉得不能运用自如,因此对敌之际从不运用此套内功,故不能参透其中的奥秘所在,只道是自己不适合这套内功心法,才将其传与孟浪。
孟浪内力提升。觉得脚步也轻了许多,只眼望着各大门派。李关海也是大骇,他朗声说道:“为今之计,唯有先诛孟浪,再诛楚云女,大伙儿一起上啊!”便纵轻功向孟浪袭了去。点苍派众人得了掌门号令,都执剑杀了过去;紫云派、潇湘派、天绫派、赤羽帮也杀了过去,大都用向孟浪和楚云女。
楚云女微微一笑,说道:“孟浪,你注意保护好我女儿。”孟浪纵身一跃,一剑刺伤数人,纵身一跃至射月和李鹣身旁,仗剑保护。
楚云女如鱼得水,哈哈狂笑,纵深跳到众人核心,肆意恣虐,现下情势大变,大多数人去围攻楚云女,司空敬武、嵇岚、李关海、李三山和李一水都在楚云女身边。
楚云女杀得眼红了,她招招都击向司空敬武都向他死|茓上击去。司空敬武虽有腿瘫,但车轮滚滚移动迅速,处处躲着楚云女。楚云女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这道倒不是她的血,而是各大门派弟子的血。李鹣是个不懂武功的人,见到这番厮杀,早已头昏耳鸣,有几把刀都往她身上砍来,却都被孟浪用剑当了去。直杀得昏天黑地、血溅白墙、血流漂橹、横尸遍野。
楚云女大声喊道:“尝尝我的御风斩的厉害。”只见尘土飞扬,应声而倒者不计其数,大都口吐白沫,脸色发黑甚是恐怖。孟浪只知楚云女随手一挥不知,她如何发功,可死者无数,再向楚云女脸上看去,见她瞬间竟老了几年,终于明白,这御风斩竟是以自己的寿命来夺取他人的性命,如此恶毒的功夫,是从天竺传来的,其奥妙加以参悟。
楚云女又是一笑,说道:“今日就是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死期。”二百号人物,现只剩下二十几号了,他们都是战战兢兢的,攻不是不攻又不是。
楚云女嘶喊一声,一掌向李三山劈去,那李三山痴痴呆呆,脸上依旧是愁眉苦脸的容颜,对这一掌竟丝毫无反应,终于死在了楚云女的掌下。李一水见兄长已死,脸上依旧是那副自信满怀的脸色,看来他深受李太白激昂诗歌的影响,估计古今以来书呆子都是这般摸样。
嗖的一声,却是楚云女一脚踢了来,迅如飞镖,砰地一声,小腹正着,那李一水摔倒在地,口中满是鲜血,一动不动,已然死去。李关海见双子惨着毒手,早从身上抽出匕首,直往楚云女奔去,要与她同归于尽。楚云女轻功一纵,半空中翻了个跟斗,一掌向李关海头顶劈去,嚓的一声,楚云女的大拇指却被李观海的匕首削断了。
可李关海也是头顶中掌,鲜血直流,瘫倒在地上。现在点苍派只剩下司空敬武与嵇岚两位好手与其周旋,尚有十几名弟子。司空敬武见大势已去,忙呼道:”快逃,嵇岚,保住点苍派的基业要紧。”嵇岚会意,与司空敬武向相反的方向逃去。那楚云女不顾断指之痛,直向司空敬武逃跑的方向追去。啪的一声,一掌击中司空敬武背后。司空敬武晃了两下,竟然未倒下,用双手快速转动车轮,向前逃跑。
楚云女又欲去追逐司空敬武,忽的听起琴声响起,只听一男子奏琴弹曲道:“十八年恩怨两茫茫,十八年忿恨难以消;山形依旧人面非,红颜已老血正红;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必苦苦徒相残。”
楚云女也不去追逐司空敬武了,她紧捂耳朵,大声骂道:“琴魔,你只会偷袭,有种和我面对面单打独斗。”孟浪听那琴声音柔和悦耳,不似有什么玄机,可楚云女却脸色难熬,脸上血啧未干,让人联想到下了十八层地狱,放眼望去,尸体横七竖八,令人不免打几个寒战。
楚云女大吼大叫,着实痛苦异常,她循着琴音的方向,纵轻功追逐了去,口中不断骂道:“琴魔,我一定要剥了你的皮。”琴音越行越远,楚云女也消失了踪迹。
那十几名弟子见楚云女一走就都丢了武器四散逃跑了。孟浪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往飞凤临阁跑了去,射月跟在他的身后。李鹣双腿不能够移动,见地上这么多死尸,忙喊住孟浪道:“孟浪小恶贼,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孟浪又跑了回来,立即背着李鹣往飞凤临阁去了,射月紧跟其后。
进入凤临阁后,只见乾坤双侠替钱世良疗伤,余信陵正替崔任贤疗伤,还有两名紫云派弟子和两名点苍派弟子在旁看护,幸好他二人被孟浪打伤在此疗伤,否则性命多半也保不住了。
孟浪忙说道:“你们快走,楚云女去追逐琴魔去了,若她回来,你们就逃不了了。”孙乾忙站起来抱拳道:“多谢孟少侠提醒,我紫云派无以为报。”赵坤却道:“老孙,还谢什么,不走就来不急了。”便和两名紫云派弟子架起了钱世良,踱步往阁外奔出,孙乾也随他们走远了。
“晴天一雷”余信陵却并没有走,怒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到底是何意图?”孟浪也是一气,冷冷说道:“我只不想替你们收尸,还不快走,否则后悔就晚了。”余信陵望了望正在闭目修养的崔任贤,终于背起他往外走了,连走之时,还用冷冷的眼光看了孟浪几眼。
孟浪见众人已走,一下子就瘫倒地上,想起楚云女出手之恶毒,不禁觉得心怦怦的跳个不停;射月坐在孟浪侧旁,眼神傻傻痴痴,她不愿相信自己的母亲和这么恶毒;李鹣双腿不能动弹,她使劲的抓住孟浪的手,不让他走脱,生怕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他三人就这样痴痴呆呆的坐了良久。
孟浪思及凤凰教众人,忙道:”不知雅梦她们怎样?”射月道:“对!我们还得去救教主小姐,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被关在密室里?”于是他们三人又一起往密室走去。这次是孟浪与射月共同扶着李鹣,漫步徐行。孟浪与荆楚楚、尹天仲三人曾被囚于密室之中,知道密室的方位所在。
待走到密室外,射月旋转机关开门,但见一群女子都被反绑,正是凤凰教众人。孟浪月射月大喜,忙扶着李鹣坐了下来,便去替众女子解绑,那梦雅的绳索一解,忙用着孟浪道:“死孟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现下好了,我就要死了,以后再也不会烦你啦。”便将孟浪拥抱得更紧啦。孟浪闻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忆起她三番五次救自己,忙安慰道:“没有事啦,一切都会好的。”
雅梦却道:“我要是死了。前天雪山四狼死得好恐怖,他们舌头直伸,双眉紧皱。”她边说边比划,进而撒起娇来,说道:“我知道他们四个想去偷司空敬武老混蛋的解药,被那老混蛋发现啦,就杀鸡给猴看,把他们四个绑在我们面前,不给他们解药,他们死得好惨,我也会死的一样惨的。呜呜呜······”
孟浪听她说话语无伦次,像是给吓坏了,忙柔声说道:”不要紧,我会保护你的,我会想保护妹妹一样保护你的。”雅梦说道:”不,我不要当你的妹妹,我要当你的妻子。如今我就要死啦,我不说出我的心声,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啦。”孟浪听她左一个”死”右一个”死”,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艳霁教主走了过来,说道:“司空敬武让我们臣服点苍派,我们誓死不从。他就逼着我们服了催肠夺命丸。前日,点苍派底子把雪山四狼拉了进来。就让他们四人活生生的死在我们的面前。他们死之时,痛苦不堪,样子惨不忍睹,我想梦雅妹妹是吓坏啦,她虽然从小顽皮,可从未见过此等惨烈的事情。”孟浪心道:”楚云女杀人惨不忍睹,司空敬武也是用毒惨不忍睹,看来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邪派总免不了用惨不忍睹的方法对付弱小者。”忙安慰道:“不要紧,我会找到催肠夺命丸的解药替你解毒。”
雅梦说道:”我知道你骗我,你打不过司空敬武,那老混蛋的武功很厉害,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孟浪说道:”那老贼已经被打败啦,否则我们也不能来救你呀。”雅梦瞧了瞧孟浪,眼里充满了将信将疑的神色。
孟浪想起了荆楚楚和尹天季,展目四望,并无他二人的踪迹,忙问艳霁道:”艳霁教主,荆楚楚和尹天季呢?怎么未见他二人的踪迹。”艳霁平静的说:”尹天季是尹兆凌之子,那尹兆凌早将他二人保了出去。尹家人似乎一起到汴京去啦。”
凤凰教众人听了孟浪叙述经过,知道凤凰山庄有一场恶战,便出来收殓尸体,集中火化,都对楚云女万分恐惧,她一人竟然杀死这么多人,而且其中不乏武林高手,其下手之毒,心肠之狠,非可估量。
射月心力交促,仿佛无形的压抑让她欲伸不能,泪珠顺着脸颊流了出来,远看青山绿水彷如死神到来。尸体在火光中慢慢消失,可叹人之一生,来时空空,去也空空,都化为一堆尘土,飘散四落。
艳霁重振凤凰教人众,在与点苍派群斗之时,死了两位姐妹,秋池也下落不明。忽报:”教主,凤凰谷外发现司空敬武尸体。”众人一凛,都往外走去,只留下两人陪着李鹣。只见司空敬武坐在轮椅上,头微微偏着,一动也不动。
孟浪上前仔细一看,想起他身中楚云女一掌时,身体摇摇晃晃的逃了出来,却始终不明白他怎么死在这里。忽见他脖子上有一红绳,忙取出一看,却是一支飞镖Сhā入了他的咽喉中。孟浪手微微发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只镖叫飞天镖,正视自己师父”飞天狐狸”之物。
射月见他脸色惨白,忙走过来,柔声说道:“孟大哥,你怎么啦?”孟浪说道:“杀死司空敬武之人不是你娘亲而是我师父褚正狭,他咽喉之伤才是致命所在。”射月笑道:”司空敬武虽为名门正派之人,其实是大奸大恶之人,你师父杀了他,真是为武林除害,你应该高兴呀,为何害怕起来?”
孟浪凄然道:”我师父恶毒无比,凡事计中有计,我怕催肠夺命丸的解药已经被他夺去啦。”声音甫息,只听得哈哈一笑,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那人微微发胖,满面笑容,到似个和蔼可亲之人,他笑道:“知师莫若徒,不错,催肠夺命丸的解药在我手上。”孟浪躬身说道:“徒儿参见师父。”他对任何人都不下跪,对自己的师父也不例外,只是躬身问礼。
褚正狭笑道:”免了免了。一离开皖公山,就忘记了回去。你把师父早忘了,若不是我闻楚云女重现江湖,也不会找到这儿来。”孟浪说道:”弟子不敢。只是因事耽搁,未能提早返乡。”褚正狭笑道:”我收养你,你我名为师徒,情胜父子。子在外,为父如何不担心呀?”孟浪说道:”师父关爱,弟子感激不尽。请师父把催肠夺命丸的解药赐给徒儿,徒儿需用解药救人。”
褚正狭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我会把解药赐予我的爱徒,而且还把我的女儿许配给爱徒,不过你总得做些让我喜欢的事情。”孟浪听了褚正狭的话,心道:”难道射月真是师父的女儿?”心虽如此想,却不敢相信,又问道:”师父,徒儿不明白,你的女儿是······”
褚正狭拍了拍自己的头,说道:“我糊涂啦,哎,老人家就是糊涂,忘了告诉你:我女儿就是射月。怎么样?难道她不配你吗?”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啧啧称奇,不明白所以。孟浪想起楚云女曾说“看在月儿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他的”,现在想起来,一切都恍然大悟,将眼光移到射月身上,见她满脸疑光,又道不出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