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可不比现在,连民工都能揣上几部移动电话。此时的手机技术也不过刚刚脱离砖头的概念,逐步跨入了掌中宝的时期。
我自诩对IT硬件技术熟悉无比,谁知一看那琳琅满目的手机型号顿时傻眼,汗如雨下,犹如木头一般任那导购摆布。
不过有一点常识还是知道的,那就是看好钱袋子,不到下定决心绝不交钱,不是小气的问题,这可关系到主动权掌握在谁的手里。
此等神功可是我为同学装机砍价用血换来的教训,交钱之前你是上帝,交了钱之后上帝可就指不定是谁了。
那导购也不是啥好鸟,尽是推荐进口货,啥摩托诺基亚阿尔卡特一股脑的往手里塞,吹的是天花乱坠,我试了下也就那样,没感觉有啥身份的象征。
默算了一下兜里的银子,我还是挑了部国产的,曹氏企业出品,牌子还是信得过的,人家微处理器芯片做到了世界第一,没理由通信产品是个垃圾吧,光冲着只出精品的品牌口号我就得支持不是。
现场办了张卡,顺手就拨了家里的电话试试。
“哪位?”老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沙哑且磁性。
“爸,我余思啊。”
“!……你个小兔崽子,还记得打电话啊!这两个月你都死哪去了!”
我大汗,这手机信号太好了,高音清亮,低音浑厚,老爹咆哮的声音一点不拉的全传过来了,看来又喝多了,赶紧用柔劲化其百炼钢。
唯唯诺诺一番,我连忙挂了电话,同猛兽周旋是有危险地。
欣欣然回到了宿舍,霍,好大一股怪味。这些天在实验室呆多了,闻惯了那经过过滤的纯净空气,鼻子都有点娇贵了,宿舍这味道实在太那啥了。
可以理解,本来就没啥人打扫,两月不住人自然比狗窝还狗窝,不过这些垃圾似乎蛮新鲜的,看来谁回来了。不过不管了,我赶紧脱了衣服收拾,再不打扫非得昏倒不可,忙活了半天屋子里方才有了点样子。
正打扫间,忽听一个恶劣的声音响起:“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夫子也居然会大扫除啊!”
我扭头一看,居然是阿四,后面还有小东在哪里奸笑。
“我靠,要是指望你们,这里就不能住人了。”我恶毒的诅咒他们,并向他们讨说法。我说那新鲜垃圾是谁干的好事,当这里是旅馆吗,想来就来,拍拍ρi股就走。
阿四他们赶紧赔笑,并发誓晚上请吃饭,我方才作罢。
他们来了就好办,这帮家伙都是道上混的,不愁没地方喝酒,我同他们行走靠的就是一个字,蹭。
当下关门,散了烟,每人一颗,都撅着ρi股点上,顿时满屋子云山雾罩。
我们学校号称纯绿化无烟校园,理论上是不得吸烟的,不过没人拿这条规定当回事,在外面倒还收敛点,宿舍里就乌烟瘴气了。
曾经有不怕死的教工干部带着一干走狗突击查宿舍,收缴香烟无数,全部通告批评,做下了滔天的血案。
血债累累之下,终于有壮士暴起,于一月黑风高之夜,将首恶蒙了脸拖至小花园一番暴捶,末了作鸟兽散,到最后那干部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见我华夏之血性男儿不止在军队中有,广大学生群众中也是存在的。
我们在宿舍里一边抽烟一边吹牛逼,讨论着今晚到哪里去吃的问题,忽然有人提出怎么没见到超哥。
我也奇怪,按说超哥去交货,这些天也该回来了。
阿四撇了一下嘴,轻轻说了句:“跑路了。”
众人大惊,皆问为啥。
“还能为啥?钱呗!这呆逼。”阿四狠狠的把烟ρi股掐掉,慢慢说了经过。
原来年前超哥带着我们写好的程序去交货,原本说好了这活得卖个十万,谁知到了地头居然被耍了,东西是交出去了,也调试好了,可是那家伙居然是个二道贩子,以东西不合格为名不肯付钱,只给了两百块钱作路费。
这哪行,傻子也不会答应啊,更何况超哥这高智商人才,他当然据理力争。一番理论之下,双方呛了起来,对方恼羞成怒,不但钱不给了,还把超哥给捶了一顿扔出去。
超哥哪受过这种气,在小饭馆里喝了顿酒,越想越怒,恶向胆边生,买了把西瓜刀就上门把人家给捅了,撒丫子跑路,最后这跑路费还是小东出钱,只等风声过去再回来。
我们听了之后都是唏嘘不已,眼见这活生生的有为青年堕落了,也不知怪这社会还是怪超哥不识时务,只可怜那程序里还有我的劳动啊。
看大家情绪有点低落,阿四拍拍手:“阿超那是自作自受,咱不用提他,走走走,吃饭去,这边新开的一家川味馆不错,今天就去那了。”
改革开放的成果斐然,还要继续深化再深化,这就导致了房地产业分外的发达,光我们学校周围的地价犹如坐了火箭一般的往上涨。
原来那小区的住户都像是流放过来一般,个个都在想方设法的出逃,这些年就不一样了,都折腾着购进,本着一年翻一番的精神数钱玩,连累那些租门面做小生意的也财大气粗,一个学期换个主人。
这家川味馆原本是个租书店,后来改了馄饨铺,直到现在的饭店。只是无论怎么变,那生意是一样的火爆,我们几个人差点没得坐,最后还是阿四把我那包抽了一半的金南京扔给老板这才有了小厅。
论酒量,阿四是白酒论斤,啤酒随便拎,小东次之,我再次,至于其他人那都是杂鱼级的了。
两个小时不到,桌上就剩下阿四、小东和我三个人还在对拼,其他人都装起了死狗,一个个死气活样。我抽空一数酒瓶子,好家伙,整整一箱还挂零。
我们这里说是小厅,其实与外面也不过是一帘之隔,阿四他们又是乍乍呼呼的性格,闹得格外大声,似乎外面有一桌似乎有点意见,一个家伙高声叫道:“妈的,吵死了,里面的注意点。”
我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只感觉头脑发沉,哪里还能管这些闲事。阿四他们在外面横行惯了,哪把这警告当回事,继续折腾。
外面那位终于忍不住了,把帘子一掀,站门口喝道:“草,你们小声点行不?”
阿四翻翻眼:“哪来的呆逼,老子喝自己的酒关你屁事,滚!”
那位一愣,没说话,回头就走。
阿四他们还要喝,我说:“四哥,可以了,今天差不多了,明天我请,咱们撤吧。”
被外面那位这么一搞,小东也觉得败兴,把筷子一摔:“行,走。不过先教训外面那狗日的再说。”
阿四红着脸站起来:“你们坐,我先付账,过会去捶他狗日的。”说完就出去了。
我把其他几个家伙一一叫醒,准备走人,忽听外面一阵喧哗,只听阿四的声音:“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出事了!”小东一跳就蹿了出去。
我们也觉得大事不妙,纷纷跟了出去,就看到刚才外面那个家伙抄着一把菜刀,对着阿四乱砍,阿四则狼狈的后退躲避。
小东大叫:“住手!”抄了酒瓶子就上去帮忙。
这一声对行凶者毫无作用,倒把阿四吓了一跳,一个躲避不及,肩膀上挨了一刀,顿时鬼哭狼嚎。
那家伙一刀得手,还待继续扩大战果。我看情形不妙,赶紧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腕子,左手一拧一带,右手往他胳肢窝下一横,那家伙顿时墙上立正去了。
酒喝多了,手上的力道控制不住,这记野马分鬃可能给他整脱臼了,反正这小子刀也扔了,一条手臂软软的垂下,口里嗷呜乱叫,看我跟看见鬼似的,屁滚尿流的跑了。
我们忙着照看被砍伤的阿四,没工夫追他,一个小子眼尖,说道:“我认识他,好像是化四班的,是个浑人,脑子缺根弦。”
“管他什么东西,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再找他算账,先把送四哥上医院。”小东叫道。
我凑上去一看,阿四肩膀中刀,衣服都破开了,慢慢的渗出血来。幸好冬天衣服穿得厚,菜刀也不甚锋利,否则以这小子的力气,阿四这条手臂得废。
我们几个七手八脚的拦了辆出租,把阿四扶上去,却挤不下所有人。小东说:“夫子就别去了,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
我求之不得,打架还动刀,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他们是混道上的,我可还有大好青春。
回宿舍睡了一夜,早上起来头疼欲裂,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想了好久,似乎觉得喝了好多,还同别人打了架。劣质酒喝了就这样,伤身体啊。
胡乱洗漱之后看到了陈教授给我的材料,这才记起转系的事情还没办,晃到了系办公室,终于同那位传说中的系主任照了面。
人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此话当真不假,完全没有想象当中的激烈冲突,一片和谐当中就把事情给结了。相比起那啥不是老妇女就是小白脸的班主任辅导员,人家海归的素质就是不一样。
老头挺精神,人也健谈,轻声细语的,关键是没有那种居高临下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自我优越感,人家可是正牌英国牛津出身,见过大世面,犯不着同我这种虾米级的人物计较。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收起了嚣张的气焰,我也扮了回乖孩子,竟让老头对我印象大好,听说我在陈教授手下做事,还颇是勉励了一番。
要是老头当咱师傅,我还转啥系啊,就冲这学识气度咱也得赴汤蹈火,只可惜啊。
班里面的二十几个阶级兄弟听说我闪人了,多少也凑了点分子,在门口小饭店办了桌送别酒宴。
虽说同这些个弟兄们共同战斗了一个学期,但是由于宿舍不在一起,相互之间来往也就少了很多,但是感情基础还是比较深厚的,咱好歹也是一人物不是,光免费给他们装机修电脑就不下几十次。
酒量其实都是练出来的,关键一条就是要常喝不断。但是最忌讳的是好长时间不沾之后连续高强度作战,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一连三天几乎都没休息,尽败在了饭桌上,被杀成重伤。
好不容易把这些应酬全部搞定,休息了一整天方才恢复,只是又有不速之客上门。
对付这类家伙,我有大把的手段可以扔他们出去。只是这回的客人不但扔不得,还得好言好语老老实实的交代问题。
没错,这客人就是我们万众敬仰的警察叔叔。
对这些个国家暴力机关的代表,我向来是敬而远之的,等闲不能与之打交道,几乎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十一 警察
以前在老家上课的时候,经常看到警察叔叔那高大壮实的身体在窗口晃过,一般此时我们都会交头接耳,讨论学校里是否又有哪个倒霉蛋作案被抓了。
我上过的高中治安极其混乱,青少年的荷尔蒙分泌过多且无处发泄,打架那是家常便饭,刑事案件自然层出不穷,不负最差学校之名,只是作案经过总是匪夷所思,弱智无比。
曾经有位仁兄兜里缺钱花,起了花花心思,大半夜的上了河堤找肥羊,做下了几笔买卖。只是人走背字,第二天就被缉拿归案。
事后一打听原来这是个傻B,啥保护措施都有了,脸蒙上了布连声都没吭,只是居然拿考试卷包刀,那上面连姓名班级都有,警察叔叔连车都没下,直接开进了学校抓人。
适逢严打,此君又在法律上成年了,于是乎判了十年,自此再没有见面。
只是我以前是个乖学生,从来不在这方面惹事,属于被保护的人群,倒也没见识过专政的手段,虽说听过不少号子里的事情,也只是半信半疑,对警察叔叔的印象只好不坏。
至于南京的警察我倒见过一回,印象还不错,不说彬彬有礼,倒也是按程序办事。
那是上个学期的事了,那时候天热,我和一新疆胖子晚上实在受不了了,半夜十二点翻墙出去觅食。
好在学校外面有个小区,那时候的城管还没凶残到当街杀人的地步,因此颇有几个瓜农支着帐篷。
我付钱挑了个大西瓜,让胖子拎着,准备回去开膛。
只是瓜太大了也不好,至少那塑料袋太沉勒的手疼,胖子就把衣服脱了缠在手上做个缓冲。
那时候我也是拖鞋短裤,还叼了一根烟,形象要多恶劣有多恶劣。胖子更是上身赤祼,一步三摇,而且心急回去吃瓜,四处寻找可供翻越的地点,行走之处难免阴暗了一点,却听得身后一声喊。
“前面两个,站住!”
我俩一回头,只见一部桑塔纳2000停在五米之外,下来一个壮汉,走到距我们两米处停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一个本本晃了一下,对着胖子说道:
“公安局的,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俩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均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类暴力机关的代表说的话最好顺从,否则将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难说了。
胖子也没经历过这种状况,回身上前一步伸出了手。
倒把那人吓了一跳,倒退一步做警戒状:“不要动,那只手。”
胖子只好把瓜放在地上,伸开另一只手,解开了缠在手里的衣服,做出无辜状。
那人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没啥异常,也就收起了戒备,只哼了一句“好了”就回车上了。
一骑绝尘,扬起的灰尘呛得我们抱头鼠窜,大叫晦气,第一次来到这城市居然碰上这么刺激的事,怎不让俺这等乖孩子怕怕啊。
后来我分析是胖子满身横肉太招摇,而且似乎那包手的白衬衫颇似绷带,那警察叔叔误会也属正常。多年之后想起来总是感到庆幸,总算是碰到了个稍微正常点的警察,没有发生什么惨剧,若是来个武断点的,我俩被扔到山里挖煤就不好玩了。
基于以前的事件,我对南京警察还是有个比较好的印象的,且紧急回忆了一下自己所作所为,似乎也没有干什么坏事,也就安心了。
来的两位穿着制服,一高一矮,高的壮实,矮的精干,一看就是队伍中的精锐。俩人进来就占据了有利地形,不让我有逃跑及暴起伤人的机会。
“你叫什么?哪个班的?在这干什么?”高个儿把证件一亮,沉声问道。
我被问的莫名其妙,不过慑于他们的气势,还是一一作答,刚想站起来,却见那高个脸色大变。
“你干什么!坐下,老实点!”
我被他们一喝,有点尴尬,只得说道:“没干什么,只是想给你们二位倒杯水。”
那两个家伙脸色这才好点,高个继续问道:“这里应该是大四的寝室,你大一的怎么住这里。”
我手一摊:“学校安排的,我有什么办法”
那俩人又问东问西,都是关于阿四小东他们的事情。我心中一凛,留了个心眼,只说他们在外面有地方住,宿舍这边不常来,而且同他们也不熟。
那俩个家伙将信将疑,又翻来覆去问了几遍,录下了口供,还要我签字。
这番逼问弄得我郁闷无比,无端被人闯到住处,还像犯人一般的审。临到末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不起,能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五天前你们宿舍的许国青与人斗殴被砍伤,当天夜里林东为其报复,又把人捅了,现已抓获归案,我们怀疑其有黑社会团伙性质,现在正在调查取证,谢谢你的配合,以后好好做人,家里供你们上学也不容易,没事别和这些流氓混在一起,知道吗?”
我大汗,赶紧点头表示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与这些社会闲散人员划清界限,绝不辜负党和人民的培养与期望。
把这俩瘟神送走之后,我门一关,长嘘一口气。乖乖,这是哪天的事了,没想到后来还有这么一出,看来小东这回有难了。
看今天这意思,哥几个没把我给捅出来,似乎我也动手了,一着之差,差点让我这二十几年的清白毁于一旦,不知道阿四他们会不会在局子里沦为鸟屁,呵呵。
看来以后这些场合还得少去,实验室比酒桌安全多了,好歹也得把这四年的大学混过去,否则老爹能把我打死。
心中有事,我一夜翻来覆去没睡着,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天,觉得不能再呆下去了,又收拾收拾回到了陈教授的实验室。
谁知摁了半天门铃愣是没人开门,怪了,教授等闲不出实验室大门的,今天咋会没人?
无奈之下,我只好又回宿舍,谁知竟然看到阿四小东以及几个虾兵蟹将屋子里面抽烟。
我嘴巴都合不拢了:“你们怎么回来的?前天还有条子过来查问,说你们被抄进去了。”
小东一伙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都说别提了,走霉运。阿四则在那里龇牙咧嘴,上身脱得精光,肩膀上绷带缠得密密麻麻。
七嘴八舌之下,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那天晚上我走之后,小东他们把阿四给送到了医院,缝了十几针。
小东不忿阿四被砍,眼都红了,听说行凶者就是化四班的,也不知道从哪弄了把攮子就准备出去找他晦气,被众人死拉活劝的拦住,好不容易方才消停。
本来若是他们几个就这么回去也就没事了,只是事情就这么寸,他们几个刚一出医院,正打车的时候,一回头却看那行凶者从医院另一门出来了,大家大眼瞪小眼的都呆了。
这下可好了,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东最先反应过来,直接冲上去就把这小子给捅了。
当时大家都吓坏了,眼看那家伙倒在地上抽抽,血也出来了,赶紧把小东一拉跑路,只是没跑成被巡逻的警察给包圆了。
于是他们在号子里呆了几天,被捶了n遍,该说的都说了,不过条子也阴险,总是把他们往流氓团伙上带,总算他们还有点经验,没被唬住,再加上小东家里在当地还有点能量,早早的就在外面活动,条子也没找到什么确实的证据,他们这才被保了出来。
阿四说幸好天气冷,那家伙穿得多,小东的匕首总算没捅到要害,只伤了皮肉,那家伙其实是被吓的瘫了,其实屁事没有,否则小东哪有这么容易出来。
我听的是冷汗直流,连说万幸,虽说生活不能毫无趣味,但是像这么刺激的事情还是少一点为妙。
经此一事之后,阿四小东他们再请吃饭我是打死也不去了,总是推说有事,反正我也不常在宿舍,只是没想到的是我自己反而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当中。
那是两天之后,陈教授终于回来了,我见他如见亲人,热泪盈眶,心想终于不用在宿舍睡觉受阿四他们骚扰了。
只是这次见到陈教授他似乎憔悴了好多,完全没有那种精神奕奕的神采,头发乱蓬蓬的,刺毛的仿如几天没睡,眼眶黑黑的,坐在椅子上发呆,手里还拿着个咖啡磨转啊转的,也不知转了多少圈,里面却一颗豆子都没有。
我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教授,你没事吧。”
他一震,一看是我,勉强笑道:“是小余啊,你来了啊,来了也好。”
我看他似乎不对劲,赶紧劝他回去休息,工作是重要,但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陈教授不答,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直到看得我心里发毛只愿拔脚而逃,方才问道:“你说什么?”
我差点吐血而亡,感情陈老头这才清醒,于是又重复一遍。
陈教授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是该休息了,我现在在做一项实验,你在这里盯着。”
我大恐,陈老头以前干什么,现在做什么,将来要干什么,我是一无所知,现在贸贸然的居然让我接手,这从何说起?
“没事,你只要在这里看着就好,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让机器断电就行。我明早过来,你可看好了,累了就睡一觉。”
原来是看门啊,这我还行,看在票子份上,大不了熬它一天一夜。其实是我好几天没摸电脑没进网络了,犯瘾了……
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以前那些传统平面媒体总是大呼小叫的啥啥电子海洛因入侵,我只把此种鸵鸟言论当个屁,电子化、网络化的大潮是不可避免的,想靠一纸行政命令禁了那是无稽之谈,一切反历史反人类的行为从来都是被后世当成笑谈。
网络可是个好东西,从大了说,是这个玩意才让咱们小老百姓开了民智,看到了许多听到了许多,附带着还思考了许多,信息再也不是统治阶级所能控制的了……
当然了,这只能是愤青无聊之时的玩具,看看就算了,不能沉溺其中,否则肉食者拼个鱼死网破,受苦的不还是俺们这些虾米,所以有了什么想法还是放在心里冷眼观之就好。
陈教授走后,我煮了满满一壶咖啡,先上网看看新闻,顺便发了几个帖子,眼看着这几天似乎没啥好看的电影,也就罢了,连上战网,自己开了个《战神》游戏的服务器,呼朋唤友的开荒。
《战神》是曹氏旗下先锋工作室出品,开一代RPG之先河,虽说已经出了两年了,但是依然粉丝无数,资料片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出,大有横扫天下之势,其影响之深远,不可估量,只看这些年高丽棒子开发的rpg无一能脱其窠臼就可见一斑。
我战网没上世界互联,只接受校园网内的玩家,主要是现在的带宽太低,那些外网玩家网速实在不堪入目,前些日子校园网又没几个毛人,可得今天过把瘾。
到底是学生有精力有时间,一个世界开了20个小时,居然没有一个家伙下线,我们这个团队啪啪啪的一只啃到世界级的boss方才止步,不是不想一鼓作气将其推倒,而是实在根基浅薄,装备啥的跟不上,每次尝试都是以团仆告终。
可恨,但很有意思,服务器依然开着,我是下了,二十个小时不动弹实在不舒服,光咖啡就灌了四壶,厕所上了十七八遍,再不活动活动身上就得长草了。
十二 黄粱
幸好陈老头的地下实验室面积足够大,人也耍的开,凑合着打了一趟拳,站了会儿桩,顺便发了几次力,不禁大为沮丧,手上的功夫没啥进展,腿上的就别提了,到现在依然没有入门,难怪老爹说我是牛,光力气大是没用的……
一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玩着电脑就觉不出时间过得快,渴了就喝,饿了就吃,只要还清醒就玩,山中不知日月也,哈哈。
正在考虑是否自暴自弃的时候门响了,陈教授又是西服革履的进来,看起来精神好多了,看到我似乎小吃一惊。
“你醒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压根没睡。”我不好意思,又补了一句,“我年轻,熬个夜不算什么。就这点好,什么时候累了倒头就睡,外面就是打仗也醒不了,长这么大都没做过几回梦,呵呵。”
陈教授眉头一皱,也不知在想什么。我问道:“教授,还有啥事没?”
“没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顶着。”
看来老头不太高兴,难道是对我有意见?我心下有点忐忑,毕竟还拿着人家的工资啊。
“没事的话,我就在这里咪会,有啥事您叫我就成。”
陈教授想了想,点点头:“这样也好,这些天事情有点紧,你也受点累,加加班。”
Ok,我洗了把脸,往实验室的那张大沙发上一躺,潜运心神准备开睡。
熬夜的人都知道,人都是有生物钟的,白天基本上都没什么事情,晚上那阵是最困的时候,但是一旦熬过去,又是精神奕奕,只要不故意上床,和正常一样,当然了反应肯定会迟钝点。
我现在正好在这个兴奋的点上,外加咖啡灌多了,一时半会睡不着,就看着陈教授磨咖啡豆,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话,效果不错,马上就觉得眼皮打架,就这么着了。
不用担心会影响教授工作,自知还有这么点好处,那就是睡觉如死人,不但没呼噜,连翻身都很少,老爹对此的评价就是没心没肺,吃了就睡。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可能是熬夜太过,大脑中的兴奋灶还没休息,居然一个接一个的做梦,而且仿如身临其境,真实无比,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其内容更是千奇百怪,惊心动魄,无一例外的都是最后死亡才让我知道这是个梦境,但是就不能自拔,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哪怕再怎么做就是醒不过来,冷汗连连,有种无休无止,力不从心的感觉。
梦的内容几乎都是一个模式,就是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生活过程,死了就转世,活一辈子再死,循环不休,有点轮回的意思。
开始还没发觉,只是有点新鲜,浑浑噩噩乐在其中,渐渐就发觉不对头,我不是这个生活啊,乞丐、富翁、军人、平民没有不经历过的,这倒也罢了,居然还有猫狗猪牛这些个畜生的生命经历,这就不是人受的了。
这些个梦境纷至沓来,弄得都有点麻木了,冥冥中还有一点清明,忽然顿悟,这就是六道轮回吧。
大叫一声,我猛地翻身坐起,只觉得心跳的跟打鼓似的,大口喘着气,浑身都湿透了,疲累欲死,就好像背着上百斤的沙包跑了几十公里的越野。
额头上的汗顺着往下流,没一会就糊住了眼睛,我想擦擦,手臂一下子居然没举起来。
我大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练功练得走火了?可咱没练过那神神叨叨的玩意啊,无非站桩而已。
正自心惊,却听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好像那种语速放慢了十倍,频率也低了十倍的效果。
“你醒拉。”
我吓了一跳,猛一回头却看到陈教授那张老脸,近在咫尺。
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眼里的事物模糊起来,就像液晶屏突然显示了急速运动的物体而产生拖影,且白平衡严重失调。
这种异象弄得我头疼欲裂,抱住脑袋一阵阵呻吟。
肩膀被人扶住,陈教授的声音还是那么古怪:“赶紧躺下,先闭眼,过会就好了。”
虽然五感全部混乱,但是我心里还是清楚的,看来身体出了这么大的毛病与陈教授似乎脱不了干系。
昏头昏脑的躺了会,这才好了点,那古怪的音效终于正常了,看东西也清楚了许多,身体的感觉渐渐又回到了我的控制之下,只是脑袋还有点疼,就像被棍子敲了似的疼。
我抱着脑袋哼哼:“教授,这是咋回事?难道我睡着了之后被人打了,这是严重脑震荡的感觉,绝对错不了。”
陈教授的表情有点歉疚加尴尬,不过言语中却带着兴奋。
“额,实验,一个试验而已。”
我草,怪不得这么好心的让老子睡觉,感情是带套的。我大怒,顿时要跟陈老头雄起,不说清楚不能罢休。
陈教授赶紧好言安慰,并许下了天大的好处,号称工资加倍,还要说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暂时手脚还不利索,姑且听之,若是有理有节又有好处倒还罢了,若是还有啥后遗症……哼哼,老子让你知道匹夫之怒的威力。
陈老头先是长叹了一口气,歪着头想了半天,我正等着他嘴里说出惊天动地之语,谁知这老家伙憋了半天,冒出一句:“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我都不知从何说起……”
我怒了,哪有这么忽悠的,眼睛一瞪正要直斥其非,陈老头连忙摆手问道:“先别激动,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不就是个学历史的神棍吗?哦,对了,好像还是个计算机的高手。”
“非也非也,历史只是我的饭碗,就像你如果不转系,机械就是你的吃饭家伙,虽然你可能从心底就不喜欢这行,但是不得不干,对吧。人就是这样,无论自己明不明白,总有个最渴望的理想,有条件就得为之奋斗终身。”
陈老头面目严肃,说出了一番话,似乎有点道理。
我问道:“那你愿意为之奋斗的是什么?”
陈老头扶了扶眼镜,并不答话,而是起身从咖啡壶倒了两杯咖啡,一杯加了牛奶砂糖,那是我的,另一杯什么都没有,苦咖啡是他的最爱。
我接过咖啡,正要喝一口,忽然觉得不对,抬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陈教授苦笑一声,把手表伸给我看:“你睡着之后,我磨碎了咖啡开始煮,现在这壶刚刚好……”
我目瞪口呆,这才一小时不到,可我在梦中似乎就好像过了十几世的轮回,偏偏记得还是那么清楚,那实实在在的经历可一点没缩水。
怪不得,这就似乎可以解释为啥一醒来头疼欲裂大汗淋漓兼疲累欲死的感觉了,没成植物人已经是天幸。
传说卢生遇上吕洞宾,一枕黄粱梦回,连顿饭功夫都没费,却已经历了一个美妙的人生,这是何等的惬意,哪像俺这么高效率超负荷运转,不但内容多了十倍不止,而且还他妈的尽是一些负面的东西,暴力、悲伤、惊怖、恐惧、忧郁、失望、黑暗的情绪充斥其中。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的实验就是控制人的梦境?你转职死灵法师了?”我越想越气,对陈教授也就没什么好口气。
“那只是系统的一个功能而已,没什么大的用处,实现起来也麻烦,还不受控制,只作为前期测试。”一说起本职工作,陈教授立马精神起来。
“你知道的,我现在的项目就是人工智能兼虚拟现实。只是到了瓶颈,一直以来进展不大。”
“恐怕是不可能有进展了!”
我不是故意打击他,毕竟这是个世界性的难题,无论是人工智能还是虚拟现实,哪怕程序写的再精巧,理论说的在天花乱坠,不能实现就是不能实现,毕竟受制于物理条件限制,没有足够的计算能力支持,一切只能停留在异常低级的阶段。
“对啊!你也知道了啊!理解就好。”
谁知陈教授很兴奋,一拍大腿,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我赶紧打断他:“明白个屁啊,赶紧说正经的,拿我做白老鼠是怎么回事。”
陈教授尴尬了一下,清咳了一声说道:“是这样的,我就是想在这方面有个突破,为了这项研究,我甚至放弃了本职工作,将毕生的积蓄砸上去了,也算有了点初步成果,也就是你在实验室里看到的水平。”
“后来我以为是计算能力的限制,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运算量,因此四面八方的寻找资金支援,只是没人相信,幸好曹氏企业的大老板对这个很感兴趣,他们财大气粗,投了一大笔钱,这才有了这个实验室。”
“我满怀希望,以为在全球最强大的芯片公司的支持下,这项技术一定可以得到突破,只是这次我又错了。”
“这间实验室使用的是曹氏强大的超级计算机集群,本身就拥有超过600个计算节点,运算能力超过4teraflop,就是4万亿次浮点运算。不但如此,它还在整个华东互联网的主干线上,并不负担任何其他工作,只是同曹氏企业中心机群互联,必要时可以使用他们空余的运算资源,因此实际运算能力还可以有突破。”
“即使是这样,我的计划依然进行不下去,实际需要的运算资源远远超过了估计。后来我测算了一下,除非处理器芯片的发展有了阶段性的突破,要么……只能改变我们的研究方向了。”
“照您的说法,您发明了超越目前技术水准数倍的超级计算机了?”看了陈老头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刺了他一下,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虽说技术需要天才,但是要实现这种程度的跨越,人类至少还需要努力个七八十年吧。
只是没想到陈教授的反应却是很奇怪,摇摇头又点点头,弄得我又惊又喜,难道这老爷子真的大彻大悟立地成佛了,要是这样俺岂不是也要分一杯羹?
“你说的虽不中亦不远矣。”陈教授轻轻的用勺子搅着咖啡,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目前的技术障碍其实就是一个,就是没有足以支持的计算平台,就拿你常玩的虚拟环境来说吧,就是那个上帝场景,其实在无根光明生出的时候系统已经满载,禁不得一丝一毫的加力。只是个物理场景就是这样了,别说其它的元素了。极限的想法就是最好每个用户都能配上一部超级电脑,否则……”
陈教授开头说的倒也在理,只是越说越不着边,每人搞一部超级电脑,还得比实验室的机群性能高个十七八倍,做梦吗?
陈教授没理会我的白眼,只是自顾自说:“我这个人才智不高,让我寻找其它的解决方法那是不可能的,只会一条道走到黑,每人一部超级计算机不是没可能,就要看怎么想了?”
我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话,难道陈老先生研究来研究去把脑壳研究坏了?
“其实也不难,罗丹说生活不缺少美,只缺少发现。这话在理,我们引申一下,其实或许我们根本就不缺超级计算机,缺少的不是发明,而是发现。”
陈教授停下了手中勺子无意义的搅和,对着我看,嘴角露出了一副自信的微笑。
这副嘴脸若是硬要安上个体面点的名称,或许拈花微笑勉强能形容之,只是老陈不是佛祖,手中捏着的也不是鲜花而是勺子,因此我姑且称之为贱笑。
只是这贱笑看起来咋这么诡异捏?但是老陈不说话只傻笑,这是他一贯的恶习,紧要处总得卖关子,说是考验人的悟性,只是我没心思跟他打哑谜,只得凑趣:“先生有何发现?”
陈教授的架子也拿足了,只是伸手在我脑袋上一点:“关键是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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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死,时刻准备往生,无事莫烧香,哈哈哈!!!
by:鱼
十三 脑子
我略一迟疑:“您说的不会是生物脑神经替代吧?”
这倒有可能,现代计算机技术虽然刚刚出现几十年,但是发展迅猛,其基础硅技术研究已然近乎顶峰,再发展下去在理论上已经不太可能,连曹氏科技的掌门人都预言最多不过二十年,硅芯片技术就将发展到极限,晶体管将不可能在硅晶圆上做得更小了。
基于此,各国加大了非硅技术计算机的研究,毕竟这关系着谁先领跑的问题。二十年前曹氏企业的掌门人天纵奇才且眼光独到,在硅技术上领先了这么一步,这才造就了华夏整体科技的起飞,完成了产业革命,站到了发达国家的行列。眼看现在硅技术到头了,新的技术还没发现,正是后来居上的大好机会,若说哪个国家没看到这一点,打死芙蓉姐姐我也不信。
因此什么量子计算机、光芯片、广义神经元集群、生物电脑等等新兴技术研究层出不穷,甚至就连各教教主,气功大师都能掺和一脚,前些日子米国不就出了条新闻嘛,啥啥神教宣称能成功依靠人脑与外星生命沟通并解决数学难题……
不过这些都是镜花水月,量子计算机在东洋人海量资金的挥霍下也只能做出四个逻辑门,连个四则运算都完不成;光芯片技术据说很有搞头,只是米国IBM公司搞了十几年依然停留在理论阶段;唯一可能在短期内出成果的只能算是生物计算机了,也就是仿生神经元,只是人脑本就是最复杂的组织,在医学没闹清楚那一团蛋白质能干什么之前,恐怕也属于井中捞月,看得见摸不着。
虽然不太相信,但是对陈教授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很佩服,“生物计算机确实可以解决复杂的计算问题,只是成本不好控制,呵呵。”我也只能打哈哈。
陈教授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我,:“你还是没搞明白,没什么成本,你这脑袋就很好用啊,人脑天生就是最好的计算工具,正好与电子计算机互补,用你的大脑承担虚拟场景的运算,想必是小菜一碟吧。”边说还边用手抚摸我的脑袋。
我大骇,生生把头移开,不顾身体还没恢复,一把跳下沙发拉开距离再说,同时脑子急转。
什么意思,用我的脑子做计算机,这、这他妈的也太邪恶了吧。我头脑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电影《机械战警》中,大反派凯恩被擒获,把大脑生生扒出来做成机器人的场面。
那玻璃罐中泡着的带眼球及脊柱皱巴巴的大脑深深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拉开架势,歪着头戒备的盯着陈教授,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妈的,原以为弄了份好差事,谁知道进了731,我说这老小子怎么这么大方,居然能让我这毫无资历的小子进实验室帮手,包吃管住还发工资,原来是要我的小命啊。
我这才对陈教授招助手的条件恍然大悟,什么身体强壮,什么意志坚定,感情最关键的是那条——要有为真理殉道的觉悟。
对比了一下敌我实力,我心中稍定,一边慢慢的往门口挪,一边沉声说道:“教授,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些天承蒙您照顾,我先谢谢了。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吃不了这行饭,咱们就此散了吧。”
陈教授的表情非常惊讶,似乎不知道发什么什么事情惹毛了我,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搓着手道:“这是从哪里说得,好不容易研究取得了阶段性成果,都看见方向了你就要走,能告诉我原因吗?是不是报酬少了?我承认这次实验可能让你有点难受,但是对身体绝对没有影响,我道歉还不行吗?想想看,我们的研究一旦成功,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整个人类的发展都会被我们左右,这种开天辟地的功绩,绝对是青史留名,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慢慢挪到了门口,我咧嘴一笑:“我承认我喜欢钱,但是还不至于穷到要卖器官的程度,您那研究还是找别人吧,我可不希望被人把脑子抠出来做超级电脑,哪怕被全球人民当祖宗供也不行,我还年轻,连个女朋友都没处过,好多美好的生活还没享受过,咱们就古德拜吧。”
说完我就一个箭步扑到门口,也不理陈教授惊讶到极点的可爱表情,就要夺路而逃。
陈教授哭笑不得,一伸手叫道:“等等……”
我手搭在门上,一回头说:“哦对了,我知道干你们这行的规矩,咱也有职业道德,出去之后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不,你我根本就不认识,没见过面……”
能脱身就不错了,我可不想惹麻烦,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少沾为妙,没吃到狐狸还惹得一身骚,至于到手的报酬嘛……那是绝对不会吐出去的,就当精神赔偿了。
“小混蛋!你开什么玩笑!谁要抠你的脑子,给我回来!”陈教授似乎怒了,胸膛气的起伏不定,“你话都没听全就胡思乱想,还有科学工作者的素质吗?我这里可是国家注册的正规实验室,哪有你想的那种事情!”
没有?没有会这么神神秘秘的,睡一觉就把我给整的差点精尽人亡?我一万个不信,依然保持着随时拉门外逃的架势不动。
陈教授没办法,无奈的说道:“你身手那么好,一个打三个都没问题,为什么会怕我这个老头子?你一伸手就能把我打倒,听我几句话又有什么关系?等听完了你要走我也不拦你。”说完就气鼓鼓的坐下了。
我一想也是,老子好歹也练过十几年的功夫,等闲七八个人近不得身,再怎么也不能在老家伙面前跌面子,除非陈老头是深藏不露的太极拳圣,不过看他被几个混混捶的鼻青脸肿的模样似乎也不太可能。
我满怀疑心的拉过椅子,离他五米坐下,说:“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陈教授看我紧张的样子,哭笑不得的说。
“小心一万次也不过分,就这样吧。”我依然很警惕地盯着他。
只是陈教授接下来说的东西大出我的意料,他说他并不是披着科学外衣的电锯狂人,不过是研究受阻,想另辟蹊径从人脑入手,看看是否有代用的可能,并发誓绝不会手术,他一点医学知识也不懂,只是想得到我的帮助。
我差点笑出声来,问:“您老是不是糊涂了?您不会医术,我也不是开专家门诊的,我能帮助你什么?”
陈教授眉毛一挑,说:“你不行我找你干什么?我可是很忙的,实验已经证明了你可以完成缓冲体同步率测试……”
一提这茬我就憋屈,那狗屁轮回的梦搞得我筋疲力尽,感情是什么同步率测试,老家伙以为自己在制造新世纪福音战士吗?
见我眼光不善,陈教授又补了一句:“我自己也试过,不适合,所以才找你的。”
我郁闷无比,在身上摸出一包烟来,打开就抽。实验室平时是不允许吸烟的,我也顾不得了,现在急需烟草来提神醒脑,理清思绪。
谁知陈教授扔了根棍状物过来,说:“抽这个吧。”
我一瞧似乎是根雪茄,锡箔包的好好的,看起来似乎非常高级,没想到陈教授居然档次这么高,平时没见他过瘾啊?我狐疑的看着他,陈教授自己也点了一根,慢慢抽了一口,却被浓烈的烟雾呛得直咳嗽。
这玩意我也是第一次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过瘾,倒是吸的太猛,也呛了一口。陈教授比我还惨,不但咳嗽,连眼泪都出来了。我有点幸灾乐祸的问:“您好像不会抽烟吧,第一次最好搞点淡烟,这雪茄不适合您,呵呵。”
陈教授一张脸挣得通红,说:“现在缓冲体还在激活状态,目前只发现雪茄对它的影响有抑制作用,这是用来防止被它同步的。”
我草,怎么不早说。我加紧吸了两口:“这个,我说教授,既然那个什么缓冲体这么危险,咱把它关了怎样?”
“没法子,自从激活了之后,我就不知道怎么把它重新抑制。”陈教授苦笑道,慢慢说出了原委。
原来陈教授自从研究受阻之后就不停的寻找其他途径突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若是一般人估计要么知难而退,要么一往无前。只可惜陈教授不是一般的人,他老人家可是学历史出身,哲学上也是一把好手,胡思乱想之下居然还真给他找到了一条旁门左道。
他是这样想的,现代科技已经证明了,所谓的最精巧的产品也不及生物体的奇妙,往往人类穷尽智慧,所做出的高科技产品往往不及造化之妙,仿生学就此诞生。
雷达很*,只是没有蝙蝠有效率,自动跟踪导弹还没有一只鸟精准,至少鸟儿还会分辨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同样如此,计算机这么个东西自从发明出来不过几十年,无论速度如何之高,也不及人脑的复杂精巧,难道这是巧合吗?抑或者这些人造产品缺了点什么,难道是灵魂?
陈教授会往这方面想是有原因的,毕竟人家可是正牌哲学教授,按他的说法这是他的本职工作,搞虚拟环境只是爱好……
有了这么个前提,陈教授做了个假设,人类之所以出现且进化到了这么个程度,相对来讲,人体的每个部分都是有用的,不管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还是上帝的恩赐。
因此,哪怕是白痴脖子上顶着的这个玩意儿都是天然的超级计算机,只不过是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利用而已。
问题就在这里,受科技所限,我们没有能力挖掘上帝禁区的秘密,哪怕爱因斯坦如此之*的人才也不过才开发了五分之一,至于这五分之一是如何算出来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这他妈的十分让人郁闷,明明知道人身上全是宝,可就是没法拿到,这同没有拥有有什么两样。
不过陈教授并不这样想,他对自己的定义是一个浪漫乐观主义者,一向认为并不是人类没法做到,而是他自己不能而已。
普通方法不行,陈教授自然就开始寻找其它可能的办法,其实俺我看来他这是走火入魔的表现。
因为他的方法匪夷所思且骇人听闻,居然想从那些神话传说入手,誓要进入上帝禁区。
他假设人类历史上那些神话传说都是有真实基础的,而那些神仙佛陀、宗教大德都是确有其人,那么这完全就有可能是人类开发了自身的结果,虽然这个假设还有待观察证实,但是这并不妨碍陈教授寻求帮助。
陈教授不愿透露谁给了他这方面的帮助,总是含糊其辞,反正有这么个人或者组织还真给了他巨大的支持,四处寻访高僧大德、道家传人、近乎疯狂的哲学家、各教派首脑、气功大师、灵媒、部落祭祀等等等等,五花八门,只要是同神秘学有关的几乎一个不拉,撒网式搜捕。
听到这里我不禁骇然,按陈教授所言,这股背后支持的力量得有多大啊,他们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的付出?要说是纯粹的看好陈教授的研究项目,恐怕没这么简单。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是白费,那些高僧大德之类的人物要么就是说的玄之又玄,要么就是讳莫如深,更有那世俗的骗子,胡说八道,忽悠了一阵携款潜逃的所在多有。
貌似这条路又断了,开发人脑的计划只得暂停,陈教授也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错了。
十四 白老鼠
只是山穷水尽之处,尽得柳暗花明,无意中陈教授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瓷枕。这只瓷枕似乎有点年头了,是他所搜集的各类稀奇古怪的东西之一,当初送过来的时候只说是有能催眠的功能,测试了一番之后没什么发现也就搁在一边,直到找到了激活它的方法之后,研究才得以继续。
对瓷枕的研究表明,这东西可以以不知名的方式影响人的思维,通过类似催眠的手段同特定的人群大脑连接,通俗的说就是脑波频率同步。
陈教授发现这种所谓的思维共振是可控制的,大喜之下突发奇想,既然直接开发大脑行不通,那么就退而求其次,反正不需要了解大脑的运作方式,只要能够以这个莫名其妙的瓷枕为接口,将人脑与计算机连接,繁重的计算交给人脑,而计算机只需要发出控制指令就行了,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适用于特定的人群,这人群还特别的小,绝大部分人会有不稳定的情况出现,比如陈教授自己,他就不能进行共振,反而会陷入抑郁状态。
于是就有了实验室招助手的事情,千不该万不该,我却急吼吼的自投罗网,其条件无一不符合。
我哭笑不得,早就听说这世上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唯物主义青年,我对这些个向来嗤之以鼻,可是从陈教授口中讲来却是那么的自然。
“您老是不是玄幻小说看多了,这也能行?”天才与疯子果然没有分别。
陈教授正色道:“年轻人,做为科学工作者千万不要臆断有无,大胆假设小心论证,我们知道很多东西存在,但是更多的东西我们并不知道,若是不分好坏一棒子打死,那还要我们存在有什么意义?”
得,这大道理都说上了,这是不能怪别人,只能算我财迷心窍。
“现在退出行不行?”
“绝对不行。”陈教授斩钉截铁的说,不如过看了我铁青的脸色口气有软下来,“你就当帮帮我,否则我真的会疯的。”
我犹豫不决,心中天人交战,倒不是思想觉悟有多高,只是陈教授提出的补偿实在太诱惑了——帮他完成这项实验,不管成不成功,都可以得到五十万RMB,之后若是愿意继续,还可以得到一百万……
听他口气,这百万金钱似乎完全不在乎,但是我可就不能不在乎了,听起来不太多,但是我算了一下,哪怕我现在就出去工作,辛苦个二十年也不一定能赚这么多,更别说当今这个社会竞争这么激烈了。
“这个……有没有危险。”我支支吾吾的问道,“我是说对身体有什么影响没有?”
“没有。”陈教授顿了一下,“这东西在我手里已经有一年多了,没发现有什么危险性。退一万步,你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协议,出了什么事,我们养你一辈子,钱不是问题。”
这个决定很难做啊,不过我还是答应了,主要是陈教授又推了我一把——他当场签了二十万的现金支票……
于是我正式成为了专业白老鼠,每天的工作没别的,就是听凭陈教授摆布,他说啥我就干啥。
比如一开始就给我做了个全身的检查,光血就抽了几百cc,各种仪器对身体扫描来扫描去,还有专门的人询问,上至家族病史,下至感冒发烧奇 -書∧ 網,连每月手X几次都问的清清楚楚,我是不胜其烦,据陈教授说这是对我进行分析,建数据库。
这让我产生错觉,似乎自己成了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
身体检查完毕之后就是正式的折腾了,不过已经不在学校的实验室了,陈教授把我眼睛蒙上,又是坐车又是上飞机的不知到了什么鬼地方,反正我一睁眼就好像进了加大号的实验室。
“其他人呢?”我四处张头张脑,对这偌大的实验室只有我和陈教授俩人感觉很奇怪。
“秘密实验要那么多人干什么?”陈老头似乎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表情很是欠揍,“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工作,你难道不知道?”
“好吧,就算这样,那我现在该干什么?”
“在这吃在这睡,除了这里,哪里都不要去。”陈教授递给我一份材料,说:“这是试验计划,初步定一个月时限。”
我匆匆浏览了一遍,不过就是一些注意事项,也就没怎么在意,看在几十万money的份上,随他折腾就是。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剃光了毛发,身上贴满了传感器躺在特制的椅子上发呆,而老陈则在旁边操作着各种仪器,美其名曰调试。
这种工作非常枯燥,老陈还有事情做,而我却要一动不动,我玩遍了憋气到属秒表这些小时候上课消磨时间的勾当也不管用,时间过得太慢慢,索性不管不顾的呼呼大睡。
正睡得口水直流的时候忽然被人推醒,我迷迷糊糊的睁眼,“搞完啦。”
“才刚开始!”陈教授没好气的说,“先喝杯咖啡提提神,睡一觉也好,精神达到巅峰状态,对实验也有好处。”
我苦着脸说:“这样不是办法啊,整天这样一动不动无所事事我会疯的。”
“啊,坚持一下,以后你会忙的不可开交的。”
……
我好想念上课,好想念同学,好想念图书馆,好想打篮球……这该死的实验实在是太无聊了,比那些人体模特都难受,模特还有休息时间,俺他妈的却只能躺那与陈老头大眼瞪小眼。
幸好这种情况只出现了24小时,陈教授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我们终于进入了虚拟场景试验阶段。
“这次要不要我先睡?”在我的理解当中,这种项目一般都得来个什么养生仓之类的东东,外加微电流刺激,不就是网游小说中那种桥段嘛。
“你准备好了没有?”
“我时刻都在准备着!别废话了,赶紧开始吧,早死早投胎!”
“那好,咱们现在就开机。先说好,现在的系统还不完善,一旦进入虚拟实境,外界的一切联系都将中断,也就是说你是一个人在战斗,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
“what?那我怎么出来?”
“这个不用怕,实验只进行二十分钟,到时候有固定的引导程序带你出来。只是这个虚拟实境没有人进去过,里面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一切得看你了,我只需要数据。好了,那咱们开始吧,可能有点不舒服,尽量放松。”
陈老头说了一堆废话,自顾自的就开始操作,我大急,刚说等等我有话说,就觉得眼前一黑,头脑一阵天旋地转。
这种眩晕感有点像蹲久了猛地站起来,大脑突然缺血,可是比那猛烈的多。这种感觉大概持续了十几秒的模样,方才恢复正常。
等我定下神来,似乎同平常没啥两样,就是眼前黑糊糊的,是那种空无一物的黑,但是身体的各种感觉还在。
我以为还没进入,因此也就不敢动弹,耐心等待,只是等来等去也没个所以然,渐渐的不耐烦。
难道所谓的虚拟实境就是这样?我尝试着抬了一下手臂,居然没有那种拘束感。
又摸了一下额头处,不对啊,我记得身上还有一大堆传感器线头,怎么这种触感光溜溜的。
心中渐有明悟,似乎这就是虚拟实境的初始模式,系统刚刚创建,里面什么数据也没有,除了我自己。
介不就是传说中的上帝创世吗?换种说法,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状态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心中莫名兴奋起来,虽然看不见,还是做足了姿态,开始了创世之旅。
据旧约•创世纪记载,耶和华用六天创世,第七天休息。于是一周只有七天,如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表面看起来上帝的工作似乎比凡人忙碌的多,创造这样一个乌烟瘴气的世界是需要很大耐心和毅力的。然而神毕竟不同于凡人,用不着从事体力劳动,动动嘴皮子罢了。“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就这么简单。由此可见,该工作不仅有成就感,而且轻松得很,如果报酬也可观的话,简直足以跟公务员媲美了。
只是上帝如此轻松,我却费了老劲,不像原来在实验室的服务器上举手即得,在这里却没人听俺的。
好在俺的根骨好悟性高,渐渐的摸索出了一些方法规律。首先光不是说有就有的,你得在脑中构建这种东西的特性以及外在表现形式,然后才能让它出现。
换句话说,我得设置一切规则,否则都是白费,这他妈的简直就是一程序员该干的事情。这活还不太轻松,其难度略比自己写一套操作系统简单,还特费精神,反正我忙活了不知多少时间这才完成了光的创造。
唯一可以欣慰的是,一旦设置好了规则,也就是把事物创造完毕,它就会按照既定的规则运行演化,完全不需要再费力气控制,似乎有点取巧。
有了光,分开天地,白昼黑夜,分水起陆,创造万物,似乎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所花的不过是时间而已。
说到时间就让我有点担心了,这个空间或者说是世界,所有的规则全是我设定的,比照现实世界的24小时运转,这都不知道多少个陈教授承诺的二十分钟过去了,咋还没人把我给引导出去捏?
这个问题似乎比较复杂,我也懒得想,估计也就与时间不对称流逝有关。这么一想就比较好理解了,那些网游小说当中啥啥的一比多少的时间流逝,一小时抵得上多少天,不就是这样吗。
只是我这里到底一小时比得上多少天还有待考察,反正到现在日升日落已经四五次了,连带上刚开始的混沌状态,我估摸着五天还是有的。还有个比较好玩的是,在这个世界里我居然还可以睡觉,真是莫名其妙,在自己的梦境中睡觉,似乎有点悖论的意思。
这些天我也不是没有收获,这花花世界依然让我给搞的差不多了,除了生命,基本上该有的都有了。
不是我不想引入生命这个概念,而是有点害怕,考虑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动手。这些天来的创造过程让我有了一点想法,对以前不屑一顾的哲学说法也再不敢妄加议论。
每个民族都有关于创世的神话,五花八门各不相同,不乏无稽之谈,但大体的意思还是差不多的,无非是某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花了几个无聊的下午就创造了这个世界。
但自然科学和常识告诉我们,宇宙的创生是一个自然的历史过程,根本不是什么神创造的,这一点似乎又与之矛盾。
我渐渐才了解到,在这个世界里,或许并不是我在创造什么东西,而是在定义这个世界,说白了,我只是为这一切起了名字而已。
有个叫老子的人学问很大,当然了这不是自称,所有在我面前自称老子的家伙——除了我老爸——全被我打成了猪头。
十五 洞天
少年时有幸拜读过这位李老先生的论著,人家几千年前就说得明明白白: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有名,才是万物之母。
这一切似乎都是非常真实的,定下了规则即无休无止的运行演化,以至于我都不敢定义生命,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幸好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引导程序起了作用,我终于不用在这个虚拟实境里继续煎熬了。
还是眼前一黑,转眼之间就脱离了。等我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教授关切的目光。
“怎么样?”
我摇摇头,没理他,拔下身上的线头,先活动活动身体,似乎没什么异常的反应,理了理思绪,这才讲述了发生的一切。
陈教授听的是津津有味,不停的记笔记,羡慕不已。听说我在里面至少过了七天的时候,他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我启动系统不过才二十分钟。”
他生怕我不相信,还把记录调给我看。对他的大惊小怪我表示了极大的鄙视,不就是思维的时间概念与现实的不对称嘛!也许是我小说看多了,思想上早就接受了这种说法……
接下来就没我啥事了,一切记录结果都由陈教授整理分析,并加以总结。我虽然理论上只是睡了二十分钟,但是生物钟却真实的反应了我啥都没吃忙碌了五天,大是疲惫,喝了点牛奶就去休息了。
美美的睡了一觉,醒了之后感觉大好,还是真实的睡眠比较管用。只听得陈教授在那里兴奋的走来走去,一颗不得安宁。
“啥事这么高兴!”我点了根烟抽起来。
陈教授心情很好,没有阻止我,只说:“实验证明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一切皆有可能!”
我靠,你当是李宁啊!我赶紧起来屁滚尿流的洗漱,再不理已经陷入陶醉状态的教授。
与教授共进早餐,详细讨论了研究进展。教授说一切都很顺利,计算机与我的思维通过那个啥啥的缓冲器(就是那个瓷枕)成功连接在一起,记录了这二十分钟我的脑波变化,只要与我所做的一切作对比,应该可以找出其中的规律。
只是他没想到会有时间不对称这种情况发生,因此研究难度大了不少。
我略略提了一下没有创造生命的事情,陈教授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不妥,只说我做得很好,在没有把握之前,还是不要增加不确定因素为妙,我深以为然。
接下来陈教授高兴地宣布这个实验的价值,那就是证明了利用人脑进行主要计算的意义,那就是我五天辛辛苦苦所创造的世界,在计算机中的存档只需要很少的数据量。
这是个好消息,也就是说,我们绕过了最大的难题,不但现代计算机可以承担虚拟实境了,而且存储量也不成问题,要知道以前我们做的那些个虚拟实验,存储的数据已然不能用海量来表示了……
受到这利好消息的影响,我和陈教授的工作兴致大大提高,吃完了就立刻上机继续进行伟大的实验。
经过上一次的实验,我觉得这似乎对身体没啥影响,因此也就放心了,开辟工作也熟练了许多。
这个世界还是老样子,我所见到的所听到的依然那么真实,有时候我都怀疑这倒底是不是另外一个真实的次元。
陈教授认为,当前的目标还是以收集数据为主,耐力实验暂时不进行,既然时间流逝不对称,因此也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几个月。
我反正无所谓,除了生命,我在那里可以说是为所欲为。我与陈教授大致推断了虚拟与现实的时间流逝比率,应该在十五天等于一小时左右。按照事先与陈教授定好的步骤,我一步步的进行预计的工作,比如第一天抬起陆地,第二天制造火山等等,如此这般,尽量让外面的陈教授取得翔实的数据。
如是者几次,现实中不过才几天时间,我们却取得了海量的分析数据,实验也告一段落。陈教授声称他要将成果带去验证,而我就得一个人呆在这个鬼地方一天时间。
我理所当然的抗议,却被驳回,理由很简单,“你已经被买断了,一切都得听我安排。若是觉得无聊,可以看电视上网。当然了,你要是想自己进入妄境玩也可以,但一定要记得设好自动引出程序,否则你可要在里面过一年的……”
妄境是我随口叫得,陈教授一听之下非常喜欢,也就正式把这东西给命名了。
妈的,非法劳工果然是没有人权的,我咕哝着,只能目送陈教授离去。
无聊的上上网,玩玩游戏,总感觉索然无味,至于电视,反正都是CCAV,我自从上了高中就已经不感兴趣了……
忽然突发奇想,陈教授开发这虚拟实境究竟要干什么?
按常理讲,这类高新科技研究消耗的时间同金钱都是一个天文数字,通常最初的用途都是在军事上,然后才能一步步的转为民用。且如陈教授所言,他背后还有个异常强大的支持者。
照这个逻辑,军方作为这个最终boss倒也说得过去,我只能自求多福,等实验完了之后能拿钱走人,逍遥自在别与他们发生瓜葛才好。
军方要这东西干什么我才不管,但是我可是实实在在的知道自己想把这东西作为什么用。很简单,这东西岂不就是那传说中存在的虚拟网络游戏。
地球咱住惯了,被人类搞得乌烟瘴气,实在不想再往工业化的方向发展。虽然我不能创造生命,但是我可以定义规则啊,真实世界所没有的东西,那些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的奇思妙想,魔法仙术,仙界地狱,只要我想,就能在这里实现。
反正这里的时间很多,不用担心寿元不够,我挥洒自如的创造着自己的世界,花了大量的时间查阅资料,定义了魔法元素、天地元气等等。
这工作十分繁杂,不但包含了西方奇幻世界的基本要素,还要兼顾东方仙侠体系,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实在有够累人。
我又不能做出两套系统,因此把这些设定简化成一个物质,这是个外观类地球的世界,期间充斥着海量的游离能量,西方称之为元素,东方谓之天地元气,可以由各种方式聚散……总之这些理论都是从书上找的,我只是按部就班的设置而已。
在里面忙活了大概两个月,现实时间四个小时左右,总算有了点雏形,我站在这个世界的一座山上,俯瞰大陆,非常的有成就感。
在我的定义之下,这个世界存在着巨量的天地元气,非常适合发展出奇幻文明,到时候只要教授允许,我一定要把这个世界作为我的玩具,开个全球最大的网络游戏公司,这样下半生就不愁了,就是不知道一百万的酬金够不够用,不过不用想了,只要能做出个样子来,还愁没风投嘛。
深吸一口气,就感觉大量的元气到了体内,转化成了巨大的能量,有种无所不能的心情,让我感觉非常舒爽。一举手一抬足,总是那么的深合天道。废话,我就是天,我做的就是天道,有什么合不合的。
这个世界只是我的创造物,但是脱离了我也可以自行发展进化,就像现在,我只定义了这个空间所存在的能量元素,它们就自行交汇融合,相互作用,起初是剧烈的反应,出现了极其巨大的天地改变,直到自行达到了相对稳定的状态。
这种变化实在奇妙,不需要我参与,自己就出现了规则,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规律,直到出现神格吧。
哈哈,我不禁有点想笑,照这么个说法,我岂不就是创世的主神,而那些神格化的自然规律岂不就是那些火神、水神……等等等等。
我正yy的口水直流,却听得一个非常惊讶的声音在耳边,不,似乎是在我的脑子中无中生有而来。
“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仙家能独力开辟洞天,难得啊难得。”
我大惊失色,差点没一跤从山上给跌下去,虽然我跌不坏,但是心里却是害怕之极。
这就像一个人单独在南极生活了一年,突然有人打招呼,抑或者开着灵车的司机被人从后面拍了一巴掌。
这种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偏偏出现了,无论谁也受不了。
我现在就是这个状态,这个脑子里出现的声音实在可怕,听口气似乎还不像个正常人,难道是妖怪?
我的神经在陈教授的怪异想法的影响下已经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比较宽容了,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有够诡异。
我定了定神,四处张望,没看到一个人,当然了,这里本来除了我就不该有人。或许我在这里孤独的时间太长了,医学上不是有种啥啥孤独症嘛,长期在南极独自研究的人员一般都不能长期工作,否则会发疯,出现幻视幻听啥的。
我估计也是这样,看来得休息了,不然分不清现实虚幻,我也会完蛋。
只是设定的时间似乎还没到,外面的控制中心还没有发出引导信号,因此我也只能在这里等待。
可是那可怕的声音又来了,这次居然是对我说的。
“看你年岁不大,似乎修炼时间也不长,怎么就这么悟通了道之极致?”
我大骇,这幻听的也太真实了吧。使劲的拍拍脑袋,除了头更晕之外似乎没啥作用。
“你……打头干嘛?”
我靠,连我拍头都知道,看来就在附近,但是我又不敢确定是不是我的精神有问题了,更不敢答话,因为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若出现了幻听,千万不要答话,否则这样自言自语,一来二去很容易精神分裂,到时候悔之莫及。
我现在的模样十分狼狈,一边敲头一边左顾右盼,如果有面镜子,就可以照出我惊恐万分的面容。
敲头疗法似乎很有效果,那个声音没再出现,我长出一口气。
“……你好点了吗?”
我靠有完没完,“你谁啊?是人就现身,否则我当你不存在啊!”我壮着胆子大声叫道,惶恐的声音在四处回荡。
一团赤红的火焰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吓了我一跳。
“不用到处看了,我在这里。”火焰发出声音,“道友,稽首了”。
我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慌忙离开一段距离:“啊,你也起手……你是……人?”
那火焰泯灭了几下,幻化出一张脸来,看不出来年纪,苦笑了一下,表情异常逼真:“算是吧,不过身体已经没了好久了。”
鬼!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转念一想又不想,鬼乃阴物,哪部书也没说过鬼会以赤红火焰的形态出现啊。
我没说话,其实是找不到话说,那火焰倒也客气,还在那里谦虚:“道友初开洞天,莫怪我不请自来,实在是苦困日久,多年不见天日,若道友能成全在下,感激不尽。”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直说吧,你是谁?叫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我帮什么什么?先说好啊,能帮就帮,不能帮你也不要缠我,最多我烧点纸钱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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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故人来,呵呵!
十六 紫东真人
我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心中在祈祷那狗日的引导程序赶紧启动,好把我拉回去,老子此生再也不进这妄境了。
那火焰窒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是鬼,你一修行之人,怎么连这个都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年月?”
“98年,三月……也许是四月,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五月。”妈的,这些天光顾着同陈教授胡混了,居然连几月几号都不清楚了,做人真是失败。
“98年……这么长时间了啊……”那火焰幻化的脸似乎十分失落,“才过了二十年,或许还有希望,道友一定要助我。”
那火焰神情焦急,说了他的来历。这家伙说话半文不白,夹七杂八,而且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听了半天方才有点明了。
简单来说,他是六十年代生人,当年一声号召,自卫反击保家卫国,战场上却与大部队走散了,碰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怪物,现代武器居然不能对它们发生作用,结果自然是失手被杀,被扔进了一处所在。
奇怪的是他虽然记得自己没命了,醒来之后却回到了千多年前,经过一番遭遇,学成一身神通,纵横当世。只是心愿未了,有了本事就想回到现代再去看一看老母亲,他凭着强横的功力,强行打破虚空,开始时空之旅。
只是逆天之举必遭天谴,虽然他神通广大回来了,时间居然也对,正是他走散的那一年,但是身体却被雷火击成了飞灰,残余一点精魂却被打入了一处瓷窑,被禁锢在那个瓷枕当中。
这个倒霉蛋不但功力全失,连魂魄都不全,只是凭着一股执念没有消散,为了能见到家人,他竭尽全力的与接触瓷枕的人沟通,算来至今已经二十年了。
只是无论是与千多年前还是二十年前相比,这个世界变化太大,他的努力只是白费功夫,人们只是把这神奇的瓷枕当作奇货,几经转手,直到最后被陈教授得到。
据他所言,现在这个世界的元气大减,而他的力量更是一天比一天弱,若不是阴差阳错我开辟了这个本不存在的世界,还突发奇想设置了丰富的天地元气存在,他恐怕撑不了几年了。
“啧啧,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啊,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事情?”
这完全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所谓的穿越例子就活生生的在我面前,虽然这个例子已经算不上“活”了,只是……
“我说道友……算了,现在可是改革开放的大好盛世,咱不兴这类古董式的叫法,直接叫名字吧,你叫啥?”
“……好久没和人说话了,我姓赵,叫赵卫国,道号紫东……”
还有道号!我哭笑不得,只好说:“那个,赵同志,你跨越时空阻隔归家探母的急切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只是个学生,普通人,懂吗?普通人!你说的那些道术神通我统统的不会,understand?所以我无能为力,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那火焰明显不信,说:“道友神通足以开辟洞天,此等小事举手之劳,为何不能成全?”
“stop!别叫我道友,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余思,今年才二十一,¥%&**##*(#@%#¥……”
那火焰一阵沉默,歪着嘴说:“……你真的不是修道的?”
“废话,这还用问吗?”
“那你怎么会有能力开辟洞府?”
“赵同志,我对着毛主席发誓,这不是什么洞府,这是我们实验室的研究成果,虚拟实境!”
我对着一团火焰大讲特讲,从计算机原理说到数据结构,再到脑神经技术,着实开了一堂技术普及课,只是似乎效果甚微。
那火焰人脸的表情堪称精彩,就差睡着了,末了说了一句差点把我呛死,“……没明白……”
我正要抓狂,那火焰却正色道:“虽然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我大概知道你们应该是科学家,为富国强军做贡献的,我最佩服你们了。我没什么文化,以前只是个小兵,后来又学了道术,但是这和科学不冲突,你们不就是靠着瓷枕这才开了这个洞天嘛。直说吧,你想不想帮我。”
这火焰看起来蛮慷慨激昂的样子,说了这么多话,似乎也没露出有什么危险性,我也就慢慢的释去了戒心,觉得人家求上门来,直接这么拒绝也不太仗义,于是道:“哥们不是我不干脆,都是中华一脉,关键是不知道怎么帮你啊。”
那火焰还待说话,我却收到了引导信号,这引导系统在陈教授的一再改进之下,已经不是那么霸道的眼前一黑就把人给拉出去了,现在至少还有了点提示准备时间。
我也不管这家伙啰里巴嗦的说了什么,点了选单就逃命般的退出了这个世界。
出来之后,我脑子很乱,点上一根烟,整理了一下思绪。
首先,我学了这该死的功夫,然后上了这该死的大学,为了该死的转系,上了该死的互联网,再后来就是救了该死的陈教授一次,然后就上了这该死的贼船,偏偏我还屁颠屁颠的帮他完善这该死的虚拟实境系统,最后就是碰上了这该死的自称紫东真人的穿越小兵……
这他妈的经历也太玄幻了,我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过太多网络小说,搞得脑子里居然全是这种东西。
我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陈教授回来之后我提出了这个要求,教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带着我又转了一趟医院,其结果自然是毫无帮助,身体正常的不像话,爆发力略有下降,精神方面还可以,只是有点胡言乱语。
这就是医院的人给我的结论——注意休息,不要熬夜,多睡觉。
草,老子在实验室天天睡觉,再睡就成猪了……
“教授,我觉得自己的精神有问题。”
“哦……”
“或许咱们应该到加利福尼亚度个假什么的,对心情也有好处。”
“哦……”
“或许……”
“哦……”
“你大便干燥?”
嗖的一声,教授扔过来一个烟头,被我轻松的躲开,看来这老家伙还没入魔,轻微的刺激一下就会发飙。
“你小子最好给我安分点,咱们的项目已经被上面看好,准备专项拨款扶持。只等批下来,咱们就得搬家,要休假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的工作就是要把东西完善。”教授没好气的拍着桌子。
我百无聊赖,这些天又不敢再进系统,天知道那个啥啥精魂会不会把我给和谐了,偏偏教授还催着赶着要数据,我只好施展怠工大法,胡搅蛮缠,哭着喊着要休假。
教授哪能让我这么舒服,使出各种手段逼我上机,最后居然还威胁我说no数据,nomoney。
没办法,咱也要吃饭,一下子损失上百万还是有点肉疼的,只好硬着头皮上机。
我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在虚拟的世界里巡游,毫无悬念的就看到了那熟悉的火焰。
“余同志,你终于来了,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啊,我一脑门子黑线。
“大哥,你行行好,别缠我了。我也就混口饭吃,过不了几天哥们就退休了,到时候自有专业人士接待你,有什么事要上访的你找他们好了,我不过是个小虾米,您老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只可惜我这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一番倾诉没有打动人心,那火焰人脸一副不屑的样子说:“你这孩子真差劲,不想帮忙就直说,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这意思这家伙似乎想放过我,真是天幸。我不敢与他多谈,赶紧做事,早点完成任务也好早点出去。
那团火焰也不说话,只是跟在我的旁边默默观察,似乎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我只当它不存在,自顾自的干活,只是这家伙刚清净了一会就露出了本色。
“你在这里干什么?”
“……拿工资,干活。”
“以你的修为,为何还要自己动手?”
“……我要生活,没钱怎么读书买房子讨老婆?”
“现在的修士活的这么累啊?想我们那时候躲着还来不及。”
“大哥,时代不同鸟,要与时俱进!”
“你这样效率太低了,时都要自己动手,这洞府得开到什么时候?”
“……”
我对这个不干活光看热闹的闲人恨得牙痒痒的,只想把这家伙挫骨扬灰,贬到九幽之地,永世不得翻身。就是怕打不过他,人家都说了自己是上古修士,能凭一己之力穿越时空的主,虽说现在功力尽失,但保不齐有个一两手的保命招数。
没办法,又不敢动手,只好一边干活一边同这位穿越人士海吹,互相交换了不少信息,倒也稍减工作的枯燥感觉。
这家伙估计大几十年没和人说话了,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说了他自己的好多事情,大多是那修为无双纵横四海的传说。
吹的是牛逼无比,只是我全当是玄幻小说的语音版,完全不在意,有时候吹的实在是肉麻,问他一句:“既然大哥如此英雄,做下了如此之多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为何不见青史留名?当然了,史书也不一定会记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但是小说家似乎记住您的大名,这又何解?”
“……”
“咱们说说而已,纯学术讨论,不用生气。”
“我没生气,我怎么会生气,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废话,你这色儿都变了,原来是红的,现在青得都发绿了,还说没动气……”
那火焰人脸甚是尴尬,明灭不已,起伏不定,良久方才蹦了一句:“我闯下的名号不大好听,不说也罢。”
这我倒来了兴趣,连连追问。那家伙死咬牙关,就是不说,只让我叫他紫东真人。我万万不同意,认为其已然不具备作为人的充要条件,只称之为紫东,又因为简称阿紫与金国师的人物重名,所以简称阿东。
山中不知日月,我这世界同样如此,更何况有了阿东这个活宝在,日子过的倒也轻快,这一转眼就是几个月下来,按照外面的时间换算,只过去了几个小时,也不知教授的数据收集好了没有。
有教授在外面,通常不设自动引导程序,都是他想让我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教授交待的任务我统统做完,只等他发出召唤。
这段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要是搁以前我早就不耐烦了。这次是有阿东跟我吹牛打屁,倒也不觉得难过。
这么长时间的二人世界,多少消除了我对他的戒心。畏惧这种情感通常是建立在不了解的基础上,我俩无所不谈的相处了几个月,再多的隔阂会化为乌有。
十七 抚顶
阿东这小子的经历也蛮可怜,本就是个种地的出身,家里七个兄弟姐妹,他行五,好不容易争取了个参军的名额,指望养家糊口,却赶上了越南小霸不老实,这就上了南疆敲打之。
只是共和国的士兵虽然依旧勇猛过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战术思想已经落后于时代了,小队穿Сhā迂回包抄攻坚,越南人早就从老大哥那里学了个透,六十年代着实让米国人尝了鲜。现在反过来同师傅过招,倒也互有胜负。
阿东他们连就很不幸的争取到了这么一个任务,长途迂回,谁知参谋部给出的情报有误,那条原本空无一物的走廊全是敌军的工事。
尝试着攻坚无果,还损失了几个人,阿东他们看着连绵无尽的工事愁眉苦脸,这条路就算打通,他们连估计也得废了。只是军令如山,总攻时间不能延误,他们只好请示上级,却挨了一顿骂:“你们是橡皮兵吗?碰硬就跳?完不成任务不要回来了!”
没办法,任务是要完成的,但不能瞎逼入眼的往地堡群里闯。连干部商量了一下,决定从雷区迂回,只能耗时间了。
一路上拔钉子踩地雷,还动用了火箭排雷器这种暴露性的武器,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他们总算到达了预定地点,但还是晚了十几分钟。
总攻已经开始,根本没有他们Сhā足的余地,他们连长一狠心,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都没有按照预定路线行军了,那么将功赎罪的唯一方法就是取得战果——他们决定往敌人阵地的后方继续包抄。
战斗是惨烈的,他们只感觉周围全是敌人,只是机械的射击、爆破,近乎麻木,阿东他们排长更是杀到红眼,连炸弹都不用了,机枪掩护冲到地堡旁,把枪管塞进射击孔就扫。
偏偏这个战神般的人物连毛都没伤到一根,在他的带动下,阿东他们这些战士同样勇猛无畏,辗转突进十几公里,直到最后迷失了方向。
越南人的工事有着相当的华夏色彩,或者就是当年支援的时候华夏军队留下的永久工事,因此特点就是坑道众多。
阿东冲的猛,追着一个越南佬的ρi股就进了一个大坑道,扔了几颗手榴弹没把那家伙炸死,过了一个拐角就对上了。
事起突然,俩人都没反应过来,连枪都忘了开。阿东小时候家传的武艺,条件反射般的就是三拳两脚。
那家伙居然也是个练家子,连躲带架的还还了一拳,把阿东给惹火了,看那家伙没有武器,把自己的枪也扔了,誓要在拳脚上见个高低。
一番肉搏,还是阿东技高一筹,扭断了那家伙的脖子。只是这样一来,时间浪费了不少,等阿东出来的时候,大部队已经不见了踪影,阿东只好自己循着大致的方向前进。
这时候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阿东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方位,周围尽是越南人,他也不敢贸贸然的出击,只能昼伏夜出,寻找大部队。
几天几夜的转下来,阿东越发的头晕,单枪匹马的杀了不少敌人,却不知身处何地,只觉得这林子是越来越密,越来越潮湿。
一天晚上,明月高悬,阿东麻木的在雨林中行走,有时候他恨不得拉了光荣弹解脱,但是心里却是不想这么死,他还有老母亲,还有兄弟姐妹。
林子前面隐约传来人声,阿东熟极而流的隐蔽,轻手轻脚的摸过去,心想就算死也得再拉几个鬼子同去。
摸到了近处,却发现没有所谓的越南鬼子,那传来说话声的地方是一块奇怪的空地,没长任何植物,两个穿得非常奇怪的高鼻子洋人站那里交谈,听不出是哪国语言,反正不是越南话。
月亮很好,洒在那俩洋鬼子的身上却是那么的诡异,按阿东的话来讲就是太白了,白的跟鬼似的。
“到底是哪个白?月光?”
“那两个外国人,他们的皮肤太白了,我说他们怎么会叫白人,原来还真是白啊,惨白惨白的。他们说话也很怪,抑扬顿挫的就像唱歌,真他妈的奇怪。”
“估计你可能碰上在越南的老外军事观察团了,这可是大鱼啊。”阿东说故事,听的我是津津有味,不住的Сhā嘴。
“屁话,那时候我虽然不知道方位,但是那深山老林的连个活人都没有,哪来的军事观察团!再说了,那两个鬼子也不是人。”
“哦?”我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人?”
“这两个家伙在那里鬼哭狼嚎的,我也听不明白,就想把他们做了走路……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把你扔那时候估计比我还疯狂。当兵干什么?不就是杀人嘛!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才是第一要务……我刚说到哪了?”
“要大开杀戒。”
“对,我摸出匕首准备抹了那两个家伙,子弹打一颗少一颗要节约,谁知上去却扑了个空,再一看那两个家伙却在我后面。”
“这么快!”我惊讶的问道,这些天谈下来大致明白当年的阿东是个什么样的身手,至少不比我现在差,连他都没看清洋鬼子的动作就有点恐怖了。
“是啊,我也觉得害怕,也顾不得那啥的节约子弹了,一抬手就是一梭子。”
“这下搞定了吧。”我想象着当时的情景,这么近的距离,以自动步枪的射速,什么生物都逃不掉,除非……
果然,阿东摇摇头,心有余悸的说:“没用,那两个家伙狂笑着躲闪,速度之快无与伦比,就像、就像会飞一般,在每一棵树上蹬一脚就炮弹似的射了出去,我抬着枪口努力的射击,可是子弹总是追不上。这种速度我只在后来见过,那是腿上功夫练到极处的表现,与之差相仿佛。”
这种情形我听老爸说过,我爷爷就有这种本事,手上功夫练到发力开碑裂石只是基础,能把全身力量运到腿上,以发力的方式控制自如方才能称为登堂入室,更高级的就是能把尽可能多的力量送到任何一块肌肉上,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气走诸|茓,通畅无碍。
功夫到了这一步,已然近乎无敌,人能够在极小的空间进退自如,形同鬼魅,等闲攻击根本打不着,那全凭着全身的劲气,一以贯之,浑然无暇。传说气走诸|茓,人能于行止坐卧间,周身各处皆可扑人于丈外,无时不然,又能于不闻不见之中觉险而避之,神行机圆,无人能犯。
这种境界已然神而明之,前朝的记录已经不可考,可信的在近代只有晚清高手孙禄堂曾有过这种记载,据说他在古稀之年一举击败日本五名技击高手的联合挑战,更于道场演示时,让十几名学员放手攻击,他只背着双手躲闪,居然没人能碰到他的衣角,可见功力之高。
我说了这个想法,阿东想了一阵却又摇头:“不一样,我不懂西洋功夫,但那两个家伙明显不是这种情况,似乎轻飘飘的没一点重量,全凭着腿上一股劲来回奔窜。那时我一梭子打完无功,正想换子弹,却被他们抢上来一把掐住喉咙举起来,抵在了树上。力大无穷,我死命挣扎也是无用。”
“这么厉害!”我吐了舌头,感情老外也有高手。
“不是高手,他们是怪物。”阿东很肯定的说,“我被他们掐着,离得很近,月光照在他们脸上,如同恶鬼,满脸都是恶心的皱纹,两根长长的獠牙突了出来,要说他们是人打死我也不信。”
“啊!”我越听越是怀疑,行动如风,力大无穷,还有獠牙的欧洲白人,这他妈的似乎、好像、不就是吸血鬼吗,这种传说中的存在都被阿东给碰上了,他还不是一般的衰啊……
我又向阿东询问了一些要点,越发的肯定自己的结论,只是吸血鬼到越南这鸟不拉屎的雨林地带干什么,这群变态应该在雷雨之夜,蜷缩在黑漆漆的古堡中,听着中世纪的音乐,端着价值连城的股东玻璃杯,品尝着Chu女的心头血才对。
“吸血鬼?那是什么玩意儿?”
阿东明显不学无术,连汤姆克鲁斯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正常,人家世代修理地球,刚破了四旧有上战场,穿越之后斩的除的又都是土特产,没听过吸血僵尸理所当然。
我没理他这茬,继续追问:“后来呢?后来怎样?”
“没后来,我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头脑昏昏涨涨的只记得被一把摔在地上,也许就这么歇了,反正之后我一睁眼就发现成了婴儿之身,活在了千多年前……你还没告诉我吸血鬼是什么东西,快讲快讲。”
我正想解释,忽然不知道怎么讲,吸血鬼这玩意虽然很熟悉,但印象大多是从文学作品当中得来,真要把这东西的十八代家谱给刨出来还真不知从何说起。
无奈之下我只好顺口瞎编,连神话带小说的说了一通,也不知道阿东明不明白。
上帝,该隐,没有心跳,不是人也不是兽,吸血为生,怕阳光圣水十字架,拥有各种异能……越说越离谱,连我自己都不信了,阿东却是恍然大悟一般。
“原来就是西洋僵尸啊,早这么说不就行了,扯什么上帝该隐的。僵尸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来上一群我都不怕,当年千年尸王我都宰过。”
“得了吧,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比僵尸还不如。”我大肆打击阿东,没学问的家伙,还西洋僵尸。
阿东讪讪的住口,忽然又旧事重提:“咱们也算投缘,要在过去早就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了,你说对不对。”
“还可以吧。”我漫不经心的答道,阿东这家伙看得出来是个性情中人,杀过越南鬼子,还是个得道人士,我对他还是蛮敬仰的。
“好,那哥哥有难,你做兄弟的是不是该拉一把。”阿东打蛇随棍上,这就准备给我下套。
“大哥,不是我不想帮,我不知道怎么做啊。”
阿东想了一下,忽然神神秘秘的问道:“你想不想学道术?”
这有点滑稽,一团火焰凑在我耳边蛊惑我,让我突然想起传销这个词,我听得虽然心动,但是嘴上依然硬气。
“哦,道术可以吃吗?”
“你这孩子咋这样咧?多少人要拜我为师我都没搭理,好不容易想找个传人你居然说这种话。严肃点,咱们讨论道统传承呢!”
“好好,那你说学道术有啥好处没?我一天到晚闲得发慌,多学一技傍身,有胜于无。”
“好处?学道要问什么好处?再说了,你真的很闲吗?世人沉沦欲海,整日钻营,哪里能得清净。白日里做事忙碌无比,精神散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连睡去的魂魄都是个忙的,从何而得清闲自在?那古时庄子睡梦中化为蝴蝶,棚棚而飞,其意甚乐,醒来依然认作蝴蝶化身,只为他胸中无事,逍遥洒落方才能有此梦。要不然那世间多少瞌睡的人,没见第二个梦成蝴蝶的,可见梦中也论个闲忙,一入了名利场,连睡觉都不足意。”阿东这些天都被我给同化了,只在说起这个的时候方才有点得道高人的样子,
十八 变
我大喜,说:“对对,我就是一觉到天明,连个梦都没有,闲吧。我看过书,有句话讲得好,上床就睡,定是高人;支枕无眠,必非闲客。难道我的根骨这么好,哈哈哈哈。”
阿东一笑:“论什么根骨,万物凡有九窍者,就可修炼。道之所至,无处不在。凡人只知追逐名利,哪管性命攸关。辛辛苦苦几十年,到头来一梦成空,只为了他人作嫁衣裳。你就算挣得了泼天的家业,也不过俗世一弹指间,百年之后又堕红尘,如此周而复始,你不厌吗?”
这个,说得似乎有些道理,我最讨厌被人摆弄,更何况被这世道强Jian,只是一向无力反抗,只能闭着眼睛享受,学道若是能脱身,岂不甚妙。
我正在思索,阿东又说:“看你这洞天世界,极尽巧妙,已然接近真正的大道,但是无根无定,没有生命的迹象,缺少能量的循环,与那天地没有交融,只算个假的。”
这话说得我不服气,“就算是个假的吧,你不是凭着这个才生存下来的吗?”
阿东说:“我其实只是借你而生,这洞天也只存在于你的心中,除非你能悟通道之极致,不假他求,将这世界与真实宇宙化为一体,才能真正的成就,否则只是水月镜花。”
“啥玩意儿?你借我而生?”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阿东这家伙把我给附体了?
阿东笑了,算是承认:“其实自从你第一次建了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醒了,当时我还不清楚,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两个已经成为一体,同生共灭。”
“完了,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精神分裂了。”我大惊,千防万防注意的就是别发生这种事,没想到还是中标了。
“你先别害怕,我也不想活在这种状态,而且你的身体太弱,精神更差,又没本事,稍微一点外力相加就得身死魂灭,连带着我也得重堕轮回,咱们得想个办法分开,这样你也自由我也解脱。”
虽然我不太认同阿东对我的评价,但是依然对分开表示赞同,急道:“这样最好,你想好了没有?”
“没想好……”
“……”
“所以才让你学道啊,好歹能求个长生,不然若是几十年想不到,咱们就得同生共死,这种事估计你也不想吧。”
“……你个死玻璃……”
我呸,谁跟你同生共死,nnd老子纯处男之身,这辈子还没那啥捏……
话是这样说,但是终身大事当不得儿戏,恐怕是个人就会对长生不老逍遥自在感兴趣,我也不例外,左右无事,就跟阿东学呗。
阿东执意要我拜师,我不肯,让他代他师父收我做徒弟,他说他师傅早就翘了,而且他也不知道他师父何许人也,他自己这一身本事都是自己修来的。
我二人争执不下,只好各退一步,摆了三清的牌位,勉强磕了几个头了事,阿东也不是古板的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阿东都开理论课,说是扭转我对这个世界的错误认知,听得我七窍生烟,想我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耳闻目睹的都是改革开放繁荣娼盛,他这些老掉牙的迷信思想如何能有市场?被当成XX功都是轻的,万一送到精神病院强制执行那如何是好?
我提出自己的疑虑,阿东斥之为向道之心不坚,依过去的门规算欺师灭祖,按道理要毁道基废修为扫地出门的。
“念你初犯,且饶你这一回,下次万不可如此。”
阿东谆谆教导,我不屑一顾,只说:“想让我道心坚定也可以,你倒是露一手啊。”
阿东无法,只得说:“也罢,拼着这几日的修为不要了,让你见识见识。”
这老神棍终于要出手了,我窃喜不已,这几日听他讲的是天花乱坠,弄得我心痒痒的,偏偏按他讲的去做却全无一丝一毫的感应。阿东说是修道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上体天心,心存敬畏,我这资质也不十分上乘,所长者不过福缘深厚,能碰上他这个名师是天命。
只是这个自称的名师现在法力全无,只能借着我的精神慢慢恢复,一点法术都施展不出。
“先说好,只是个障眼法而已,你不要失望。”阿东先打预防针,“只是个小道法,借你的精神看看外面的情况,你可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阿东那幻化的火焰腾的一下涨了开来,铺天盖地的化为一道火墙,其间模模糊糊的映出一番景象来。
我大为不满,抱怨道:“你这像素太低,白平衡也不好,还有鱼眼效应,我看不清楚,赶紧调高一点。”
阿东大怒,骂骂咧咧的又晃了几下,画面这才清晰了好多。我认出来了,这是实验室里的情形,清清楚楚的看到陈教授穿着白大褂在那里忙碌。
阿东没见过陈教授,这情景他是模拟不出来的,有相当的可信度。只是这视角很奇怪,有点三维的效果,我甚至可以走进画面,感觉教授就在身边。
阿东解释说这是我身体的感应,自然就是这个效果,只是我的精神不够,只能感应到这个屋子的范围,若是换了他以前的修为,能够秋毫无漏,方圆几十里的动静都逃不过。
这个效果我已经很满意了,指着画面里的陈教授问道:“我能不能摸他?”
“你脑子被驴踢了?这只是幻象,不是实体!”
我大失所望,看来不能跟教授开玩笑了。阿东所化的火墙左右一摆,画面渐渐暗淡,似乎要收术,忽然又腾的一下清晰了起来。
“有点不对头,外面有人!”阿东似乎有点紧张。
“哪里哪里?我怎么没见到?”我四处寻找,没看到人啊。
“都在外面,两个,都是修行人!”阿东沉声道,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见过他这么正经的说过话。
我大奇,教授交往的人还真是杂啊,连修行人都有。
“有杀气!”
阿东话音刚落,我身处的幻象中,实验室的门突然炸开,正好向我所处的方位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穿过了我的身体,吓了我一跳,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幻象,没有任何伤害。
只是画面里的陈教授就没这么幸运了,厚重的铁门就像流星一样砸在他正在操作的电脑主机上,飞溅的碎片把他的脸都划伤了,鲜血直流。
这画面不带伴音,但是看那声势我都觉得害怕,那可是上百公分厚的防盗门啊,银行金库也不过如此,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向纸片一样的废了。
缺了大门的墙就像没了门牙的豁口,烟尘中走进来两个一身黑衣蒙着面的家伙,虽然看不到脸,但是看那身材与金黄的头发似乎不想华夏人。
我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阿东问道:“你认识他们?”我摇摇头,阿东叹口气,“那这老人要没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喃喃的说道,心中焦急无比,突然想到阿东,“你是神仙,又会道术,应该可以救他的,是不是?”
阿东沉默了一下,说:“对不起,我无能为力,能看到这一切已经是我的极限……”
我浑身脱力,呆呆的看着眼前无声的画面,只见那两个家伙一个上去一把把教授拎起来,似乎盘问着什么,另一个则到处翻箱倒柜的寻找。
教授脸上的表情惊骇莫名,不停的挣扎,大声叫喊着,看那口型似乎在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个盘问的家伙似乎不耐烦,一拳砸在教授的肚子上,一松手,教授就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另一个家伙戴着手套,双手微微发着光芒,大肆破坏着实验室里的一切,碰到阻碍信手撕开,手到之处机器就像纸糊的一样。
不到半分钟,他们似乎找到了目标——一只略显残旧的瓷枕。教授发疯一样的上去抢夺,却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推倒。
收好了瓷枕,那两个家伙把手放在教授的头顶,稍候片刻,教授则大叫一声,就此不动,他们则匆匆离去。
此时阿东似乎法力已尽,再也维持不住这幻象,缓缓散去,依旧变成一团跳动的火焰,只不过小了好多。
“完了,设备都被砸了,教授生死不知,连瓷枕都被抢走了,我们回不去了。”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惊恐,一想到这一辈子要呆在这种虚构出来的地方就情不自禁的发抖。
本来一看那设备与关键部件瓷枕都被破坏了,以为自己连同这个空间就此消失,但是现在却是安然无恙,稍微一想也就了然,那瓷枕只是沟通内外的桥梁,而计算机设备更是一个控制的终端,这个空间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没有与真实世界有任何联系而已。
我茫然不知所措,阿东说话了,疲惫的声音中却透露出一股斗志:“振作点,逝去的已不可挽回,我们这些活着的所能做的只是好好的活下去,至少要比我们的敌人活的好。”
我说:“或者有个屁用,我们只能呆在这里等死。”
阿东轻蔑一笑,说:“这算什么,再险恶的情况我都碰到过,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天无绝人之路,学道要是连这点求生的愿望都没有,那你还有什么用。”
我心中一动:“难道你有法子出去?”
阿东说:“没太大把握,你这洞天很奇怪,与宇宙没有任何联系,你又没修到自成天地,不假外求的境界,所以我们才被困在这里。现在当务之急是提升你的修为,最快只要你能领悟到天人合一之境,或许还有希望。你与这个洞天是一体的,所以你才是开门的钥匙。”
听他这么说,我这才有点精神,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既然我们在这里,那我现实里的身体是个什么状态?
“躯壳。”阿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答道,“天属阳地属阴,人生天地之间则阴阳各半。人有三魂七魄,得道之人性命兼修,可以把魂魄锻炼的凝练无比,化为阳神,就是世人常说的神仙乃纯阳之体。你这情况比较特殊,有点类似修士的神游物外,只是不知神在何处,留在现实当中的不过是一具空有生机的肉体罢了。”
说了半天不过是一个植物人啊,我算是明白了这所谓躯壳的概念,甚是担心,虽然这里的时间流逝十分缓慢,但是保不齐什么时候能出去,要是太晚了,外面那些傻帽把我给火化了给咋办,最多给扔重症监护病房中Сhā管子维持个不死不活,要是没人付钱拔了管子我岂不歇逼?
不知道老爸看到我这副样子会怎么想,会不会流泪,会不会气得砸东西,只可惜老爸无权无势,所仗者不过一身功夫,上访的话估计讨不了好。
十九 入门
这时候才想起父亲对我的关心,我一向顽劣不堪,虽然不大惹祸,属于那种闷骚型,但依然让老爸头疼,偏偏我还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倒了个油瓶都不扶,算是十分不肖。
子欲养而亲不在,不对,老爸还没那啥,应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更不对,我也没翘啊!不管了,反正是天各一方,这辈子能不能见面还两说,到底是父子同心,想得厉害。
我正胡思乱想,阿东却急不可耐的行动起来,围着我乱转:“赶紧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这洞天不太稳定,全靠你精神支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崩溃,天道酬勤,赶紧修炼方是正道。”
阿东说的不错,而且他也是这样做的,以往这家伙都是无所事事的啰唆个不停,现在除了讲道几乎一言不发,平时都不知道缩在哪个旮旯,据其自称是去闭关悟道。
没有了参照,我开始了原始的划痕计时,以日出日落为单位,密密麻麻的“正”字划满了几乎整个碑面。
虽然我在这个世界近乎万能,但是偏偏我这个名义上的创世主神却连钟表都不会做,可见神也有不懂的东西,知识就是力量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因此我只能以排山倒海之力树了块大石碑,每天日出之时以以无上笔力在其正面刻字计日,聊以自蔚,背面则另有用途。
阿东自己也要修炼恢复,通常每隔十五天方才出关授课兼考察我的进度,他说的那些理论及道法我是大多数听不懂,只能先刻在石碑背,然后慢慢参详。
阿东说我资质不高,只能以勤补拙,或许还有希望冲上天人之境,当天天勉之。只是我有自知之明,看每天的功课就知道自己没救了——人家那些书上写的主角都是天纵英才,小到五岁上至五十,无论什么时候入门都通行无碍,不但上手容易,还没有什么难度,即使最慢的蠢货都能五年之内结成金丹,上上之资一夜成仙的也有。
对比俺这状态不免让人丧气,子午之时各打坐一次,其他时间习武学经,偏偏两个月的时间我连阿东说的气是什么都不知道,虚无缥缈的瞎练一气,子午之时的打坐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夜眠午睡的好机会……
偏偏阿东也没办法,他现在是自身难保,那唯一一次施术就超负荷了,现在根本无能为力,为了能让出去的机会更大,他是死也不肯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法力了。
“你这也不是坏事,虽然慢一点,但是稳妥,根基扎实一点,日后受用无穷。”阿东倒不着急,这天他又出关,似乎对我的状态很满意。
我可是累坏了,每天除了打熬精神,还得依着他的要求,尽最大可能的翻江倒海移山转岳,说是要体用兼修,也不知有什么用。
“修道即修心,做这些事情可以磨练你的意志,静心涤念,对你的修为大有好处。”阿东的表情很欠揍,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你这点活算什么,当年我在师父门下可是挑了十年的水,打了十年的柴,烧了十年的火,顺带还扫了十年的地,你这两个月的功夫不过小儿科尔。”阿东似乎非常怀念往事,迷醉一般的说着。
只是不知道这四十年的杂役他怎么干得下去,四十年一过,还修个屁道?
“废话,当然是同时干,十年完工!”阿东笑我无知。
我怒了,刚想撂挑子不干,阿东赶紧劝道:“修性不修命,只是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尔。现在不比当年,到处都是魔道横行,你修行有心魔,入世有外魔,不把身体练得百劫不坏,如何能成就长生大道?”
我一想也是,就当防身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碰上杀陈教授的那两个家伙,至不济也能有自保之力。
阿东满意的点点头:“你这样想就很好,要保持。我这次闭关大有进展,咱们时间也不多,事急从权,先得想办法出去才是。以后咱们就以你为主,专心修炼。”
我心说老子练了两个月的气,除了睡得香之外没啥好处,你不帮我,还练个屁啊。阿东这次倒没推辞,围着我转了一圈,一个漂移,钻进了我的身体。
我大惊,两手上下乱摸,一团火上身,似乎没什么一样,只是丹田之处有点温热。
“依法打坐,五心朝天。”阿东的声音从身体里传出来,没有那种嬉皮笑脸的意思,“顺着我经过的路径,默念存想。”
听阿东郑重其事,我也不敢怠慢,依法内视,静心涤念,不过这次可不敢睡了,努力的去感应阿东的行踪。
奇怪的很,以前打坐的时候我死也感觉不到什么气自内生的感觉,明明外面的天地有着巨量的元气,偏偏到了身体里一毛都没有。这次有了阿东的帮忙,我却很容易的就感应到了一点点一丝丝一片片连绵不断的所谓气,在身体里面各处脉络|茓道缓缓滋生。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不是那种无中生有,而是类似那种口内生津,是自身体分泌出来的一样。
我慢慢有所觉悟,人体之内本就有气,无论是先天之气还是后天之气都存于四肢百骸,只不过人天智不开,被红尘渐渐蒙蔽了本心,这才觉察不到。现在被阿东这么加以引发,原本不知藏在何处的本命之气都出来了,只要依法加以培养壮大,沟通内外,才能做到所谓的长生。
阿东所化的一股热气在我身体里循着脉络一遍一遍的循环,越走越快,却丝毫不见散乱,所经之处清清楚楚,而我被激发的内气越来越多,先是如同滴水,而后小溪,运行虽缓却绵绵不绝,跟着阿东所化的热气循环不息,直走了一十八个周天。
只听得脑中阿东的声音响起,犹如洪钟大吕:“开!”
我浑身大震,似乎全身的骨骼都在共振,似乎砰的一声身体化为虚无,一阵空的感觉,不是那种疲惫,而是一种轻松自在,极度的愉悦从心头而生,一股清凉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充斥着四肢百骸,忽然有种明悟,这应该就是引天地元气入体吧。
这种感觉若要形容,那就是一个字——爽,爽的无以复加,轻飘飘的似乎身登极乐,有如憋了三年的黄白之物一朝尽泄,,神清气爽。
良久,神归本体,我一睁眼,却看见阿东那张火焰人脸近在咫尺,笑眯眯的看着我:“感觉怎么样?”
我试着提了一口气,一股清凉的感觉由丹田而生,顺着意念行走,看来不是假的,连连点头:“大有所得,向道之心坚固无比,若是再来几次让我叫你师傅又有何妨。”
阿东笑道:“这才刚入门就胡说八道,慢慢练吧。你也是福缘深厚,一来这洞天是你所创,虽然你身无道基,却本身就是天地,我所做的搭了个桥,大是方便;二来阴差阳错,我俩已成一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感应无间,自然事半功倍。”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上次你不过施展了个小法术,就要死要活的闭关了两个月,这次你似乎出力更多,不会又要歇个一年半载吧?”
阿东呸了一下,大声说道:“你才知道我的苦啊,要不是你小子实在不堪造就,我哪用费这么大的心力。不过这次倒没什么,我借你而生,已成一体,你的修为提高就是我的功力增加,反之我的经验体悟同样是你的财富,否则你以为凭你这几百万脑细胞能修到这个境界?朽木!想当年老子的师傅不过说了一遍,老子自己闭关就筑好了道基,哪像你这蠢货居然%&¥#@%&*((¥#……”
我大汗,幸好可以体会到内气,赶紧进入冥想状态,自动屏蔽了阿东的碎碎念。
初尝滋味,我大是不舍,又孜孜不倦的搬运周天,捉坎添离,这滋味……他妈的,要是上学能有这么勤奋,老子早上清华了,也就碰不上这倒霉事了。
不过下面的进展就有点停滞了,我勤加修炼,功力日高,依然是每天在那石碑上记录日期,日子倒也过得轻快。阿东就有点郁闷了,整日里冥思苦想,试图找到如何脱离这次元的方法,只可惜没有任何心得。
我这个人有个好处,那就是得过且过,无论什么打击与情绪只能持续短短一段时间,过几天就抛之脑后,通常的来说,这是生物体的适应本能,我只不过这方面的本能特别强而已……
阿东同样有这个优点,不过他当然比我略差,因为对比我这个道行白痴,他负担的责任更大。不过领袖提出的苦中作乐的精神,他是贯彻的非常之彻底。
既然教授已然不在,机器损毁,连我们都回不去了,那么这个世界就成了无根之木。在朝不保夕的情况下,我也就不管什么危险与否了,开始了创造生命的历程。
阿东偶尔清醒的时候对这件事却抱着不置可否的态度,据他所言,自古以来能够自开洞天的无不是道德大圣,修为通天,没听说哪个在里面创造生命的。因为这福地洞天虽然能与无穷无尽的宇宙沟通,但是这生命却是非常奇特的东西,对元气向来是只入不出,若是数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有了智慧,懂得聚敛元气,那更是灾难,弄不好能把洞天搞得崩溃,重归混沌。
因此圣人天主向来不在自家里面搞原生态,最多不过从外面绑架点珍禽异兽来装点一二。我追问再三,阿东却又说不清了,他层次不够,对这个所知也不详尽,支支吾吾的只说最好不要。
我觉得这种理由虽然有点道理,无非是一个熵的原理嘛,但是引伸出的结果却大谬不然,谁说生命只能吸收不能发散的,连天地都是循环不息的,让我这里死水一潭,那是绝不可能。
在我的理解里,天地就是一个社会,元气就是货币商品,要想发展,就得互通有无,这样才能生生不息,很有可能反过来促进这个社会壮大。
再者说了,若说洞天福地存在,那也就是间接承认了那些神话传说中的神仙同样是活的,照此说来,基督天主自然也是个割据一方诸侯,那他老人家一家三口在天堂还养了无以计数的鸟人宠物,据说还都是高级能量的聚合体,也没见惹出什么乱子来,上千年来还越发的兴旺,可见生命导致空间崩溃乃是妄言,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如此。
二十 早期植物人
我的这些歪理说的阿东白眼乱翻,偏偏拿不出实在的证据,还反驳不得。他对华夏神仙以及领袖语录熟悉无比,但是基督圣子却不知为何物,听我胡说也没破绽,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好愤愤然的自去闭关发呆,不再理我的所作所为。
在理论上取得了胜利,我得意洋洋,自然放手而为,在那无尽的海洋当中投下来第一粒种子,先从植物入手,逐步建立起了自然生物体系。
洞中不知日月长,反正在阿东想好出去的方法之前,闲着也是闲着,因此我在修炼之余也在改造着这个世界。
我现在与刚进来的时候已然不可同日而语,在我的刻意催动之下,短短一年之间,海洋大地遍布奇形怪状的植物,这一点是连我都不曾想到的。
树围百米的参天神木,绵延数千里的海龙藻,在我看来就是被浓密如实质的天地元气催生的天材地宝,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人工制造的,那些只在神话传说中存在的交梨火枣,朱果肉芝,同样被我传播到了四方。
这样一来我的修炼速度大大的加快,凌乱原始的天地元气被这些植物缓缓的吸收转换,慢慢的变成逐渐精纯的利于人体吸收的纯天然灵气,效率大加提高。更有那天材地宝,借天地元气生长,反过来又聚敛了大量的灵气,实在是无上的补品。
这些天材地宝本不存在,我倒也凭空创造不得,只是凭着阿东的描述才一一复原出来,方才有了今天这种局面,连阿东也啧啧称奇,把这些天地奇种笑而纳之,据为己有。
只是这时间似乎过的甚慢,虽然我俩的衣食住行都堪称豪奢,与传说中的神仙无异,但是没有对比根本感觉不到。就像一大家子都生活在贫民窟,周围都是穷人,自然也就分不出贵贱来。
有时候我问阿东,神仙都是这么活着吗?阿东也有点疑虑,这么长时间就俩人,他也有点感觉枯燥无味。
幸好现在有植物,朱果之类的灵物都是号称几百上千年才能成熟的,急切间等不得,但是这东西在我们手上如同白菜般,数量极多,因此我们也就不在乎,把这没成熟的玩意都拿来酿酒。
这程序我虽不会,阿东确实行家里手,在那巨树上逃了个树洞洗干净,把摘下来的果子一股脑的扔进去,做法催动,几天之后,俨然是一缸佳酿。
伸手鞠了一口,清爽香甜,果然是纯天然的果酒,仙果所酿,还蕴含着易于吸收的元气,当真是琼浆。
喝了这种东西,阿东已然是感动的无以复加,大叹能日日如此,就算出不去又有何妨。我大大驳斥了这种消极思想,老土包子没见过市面,喝这种淡酒就能感动成这样,要是出去了见那花花世界,岂不要昏过去。
果酒虽好,也只能当解渴的饮料,烈度不够。我发挥法力,做了玻璃容器,准备蒸馏提纯。
虽然俺不知道玻璃的配方,但是架不住俺有创世神的神通,直接召唤了一大堆的二氧化硅,烧融了一凝结就是纯净的水晶玻璃。
蒸馏过的烧酒就是不一样,阿东没喝过,一尝之下赞叹不已,大呼过瘾。
只是看着阿东喝酒实在有够诡异,一团火居然好这口,大团的酒液腾的一下就被烧得踪影皆无,这也算是喝?
不过现在已经不好讨论这种身体结构的问题了,阿东看起来体积不大,但是酒量甚好,虚无一物却没漏下一丁半点的酒液,这高浓度的酒精都被这小子一个人闷了大半,我紧抢慢抢的只弄下了一大碗。
“甚好,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阿东貌似很满足,火焰红彤彤的像要滴下血来,让我大是担心,还得道高人呢,这都什么德行了。
不过这没办法,高人再得道,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办法,没啥娱乐,只好寻点千奇百怪的东西满足口腹之欲,其实我们的要求很低,很低……
就这么过了一年,两年……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都快死心了,石碑上正字记录的太多,到最后我都懒得动手了,修为是越来越高,不过只限于这个空间,出去的希望却是越来越渺茫,虽然在这里我是不老不死的,但是心情一沉重,就表现在了身体上——胡子头发老长,一副野人尊荣。
阿东修为日深,早就化成了人形,借着其以前当兵的记忆,居然化了一套军装穿,被我一顿骂,最后到底穿着正常了点。
就在我近乎绝望,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弄点智慧生物,自己创造人类社会的时候,阿东突然自称明悟了天道,想到了回去的方法。
我已经对他这种说法麻木了,这些年间,他发了不下百次此种言论,一试之下却通通无效,经历多了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就算再那啥的人也会麻木的。
不过试还是要试的,就当时对这个百无聊赖的生活一点调剂吧。封五感,断六贼,我依照着阿东所说的方法努力的想象着自己在现实世界中身体的感觉,试着建立沟通。
这种工作近乎玄幻,因为从想象当中得到的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真的感觉到了还是心理暗示,或许二者皆有。
这通常只有阿东可以分辨,这次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居然有种似乎要成的意思。
我与他魂念交流着,渐渐的意识不清,眼皮似有千斤之重,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他大叫欢呼,难道成功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很不好,眼皮依然似有千斤,怎么睁都不开,浑身酸痛无力,就像蹲久了先麻木后刺痛的那种感觉,一动就痛,痛的连手都抬不起来。
没办法,只好微微的调整肌肉,轮番休息,好不容易才让手臂抬起,竟然是那么的虚弱无力,抹了眼皮,又是一手的眼屎。
我草,阿东搞什么鬼,我睡了多少天,居然能把眼屎搞得这么多,身体也麻木了,血流不畅,一副精尽人亡的架势……
等等,我这是在哪里?
我被阳光刺得眯着眼,努力的观察着四周,这床铺,这白墙,还有这塑料管子,好熟悉的药水味。
nnd,哥们终于又回来了,兴奋之下我安心且幸福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似乎是个早上,房间里面蛮嘈杂的,护士来来往往,为病人做着清理工作。我这边在最角落,好久都没人过来管,我浑身无力,等得不耐烦,嘴里干的难受,只好趁着一个小护士路过,千辛万苦的抬手,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努力的出声,“护士,给点水喝……”这声音嘶哑的不像从人嗓子里发出的。
那小护士被我突如其来的爪子攻击吓得神经失调,高分贝尖叫,连盘子都扔了,屁滚尿流的跑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真是莫名其妙,无奈之下只好继续闭目修养。
阿四要是在外面吃了亏,肯定要拉一大帮人找回场子,这是规矩。那小护士似乎也有这种觉悟,没一会外面就喧闹起来,我估摸着这小女人面子不小,听这动静,找来的帮手不下二十个。
我不由哀叹,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老子手脚灵便,还怕这场面?形势比人强,目前只好装孙子吧。
外面冲进来一大帮穿白大褂的,看起来要找我晦气,打头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家伙,带着金丝眼镜,表情都扭曲了,刚进来就大呼小叫的:“哪个?是哪个?”
后面那小护士对着我手一指:“就是那个!他还拉我来着,吓死我了。”
那眼镜医师顺着小护士的指引,终于看到了尽量蜷缩在被窝里的我,快步冲上来又是扒我眼皮又是看我舌头的折腾个不休,一边折腾一边还嘟囔:“怎么还不动?”
被人随便摆弄的滋味很不好,这家伙手下又没轻没重的,我只好出声说:“大夫麻烦你轻点,我眼皮疼。”
那眼镜医师听我说话,怪叫一声,一把把旁边的护士抱住,“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我草,这哥们是不是精神有问题,这一惊一乍的。好不容易那眼镜医师情绪稍微稳定,又把我手一拉:“你能感到疼?太好了,恭喜你,你清醒了。”
废话,老子清醒的很。我不禁翻了翻白眼,现在身体实在太虚,禁不起他们这么折腾。
随后这帮也不知白衣天使还是魔鬼的忙活了大半天,把我推到了一个单间,挂上了各式各样的仪器检测,还接上了电极,进行微电流刺激,搞得我麻痒不堪。
等有了空,那眼镜医师同我聊开了天,我这才了解到我现在的状况。
那眼镜医师自称我是他第一例成功复苏的例子,因此特别激动,显得语无伦次,我费了老劲才把他说的话给组织起来。
首先,这里是南京紫金医院,我是作为一名救治无望的植物人患者,在一年前被送进来托管的,其间被那眼镜医师用电极刺激脊髓n次,应该对我的复原有着极大的帮助。
md,这家伙夹七夹八的说了半天,其有效内容不过这短短几句,我略去了无数废话才得出这个过程。
头脑里很乱,我以要休息为名把那眼镜医师打发了,自己一个人慢慢的理乱麻。实验室肯定毁了,但是是谁送我这植物人来这里的?我居然昏迷了一年,按比例推算,妄境中应该足足过了几百年,自我感觉似乎没这么长时间啊?阿东哪去了,迷迷糊糊记得我俩进行着越狱的尝试,他欢呼了一下,他人哪去了?
修道修了一身神通,没成想回到了现实却连脚趾头都动不了,一年的植物生涯对身体机能的损伤很大,看来肌肉萎缩的厉害,也不知道恢不恢复得过来。
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也想不清楚,我索性不想,先把身体弄正常了再说。眼镜医师说是已经通知了我的家人,不日即将赶来,让我心里有点惴惴,又有点期待,也不知老爸看到我这幅死狗样会有什么反应,不过表情肯定很精彩。
试着运了一下气,没有任何感觉,内视的结果让我大为沮丧,几乎所有的经脉全部堵塞的厉害,就像年久失修的运河,都淤了。
阿东不知道在哪里,我试着与他沟通,没有任何回应,让人十分怀疑他是不是我凭空臆想出来的东西,可是偏偏他教的修炼方法历历在目,真是奇怪。
二十一 家训
苏醒已经两天了,借着恢复训练与电流刺激,我至少能自己坐轮椅了,身体的感觉慢慢的又回来了,眼镜医师通知我下午家里人就要来了。
奇怪的是,期待中父子见面的事情没有发生,下午来的三个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偏偏还急吼吼的让我转院。
我困惑不已,追问再三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冒充我的家人,不说清楚我绝不动弹。
那三人无法,只好屏退了医院的闲杂人等,也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法子,医院里原本很嚣张的医生护士居然一声不吭乖乖的从命。
这种情况很诡异,我大是警惕,这帮家伙来历不明,先摸摸底再说。
三人当中一个看起来比较老点的家伙先问我,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不知道,只记得同陈比利教授做实验,进入了状态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睁眼就在这个医院里。我又问陈教授在哪里,我要问他我昏迷了一年是怎么回事。
那三人明显松了口气,老家伙说你记得陈教授就好办,我们有点事情要问你,但是当务之急要把你的身体恢复,这里条件不好,所以先转院吧。
我眼睛一翻说你们算哪根葱,说问我就问我,我凭什么回答你们,陈教授呢,让他来和我说话。
那老家伙手一摊,说陈教授有点麻烦,不能见你,他们是国安局的,要我配合。我草,国安局就吃人啊,老子又没反革命。
心中害怕,但是嘴上必须硬梆,我表示不见陈教授绝不离开。
那老头没法,只好说:“一年前你们的实验出了事故,陈比利教授已经成了白痴,你就算见到了他也没用。这案子已经搁了一年,我们的调查需要你的帮助。”
我心中一喜,陈教授居然没死,额,不过成了白痴与死也差不多了。怎么又同国安扯上了,坚决不能同他们走,这衙门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我又问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人知不知道?那老头点头说我父亲来过,当时问了情况一言不发,只说医疗费用他会承担,让医院好好照顾我,之后就没了音讯,据他们了解是出国了,不时的有大笔款子从国外寄过来,用以支付我的医疗费。
我默然,老爸只是个钳工,都快下岗了,哪来的钱养我这个植物人?还出国,难道咱家有海外关系?心中没来由的一下悸动,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老头又说本来陈教授的实验出了事故,各种善后费用都是由专门帐户支付,但是我父亲非常固执,执意不肯接受,非要自己筹钱,坚决不要与他们发生关系。
老爸的意思我知道,他生平最讨厌与国家的人打交道,所奉行的原则就是敬而远之,绝不与之纠缠。他这种思想我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但是也不至于连应得的赔偿也不要了,非要自己负担。
“我爸他留下了联系方式没有?”我问道。
那老头摇摇头,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临走的时候只给我们这个,让我转交给你。”
我接过一看,应该是老爸留给我的书信,看接口似乎没动过,不过也不敢说没被这帮搞情报工作的拆过。
没有当即打开,我对那老头说:“好吧,既然我爸都这样了,我也不能削他老人家的脸面。我是不可能跟你们走的,关于陈教授的事情我所知也不多,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说吧。”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那老头咳嗽一声,勉强笑道:“你们父子俩还真是一样啊,那好。”
老家伙问了好多,我知无不言,说了实验的情形与内容,不过咬定了当时上了实验台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一睁眼就是在医院。
老头拿了录音笔,反复询问再三求证,最后也没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看起来他们似乎很满意,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三个家伙素质颇高,没啥过激的表现,询问起来也是客客气气,末了老头还让我好好休息,若是日后想继续参加实验可以找他们,并留下了联系方式。
真是头疼,我就知道这一来肯定后患无穷,所有当事人就我和陈教授,本来教授痴呆了,我也成了植物人,这就成了无头公案,好死不死我又奇迹般的活了,自然成了主要研究对象。
对那国安老头的提议我是敬谢不敏,权当没这回事,这种事来一次已经够多的了,还继续?若不是阴差阳错的碰到了阿东,我差点都在里面养老了。
说起这个我就奇怪,阿东哪去了,听他讲我和他已然成为了一体,换句话说他附上了我的身,理当一块出来才对,现在貌似踪影全无了。
不过啥都没有了最好,这次能出来真是侥天之幸,我现在才有点明白做一个普通人是多么的幸福,哪怕在外面费力的找工作都比卷入这种随时要成白痴的事情强。
听今天那国安的意思,当真是人死如灯灭,啥赔偿啥协议都是有前提的,我同陈教授的报酬估计已经烟消云散,连主体都成白痴了,上哪找钱?不过我自己帐户上应该还有个二十万,我记得拿过这么多的现金支票来着……
老爸留下的信我看了,满纸符号数字,什么p3h16z7、p7h8z12的,竟是这些玩意,意思我懂,估计就是密码,要找哪部书去看第几页第几行第几个字,挨个凑出来一篇文章。
只是老爸有话为啥不直说,偏偏搞这么神秘干啥?算了,以后再说吧,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在这紫金医院又住了一个月,身体各项机能也都恢复的七七八八,跑跳无碍,唯一不那么好恢复的是浑身的经脉。
以前老爸教的都是打拳踢腿,自从跟了阿东就又多了练气养命的功夫,对气脉算是有了新的认识。在那妄境洞天之中,我修炼了不少年头,也算得登堂入室了,谁知到了现实再看看我那可怜的经脉,简直连老头的都不如。
人生来就有先天之气,经通脉顺,一旦服了水谷,先天渐去,后天浊气充斥,直到老死,尘归尘土归土。修炼之人行的是逆天之事,采药服饵,练气辟谷,为的就是重拾那股先天之气,培养壮大,这才是长生的根本。
以我现在内视的结果,这百脉不通,已是死象,当主日后百病缠身,老死之日不远矣。幸好阿东传下练气之法,应该可以免除这个后患。
在妄境中我已修炼有成,如今换到现实当中不过是重修一遍,熟练了很多,再不用像当年那样被阿东骂个狗血喷头还不知道气是何物。
只可惜了妄境中那些个意淫出来的奇花异草天材地宝,现实当中完全用不上,否则我这进境岂不可以一日千里?
不过老爸说过,这做事情的确有捷径,而捷径通常与代价挂钩。
眼镜医师说我在医院的帐户已然空了,大概有两个月没钱汇进来,若不立即出院,就得续费。我觉得奇怪,难道老爸出了什么事?
反正这个伤心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里面的条件虽好,但是服务却差,连护士都长的歪瓜裂枣,让人提不起性趣来。
临走的时候我向眼镜医师提出了这个建议,他从善如流,表示当努力引进一些上品,只是现在招工艰难,稍微漂亮一点的女孩子不是被包了二奶就是做了那种来钱特快的生意,让她们一天到晚陪着病人,难啊。
辞别了眼镜医师,我回到了学校,满眼一看,物是人非,不过才隔了一年,校园里的格局就大不一样。
找了各式各样的领导,对我现在的状况都表示难办,一来我没办休学手续,二来这陈教授本就是客座,更何况现在人已经痴呆,不能做证明。这老话说人走茶凉,现在人都完了,我这茶座早就撤了。
我大急,哪能这样,我可是有正规学籍的,再说了,也不是我故意逃学,只是带我的教授出了岔子,总的给我个说法吧。
只是现在计算机系没人认识我,机械系又被我给转了,理论上说我是个黑户,偌大个学校无我容身之处,悲夫!
最后还是上次我找过的那位机械系主任——海归博士大人网开一面,表示若是我不嫌弃,还来他们这吧,不过只能同新生们一起上课。
咱也不能给脸不要,面对这种局面,我只能表示欣然接受。于是平生第一次,我留级了……
阿四小东他们早就毕业了,507已然没有了人气,新生们已然不屑于住进这种老楼,只剩我一人,在这空空荡荡的宿舍里。
发了一阵呆,我盘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长物”,计:牙刷牙膏水杯一套(已然生霉),脸盆若干(阿四他们留下的),被窝铺盖七八床,各类几乎没用的书籍纸张若干,废旧衣物若干(已成蟑螂窝),银行卡一张(余额二十万带零头)。
仅此而已,若不是那银行卡撑着门面,我与乞丐无异,奇惨无比。对着这倒霉宿舍我也无心收拾,反正新生上的课我都过了,真正开始要到下学期,我也就放心大胆的先去班里报了到,然后说明自身的情况,准备请假下学期来。
那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人,面貌清秀无比,说话软声软语,口音貌似无锡常州一带,听起来就让人舒服。她听了我说的凄惨,动了恻隐之心,很大方的准了我的假,只说下学期一定要来上课啊。
美女老师果然威力无穷,我晕晕乎乎的就被忽悠了两小时,看看表,赶紧打的去车站,咱那小地方没火车,要是错过这班汽车,就得明天回家了。
感觉现在的长途汽车与我刚开学那阵大不一样,一人一座还有空调录像,宽大的靠椅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如我这般长大之人也不会感到腿部屈得慌。
今天这车似乎没啥人,我挪到最后面,这里一般是最长的座位,用来睡觉那是极好。把行李往头下面一掂,帽子一拉我就先休息。
无论车子再怎么宽大,这些个司机总改不了拉客的行径,这一趟七点的车居然九点才出南京,我是不在意,反正现在孤身一人,管他作甚。
休息足够,我拿出了新买的笔记本,开始工作。不是写小说,那时候俺还没这癖好,我是在默写家训。
话说老余家也算是门风严谨,也不知哪代祖先文兴大发,写下了这么个余氏家训,还传下家规,凡直系子孙,需倒背如流,代代相传。
老爸留下来的那封信上写的全是密码,一看就知道要找参照物按图索骥,只是恐怕那帮国安的打破脑袋也才不到母本是什么,毕竟是俺家口口相传不立文字的东西,哈哈。
这东西自从我认字的时候就被老爸用棍子给逼着倒背如流,连页码都不能记错,可以想见我当年一小屁孩,居然能把这么个几千字默写出来,其间所挨的棍子能有多少。
几乎不用思索,整篇文字就从我的手上流出来,当真是文字质朴,中藏人生至理。
“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啊,不是你写的吧。”
二十二 秘辛
熟悉的声音,我抬头四顾,却发现身边没有任何人。
“别东张西望的,我是你师傅。”
原来是阿东啊,我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欣喜,两个月没和他打屁差点以为这家伙飞升了。
“你才飞升了,妈的为了护着你这小子回魂,我差点万劫不复。你小子在医院有人伺候着,我可休养了好久才缓过气来。不要动嘴,用想的,我听得见,现在是纯心念交流。”
我说这小子怎么连我的想什么都知道,原来如此,问:“幸好你还在,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陈教授没死,成白痴了你知道吗?你有办法没。”
“我没见过,所以不知道。先把你自己顾好吧,你看看你这经脉都缩成什么样了!”
我大是冤枉,是个人在床上躺一年还能站起来就是怪事了,肌肉萎缩那是正常。
“说正经的,你写这东西干嘛?”
“老爸留给我一封信,然后就玩了失踪,我得看看他写了什么。”
“喔!”阿东惊讶了一番,“你老爹文章很好啊,这东西写的简直……就是让你日后好好做人的训示啊!”
“……”
我不禁翻起了白眼,不过阿东也看不见,懒得跟他解释,自顾自的按着老爸留下的密码挨个翻译。
文字渐渐的成型,我越翻越是心惊,原来咱家后来还出了这些个故事。
老爸留下的信笺很长,文笔也不如阿东所言的那么牛叉,还经常颠三倒四,我只大略讲一下。
原来当年我爷爷翘家之后颇是上进,也不知受了哪些主义那些思想的熏陶,毅然投笔从戎,参加了国民革命军,几仗打下来,因为悍不畏死,积功也做了团长。后来因为有真功夫,被首脑选中作为战斗教官,平时教教格斗技术,出任务的时候就是大人物的卫队长。
当时真是革命的紧要关头,我爷爷接到了一个特殊任务,押送一批军费回粤,都是一些奇珍异宝,因为兹事体大,上面定了周密的运送计划,分了明暗真假几条线,就连押送的人员都不知道车上是什么。
我爷爷就是一条线的长官,带着一个连的士兵护送,因为正好路过老家,思乡之情不可抑制。虽然临行之前大头头千叮万嘱,要以军务为重,不要多生事端,但是我爷爷心想这一路也没啥情况,顺道回家拜拜老爷子估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来就有了上文说的父子见面密谈、爷俩互殴的事件发生,这一说又是好多年了,父亲写的也不甚详细,只说当时爷爷与曾祖并非翻脸,而是特地做的苦肉计。
爷爷深知自己做的是杀头的买卖,时刻都有危险,为了不连累家里,他向曾祖阐明一切,狠下心来要在外人面前与家里划清界限,最好是由曾祖出面,将其赶出家门。
这一片苦心曾祖听了之后大是感慨,他本人并不在乎,但是架不住爷爷百般劝说,只好同演了这么一出。
爷俩抱头痛哭一场,就此分别,当天下午爷爷就押着队伍离开了镇子。只是万没想到,惨剧就在当晚发生。
曾祖在当地也是一方土霸王,世道不太平,家里也养着保镖家丁,他本人更是少有的高手,几十年来苦练不辍,功力已臻化境,至少我爷爷就说自己打不过他。
只是以这样的实力,当晚却被不知名的敌人侵入,全家死的精光,连宅子都被烧了。这伙强盗人数众多,功夫精强,更兼身有异术,做下了这个案子之后,更不停留,直接追上了爷爷的队伍,一番夜袭之后,整个押运队伍全军覆没,东西被洗劫一空,我爷爷也受了重伤,仅以身免。
读到这一段,我大惑不解,这功夫精强也就罢了,身怀异术是咋回事?难道也是修行人?父亲留下的信件中并没有说明,其中只有一点可疑之处,那就是爷爷曾回忆道,那些强盗是冲着这些珍宝来的,个个黑衣黑裤,脸蒙纱巾,在夜里面犹如鬼魅,整个押运的队伍几乎连十分钟都没撑到就被消灭。
他本人警觉,与那些家伙争斗,拼了命之下一对一方才杀了对手,却被对方外发一团热光打在胸口,飞出老远昏了过去。待他醒来已经是尸横遍野,所押的货物无影无踪,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肋骨断了数根,胸口像被烙铁烧过,黑糊糊一片。
在修罗场熬了一天,失魂落魄的爷爷方才能动,跌跌撞撞的奔回了镇子,又听闻余家已被烧成了白地,终于支撑不住,一口血涌上来,昏了过去。
在家乡将养了一个月,爷爷方才起身回部队。任务失败,等待他的自然是军法,只是这一趟任务算是失败的很彻底,明暗几条线全部遭劫,除了爷爷自己其他无一生还。
仅此一役,爷爷心灰意冷,算是无脸在军队里面呆下去了,主动消失,还背上了叛徒内奸的恶名。
隐姓埋名了大几十年,这才有了我爸爸。本来这么也就过去了,只是爷爷他老人家到老来还发挥了一趟余热,被国家整理传统武术的人员发掘出来了,禁不住这些家伙的死缠烂打,爷爷还是答应了他们,出山协助整理传统武术的训练方法。
只是好景不长,整个神州就进入了大浩劫,作为华夏的一份子,爷爷自然不能身免,被树成了四旧的典型,批斗的昏天黑地。若不是他老人家功夫在身,这一把老骨头就得送在那个年代。
这事对老爷子的打击很大,以至于粉碎了四人帮之后,他再也不见任何外人,还有国家干部来让他教功夫的时候他就装傻充愣,被逼得急了就会发飙,称:我就算把这身功夫带到棺材里,也不会交给你们!
爷爷的事情听我老爸讲过不少,没想到他老人家晚年还这么拽,真是老而弥坚。
“……这些只是我余家的往事,说来其实无用,讲给你听只是留个念想,望你能如列祖列宗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若是能看到这封信自然最好,想必你也能看得懂,若是看不到……算了,以后再说吧。不想拿那些人的钱,那是有条件的,老爹自己去筹,你只管好好的养病。若是老天可怜,咱们五年之后还在医院见。另外老家的房子已经卖了,你若是看到这信,就不要回去了。父,字。”
这一篇好长,我读了之后总觉得一口气郁闷难消,趁着下车的时候把写下来的东西在厕所里烧了冲走,又狠狠的在墙上打了一拳,方才觉得好受点。
“看得出来,你祖上都是英雄好汉!”阿东的声音出现在我脑子里,不带一丝调笑,“你作为继承者,可不能跌了他们的脸面。”
“我家没了,老爸也不知所踪,我自己还在医院躺了一年!你说这算什么?谁的错?现在又看到这些东西,难道老天要玩我们家,这玩了几代了也该到头了吧!”
我在头脑里怒吼着,心情如狂风暴雨般激动,阿东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念着一段经文: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罗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室佛罗愣驮婆.南无、那罗谨墀.醯利摩诃、皤哆沙咩……
阿东声音清爽无比,还押着音节,抑扬顿挫的煞是好听,这一段念下来,我心情奇迹般的平复,只是有点不解:“你是道士吧,这一段像是梵文,你什么时候拜菩萨了?”
阿东笑道:“这是大悲咒,流传很广的,你花上几文钱就能买一本,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道士,我修的是道术,谁说非要道士才能修炼?”
“那你怎么会这手?”
“什么是佛家,什么是道家?都是悟通了道之极致的达者,不过所观所感,所经所历,各不相同而已。就像一个事物给每个人的印象都不会一样,并不是事物变了,而是我们的主观不同而已。佛家虽为外道,与我所学不同,但是若为静心涤念,还是有一点门道的,只要是佛经,念下来都有静心之功。当然了,在我这等有道之士念来,功效自然特别有效,其实只要我愿意,哪怕骂你,只要带了法力,都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哈哈哈。”
阿东前面说的正经无比,还颇含哲理,唬的我一愣一愣,其形象顿时高大起来。倒没在意他后面的话,待我回过意来,顿时鄙视其无耻,想对阿东竖中指,奈何其看不见也没啥效果,只得哼了两声以示不屑。
阿东自动忽视我的白眼,瞬间又恢复了本性,说:“说正经的的,你老爹信里说得明白,为了给你这个倒霉儿子治病,房子卖了,人也不知道哪去了,若是顺利五年之后当再见。你现在无家可归,准备往哪里去?”
这倒是个问题,老爸练了一辈子的武,没有进一步的上层次,看不出儿子是修仙并不是被人打成植物人,居然脑袋一热卖房子,这如何是好。
“你父亲定下了五年之约,现在才过去了一年,这大好青春不能浪费,咱们去游山玩水修身养性如何?”
“滚!游个四年我下半辈子怎么过?”
阿东说的简直狗屁不通,难道现在还是那全国大串联的时代,坐火车不要钱?老子兜里虽然还有二十万,但是可架不住坐吃山空,这点money连房子都买不到,更别说找老婆了……
“你现在没家了,我可是有家归不得,啊……”阿东特意把末了那个叹声词拖得老长,一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架势。
我顿时头大,阿东这小子为了回家的事情没少在我耳边啰嗦,每次一提起这茬总以这种架势开头,等闲不唠叨个半小时不罢休,其效果不比新闻联播差。
“得得,你先别激动,反正我下个学期才上课,兜里也还有点银子,趁着有钱有时间,咱上你老家去一趟好不?对了,你老家在哪?”
“四川”
“甚好甚好,道友此举颇有古风。”听我如此说,阿东方才满意,“你这家伙既然做了羊角哀,我这做兄弟的也不能不仗义,为了你也为了我,舍了命也得把你那堵塞的经脉给打通啊。”
我心中一喜,问道:“这好,你赶紧传我个几百年功力,待我打通玄关,赶紧分开算了。”
“你可以去死了,我要是有个几百年功力还用跟你这废物待一块?”阿东大怒,发了一通牢骚,然后拟了一份药方,生生的映入了我的脑海,“诺,就这个,你把药材凑齐了,炼成丹药,服了之后再行气,当可全功。”
虽然对这家伙的方子大不放心,但是为了能健康活泼的生存下去,我还是勉为其难的认真研究一番。只是这方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给我这等穷鬼准备的,药材就不提了,光前面那动辄百年千年的定语就骇人听闻,我兜里这二十万连根毛都买不到,反正长这么大,除了小说里,我是没听说过哪里有卖千年人参的……
二十三 药
“什么?没有?这就难办了……”阿东也觉得挠头,“以前这些都是自己地里种的,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得的……”
“你家地里能刨出千年人妖万年王八啊!这像人话吗”我怒了,大力批判了阿东这种严重不负责任的做法。
“别急,我们慢慢想办法。”阿东口气也软下来,“这样吧,咱们去药店,我看看能不能找点能替代的,实在不行只能搞点半成品凑合用了。”
我哼哼不已,形势比人强,俺这万金之躯居然只能用半成品,真是呜呼哀哉。
路途不远,中午时分我已经回到了苏北老家,到了老房子转了一圈,果然已然换了门户,不再姓余了,又问了几个邻居,没人知道老爸上哪去了,只好作罢。
神州大地已然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无处无不处,无可无不可,大千世界,任我而行,此种境界,可称绝对自由,没想到我就这么的暗合天道,草。
无奈之下,只好原路返回,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又上了回南京的汽车。阿东老家在四川,苏北又不通火车,计算之下,反正时间充裕,还是去南京坐船比较合算,权当是游山玩水了。
我正琢磨着路线,阿东倒是有点兴奋过头,不停的问这问那,我这才知道这家伙自己并没有感知能力,只能接着我的身体来做到与外界的交流。我所看到的就是他能看到的,我所听到的就是他能听到的,若是我眼睛一闭,他也就成了瞎子。
“到底是江苏啊,城市建设的真不错。”阿东赞叹不已
阿东的感慨在我听来特像讽刺,我这老家不过苏北一市,与那迅猛发展的苏南比起来当真是落后无比,却被阿东说成这个样子。
“大哥,这路都几年没修了,也算好?”
“比我老家好多了,好太多了……”阿东喃喃不休,只是一个劲的让我左右看。
md,这家伙脑残,理他作甚?
晚上才到了南京,我在学校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打听到了城里最大中药房的所在,冲杀过去。
改革开放,民风急转而下,传统的玩意越发的不值钱,几千年传承下来实用的东西愈加式微,倒是那些只流行一时一地的渣子被称为国粹而大力的扶持。武术如此,中医也是如此。
我眼前所见到的中药房号称最大,挂的牌子是省中医院的,可是门面之萧条,与其它医院不可同日而语。偌大的营业厅中只一个老太太看药,两三个营业员在聊天,完全不理我这个上帝。
左边是卖中成药的,右边是传统的格子铺,我默问阿东:去哪边?
“当然去抓药啊!”阿东似乎感觉不可思议。
抓药的意思按我的理解应该就是去右边,但是我又解释了一下:“现在流行中成药,都是萃取药物精华,加以提炼合成,化西入中,而且助消化易吸收,咱们是不是去中成药那边看看。”
阿东没听说过中成药,被我说的一愣,说:“这么神?那就先去那边看看。”
来之前我让阿东把那药方给解释了一遍,又上网恶补了好久,知道都是一些固本培元的功用,因此在柜台上倒也熟门熟路,点了一些类似的药物。
“打开闻闻。”阿东指示。
我懵了,暗暗问道:“干啥?”
“废话,我又不知道这是什么,不闻怎么行。”
我一想也对,不看广告看疗效。不过直接拆是不行的,得先付钱……
“……”
我按阿东的吩咐闻了又闻,还现场磕了一粒,细嚼慢咽,苦涩无比。要知道那可是胶囊啊,把外皮剥了,光吃微粒,还不能咽。
阿东无法独力感知外界的情况,只能借着我的身体来了解。只是这小子咂摸了半天没说话,我还得把这些药含在嘴里。
这种诡异的情形把那柜台小姐看的目瞪口呆,惊疑不定,嘴上不说,心里估计已经把我给归入了不正常人的序列。
我尴尬无比,又不好说,只能在心里催阿东:“你倒是说个话啊,合不合用?”
阿东良久方才回应:“你确定这东西有你说得那么好?”
“啥意思?”
“淡而无味,面粉多过药材,功效略大于无,吃个百八十斤估计有点安慰作用……”
我草,不行就早说啊,我还含着一嘴的苦药,你说这是何苦来哉。我赶紧找个痰盂吐了,买了瓶红茶漱口,恶心的感觉方才稍去。
虽然药厂替俺们加工省了好多事,但是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有效成分,领袖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咱还是自己抓药自己炼吧。
不愧为省级直属,这边的中药区还有点传统的架势,整面墙整面墙的大药柜,横竖成行的推拉式抽屉存放着药材,外面Сhā着标签,写着药名。一张看起来有点年头的桌子,超宽超大,摆着薄薄的黄纸。头顶还悬着很多线团,中间是铁轴,一根根的线头垂下来。
一走近,一股药香迎面扑来,闻着就那么的爽利,不像走进西医院那股子消毒药水的问道熏着恶心。
好久没见过这种景象了,我家乡中医有传统,直到近代方才衰败,我小时候偶尔生病,被父亲带着经过几次这种地方。
在我的印象中,这类所在都应该有个郎中坐堂,白发白须,消瘦清矍,握着一管毛笔。来了病人,看舌切脉,然后写个方子,按方抓药。普通小病,通常一服即愈,神奇无比。
这里没见到此种职业,只有一个长的蛮清爽的小姑娘在忙,二十来岁,我猜她应该是中药专业的,毕竟那百十来种药材,她都不带犹豫,瞬间就抓好称好,一拉线头,线轴哗啦啦一响,纸包就成型了,四方四正。
很有职业水准,人也不错,看的人心旷神怡,我正陶醉其中,却被阿东打断。
“这是什么?”
“哥哥,介就是传说中的电子秤鸟,请跟着我发音,电子秤。”
阿东对我的恶意讽刺并没有介意,只是有点感慨:“先进!”
我差点翻了白眼,只好不理这家伙,径自来到柜台前,递给小姑娘一张纸,然后露出很优雅的一笑:“你好,我想抓药。”
阿东在我心里暗骂流氓,我则虚拟了个中指给他,若还是在那虚拟妄境当中,我俩得掐起来。
给小姑娘的纸上写着我的药方,当然是阉割版本,那啥的百年千年的前缀全被我删了,阿东的原版根本拿不出手,否则很容易会被人误认为精神有问题给扔出大门外。
哪怕这个阉割版也看的那小姑娘眉头直皱,狐疑了半天方才问我:“这是谁给你写的?”
人长得不错,就是声音硬邦邦的,而且对我的微笑攻势居然视而不见,美女在我心中的分数大降。难道我睡了一年导致魅力值下降鸟?
“嗯……一个老中医,呵呵,有什么问题吗?”
“这方子乱七八糟,主次不分,量也太多,我这里顶多能给你凑起一半,还有些没货,再说了……”小美女停了一下,抬起眼来看着我,警惕的问,“你买这么多砒霜和朱砂干嘛?”
倒霉,没想到碰到行家了。这方子是我同阿东真刀真枪的讨论了好久才定下来的,其间减去惊世骇俗的药物若干,留下来还都是看得下去的。至于这砒霜朱砂更是麻烦,以我这少得可怜的化学知识都知道这玩意似乎不太好吃……
只是阿东振振有词,说什么他是专家,吃死了人他负责。
“是药三分毒,但只要搭配得当,取量适当,只有治病强身的功用。而且天地间元气无数,却不能直接使用,只有植物方才能有转化之功,吸取日精月华,转化为人体能吸收的东西。而且还得培炼得法,激发药材本身的蕴藏的精华。这砒霜和朱砂就是用来炼药的,是毒药我也懂,难道我还会把你毒杀了不成?你我一体,你死我也不会活的。”
虽然阿东如此说,但是对这神棍我还是存着保留意见,等药炼好了得找个白老鼠先尝尝……
只是面对小美女的逼问,我唯唯诺诺的答不上话来,只好动用金钱攻势,妄图杀出一条血路来。小美女不为所动,把手一伸:“想买也行,身份证,来把表填一下。”
真是丢脸啊,好久没被人这么摆弄了,不过为了咱自己的身体,只好低下高贵的脑袋,乖乖的交上身份证填写记录表。怪不得中医越来越混不下去,都这样谁还买东西啊。
身份证是新办的,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小姑娘翻过来掉过去也没发现什么毛病,我填写的东西也没破绽,她只好按方抓药,因为柜上的药不够,其间还去了一趟库房。
临走之前她还告诉我,这方子绝对有问题,千万不要吃,最好找专家问一下,另外砒霜万万不能一起煮。
废话,我才不会把砷化钾熬汤喝。拎着大包小包,屁滚尿流的败退,我不禁大骂阿东这小子混蛋,没事买什么砒霜玩。
“你不懂……”阿东并不理会我的发疯,只是发愁,“这几十味药还差一小半,功效可是大打折扣。”
我问道:“是不是不能用?”心中却是实在不想吃这么恐怖的玩意,一想到里面有着大量的砒霜和朱砂,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的冒出崩、薨、卒、面目赤红、吐血不止等等的字眼……
“安心!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所想的阿东同样也感觉得到,因此出言安慰,“外道方士一知半解,只道炼成外丹服之就能成仙了道,却不知这修道乃是逆天行事,哪能不受天妒的。十年采药炼丹,一朝龙虎交汇,吃了要么成仙要么变鬼,普通人是万万受不了的,毕竟外丹只是辅助手段,不然论所能支配的人力物力之大,当属帝皇,没听说那个皇帝能吃丹成仙的。”
似乎有几分道理,不过俺可是听说有个淮南王叫刘什么安来着,人家不就合药升天鸟?还有个黄帝,御女三千,白日升天……
“你nnd……”阿东气的破口大骂,“天道难求,人与人又不一样,你要是御女三千早成干尸了,要不咱也试试房中术如何?”
“算鸟算鸟,咱还是按部就班吧。”我笑着敬谢不敏,小说家&方士之言,不可当真,呵呵。
跑了好几个药房,药方依然没有凑全,不过也无大碍,阿东说也差不多了,大不了效力小点,费点功夫。
去南京港打听了一下,水路入川暑假里有申渝班,每天六点半开船,沿着长江一路上行,直达重庆。一等舱九百九十九元,好处就是单间,三等舱三百三十三元,混住。
我掂量了一下,狠狠心,订了一张最贵的,一个星期之后出发,毕竟咱还有点见不得人的事要干,而且算起来,我是和阿东俩人住了头等舱,不算亏。
二十四 旅行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我上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因为阿东有言在先,他老家在山上,路不好走,因此还特地备了一套旅行用品,虽然我不相信都要进入21世纪了,哪里还有不通路的地界。
在宿舍待了一个星期,每日里都开着酒精炉炼药煮药,弄得一个楼层都是中药味,别说蚊子了,连蟑螂臭虫都连夜搬家,跑的的一个不剩。
这套流程比较奇怪且繁琐,我自己反正没这天赋,根本记不住,只是机械的按照阿东的指导一步步做,倒也中规中矩,没发生什么火灾爆炸中毒的突发事件。不过依我看来,这种按时加火投料,计算到秒的练法,实在与当年化学实验课有的一拼。
唯一不同就是炼药期间,我还得对着药炉打坐,默念经文,每隔一段时间起身踏罡布斗,循环不辍。
我是头大无比,把门都反锁了,生怕那个不开眼的进来看到我跳大神,传出去就得完蛋,打个现行轮子成员都是轻的。
这一切都做完,我是十分怀疑,看着锅里面的成品,除了黑一点,感觉与泥巴没啥区别。
“你说我要把这个吃下去?”开玩笑吧,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能下肚的样子。
“哦,你要是嫌苦可以加点蜂蜜,搓成丸子,一口一个,就当糖豆米西。”
“……”
无知就是幸福,自从我知道这丸药的成分之后,死也不肯下口,阿东讥之曰道心不坚。nnd,老子道心再坚也不敢服毒自尽啊!为求万全,只好按照国际惯例,先做动物实验。当然对象就是门卫老头的那条健狗。
买了二斤五花肉,放上生姜葱花咸盐&丹药,合水煮了四个小时,到最后成了浓汤一份,鲜香四溢。其味道闻起来颇像路边的九龙熟食行的玩意,那家熟食行每天夜里总是传出阵阵中药味,我估摸着他们卤制的过程与俺的大同小异。
我找了个可乐瓶,把汤灌上了揣着就直奔大门,瞅了个空,看老头不在,把一瓶肉汤都倒进了狗食盆里,然后撒丫子就跑。
那条健狗出奇的没有咆哮,只是歪着头看我做坏事。也许是我的手艺不错,这份十全大补汤混着原来的狗食十分之美味,这畜生一滴不剩的全部吃光,连盆子都舔地精光滑溜。
貌似没有什么中毒反应,这尾巴还摇的挺欢,那狗还用极其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还想再来一份。这狗日的,不知道现在猪肉不便宜咩?
短时间难以看出效果,我买了瓶可乐,在大门外找了块阴凉地儿蹲着,点了根烟,静静的等待狗爷荣登极乐。
因为我自作主张的干这种及其不信任的事,阿东很生气,其后果就是一天没说话,我也懒得理他,每天在脑子里你来我往的也不很爽,总有点精神分裂的感觉。
眼看着可乐喝完,一包烟也抽完,狗爷依然精神健旺的走来走去,拖得铁链子哗啦哗啦的响,只是眼睛越发的红,哈喇子四溢。
似乎没什么不妥,但是我坚持不下去了,嘴里酸酸的,手头也没子弹了,只好低头四处寻觅烟ρi股,以解燃眉之急。
眼看着已经是下课时分,这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帅哥靓女们都以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这个耷拉着拖鞋家伙,一阵阵的奇怪话语传到了我的耳中。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么年轻居然以乞讨为生……”
“到底是大学,门口都有行为艺术家……”
“&*¥%#@……”
mmd,自从跟着阿东学道以来,虽然只是在精神世界里有所成就,现实中的身体并没什么长进,但是耳目观察却是灵便了很多。并不是小说中常说的练功有成,耳力目力暴增,方圆二十里之内的动静秋毫无漏,那是不可能的,要是真有这种事,显示肯定变成瞎子聋子——能听到二十里之外的蟑螂交配,那旁边汽车一摁喇叭,岂不是完蛋?
我这只是一种感觉上的明悟,真实听力并没有增加,只是懂得了如何选择听到的与听不到的,怎么说捏,就像本来人只有两个耳朵,像个交换机,所有声音都无一遗漏的冲进来。而我的只是懂得如何听到我需要的,且有好几十个频道,这就是在精神世界中修炼所得到的好处了。
这些无知的家伙小声的嘀咕,却不知道全被我收入耳中,若不是俺现在年纪大了,且有大德,早就把他们打成猪头了,居然还把老子当乞丐!
呀,还有人扔给我五毛硬币,这天理何在!
以我这种大德的厚脸皮都忍不住要败退了,再这样下去,明天学校里肯定会传出某新出院的植物人有成白痴,学校门口乞讨为乐的新闻,咱可丢不起这人。
刚想起身,却听见背后一个很好听的女声说道:“余思,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糟,遇到熟人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把脸一偏,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怯生生的站在那里。
“你哪位?”我迟疑了一下,看左右又没其他人,只好问她。
那小姑娘穿着蓝色牛仔裤,黑T恤,短头发,大眼睛,还有俩不太明显的酒窝,听我如是问,张大了嘴巴做不可思议状,严重内存溢出。
我也纳闷,按理说长成她这种可爱、漂亮、清纯的女生也算对得起党和国家了,只要我见过,是万万不可能遗忘的,偏偏我确实不认识她啊!
看来我确实没有当色狼的天赋,若是其他贱人,肯定是打蛇随棍上,早就开始东拉西扯的套磁了。偏偏我还在那里思考何时见过这么小女孩,难道是在精神世界中生活太久,已经进入老年痴呆的年纪了?
看我依然一副陌路的表情,那清纯女孩的表情瞬息万变,渐有怒火,连生气都那么的好看。
“你混蛋!”
小姑娘冲我吼了一句,头也不回怒气冲冲的走了,把我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扔那,百思不得其解。
消失了一天的阿东却又好死不死的冒了出来:“情之一字,汝奈之何?人家青春年少,你却如此狠心,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之事,禽兽之举?”
“亏你个死人头,我像这种人吗?”我当然否认,这种大帽子决不能被扣,其严重程度仅次于被骂汉奸。
“哦,那个小女孩明显一脸幽怨,典型的被薄幸男子抛弃的表情,你还不承认?”阿东幸灾乐祸,满嘴跑火车的编织着各种版本始乱终弃的传说,其情节离奇险恶,令我汗如雨下。
“道兄一代高人,万不可污人名誉,会出人命的。”不敢再跟阿东瞎扯,这小子闷骚了几十年,什么事情都干得出。
“这件事先放下,我说你什么时候服药练功啊?”阿东总算不纠缠了,倒把我说的一愣,会他看看那条狗爷,双眼通红,JB拖得老长,一副磕多了伟哥,欲火焚身的模样。
“大哥,你配的是固本培元的丹药还是瑃药啊,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头大,狗吃了都这样了,我若吃了,岂不是要四处找小姐?
“早就跟你说了,服药是要有条件的。斩七情断六欲,还得练气导引,你这么和肉混混就喂狗效果当然是这样,不过肯定没生命危险就是了。”
阿东笑我胆小如鼠,不敢亲身尝药,却要先喂狗。当真是仙人不知凡人险,你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药熬在一处,其间还加了砒霜朱砂,我哪里敢吃?
不过这个已经不成问题了,为了让我知道现在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阿东特地现身替我导气,只略略行走了几条经脉,就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奇怪症状,酸麻痛痒兼肉体不受控制等等,不一而足。
阿东说这只是先兆,痛则不通,日后还有的我受,晚期就是植物人。
妈的,老子都当过一回植物人了,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只好答应进入疗程。
时间也差不多了,当天晚上我收拾了好久,把各种旅游用品准备的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上了长江游轮。
话说这长江因为三峡的原因马上就要蓄水,好多天地奇景就要永沉江底,此时不去游览一番,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游轮不大,我这所谓的头等舱也不过屁大个地方,勉强一个单间而已。一路无话,基本上我都是深居简出,每天依着阿东的指导,服下一丸丹药,然后打坐练气,导引药力,打通那些堵塞的经脉。
有了精神世界当中的经历,这一路我练的是非常顺利,感觉与在南京城里的时候完全不同,对天地元气的把握大大增加,让我很是奇怪。
阿东说这是踏天之旅,长江就是大地之经,现在我们逆江而上,自然就是暗合天道,修炼当然省劲。而且又有丹药之助,不快才怪。若不是丹药主材不全,功效下降,否则一夜打通天地之桥,也不是难事。
游轮从上海出发,我自南京上船,沿途停靠芜湖、安庆、九江、武|茓、黄石、武汉、城陵矾、沙市、宜昌、巴东、巫山、奉节、云阳、万县、忠县、丰都、涪陵,最后到达重庆港。
此一路名胜众多,都说不过来,阿东却是深知地理,熟知人文,讲得最多的就是三国故事。幸好俺也不是文盲,一二三四说起来倒也头头是道,没有堕了俺们新时代大学生的名头。
不过阿东语气中却是透着担心,我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是感觉到这神州大地的灵气大降,远不如他来这个时代的时候。
这个倒是可以追究,工业化的代价就是这样,为了经济的发展,污染肆无忌惮,各类自然资源损耗殆尽,偏偏对天地元气最为没用的人口却是大大增加,当真可悲可叹。
最最恶心的还是看到了闻名已久的人造景观——口号坡,那是整整一片山林,被砍的精光,只留下少数树木横竖成行,远远看去就是几个大字——绿化造林,千秋万代!颇是一种讽刺。
这等景色,看了伤心,争如不看。我服药练气之下,颇有所得,也乐得深居简出,若不是阿东强烈要求要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还真懒得出去。
吃药练气并非唯一,还要辅以外功,船舱里自然没这么大地方,只好上甲板。每日里金乌初升,我就在甲板上对着太阳站桩,然后再打上一路拳,活动活动筋骨。
这是我不多的能与阿东争执一下的方面,阿东虽然也是练武的出身,现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棍,对于拳脚,虽然其眼光甚高,却及不上我歪理邪说众多,总是说不过我。他有点类似我爸爸,各种理论都是基于古老的经验说法,不想我动不动就把经典力学拿出来说事。哑口无言之余,阿东尝尝咬牙切齿,我深深怀疑若不是这家伙没有身体,肯定会把我扔下江去。
二十五 拳
一来二去,阿东也就不和我争什么理论,转而指摘我的动作手法乃至心境,根本不讨论正确与否,先把自身放在一个至高无上的理论地位上,从而达到不败的境地。
比如我打一拳,阿东立即指摘这出拳的角度力量,其言辞之不堪,好像连街上偷东西的小维子都打不过。气得我牙根只咬,只是同样也奈何他不得。
不过阿东虽然从理论上驳不倒我,但是其那些古里古怪的说法实践起来却是非常的有用。我练的是家传的拳法,刚猛无双,通常未伤人先伤己,整的跟个七伤拳似的。
阿东一看之下却是摇头,称这是战阵之拳,若是身强力壮之人练练倒也罢了,天长日久之下也能练到深处,乃是阳极阴生之象。可是我这破败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这种摧残,原本感觉充沛的拳劲,打出来却是软绵绵的,力气也发不出来。
阿东说这是经脉还不是畅通的缘故,可是按我以前总结的经验,只要架势到了,调整好腰马,拳劲就能发出来,跟经脉有个屁关系。
“你家的拳是由外入内,算个什么内功,就你这样练个一百年也成不了气候。”
阿东恶毒的刺我,若不是他说的头头是道,我还真想把这家伙给屏蔽了,一了百了。
“你行气未久,经脉不通,不要练这种东西,打太极拳吧。”阿东如是说。
太极拳,久闻大名,不过我深表疑虑,毕竟传统的力量太大了。就像现在商品广告一样,你要说个双星鞋就没人买,一改美特斯邦威立马翻个三倍价。同样的木地板,欧典的就成了贵族,号称德意志森林,谁知到底还是咱的土特产。什么东西换个洋名一包装立马身价百倍,无知的百姓们趋之若鹜。
这拳法也是同理,太极拳之所以出名靠的就是传统的力量,不过是山沟的陈家拳,若不是杨露禅更名太极,一扯上那些神神叨叨的传统文化,这才立即被社会的上上下下所接受。心意六合拳,威力猛,还在形意之上,但就缺了五行学说,始终不如学生拳。董海川,转掌之威,天下无对,还不是落得个身残志坚王府为奴?一改八卦掌,顿时名传京师,皇帝都来学。
当真论实用,还是要以实战被标准,只可惜时代不同鸟,当年明末戚继光等武术大家苦心收录的拳术、各家各派以人名或动物命名的拳法,几乎都失传殆尽。
阿东如此看不起俺家的拳法当然有他的想法,只是我不能接受而已,但是让我练太极倒也没意见,早就想学这东西,只是苦于没有名师指点,又怕遇到骗子,人财两空。
太极拳传说是武当祖师张三丰所创,现代又被考证为河南陈家沟陈王廷的功夫,两种说法各有其证,打起嘴仗来都不含糊。
两者之间的恩怨姑且不谈,作为学拳的我自然也略有耳闻,其实我更倾向于这是一种文化根底的流传进化。华夏文化流传千年,若说没有交汇融合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人借着传统的智慧领悟到一点东西,就把其据为己有,那是不道德的,颇有欺世盗名的意思。
张三丰也罢,陈王廷也罢,你再早还能早过道祖去?老子修道德,其学以自隐。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言而去,莫知其所终。
阿东教我的不知是哪派的太极,依我看倒更像简化太极二十四式,疑惑之下我一问,靠,还真是这样。
“废话,当年在军队里面只学过这个,自然只能教你这个。太极之理只在阴阳,能辨刚柔就能得其妙用,你管它哪家哪派的干什么?”
阿东还振振有词,仿佛理所当然,我才是无理取闹。不过我一想也是,金大师不就这么写的嘛,张无忌得三丰祖师传功,不拘一招一式,忘得精光方才最好。虽然是小说家言,倒也符合华夏传统。
在学校的时候学过这东西,当时是体育课选修,我是觉得这东西拿学分容易,特地还装模作样的上了几课。
那传功的体育老师姓什么来着,反正是个很拗口的字,一时想不起来,姑且叫他求大师吧。不叫他老师而称大师的原因是此人能言善辩,且通国学,还留过洋,着实有几把刷子。课堂上说的天花乱坠,各类精妙招法着实比划了不少,只是动起手来稀松平常。
有一次求大师给老外留学生代课玩拳,讲了不少的五行拳理论,三才天地人,金木水火土,劈崩钻炮横,一套一套的,不用说外国同学了,连我听得都赞叹不已,大师果然有本事。
只是现在国际之间的交流实在没有障碍,人民的素质都提高了,不太好糊弄。上来一特实诚的非洲哥们,要求过招,那就打呗。那哥们估计练过少林拳,上来架势一拉就如狂风暴雨,几下子就一脚把求大师弄了个屁敦。
大师到底是大师,人家还很镇静,面不改色心不跳,客气了几句,继续上课。后来那非洲哥们上厕所的功夫,求大师的几名弟子也跟了进去。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是保安把他们架出来的。
这个例子告诉我们,万不可拘泥于什么拳招架势,碰上群殴一样歇菜,还是拼命比较管用。
不过求大师的理论基础还是扎实的,我在他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知道太极的一般修炼程序。
学太极首先要练拳架,就是说要打上几个月的拳,熟悉各招各式的走位、拳路、虚实、顺逆、收发、聚散、上下左右身前身后等等等等。
然后是改拳,得上三山,寻访名师,让其对拳招动作做进一步的圆整,务必要让全身气劲贯通,“要使动作符合技击的要求,力求周身灵活,对称平稳,要求每个习练者有规矩的外型,完整的内劲,鲜明的技击法,扎实的功力,优美的太极神韵”。
改拳之后就算入了门,后面就是一些推手、单式、功力、技击等等的功力训练。
当年我一听这玩意就头大,实在不像是人练的东西,再说名师难寻,求大师也不像这块料,也就搁了下来。
现在旧事重提,阿东愿意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个人喜欢实战的,貌似应该从推手练起。
“你练推手干嘛?推手是那些练到深处的高手们磨练实战用的,功夫不到,那就是个花架子。”阿东又开始训话,“要说实战,你已经不用再入门了,只要日后慢慢磨练就好。咱们现在练太极,为的是让你寻气路,壮生机,把你那可怜的真气锻炼出来。”
这样啊,我大失所望,看来又要同那些老头老太为伍,养生延年了。
这些天的药补兼练气,让我体内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微弱的真气,来回的游走。阿东让我领着这股真气,试着在打拳的同时,尽量意到气到,含而不发。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我经常动作僵硬,把以前的家传拳发力方法给带了进来,弄得不伦不类,其外在表现形式就是虎虎生风的乱打,两个字——难看。
我是不在乎,反正江上风大,这时候也没人上甲板,每人看见也就算不上丑陋。再说了,阿东自己也说了,招式如何并不需要挂心,关键是要体会到气走诸脉,挥洒自如的感觉。
不过阿东说他对我的动作是惨不忍睹,已经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他老人家实在受不了,先去精神深处闭关去也。
不看就不看,nnd,老子还不在乎捏。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内气在打拳时候被驱动的快感,那一丝热气运转不休,从丹田循着各脉再到发力各处,渐渐的由快到慢,由弱转强。
练到此时,我反而没有了一开始的火气,那种一出拳就要分出胜负生死的完全消失,动作渐渐的飘逸自如,但是其中蕴含的力道却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是如何之大。
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如就像太极拳经上讲的那种“中正安舒,四肢百骸劲分阴阳,逢上必下,逢左必右,前发後塌,八面支撑,气走丹田,发劲松活弹抖,轻沉兼备,虚实俱全。有声有色,潇洒庄重,舒展紧凑,有快有慢,有刚有柔,节节贯通,使人感到有一种巨大的精神力量将你带进一种美妙的境界中”。
当然了,这种所说的我肯定没做到,但是感觉却是应当如此。
原来练气还有这好处,都成境界了。或许我家传的拳法也能做到,只是我功力不到,领会不得而已。
精神世界当中我没有实体,体会到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相当容易,而这次是在现实世界当中第一次,来之不易,我不敢打断,浑然忘我的打了一套又一套。
此时已经是早上六七点,这一趟下来浑身大汗,只觉得浑身舒爽无比,觉得差不多了,我缓缓的收了功。
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好声从后面响起,打断了我的回味。一扭头,甲板上站着两个人,叫好的是一个老人,头顶精光滑溜一根毛都没有,身穿白色对襟,脚下一双黑色布鞋,拄着一根红木雕龙拐棍,人虽老却是很精神。
老人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西服革履,低眉顺目,剃着个小平头,稍稍露出的手腕筋骨粗大,肌肉虬结,看起来相当的强壮。
两人慢慢的走近,老人哈哈笑着问我:“你娃拳打得好,好地很啊。啥时候练起地?”
好家伙,这口音川味太浓,我差点没听懂,老人看我发楞,又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这次口音略减,我这才了然。
“您老好,不过是庄稼把式,入不得方家法眼,呵呵。”我连忙谦虚一下,毕竟眼前这两位看起来不像平常人,老人倒也罢了,这么大年纪走路稳当的异常,气度不凡。那年轻人更是了不得,龙行虎步,那么大的块头不显笨拙,看着就让人有安全感。
寒暄了几句,基本情况就清楚了,老人心直口快直接说了他的来历,自称姓吴,今年八十有五,祖籍四川,现在是是台湾人过来旅游的,几十年没回来,顺便归乡祭祖。
二十六 虚无中的八极宗师
没想到在船上闷了这么些天,居然碰到了我在清晨打拳,老人大感兴趣,看到高兴处,忍不住出声叫好。
“到底是大陆有传统,年轻人还晓得练武术,不像台湾那边的娃儿,整天不是看日本的漫画就是追韩国的歌星,简直不知所谓。”
老人看我似乎听不太明白四川话,立马换了口音,这回倒是国语,省去了交流的麻烦。
我猜这老人家当年估计也是军旅出身,四九年才跑去台湾生活,一打听之下果然是这样。老人说他当年是个团长,跟着部队去了台湾,一无所有之下从头再来,几十年打拼倒也成了一方巨富。现在年纪大了,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了后辈,思乡情切,叶落归根。
老人说着说着兴致渐高,突然提出也要练一趟,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也不能死在沙滩上,要让我看看几十年前的英雄豪杰也不是白给的。
我哭笑不得,这老头看起来看起来沉稳,似乎也是个急性子,拐棍一扔这就要拉开架势上了,把那个年轻人吓了一跳,赶紧上去一把拉住,好说歹说的劝老人放弃这种想法,还向我怒目而视,似乎有点怪我的意思。
nnd,老人家自己要开练,关我啥事,我翻了翻白眼。
老人很生气,向那年轻人说了一通鸟语,似乎是闽南话之类的我也听不懂,似乎是在抱怨什么。
那年轻人很坚持,死活不让老人家活动,那老人无奈,只能又把拐棍拿起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唉,老了,身子骨不灵,想活动活动,身边的人又不让,呵呵。比不了当年了,以前老子年轻的时候世道乱,都他妈的忙着打仗了,也没空寻访高手,现在老了老了又动不了手了,真是老天弄人啊,哈哈。”
我说那是那是,凡事就得看个机缘,若是平常人能碰上您老这个年纪还有这样的身体条件,还不得求佛拜神啊。
老人心情很好,听了哈哈大笑,还给我介绍他身边的年轻人:“这是我一个后辈,也姓吴,这次回来在我身边照顾,很是孝顺,就是一个不好,他是学医的,只要稍微剧烈点的运动就不让老子参加,没办法,拗不过他,哈哈。他也练过拳,你们两个年轻人可要多亲近。”
我点点头,这个倒看的出来,小吴同志一身肌肉都是横向发展的,若说他是医生打死我都不信。不过这老吴同志还真是四川人啊,一口一个老子……
打招呼,握手,互道久仰,一套程序做完,小吴同志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让我十分之不爽。你nnd,若不是看老吴同志的面子上,谁还搭理你,弄张扑克脸,好像谁都欠着百八十万似的。
心中尽管不屑,不过这小子的手劲还真他妈的大啊……
这小子的手上盘根错节,又宽又大,摸起来火热无比,坚如钢铁,若不是我刚练了点内气护身,说不定会被他捏的叫出声来。
这点很不好,一见面就下黑手,难道这就是江湖?老吴估计也看出来了,眼睛朝他瞪了几下,小吴同志讪讪的缩了手。
看我吃了亏,老人说了好多客气话,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没啥其他念头,就算想找回场子又能如何,技不如人就是这样,再上就是死缠烂打了。
气氛有点尴尬,老人干干一笑,只好就此道别。
闹了这么一段,我肚子早就饿了,赶紧去餐厅吃饭。
自从练了这鬼气之后,我发觉饭量大增,什么食物到了肚子里消失的异常迅速,饥饿感几乎伴随着一天24小时成了一种折磨。
阿东说这很正常,水谷本为人体后天之气的摄入手段之一,练了气自然是这种情况。幸好手头宽裕,否则我正要怀疑这一辈子要为填肚子而打工了。
在餐厅里点了一大碗粥,四个包子,两个鸡蛋,外加一根玉米棒子,我端着这些玩意在桌上慢慢啃。
随便瞟一眼,又看到老吴同小吴,正坐在我傍边的桌子上,还向我颔首致意。我也匆匆一点头,赶紧吃完走人。
“你就这么害怕啊!”阿东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了。
“哦,你不用闭关了?”
“嗯,其实那小子只是蛮力较强而已,你好死不死的与他比手劲当然不行。”
“废话,我当然知道,但是以我现在这身体状态又不能打,退一下又有何妨?”
“你还是不服气吧,呵呵。”阿东的笑声很猥琐,又神秘兮兮的说,“憋了这么久,想不想练练?”
我问:“咋练?”
“回舱再说!”
阿东又卖关子了,这是他一贯的恶劣行为,不过我已经适应了。回到了舱室,我把门一关,问:“说吧,怎么做?”
“你说的那个啥啥的虚拟现实我不清楚,但是我倒有个类似的东西,不知道你想不想试试。”阿东轻松的说。
“哦,有没有危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对阿东所言保持警惕。
“没问题,这是修行人模拟实战用的,不过有时候也用来做别的事情,哈哈。”邪恶的笑在我脑子里回荡,阿东简直是太放肆了。
“那好吧,就试试。”
遵照阿东的吩咐,尽量放松思想,默念口诀,存想天外,等我再次睁开眼来,已是一片苍茫世界。
“这是什么地方?”我惊疑不定的左看右看。
“怎么说呢?这是识海,就是你常说的精神世界。”阿东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身后,我一扭头却看到一个男子,手持拂尘,身穿一件奇怪的衣服,颇像传说中的道袍,长袖飘飘,兼之长发垂肩,还真有几分道德全真的气象。
“你是……阿东?”我狐疑的问道,主要是同以前那种火焰幽灵的形象差异太大,而且平常说话的口气也像是品行不堪的大叔,现在贸贸然的出了个神仙版本,有点适应不过来。
啪,那道人倒持拂尘,照我头就来了一下:“放肆,要尊称为紫东真人!我忍你很久了,哈哈哈哈。”狂妄的笑声在这个灰蒙蒙的天地间回荡。
没错了,肯定是阿东这家伙,虽然形象变了,那笑声还是那么的淫荡。
“你啥时候换衣服了?”我捂着头问道,这家伙手劲不小,头上肯定有包了。
“拜你所赐,前些日子才能化出识海。”阿东得意的笑,又说,“不过你也算是异数,功夫差劲,修行进度缓慢,却能做到由虚化实的地步,也算难得。”
啥米玩意?识海?我啥时候化出来的?真是莫名其妙,也许同陈教授的那个实验有关系吧。
“什么你化出来的?是我帮你化的!”阿东怒道,手里的凶器又举起来,似乎又要给我来一下。我早有准备,闪身就躲,却没想到依然被敲上了。
我愣了,这是怎么做到的?阿东哈哈大笑:“只要我想敲你,你哪里能躲得过。感觉怎么样,很爽吧。”
我活动了身体,又跳了几下,确定这里似乎同现实世界并没有两样,就撸了撸袖子说:“很好,咱们这就开练?”
谁知阿东摇摇头:“不是我,你太弱了,我没兴趣。今天你不是和那个什么台湾人交过手了嘛,咱们就以他为靶子。”
阿东说着用手一指,一个人影凭空出现,西服革履大块头,这不就是那个小吴同志吗?
我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伸手又摸摸他的衣服,手感不错,毛料的,确实不是幻影。一指这家伙,我问阿东:“这是怎么回事?”
“识海应用之一,基于所见所感,你可以自己创造出这么个用来练习的靶子,若是到了高段,妙用无穷。不过当然你是不行的啦,现在一切由我代劳。”
“很好很好,阿东你果然深知我心。”我大喜,早就看这台巴子不顺眼了,趁此机会出气。
不过这是不是有点精神胜利法的意思啊,我转念一想,这不就是精神世界嘛,还管这个?
只是还没等我扑上去,那个小吴的人形居然虎吼一声,摆了个pose,差点把我吓了一跳。
“这这这……他怎么会动的?”我大惊,这不是靶子吗?
“废话,这识海若是只能弄个不能动的靶子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阿东嗤之以鼻,脸上一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相当恶劣。
没办法,不过是个能动的幻影战士而已,咱也不能腿软,现实中倒也罢了,这时候要是再犯怂就大不应该。
一想到眼前这位小吴同志只是阿东创造出来的,我立马信心百倍,大步上前就是一拳,浑不把这家伙当回事。
话说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只是我完全没感觉到有这回事,小吴幻影也没什么架势,对我的冲拳不闪不避,只是用手臂一架,一股大力传来,我的拳立马被荡开,中门大开。
我大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想收胸吸腹已然来不及,被那小吴幻影一个进步,“哈”的一声撑在了我的胸口,跟着就是腾云驾雾,飞了出去。
ρi股着地平沙落雁,疼啊,这识海里居然感觉也是这么鲜明。我哼哼了半天方才爬起来,却看到阿东在那里嬉笑不已。
我面皮再厚也发了红,把上衣一脱,说道:“刚才没注意,再来再来。”
那小吴幻影也不答话,同样把衣服扒了,露出了一身的肌肉,对比了一下俺的小身子骨,实在是不堪入目。
幻影上来就是一个冲捶,竟带着呼呼风声,我也不躲,学着那家伙的招就是一个野马分鬃,还用上了缠丝劲。
谁知幻影的手臂如钢似铁,一格之下竟然纹丝未动,那拳头依着原本的轨迹毫无阻碍的印上了我的脸,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又飞了,这次挨了一电炮,实在有够丢人,眼泪鼻涕不由自主的往下流。顾不得疼痛,看那幻影的架势还想上来踹我,我赶紧对着阿东喊道:“stop!停!中场休息!”
阿东笑嘻嘻的止住了那个幻影,上来问我:“感觉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实战的嘛,怎么又喊停啊,哈哈。”
我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心有余悸的看了幻影一眼,说:“你说的这是人话不是?这家伙乱强的一把,现实里哪有这么厉害的人。要是谁都能发这么大力,硬捶也把人捶死了,还练什么拳?”
阿东不屑的说:“撒不出尿来怪地球没引力,你还真有本事啊。这幻影刚才用的是开门八极,本来就是刚猛爆裂,硬打硬进的招数,偏偏你还跟他比力气,这不是脑壳坏了吗?”
我讪讪无言,暗骂自己猪脑子,枉费以前还对阿东吹嘘自己如何了得,这次可出了大丑了。
二十七 神魔
“好了好了,知道差距就行,以后勤加修炼,有的是机会。”
“不行,我就不相信我退步的这么厉害,居然连这么个家伙都打不倒。”我不甘心,又问阿东,“这里是个什么环境?会不会死人?”
阿东说:“这是你的识海,你想死都死不了,哪怕你在这里待一年,外面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不过你可别想着在这里修炼啊,这里除了能提升熟练度之外,就算你练八百年的气也更没有一样的。”
我安心了,说:“这就好,今天不把这家伙打倒,老子就不出去了!”
阿东貌似被我的豪言壮语给吓坏了,一口咒语没念上来,嘴里头火星子直冒,好半天才顺过气来。
“你想干啥,你想干啥?”
阿东似乎不是一般的着急,看得我疑云四起。
“你反应咋这么大?”
阿东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确定非要干掉这个幻影?”
“有什么问题吗?”
“等我先调一下难度再说……”
“……”
我说怎么会这样,原来是阿东搞的鬼啊。就算老子在床上睡了一年,也不能被人像皮球似的扔来扔去……
“这个幻影是什么级别的?”
“按八极宗师设置的,天下无敌级别……”
“……我要杀了你!!!”
阿东调了难度,我这里就轻松多了,几乎没费什么气力,就把小吴同志扁得不成|人形,手感那个舒爽啊,简直太流畅了,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毫无还手之力的心情,随随便便那么一挥手,幻影就飞鸟出去。
俺是个实诚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把小吴幻影打倒了十七八遍,那俺也就不追究了。
再三怂恿着阿东上场比划两下,阿东坚决不肯,说是怕把我秒了下不来面子,简直是不知所云。
收功回神,我一睁眼又是现实世界,再看看表,这才刚过一会,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这要是放到高考上,还不得大把大把收入啊。
极度YY,不利于健康,还是静心涤念,了却凡尘的好。
只是我向来懒惰,对这种青灯古卷,皓首穷经的勾当不感兴趣,做完了功课再不打坐,只是抱着本小说混吃等死。
阿东也不催我,也想得开,只说神仙之事本就潇洒自然,想怎么就怎么,只求本心不移即可。这一番说来把我弄得迷糊了,如此说来那神仙度世人岂不是善的恶的不分?
谁知阿东啐我一脸唾沫:“谁告诉你修道要分善恶的?”
茫然,这完全颠覆了俺的世界观,咋会这样?无论是民间朴素的佛道轮回理论,还是马教都是教导人们如何弃恶扬善,乃至逆来顺受,就算佛教也讲福报,今世行善,来世享福,哪有恶人逍遥千古,善人草席裹尸的道理?
“天道无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谓善恶只是人们心里所想,如何能做得了能否求道长生的标准?若说心善就能积福,那么咱们做个极端的假设,全人类都他妈的行善,那还有善这个概念吗?善恶之分只是人类自己定义的标准,你一大学生咋连这都不懂?”
这东西属于哲学范畴,我一向嗤之以鼻,以前陈教授很喜欢在这里面转圈,经常独自一人磨着咖啡想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越想越痛苦,越想越堕落……
这些问题看起来高深无比,说出来却是狗屁不通,按他那种逻辑,岂不是人类根本没有在世界上存在的必要了?
无奈之下我反驳道:“按你的逻辑,神魔自然也是人们空想出来的对立物。即使存在,也是一体,神就是魔,魔就是神?”
阿东出奇的没有大怒,反而有点失神:“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在我看来那些真正的远古大神应该是不生不灭的,不过他们代表的只是一种规则,让这个世界运转下去的规则。至于后来那些仙人妖怪,不过是一种生物,或许是修行有成的人,或许是鬼物,或许是妖怪……”
“妖怪?!”这个我感兴趣,“妖怪长啥样?好不好玩?”
“好你个头啊!万物凡有九窍者皆可修炼,只是方向不同,所得道果自然也就不同。草木动物只要上了年头,一般都会成精变怪,哪怕是人,只要修行方法不对,变成妖怪也不是不可能的。”
“原来是这样。”大感好奇,只是有点想不通,“我去,活了二十几年,也没听说哪个地方有妖怪或是闹鬼什么的,难道近代这些玩意都死绝了?”
阿东搔搔脑袋,对此也是颇为不解:“我小时候就听过不少妖怪的事情,后来又在千年前重新活了一遍,那时候妖怪虽然稀少,但也常见,最常见的就是僵尸了,人妖对立,凡修道之人藉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不知道现在为啥会这样,或许是你功力低微,感觉不到这些东西的存在吧。”
我不禁翻了白眼,同阿东一讨论这些问题,最后总要绕到这上面来,似乎唯一的答案就是俺太弱,弱的就像鼻涕虫。
“姑且这么算吧,妖怪看不见也就罢了。”我又找了一条理由来,“但那些修行人哪去了?什么峨眉武当蜀山剑侠之类的玩意也看不见,这总说不过去吧。好歹也是传承千年的门派,再怎么样也不会死绝了吧。”
阿东冷笑连连:“你知道什么江湖什么门派,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贱民不用理会,华夏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对策只有两个,要么将之纳入体制,要么就消灭,因此那些居江湖之远的没有几个有能力的,真正的高手都在朝廷,哪能让你见到。再说,你以为练武修仙都是喝西北风的?他们所需要的资源远比常人多得多,光吃稀饭就能修仙?做梦去吧!”
我惊奇无比,仿佛第一次见到阿东,没想到这位穿越小兵文化不高,看到却是清楚。古来统治者的手法千奇百怪,究其本质不过这两种方法,拉拢一批,打倒一批,领袖早就把这个精神领会的彻底。
“我说,这幻影你也打败了,咱们可以出去了吧。”阿东看我面色不善,试探着说道。
“嗯?”想出去就出去呗,问我干啥?我起了疑心,难道阿东这小子想离开这里还得我同意?“你先走吧,我还要在这里练一会。”我故意这么说。
“你小子装傻是不?”阿东果然恼羞成怒,指着我跳着脚喊道,“你不动念我如何能施法,你我一体,到哪都是这样!”
哗,原来如此,哼哼,原来我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啊。我狂笑:“甚好,出去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说!”
“以后咱兄弟相称,别以大欺小,动不动摆个师傅的架子。”
“就这个?”阿东似乎不相信就这么点条件,疑惑的问。
“对!”
“你太不尊师重道了,按以前规矩要……”
如同阿东所言,我若不动念,他与我只能在一起,也就是在这个识海当中。我是个无神论者,虽然这些天见了太多超自然的现象,但是骨子里还是对这种天地君亲师,三拜九磕的陋习不感冒。
阿东堪称良师,言传身教的都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叫一声老师也无所谓,但这伙计实在不够意思,每次总拿这个辈分说事,动不动就是不符门规,按规矩要打要杀的。咱好歹也是一条命一颗胆,禁不起这么吓唬,万一阿东翻脸咋办,我又打不过他……
不过这次他也无法,我是铁了心不受威胁了,阿东只好接受我的条件。
这一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照常一天两次的练功,早上起来打打拳站站桩,偶尔碰上老吴小吴,都是非常正常的打个招呼,并不深入。
我也懒得同他们深入,老吴总是唠叨,他那经历说一遍听着还不错,但是架不住见一次说一次啊。小吴同志虽是台湾自由种,却是一副苦大仇深样子,看了我恨不得把脸拉到地上。
这一日我正要出去练功,却看天黑了下来的,乌云翻翻滚滚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转眼之间就罩满了整个天空。
先是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呼啸而过,肆虐了半个小时左右,宽阔的江面顿时变得浑浊不堪,浪头此起彼伏,连带着船头也是上上下下。
天地之威让人心生敬畏,只是此时已然没有什么人能够分享这种感受了,船上已经响起了警报,高音喇叭一遍遍的播放着船长的警告:所有甲板上的人员立即回舱,穿上救生衣,不要出来!
一片混乱,所有的人都屁滚尿流的往回赶,其拥挤程度惨不忍睹。对这种逃命般的举动,我只能苦笑,啥时候咱华夏人面对危险能够冷静啊。
不过似乎不只是华夏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这种劣根性,怪不得老祖宗。目前入口已经被惊慌的人群堵住,我也只能站在一旁等他们先通过。
同样站在我旁边的是老吴小吴同志,没想到这二位也这么有绅士风度。
“这么巧啊!”
“是啊,这么巧。老人家年纪大了,赶紧进舱吧。”
没什么共同语言,只能互相交换着没营养的谈话,谁知道老吴同志哈哈大笑:“这种天气算什么,人生天地之间,就是要面对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你娃难道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伴随着老吴的是一阵阵的雷声,仿佛在为着老吴的豪言壮语助威,天空之中顿时电蛇四窜,在厚厚的云层当中钻来钻去。那厚厚的乌云越发的低了,就在头顶,这闪电之威就像随时要落在恶人头上。此时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打在船身之上扑扑有声,似乎还夹杂着细碎的冰粒。
老吴兴致很高,小吴可急的不得了,死拖活拽的把老头推进舱中。人们都躲得差不多了,此时甲板上也就我同小吴两人。
为了面子,我是一只站在门口让那些家伙先过,就算雹子打在脸上也是死撑。当然了,若不是小吴同志还没进去,我也不会如此坚持。
小吴把老吴塞进去之后,本待跟着,却看见我如标枪一般站在雨中,略一犹豫,说:“余……同志,你先啊。”
我大度的一伸手:“没事,你先!”雨水打在头上流下来,都快遮住视线了,不过不敢抹,小吴也没抹,暂不能现丢这个面子。
小吴说:“你先,你站了这么长时间了。”
我说:“你先,你是海外人士,咱的照顾。”
“你先,你年轻。”
“你先吧,你也不老。”
……
二十八 比斗
能想出来的理由几乎都用尽,我们两个相对无言,只是像两个呆逼一样的站在雨中,谁也不肯先让一步。
其实我心里害怕的紧,毕竟头顶上这老粗的闪电可不是假的,虽说这里是大陆主场,可也没听说雷公爷爷吹过黑哨啊。
估计小吴那厮也是按耐不住,忽然阴阴一笑,把脸一抹,说:“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要提醒你,就算你功夫再高,也是对抗不了我的,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不管你什么想法,最好离吴老远点,我不想他老人家出什么差错。”
没天理啊,这就是恶人先告状的典范,我说:“好像是你对我有成见吧,打不打得过,总要动手之后才知道。”
他点点头,说:“很好,今天这里没什么人,咱们就来玩玩。你要是输了,最好听我的话,不要再骚扰我们。”
还没待我答应,他就冲我走过来了,看他蓄势待发的样子,很有一拳将我捶下江的意思。
不过我是不怕的,在识海中早就交手过几百次了,我有信心将之扁成猪头,胜率还是很可观的。
出乎意料的,小吴并不出拳,只是一味的靠近,距离接近的已经让我忍受不了,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
略一思索我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此时的雨还在下,还夹着细小的雹子,甲板上布满了一层冰屑,人走在上面很滑。若是还依着普通方法,虽然还能出招,但是力度和平衡非常难掌握。力从地起,脚都抓不住地了,还哪来的力啊,只是空自提供了一个靶子给对方。
没敢让他继续靠近,我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虽然先出手,倒是留了十二分的力,这只是虚招。
同预想的一样,小吴不躲不闪,只是轻轻一格,同时矮身急进,一把将我的胸口抓住,正要发力把我提起来却如中电击,连忙放手。
若论真实的打斗经验,或许我不如他,但是在识海当中,阿东模拟的幻影却厉害非常,让我有了很好的练习对象。
对付这类力大无穷如钢似铁的家伙,我早有预案,无论同他们拼力气还是拼身体都行不通,唯一的手段就是以直击横。我的拳力或许不能让究竟锻炼的身体受伤,但是打在他的手臂上还是很有威力的,花的力气也不多,但是非常有效果,只要角度合适,击断臂骨非常轻松。
刚才就是这样,我只是对着他的小臂来了这么一下,小吴居然反应甚快,虽然没来得及缩手,却翻转了肘关节,没被打脱臼。
他大是诧异,甩甩膀子,又逼了上来,我如法炮制,同他周旋。
几个照面下来,小吴吃了不少亏虎吼连连,甚至想凭借着巨大的身体产生的动能把我撞下去,却一点用都没有。
不可否认在识海当中的训练非常有用,对着这么个大块头我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所出的拳脚一一化解,相当轻松。毕竟他只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不是那个天下无敌的八极拳宗。虽然他怒火冲天,却是那我没办法,出手已见散乱。
被我放了个跟头之后,小吴冷静了下来,说:“你的功夫很强,从哪学来的?”
我笑笑:“一般般,随便练练。”
看我不说实话,他也不追问,只是结了几个奇怪的手印,嘴里面还念念有词,随着莫名其妙的咒语声,他的手上渐渐缠绕着一道道的电光。
我看了大惊,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就蹦出了四个字:身怀异术!
面对这种意料外的敌人,我正手足无措,阿东说话了:“很纯正的五雷天心正法,虽然功力稀松平常,不过对付你足够了。”
这东西我听过,早在虚拟实境当中我还自己弄了个盗版的掌心雷玩过,不过现实当中还是第一次见人会使。
刚还说没见过修行中人,没想到这种事情这么快就被我碰上,在心里大骂阿东不讲义气,这个时候还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赶紧的,想个法子,不然我变烤猪你也一样。”
“谁让你不用功,修炼了这么多天连外气都放不出来,为今之计就是逃吧,这家伙的功力低微,或许发不出掌心雷,只要你不碰上他的手,应该没事。”
听说小吴也是半瓶水,我心下稍安,只是打架不碰上手还真是不一般的难度,只能凭着身法躲闪,和他在偌大的甲板上兜起了圈子。
“你是个白痴,居然和这种人交手,为了你那无谓的面子?”阿东愤怒无比,偏偏这种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打斗他却Сhā不上手。
虽然被骂的狗血喷头,不过我已经没有精神伺候他了,眼前这家伙更具威胁,出招快速无比,不求力量,只为能在我身上碰一下。
我对小吴这种挥舞着两根电棍的招数没有任何抵抗,只能不停的躲闪,偏偏脚下滑溜无比,招架起来狼狈不堪。
幸好环境因素同样作用于小吴,作为追逐者,似乎受的影响更大,有几次他的手拍中了铁栏杆,冒出的火花让我心惊。
“哥们,你这是作弊,咱们远近无仇,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幸好做了针对性训练,我虽然狼狈,但是一直没让这家伙的手碰上,百忙之中还抛出谈判的橄榄枝。
小吴同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大雨将他的头发打湿,我绝对肯定这家伙会怒发冲冠。
“不分个上下决不罢休,我们的赌约可没规定平手是什么结果。”
遇上这种头脑发热的家伙是一种悲哀,我头痛无比,手头也没啥趁手家伙,大雨让一切武器都变成导体。
小吴的动作突然加快,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十指俱张,带着雷光向我抓来。我正想躲闪,却发现已经被逼入了船头死角,除了跳江,无处可去。
此时已经不容考虑,我身子一仰,飞起一脚踢在了小吴的小臂上,但是偏偏脚下太滑,同时失去了平衡,就这么大头朝下往江上坠去。
幸好另一只脚勾住了栏杆,没有直接下水,不过后脑却是重重的撞在船身上,让我一阵眼冒金星,双手胡乱挥舞,却抓住了布片一类的东西。
凝神一瞧,原来混乱之下居然救了小吴一命,这小子用力过猛又被我踢了一脚,直接飞了出来,若不是我抓住了他的裤子就成了水鬼了。
不过看着家伙挥舞着双手的样子,似乎很想给我来一下,我大急,叫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打?要不要命了。”
这一叫,小吴也看清楚了状况,我要是歇了他也得完蛋,总算安静了下来,但是掩饰不住惊慌的神色。
其实我很辛苦,大头朝下,还抓着一个不下二百斤的壮汉,就算能撑住不掉下去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至于上去那是妄想,我的腹肌还没进化到能带着这么重的东西做屈伸。
“哥们咋办?”面对这个困境我一筹莫展,只好把皮球踢给小吴,最好他的觉悟能高一点,自己下去。
小吴闷哼一声,强健的肌肉并不能在这个毫无凭依的地方给他帮助,反而成了累赘。
“你不是看我不顺眼吗?把我扔下去不就行了?”他恨恨的说。
我苦笑道:“大家都是华夏一脉,何必这么敌视。凭良心讲,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谈什么顺不顺眼的。”
小吴诧异了一下,问道:“你不是被派来找麻烦的?”
我草,天地良心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两个家伙,居然被误认为是来找麻烦的。
虽然不愿意,但是我还是详详细细的解释了我的行程,指天发誓只是路人甲,一切都是误会。
虽然看起来有点怀疑,不过小吴还是有点相信我的话了,其直接表现就是一声长吟,散去了手上的雷光,让我长出一口气,毕竟现在前所未有的接近,我可不想被电棍击昏。
“你能动吗?”小吴问道。
“不行,只能维持这种状况。”我已经换了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踝,不过这家伙的脚踝太粗,一手居然握不过来。
“那你不要动,让我来,撑住啊。”
小吴慢慢的收腹,尽量不产生晃动,就像一个虾米般的曲了起来。此时他抓住我的手臂,说:“放开我的脚,我爬上去。”
我依言放开他的脚,绷紧身体,尽量扮演好软梯这种角色。
这种感觉很不好,小吴的手很有力道,相互交替而上,抓得我很痛,特别是腹股沟处。
“我说你小心点,那地方能抓吗?”
“那你说怎么办,你穿的大裤衩能撑住我的重量?”
“……”
没话说,这笔帐只能以后算了。
肉多果然也有好处,那就是力量不是问题。小吴这家伙只靠手臂,三两下就上去了,然后我只觉得脚踝被抓住,一股大力往上一提,就站在了甲板之上。
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打斗了,大于如同瓢泼一般往下倒,视线受了严重阻挡,体力也成了严重的问题。我们两个屁滚尿流的爬进了舱门,叉开腿瘫在过道上大口喘着气。
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忽然默契的哈哈大笑。
“没想到你这个大块头比我还惨,体力比我还差啊。”我说。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掌心雷太耗体力了。”小吴喘着气答道。
“还真是五雷正法天心……”我喃喃的说,小说中常讲到这种法术,乃是天师张道陵的荡魔神技,没想到真的存在。
小吴奇怪的看了我一会,颇为犹豫的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那里……”
“没问题,跟我来。”
小吴的说法让我很感兴趣,几乎只在小说中出现的神功居然在现实中出现,着实让我大吃一惊。虽然阿东这个家伙口口声声要教我道法,可是到现在连个毛都没看见。
我带着小吴来到我的舱室,脱了衣服找了干毛巾擦了身体,湿漉漉的很不好受。
“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小吴抽着我递过来的烟说道,“你似乎不懂道法,只是练得功夫很奇怪。”
“哦?是什么让你对我这么大敌意?”
“吴老先生对我有大恩,他家里有点事情搞不定,我这才陪他出来散散心。”小吴轻描淡写的说,喷出了一个个的烟圈,“只是没想到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麻烦,我们一路上碰到了不少阻拦,因此警惕了很多。”
二十九 蜀地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一上来就对我有看法,原来是以为我要对吴老先生不利。”
小吴点点头:“没错,一个莫名其妙的高手,还特地在他老人家面前出现,刻意接近,自然要防范。”
我大叫冤枉,说:“哪有,看你那一副死人脸连饭都吃不下去,我躲还来不及。”
“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小吴说道,“本来我想到宜昌就下船,谁知道你居然发动了五雷法,迫不得已,我这才发动了反击。”
我莫名其妙:“什么我发动五雷法?”
小吴摆摆手说:“当然了,现在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也许没人干,只是自然现象而已。这场大雨来的很奇怪,转瞬即到,电闪雷鸣,与五雷天心唤雨之术一摸一样,船上的可以家伙又只有你一个,不怀疑你怀疑谁?”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他上来就要打架,感情是这样。怪不得历代天师都被皇帝敕封,原来不是因为思想先进,感情是都会祈雨啊……
“听你刚才说,你会掌心雷?”我问道,“人身体居然可以聚集高压电,果然是很厉害的功夫。”
小吴把烟ρi股一掐,说:“这个就无可奉告了,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嘛?”差点都被打成烧鸡了还说没看见,当我傻子啊。
“虽然你的功夫不错,但这不是你能接触的事情,知道得多了反而对你不好。”小吴看看表,站起身来说,“误会也澄清了,咱们两不相欠,再见吧。”说完转身就走。
这家伙还真是强啊,居然就这么闪了,一副世外高人的德行。
“你没被打死,还真是奇事。”
阿东又出来喋喋不休了,我浑身酸痛无比,抱怨道:“大哥,你教的功夫不行啊,碰上道上的抵挡不住啊。你看人家装神弄鬼就能把棒子弄成电棍,你也教我点类似的玩意啊。”
“天师教的玩意都是符咒,玩的都是外丹,当年就不成什么气候,比不得我们一步步的扎基础,慢慢来。”
这种敷衍的话让我大是不满,天师道堂堂正派,居然被阿东说的像是歪门邪道。偏偏我这正派却只能练练气功,郁闷。
“对了,那小子说的什么祈雨术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五雷天心正法乃是以秘传符法引雷控电,以之降妖除魔确实威力无穷,只是你想想,人力有时而穷,以本身修为发出的雷电怎比得上从九天之上引雷攻击,这祈雨咒自然就成了五雷正法天心的前半招了。”阿东慢条斯理的解释。
“原来如此。”
“鬼物属阴,雷法对之有奇效,这天心法练到深处可以随手发雷,更可引九天紫府神雷下凡,威不可挡。”阿东慢慢说道,“我记得当年有个家伙精通此法,一生杀鬼除妖无数,到了临死的时候神志不清,见到牛头马面来拘魂以为是妖物,随手发雷就把这些小鬼给灭了。”
“这么厉害!”我大是羡慕,居然连阎王爷的使者都能随手打发,此人果然不一般的牛逼,“学了这个什么五雷法岂不是不死了?”
“哪有这种好事?”阿东说道,“那家伙再怎么*也不过是个精术法的人,连散仙都说不上,最后自然是被大群的鬼给淹没了。所以做人要识时务,不要与天道对抗。”
我笑道:“好像我听说现在很流行逆天啊。”
谁知阿东却说:“你会买东西不给钱吗?”
我一愣,说:“不会。”
“你会去劫法场吗?”
“……不会。”
“你会去杀警察吗?”
“这是不可能的。”
“这不就结了,你都不敢同体制对抗,还想逆天?小伙子,逆天是要有实力作保证的。”
“你不是常说修道就是逆天吗?”
“笨啊,只不过是一种说法而已,修道这只是在体制内寻求一种特权而已,你还以为真的要逆天而行啊。”
“那今天这雨是怎么回事?那家伙说是有人行祈雨咒。”
阿东懒懒的说:“谁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现在天地元气混乱不堪,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许蛟龙要入海,发大水了。”
我瞪大了眼睛:“蛟龙?这东西也有?”
“大惊小怪,天地之间什么没有?”阿东没好气的说,“江里最多的就是这类东西,修成了道行,自然要行云布雨,趁着江水暴涨,入海成龙,否则只能困在这里。”
我忽然抑制不住的想,这蛟龙是不是很好吃,听说这类东西都是大补之物,若是能将之那啥了,岂不是可以轻轻松松增加几百年功力?
“趁早死了这心思。”我所想的阿东全知道,出演打击我说,“就凭你也想屠龙,连当个点心的资格都不够!”
“那是那是,我不过就想想而已。”我讪讪的回答。
在舱里运了半天功,身上好不容易才干了,一股热流运转全身上下,丝毫不觉寒意。和小吴打了这么一架,自我感觉内气又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有点质变的意思。
“若是有我当年的宝物在手,你也不会进展这么慢。”阿东检查了一下,叹息道。
“现在说这个有个屁用。”我懒懒的不想动,泡了一碗面,一边吃一边数落阿东,“亏你说是天下无敌,却连个徒弟都教不好。我听说好多名师都能让徒弟一夜之间修成金丹,至不济也是五年有成。”
阿东都快吐血了,怒道:“哪有这种事情,是凡速度快的都不是什么好办法,内力或许还有可能,吃个什么内丹或是传功灌顶还行,这道行如何提升?”
这倒也是,修道走捷径的方法听过不少,都是在小说中了解的,通常不是毁人元神就是自毁元神,完全是邪派的特征。偏偏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都是幸福得不得了,人家都是挂机练功的,就算不练也会因为主角定律而有奇遇。
“你看那天师道的小子,资质不错,虽然五雷法只练了个皮毛,苦工却不知下了多少,能有如此功力,十几年的修炼少不了的,若是想达到金丹境界,今生还不知有没有希望。”阿东说道,“你这小子资质虽低,但是按我说的做,只要不出岔子,十年之内金丹可期,你还不知足?”
“我哪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罢罢罢,我全力助你就是,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我都等得你等不得?”阿东叹气不已,算是认命了,“你只要每天按时行功练气,其它事情我来做,保准让你水到渠成,等金丹一成,咱们就能分开了,到时候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这个好,阿东讲的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咱也听不懂,反正身体都是共用的,有他做那些什么筑基修道的功夫自然最好,我只管练气就是。
一路游览山光水色,闲来无事进入识海同阿东探讨些道法功夫,倒也逍遥自在。自从打过一架之后,小吴同志对我的态度好多了,虽然依旧冷淡,至少见面还打个招呼。不过既然人家都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也犯不着热脸贴冷ρi股,随他去吧。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重庆港,游客四散,我也收拾了行李下船。阿东说他家在川西凉山,我买了份地图一看,乖乖好家伙,感情这凉山还真大,都是深山老林啊。
我盯着地图,阿东在上面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所谓的老家苦莫寨,不禁大为泄气,只画了个大概位置给我,方圆至少n百公里。
“大哥,你能不能精确一点,望山还跑死马,更别说你这大手一挥了。”我抱怨道。
“见谅见谅,好久没回来,都不知道在哪里了。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到那再问人就是了。”阿东尴尬的笑道,“反正咱也不急,你不如在这游览一番再上路,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四川古来就有天府之国的美誉,物产丰盛,传说更多,多出奇人异士,大名鼎鼎的蜀山即是如此。
从重庆坐火车到成都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下车已经接近下午一点钟,我饿得发昏,又不熟悉这个城市,只好凭着嗅觉到处觅食。不过这招很管用,找了个小吃摊就开始大嚼。
相对于游山玩水,其实我对吃更感兴趣,好歹也是正宗川菜的主场。
“龙抄手是啥玩意?”
“很好吃的,来一份吧。”
“行。”
端上来一份所谓的抄手,感情就是大馄饨啊……
边吃边向老板打听上山的路,老板倒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很快就弄清了一切。
在汽车站上了专车,直晃悠了两个小时方才到了山脚。
先在山脚找了个地儿住下,我在市场上闲逛,忽然想起一些东西,于是在脑子里问阿东:“听说蜀山尽出剑侠,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峨嵋派之类的,咱好歹也算修行人了,去拜拜山门总可以吧。”
“以前似乎有过,不过没事你拜什么山门啊,洞府都是修在隐蔽之处,谁知道在哪。”阿东精神似乎不好,答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明天上山再说吧,也许能碰见。不过世俗的大寺里通常没有什么修行者,都是骗钱的。”
听到阿东如是说,我不禁有点期待。
峨眉山下夜市非常有名,下午早早的就开始收拾,到处是卖香火纪念品的,通常都是看见一个外地人哗啦一声围上来,肆无忌惮的推销。
若是游客比较心软,基本就会买上一大堆的无用之物。
我是从来对这个不感兴趣,连连挥手,“走开走开,不要不要。”
甩开了这些烦人的小贩,我在小吃摊旁流连忘返,每样尝一点,吃的肚子都撑了
峨眉山,号称天下秀,乃是普贤菩萨的道场。所谓天下名山僧占尽,这和尚的脸皮的确够厚。
一路下来梵音不断,基本都是循环着放,不过肯定不是人了,都是VCD机加音箱,搭卖着各种佛像、念珠、挂件等等,号称全是万年寺的佛爷开过光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扯淡,里面没一件有灵气,都他妈的假货!”
阿东对这个在行,专家的意见咱们还是要听的
倒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吸引了我的目光,在一个角落里,一幅黑布铺在地上,上面摆放着三三两两的小物件。摊主看不出年纪,一脸皱纹,黑布包头,盘膝坐在那里。
与其他摊贩不同的是,他没有音响,所谓的梵唱,都是他自己念出来的。
“经念的不知所谓,东西倒还凑合。”
我也只是注意了一下,本想走开,听阿东说东西不错,于是又停了下来,翻看着他的商品。
“阿东,哪个东西是真的,给参考一下。”
“那个木鱼有微弱的佛力反应,你想要吗?”
三十 练气
我看了一眼那个木鱼,实在有些犹豫,这玩意有点体积,伸手一掂量,还挺重,带着旅行是个麻烦。
“其他的呢?”
“我说你有完没完,释教的东西对你又没用,要它干嘛?”阿东烦不胜烦,终于暴走了,“不过是一些开过光的随身法器,用来镇宅辟邪都不太管用,走啦走啦。”
这家伙,不懂得情趣,难得来一趟,不弄点纪念品哪行?
我随手挑了些念珠啥的就准备付钱,谁知那摊主大手一伸:“承惠,五万!”
我差点没栽一跟头,惊讶的看着摊主,心想他是不是疯了,这破念珠值得开这么大的口吗?
旁边的摊贩也笑了,似乎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有个家伙还对我说:“你娃别费力气了,这家伙就是这样,没人买他东西的。”
那摊主面不改色心不跳,只说:“宝剑归英雄,物送有缘人,值不值自有识货人明白,你们这些俗人当然不清楚。”
nnd,这话太毒了,我要是不买就是不识货的俗人,要是买了岂不是没脑子?
权衡再三,我决定还是讨价还价一番再说。
“二百块,再贵我就不买了,不就是个沾上了主人佛力的念珠嘛,连镇宅都不太管用。”阿东的话被我照搬,也不知道这装神弄鬼的摊主懂不懂。
那摊主诧异的看了我一下,说:“居士这话说得刻薄了,这念珠能平心静气,岂是镇宅之物可比?五万一分不能少的。”
得,你自己留着静气去吧,没见过这么黑的家伙,我放下连珠,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天下的和尚没一个好东西,贪婪、说胡话、自以为是,什么缺点都有,你可吃到苦头了吧。”阿东对我碰到钉子很是高兴,幸灾乐祸,又开始灌输修道的好处,修道福利高啊,修道舒服啊。
妈的,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之后又逛了些地方,都是大同小异,没啥可看的,唯一让我有点兴趣的是一间小院子,阿东说里面有些古怪,怕是佛家的精舍,主人可能不简单。
只是一来乏了,二来受那摊主的影响,对修佛的实在没什么好感,也就放弃了走访的念头,乖乖的会旅社休息,明天一早还得上山。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我早早的起身,跑步上山没坐缆车,阿东说徒步上山有助于行气,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回事。
反正经过这么多天的练气,我自觉功力日增,体力什么的渐渐恢复,一年时间植物人的生活所造成的肌肉萎缩基本上已然痊愈,经脉畅通,相比之前上学的时候还有进步。
山路比较滑,我是轻松的上去,连拐棍都没要,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坐到滑竿,就是四川人的轿子,通常用竹子制成,有点像担架,两人扛着,中间是一张椅子,人坐在上面颇是轻松。
坐滑竿的大多是女人小孩,偶尔有些个男人也坐,实在有些碍眼,我一年轻人是没有勇气坐这玩意,怕被人耻笑。
有所为而来,我也就略过了很多景点,只去那些寺院,看看到底有没有修行之人。只不过心中对此实在没什么信心,毕竟现在的寺庙与景点划上了等号,来去都得交过路费,其铜臭已然不可闻也,比他妈的俗地还俗地,若说这种地方能有道德高人,打死我也不信。
就像那XX的少林寺,现在都成了企业了,据说还要搞成上市公司,这一代僧人的气魄果然不同凡响,让我辈俗人汗颜,佛经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过这些古刹丛林年代久远,倒还有些真东西。就比如这峨眉万年寺吧,其它倒也罢了,这行愿楼的三宝倒也有点意思。
离了老远阿东就说那里有好东西,梵音长流,佛力绵远,定有法器存在。看了之后才知道,那是万年三宝的存放地。
其一是上古佛牙,听名字比较*,看东西能吓一跳,好大一颗啊,四五十公分长,光润如玉,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抚摸供奉。
另一个是一只金印,刻着“普贤愿王之宝”六个大字,上方则是楷体“大明万历”。据说是当年明穆宗的李皇后不孕不育,找普贤菩萨求子,许愿若能怀上,定然重塑金身,重修庙宇。要不说和尚贪呢,连菩萨都不例外,要有好处方才出力。后来这李皇后果然如愿以偿,生下了朱翊鈞,就是那个万历皇帝,这才赐下了御印。
不过这东西似乎没有什么力量,充其量只是一皇家之物。倒是最后一件宝物看起来平凡,所蕴含的佛力却最是深厚。
那是一卷梵文书写的贝叶《华严经》,贝叶经这东西在比较大的寺庙里经常见到,黑色的书页,泥金书写的经文,对比之下颇有气度。
佛力是什么,我是不知道,反正阿东让我凝神感应,只觉得这东西让人清心爽朗,精神安定,不知道是不是佛力的特征。
“浪费啊!”阿东痛心疾首的说,“这些东西应该让那些高僧大德留在身边,每日加持,日复一日的受其熏染,当有互为倚助之功,成为降魔修身之利器。现在放在博物馆里面,还有个屁用,整天受这些俗气冲击,力量大大削弱了。”
我诧异道:“还有这种事?这可都是国宝,那佛牙和金印倒也罢了,碰不坏。这贝叶经可年头不短了,估计见着空气就得完蛋,不放在这真空环境里面怎么保存啊。”
“胡说八道,贝叶经没你说的那么脆,这东西用法就跟符一样,往哪里一贴就是一个镇,鬼神辟易。同脑子一样,只会越用越灵。”阿东又叹了一声,说道,“走吧,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
峨眉山地处亚寒带交界,有名的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在山顶上已经微微的有点寒意,游客或租或买,都弄了一身军大衣穿,用以抵御山风。
我上山的时候贪凉,只穿着一件薄T恤,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劲,行走之时功行全身,再加上不停的运动,倒也不觉得寒冷。
为了看日出,要在山顶猫一宿,人一不动了立即就觉得寒意难耐,只好盘膝练气,强行运转。
不是不愿意住旅馆,实在是阿东提议要在山顶练气,说是对修行大有好处。也不知我是中了什么邪,居然答应了。
山风凛冽,我连大衣都没披,就这么死扛,只感觉真气不停的消耗,只感觉丹田一阵阵的发空,热量不停的被风带走,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你为什么想着对抗?”阿东出言指点道,“天地之间无处不是元气,冷热皆有,人是不可能与之对抗的,你想象自己是波涛当中的一叶轻舟,无凭无依,随浪上下,岂不逍遥自在。”
“逍个大头鬼啊,你说得轻巧,我没感觉到啥元气,只知道风冷散热,我现在一停功,立马冻成冰棍。”
“山有灵气,水有灵气,草木更有灵气。”阿东笑道,“这里山清水秀,草木繁盛,正是修炼的好场所,来来来,我教你如何借势修身。”
阿东慢慢讲了起来,如何感应山川草木灵气,如何聚拢化散,如何导入自身以固本培元。不过我是听不懂的,只能照做,阿东则与我精神融为一体,引导着我去摸索感觉。
这容易了很多,我只不过是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阿东则负责导气行功,就像他在手把手的教我写字,一笔一划,无不清晰可见。
咱虽然总被他说天资太差,不过要是连这种惊呼喂食的方法都不能领悟,那也就同白痴没啥区别了。随着阿东的引导,我做了两遍,基本上也就会了,不过也是一种导气行功的法门而已,说得却那么玄乎。
此时的山风已经不能带走我的热量,体温不高不低,精神前所未有的进入空明的境界。与在船上练气不同,那时候感觉到的是源源长流的浩瀚水气,这里却有一种清新爽朗,让人百脉俱张的气息,更有博大清凉的气势。
或许这就是阿东所言的山川草木之气,借着内视之法,我不再对抗这种山风寒气,转而引导着它们洗涤自身。似乎自己成了这山川的一份子。当然了,阿东功不可没,若不是他协调我的精神与山川草木共鸣,打死我也找不到这种感觉。
这种清阴之气,进入了身体就不再寒冷,只感觉一片清凉,仿佛身体里的杂志全被过滤,飘飘欲仙,人的精神仿佛就在山川之中飞舞游戏。
不停的吸收,我贪婪的感应着一切不熟悉的所谓元气,猜测着它们原本属于什么东西。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浑身温热,一股非常熟悉的纯阳之气被导入体内,让已经适应了清凉气息的四肢百骸如同浸入了热水,浑身毛孔舒张,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种感觉让我如痴如醉,搬运了几个周天之后,温热之感尽消,似乎连身体都不存在了,浑身精力弥漫,一股内气从丹田油然而生,撞将上来,直欲破喉而出。
我猛地惊醒,原本要发出的长啸硬生生的拐了几个弯,就这么成了不伦不类的一声大叫,末尾还被掐了,让我非常郁闷,那股内气被我引导着在经脉里转了无数个弯,方才收拢。
睁眼一看,周围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我,让我好不尴尬。
此时已是日出时分,太阳之光慢慢笼罩大地,刚才那股温热应该就是太阳金精之气了。
刚才差点出了大丑,胸口也憋闷无比,我正想偷偷溜走,却感觉肩膀被人一拍。
“小兄弟修炼有成,内功登堂入世,实在不错啊。”
扭头一看,是一个干瘪的小老头,花白的头发胡乱挽了个发髻,用根簪子一Сhā,松垮垮的立在那。一身灰布长袍,白绑腿加布鞋,怎么看怎么想已经快要绝种的道士。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东岳庙的道人就是这副打扮。我勉强一笑,说:“你好。”
那老道一摆手,说:“别说话,平心顺气,跟我来。”拿着我的手就走。
我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他脚步很快,一口气差点没接上。从山顶下到半山腰,沿着路,又翻了个山坡,到了一间小屋前。
三十一 彝寨
我被他拉的一阵快走,竟然气喘吁吁,不过胸口气闷的感觉没有了,顺了好多。
“小兄弟练气有成,年纪轻轻达到这种境界实在不易,只是刚才怎不长啸出来,真气逆走,轻则伤身,重则瘫痪。若不是碰上我,你就危险了。”老道笑眯眯的说,“带你走一圈,散散气,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连忙说好多了,真是出门遇贵人,谢谢谢谢。
老道又问:“昨夜我看你就在那里练气,山风那么大,你也不怕走火,年轻人练功要循序渐进,万不可这么急进,你师傅没教过你吗?”
我扯了个谎,只说自己没师傅,买了书自学的,以前没啥感觉,谁知这次在山顶扛风练气很有感觉,就这么练上了,最后出了岔子。
老道惊奇看了我一眼,给我把了把脉,又捏了我的骨骼,连连说道:“难得难得,自己练居然能到这种程度,没人指点居然没走火,小兄弟的资质一流啊。”
我简直要泪奔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老爸都说我是只要打不过他就是废物,阿东更是看我不上,这老道是第一个夸奖我的,顿生知己之感。
老道看我面色变化,微微一笑,把我引进屋子,沏了一杯香茶,同我聊了起来。他详细问了我的行功方法,我当然只挑了无关紧要的说了。
老道听了连连皱眉,直说不可思议,没有师傅指点居然能练到内功登堂入室,此等资质已是万中无一,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云云。
我当然大乐,顺便也是一通马屁过去,拍的老道甚是高兴,自己就把底给掀了。
原来他是山上的道士,号道真,还是个有传承的,常年在这里驻守,至于身份倒是没怎么说,称若有缘我自会知道。
昨晚他做完功课,在外面散步,就看到我穿着单衣坐在山上,先是抖抖索索的样子,似乎禁不住寒冷,他老人家善心大发,准备找条毯子给我,谁知等拿来之后,却看我面色平静,作大欢喜状。
老道自然大惊,这才看出我是在练气,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有人会这么干,怕我受了外魔侵扰,因此在我身边护法了一夜。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的行为是多么愚蠢,什么防护手段都没有,居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练了起来,若是出了什么以外,动辄就是走火入魔的下场。
不由得大骂阿东不仗义,居然出这么个馊主意。
当下谢了老道援手之义,老道倒也欣然受之,又问我:“你练武的天分很高,正好我也对这方面有点研究,你若愿意,咱们可以多多探讨,住在这里也无妨。”
这是明显露出收徒的意思了,我犹豫了一下,但又想,咱又不是专门练武的,有阿东这么个家伙指导应该足够了,杂而不精,不为正道。
因此我婉言谢绝了老道的好意,只说自己还是个学生,一来没有时间,二来还有要事在身,要到凉山去一趟,恐怕不能请他指教了。
老道听我不愿在这里明显有些失望,问道:“你去凉山干嘛?”
“有个当兵的朋友托我去看看他的家人。”我想了一下,如实说道,忽然又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地方,又掏出地图问,“老先生,您知道苦莫寨在什么地方?”
老道皱眉问道:“那是大凉山的彝寨啊,你朋友是彝人?”
这倒把我问得一愣,阿东没提,识海当中的形象似乎也没啥少数民族特征啊。
阿东传音道:“汉人!”
我当即说:“不是,应该是汉人,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老道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小兄弟还蛮有义气。你要问别人还真不知道,幸好我有个师弟常年在那边行走,你找他就可以了。”说完写了封信,递给我,“你先去龙古找我师弟道正,把信给他,让他带你去苦莫寨,你一个人肯定不知道路的。”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感激的接过信,很是高兴的对老道鞠了个躬,连说谢谢。
老道也站起来把我扶住,说:“你我相见就是上天注定的,帮个小忙也是应该。你的功夫练得稍显急躁,日后或有凶险,有时间的话来我这里,我给你看看。”
与老道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给我的印象很深,萍水相逢却感觉成了忘年交,总之比阿东这小子的脾气好多了……
辞别了老道,我立刻就下了山,在成都买了一大堆的用品礼物,准备带给阿东的家人。阿东连连说别带这么多,路不好走,东西不好拿的。我当然不在乎,在山顶练了一夜气,只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耳聪目明,仿如换了一个人,估摸着这一大口袋东西,背着走个七八十里应该没问题。
阿东见劝不住我,也就没说话。
又搭火车又搭汽车的终于来到了龙古县,以我这身体也是受不了,主要是空间太小憋屈的。
这是非常小的一个县城,还没我那一个村热闹,依旧还能看见七十年代的标语写在墙上,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我顺着地址一路问,问道正是谁都不知道,给看了地址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孙啊!那边!”伸手一指。
我一脑门子汗,老孙?还八戒呢……
终于找到了道正的住址,一敲门,开门的人一身黑衣,黑布裹头,拎着个水烟袋,看起来比那道真年纪大多了。
“你是?”那人一副三角眼,看起人来都是斜着撇。
“我找道正道长,请问他在嘛?”我问道。
“我就是,你什么事?”
怪了,这师兄弟咋打扮不一样捏?
我说了来意,把道真的书信交给他。他看的速度很快,几下翻完,伸手一引,说:“进来坐。”
我拎着口袋跟着进去,他一看就皱眉说:“你去苦莫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做生意的?”
我赶紧说是带给朋友家人的礼物,他更是不悦,“苦莫离这几百里山路,根本不通车,全凭人脚走,而且……深山老林的你带这么多东西找死啊!”
我傻眼了,几百里山路,天爷爷,阿东没跟我说有这么远啊!
掂量了一下口袋,估摸着自己的体力应该能撑过去,我咬咬牙说:“没事,来一趟不容易,我那朋友又不在了,看望他的家人总不能空手吧。”
那道正看我仿佛看个傻瓜,点头说:“随你,先喝口水,现在雨季还没过,路不好走,背二哥不好找啊。”
“什么背二哥?”我不明白。
“运东西靠马帮!要是连马都走不了,只能靠人背了,背二哥就是运东西的苦力!”
原来如此……
那道正倒了一碗茶,没错,是一碗,黑陶土制的小碗,看质地是看不出来了,因为上面满是茶垢。
我有点尴尬,不敢看,只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却大为惊奇,没想到这里居然能喝到如此清香醇厚的好茶,虽然我不懂茶道,但也觉得满口留香,确为上品。
细看那茶叶,不多,只两三根,如同笋尖,白白的很好看。
“真是好茶,叫什么名字?”我大赞了一声,问道。
“没名字,自己做的土茶。”道正冒了一句就不出声了,只是坐在竹椅上咕噜咕噜的抽烟。
沉默了好久,一碗茶也喝干了,我掏出了一包三五,示意着说:“来一根?”
道正眼皮一抬,又耷下了:“不抽那个,没劲道。”
又是一阵尴尬,我只好自己点了一根,百无聊赖之下,居然无师自通吐烟圈,一个接一个,大个串小个,连绵不绝,变化无穷,简直神乎其技。
地下烟ρi股积了一堆,我都快抽醉了,实在忍不住了,出言问道:“道长,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道正这次连眼皮都没抬,说:“等人。”
我一看天色,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不赶紧觅食还等什么人?这老头表现的高深莫测,又是那道真推荐的,我可不敢无缘无故的得罪他,只好傻等。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只听门外哗啦一声响,有人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紧接着屋子里的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有客人?”
那人说道,声音大的异乎寻常。我这才知道刚才那不是大喊,而是他的正常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谁知道,道正也站起来大声的和他说话,我又糊涂了,难道他耳背?
“这是我侄子,你叫他恶里就行了。”道正向我介绍道。
我伸出手去,“你好!”
恶里伸手与我握在一起,却侧耳问道:“你说什么?”
我转头向道正看了一眼,道正说:“他耳背!”
只好大声重复一遍,恶里总算明白了,大嘴一张,乐呵呵的笑了,他的手很有劲。
道正把水烟袋一收,紧了紧腰带说:“别废话了,恶里赶紧做饭,还有正事要商量。”
没想到恶里做饭居然是一把好手,其他倒还罢了,那一手野菜炒熏肉却做的简直让人垂涎。油泼的辣子先在锅里炸熟,倾入金黄|色的肉片,翻炒几下顿时肉香扑鼻,再加上鲜绿色的野菜,清新爽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
我只管吃菜喝酒,一句话都没说。不是我面嫩,而是那两个家伙实在不够仗义,竟然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在交谈,叽里呱啦一通之后还对我看看。
忍受不了这种当我不存在的折磨,再加上多喝了几杯大曲,我敲敲桌子:“讲点公德,华夏人要说普通话。”
恶里不好意思的把头挪了过来,紫黑色的面皮上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变红,反正声音是够大的:“你确定要去苦莫寨?能不能不去?其他地方也很好玩的。”
那哪行,我去的就是那里,去别的地方阿东也不答应啊,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义正严词的表示了拒绝。
“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实在是有困难。”恶里似乎有点为难,不但耳朵不行,舌头也不大利落,这点叔侄俩倒是有共同语言,道正根本不想说话。
三十二 前进
恶里的汉语怪里怪气,连说带比划的我才明白个大概,原来苦莫寨是个奇怪的地方,其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人口为彝族,位于大凉山深处,其周边终年云雾缭绕,若是遇上夏天还有瘴气,寻常人靠近不得。
瘴气这个东西似乎还没啥稀奇的,关键是苦莫寨的老老少少居然对之无动于衷,也不知是身体的原因还是习惯了这种环境,他们根本对之免疫,穿行其间轻松自在。
这就造成了一种天然的隔绝环境,几百年来苦莫寨几乎还保持着原始的生存风貌,男耕女织,面朝黄土背朝天。所幸天道所衷,物产倒也丰富,没有匮乏之虞,寨民们安居乐业。
只是大山深处,山路艰险,寻常人甚至接近不得,更有那毒蛇猛兽,寻机噬人,实在是一等一的危险所在。
恶里这一番话说的我是毛骨悚然,文明世界居然还存在着这么原始的地方,感觉像是到了亚马逊雨林,也不知道当年阿东是怎样走出来了。
我心里正打退堂鼓,阿东出声说道:“他们说谎!”
我心中一动,问道:“怎么回事?”
“我当年修道有成,就曾经回乡,布下了天机大阵,保佑一方水土,内壮生机,外御强辱,四方猛兽都被我宰了个干净,更种下了神符,强大的存在根本不得进前。虽然有点艰险,但哪有这老家伙说的那么危机四伏,否则寨子里的人还活不活了。”
我差点笑出来,在心里说:“是你自己存着私心,为着日后的小阿东考虑吧,哈哈。”
“这个自然,天道艰难,谁都会留一手。”阿东倒是毫无愧色。
“且不忙,看看再说。既然有你在,我们以不变应万变,跟着他们就是。”我安抚阿东说。
看我低头不语,恶里和老道以为我心中怯了,都是松了一口气。谁知我头一抬,明确表达了一定要去意思。
他二人无奈,好说歹说的劝我,当然如同浮云,毫无用处,只好闷声不响的抽烟。
遇上了软抵抗,我也无可奈何,只能和他们干耗。心里面却打起了算盘,有点怀疑这两个家伙的用意来,难道这寨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山上有我留下的道书秘宝,这小的倒也罢了,老的却是都是修行人,没事在这荒山野岭呆这么多年干什么?很有可能是嗅出了点蛛丝马迹,想方设法的求宝!你要小心。”
“你有留下东西!”我大喜,没想到阿东想的这么周到,后手留的这么周全,简直是太那啥了。
兴奋之下,连阿东提醒我的东西都没听到,只是一个劲的问他留的是什么。
阿东不胜其烦,只说原本只是为他自己而留,以防万一,现在便宜我了,到了就知道了。
我自顾自的和阿东在头脑里聊天,丝毫不觉得时间过得快。恶里不停的拨着火堆,让火烧旺,驱散厚重的湿气。至于那道正,则是不死不活的抽着水烟,不时的翻着泡。
眼看夜深了,三人对坐无言,正自焦躁。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有人大声叫门,似乎发生了什么急事。
恶里耳朵不灵便,道正一使眼色,他才知道,站起身来把来人引进。
来的似乎是个干部,一身皱巴巴的劣质中山装,还打着火把,进来就对道正说:“你没睡就好,赶紧跟我来,出大事了。”
道正慢条斯理的把水烟袋一放,问道:“慢慢讲,什么事?”
“苦莫寨出来个娃子,连滚带爬的不行了,要找医生!他们寨子里的人也是一样!”
来人这么一说,我们都来精神了,道正更是紧张的要死,完全没有了那要死不活的样子,ρi股一拍就爬起来,背了个褡裢就走。
碰上这种事,我自然也不会落后,更何况事关苦莫老少,阿东也是非常关心。
我们三人跟着这干部急速的赶路,不到一会就来到了一处所在。整个镇子只有这里没点油灯,用的是电。借着光,我一看门口,原来是个政府办公室。
屋子中间用四张桌子拼成了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四周则是来来往往看热闹的。
那干部一进去就大喝:“都围着干啥,让开让开,大夫来了。”
我纳闷,没见大夫啊。待看到道正几步上去号脉的时候方才明了,感情是他啊。
不过细想之下也还合理,边远地区,医疗条件不发达,能有个赤脚医生就不错了。以道正作为修行人的本事,充当个首席大夫还是木有任何问题的。
细看那病人,应该是个非常年轻的家伙,至于年龄则看不出来,因为太瘦了,皮包骨头,眼眶深陷,双目无神,不时哼哼两句,提醒众人他还是个活物,就跟那非洲灾民似的,其状之惨,让人不忍卒睹。
众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的看着道正表演,但是脸上没有一点焦急的神色,似乎对他信心十足。
道正号了半天脉,眉头皱的都快竖起来了,依依不舍的放手,转头对那干部说:“米汤!”
那干部立即吩咐人赶紧去办,道正则把拿出一裹白布,在桌上摊开,露出里面形形色色的银针。
取出合用的,在酒精中泡了泡,道正立即开始了针灸,手段之快,是我平生仅见,转瞬之间就扎满了胸腹,密密麻麻晃晃悠悠,看了有点瘆人。
道正扎完针,忽然一声大吼:“米汤怎么还没来!”那神情颇有一番威势。
底下人这才慌慌张张的把碗递过来,正要喂食,却被道正止住,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瓷瓶打开,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蜡丸,捏破露出一颗丹药来,化在米汤里。
我看了大奇,居然还有丹药,看来这道士本事不小,居然也不怕吃死人。好像现在无照行医是要坐牢的,这家伙难道就不怕人来抓?
不过看周围人一脸羡慕的样子就知道抓人是不可能的,有人甚至说:“这小子因祸得福,居然能吃到吴神仙的仙丹,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一碗米汤喂完,那年轻人精神略复,正要说话,道正摆摆手,说:“不忙,你先闭目休息。”
年轻人听话的闭上眼睛,道正则依次转动银针,这次倒是很慢。
银针不少,一一转完也花了大半个小时,道正也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抚,银针全部到其手中,甚是奇妙。
这一番施为,道正额头微微有汗,那年轻人倒是面色红润,居然能自己坐起来,带着哭腔说了寨子里的事情。
不过我听不懂,看这意思应该是彝话,周围人听了之后都是面带惊慌之色,似乎发生了很不妙的事情。
道正和那干部谈了一会,就和恶里回了,我自然跟在他们的后面。这次事情,让我对道正的医术有了新的认识,反正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阿东自然知道我想的什么东西,居然没有出言反驳。
“想什么呢?”我悄悄问他。
“奇怪,刚在那个病人有古怪。”阿东说道,“表面症状似乎是营养不良,一辈子没吃过饭似的,但我闻到了咒术的气味。”
“咒术?”我皱着眉头问。
“我布下的大阵能改变环境,所有寨子里的人应该都很健康才对,而且四季温暖如春,就算不事生产也不会饿成这个样子,难道真有事情发生了?”阿东说话很慢,似乎忧心忡忡。
我们三个很快回到了住处,道正这次倒没装哑巴,只说苦莫出了大事,似乎有疫病流行,他们是本地的医生,必须要走一趟。
但他们依然不肯带我,说什么路途危险,就算他们轻易也不敢保证自身完全没有危险,更何况要带着我,而且这次寨子里不知道什么病,如果是瘟疫的话更是危险,劝我不要涉险。
“出了一切事情我自己负责,你们只要带路就是。”我当然不肯。
看我这么坚持,道正忽然眼皮一抬,精光四射,扫了我一眼,慢慢说道:“你真的是看望朋友?”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那眼神之凌厉,似乎看透了我的五脏六腑,实在让我心惊。幸好俺坦坦荡荡,外加阿东撑腰,否则还真要被他吓到。
“确有其事,你若不相信,到寨子里一问便知。”我平静的答道。
“那好吧,你的东西你自己带,收拾一下,天亮就出发。”道正说完再也不看我,忙他自己的事了。
说是收拾行装,其实我也没什么可做的,那一大袋东西实在有些舍不得,倒是阿东让我尽量轻装,前面情况不明,最好保留点体力。
虽然干粮充足,但是我又往背包里多塞了几瓶茶饮料,带上了牛奶饼干,这才略略放了心。
再看看恶里与道正也已经收拾停当,两人都是一身黑衣劲装打扮,绑腿扎得牢牢的,背着一个大竹篓,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物资,手里拄着拐棍,一副出远门的模样。
“走了,你可跟紧了。”恶里特地叮嘱了我一番。
虽然道正恶形恶状,还威胁我,上了路倒是很规矩,恶里打头开路,他走在最后接应,而我则被他们包在中间。
我是无所谓,反正在山林中行路我不在行,遇上什么突发状况也无法处置,这样的队形是比较理想的。
走了一个早上,渐行渐远,到了中午歇脚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山林,脚下只有一条踩出来的道路。我们三个都是一夜没睡,居然都是精神奕奕,没有一点疲倦之色。
看了地图,这里的山脉几转曲折,围成了数个大大的封闭的环形,正中间就是苦莫的所在。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从这些环形的外围翻山越岭,直Сhā中间。
此时已然少有人迹,往远处一望,看到了地图上环形最外围的山口,这是凉山交界的地方,前面都是平原。
太阳顶在头上,四周的潮气越来越大,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歇脚吃饭没花多少时间,我们就又上路了,此时已然看不到人家,趟过了一条不大的河流,总算进入了传说中的原始森林。
上山则是崎岖的小路,依稀能辨识出来似乎有人走过,各种杂草、蔓藤、灌木比比皆是,将路封的严严实实。
我们走的实在很吃力,一路上都要恶里在前面用砍刀开路。
上了山顶一看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是真正的原始森林啊。几十米高的参天巨木,遮天蔽日的顶冠能覆盖一大片地方,树下则是层层的矮树与灌木。
三十三 遇险
密林当中光线昏暗,没有多少阳光能射进如此茂密的丛林,因此地上也没有多少草,倒是蔓藤类的植物好生兴旺,拼了老命般的往上长。只有苔藓与地衣类的东西生存在腐烂的枯叶之间,人踩上去就像腾云驾雾,软软滑滑的很不踏实。你不知道是一脚踩在烂泥上还是某个软体动物身上,抑或者一个地洞。
而山谷之中则有云雾升腾不息,阻碍了我们的视线。
果然如同道正所说,此番路途遥远,我们走了两天两夜都还在这森林当中游荡,完全不复刚开始的勇猛精进,潮湿的气候过多的消耗了我们的体力。
高大的植物遮天蔽日,即使是白天也很昏暗。
这里路是没有的,即使曾经有人经过,也留不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地上积着厚厚的落叶,据说有一米厚,其下则是千年来的腐烂层。
此时已经不能再保持队形了,道正老马识途,走在了最前面,用拐杖到处捣倒戳戳其小心翼翼的样子,如临大敌。
恶里则一手持砍刀开路,另一手甩着一根长长的树枝,到处拍打,企图惊动那些蛇类生物。
“恶里走哪里,你就走哪里,不要行差踏错。”道正提醒我。
“这里有危险?”我早就注意了。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瘴气吗?”道正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让我大是诧异,“深山老林,地上的叶子都积了几千年了,下面各种动物的尸体更是不计其数,下了雨沤烂了,在被太阳一蒸,焗出来的就是毒气。更有空包,比流沙沼泽更可怕,人要是踩上去汽包破裂,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必死无疑!”
毛骨悚然,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越发的小心谨慎,盯着恶里的脚步一步也不敢拉下。
这种地方若是让驴友约上三两人,林海穿越,当是赏心乐事。我以前也同样做过这样的梦,只是现在梦醒了,这他妈的简直不是人受的。
林子里的地都是泥泞的,一片片的水洼横在路上,各式各样的昆虫是很大的麻烦,就算以我这种练气有成的道德之士也落得个狼狈不堪。
进入林海第五天,四周环境为之一变,不再那么湿冷阴森,反而有点燥热,淡淡的雾气环绕在四周,任是强风吹之依然不散。
这样走来,能见度明显越走越低,直到最后,我们连前方五十米外的有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凭借着身后的道路与道正的经验前进。
我带着指南针,掏出来晃了一下,似乎知道了方向,再晃一下,那小珍方向又变。我大惊,又确认了一下,赶紧拉住道正说:“这里有古怪,指南针没用了!”
“呸,这东西有蛋用!”道正根本看都不看,“几十年前就知道了。”
讪讪的收起指南针,这可是我特地在旧货市场上淘的军品啊,居然没用……
恶里道正他们如临大敌,走的愈发得小心,仿佛前方又看不见的危险存在。我虽然没感觉出来啥,但是被他们的情绪影响,更是忐忑不安。
原本用来登山的靴子基本上成了水壶,走起来晃晃荡荡,嘎兹作响。虽然据阿东所言,仙人乃清净之体,但看我现在这样子基本与之无缘了。
当然了,同恶里道正他们俩比起来,我还算干净。这俩家伙实在丢人类的脸,就算在森林里这各种味道横行的地方,他俩的体味都能熏我一跟头,要搁城市里……不敢想象,反正以前我在南京的时候曾经依靠鼻子拐了四条街,硬生生的找到了卖臭豆腐的地方。
继续深入,雾是越来越浓,离开十几步就看不见东西,四周还静悄悄的,恶里当头还不敢出声,只是慢慢的往前挪动。
空气太潮湿了,植物越加的茂密宽大,不时的滴下水珠,仿如小雨,让我生出身在亚热带丛林的错觉。
在这里走虽然没有太阳烘烤的祸害,但是一样特别消耗体力,脱水特别严重。即使我们仨全是有根底的练家子,这么长途跋涉都有点吃不消。
有时候很怀疑恶里的体质,三人之中就数他背的东西最多,偏偏还一马当先,第一个走,最后一个休息,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工作。
道正则依然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不过从开头到现在,他似乎也没变过,总是那么不疾不徐的跟着。
“你布的什么鬼阵,我怎么感觉都在一个地方打转啊。”我悄悄的向阿东抱怨。
“当时没注意,可能用力过多?”阿东似乎也是一肚子疑惑,我能清楚的感觉出他的彷徨,“但是好像没这么狠啊,天机大阵没转移时空的功能啊?”
“转移时空?”我大汗啊,这也太狠了吧,我说这里咋会出现这么不符合常理的地理环境,感情是这东西操蛋。
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阿东说这阵已经不是他以前布的那个了,居然多出了转移时空的功能,也就是说……
“有危险!”
原本蔫蔫的道正这时却精神百倍,biu的一声就从后面蹿到前头,把恶里一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侧耳倾听。
我们都不敢动,努力的分辨有什么异声,只是周围安静的可以,除了雨滴打在树叶上,并没什么异常。
功聚双耳,都快耳鸣了,依然没事,我狐疑的看着道正,难道是这家伙过敏?
忽然一阵微风过处,絮絮之声大作,先是各式各样的爬虫之属,铺天盖地的冲着我们过来。
浓雾之中看不见,都是爬在脚面上我们才知道,吓了一跳,赶紧取出仅剩的驱虫药涂在身上。
还没涂个周全,各种声音渐大,浓雾中分开一道道缺口,从中蹦出不计其数的稀奇古怪小动物,噼里啪啦的一阵乱逃。
我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觉得大事不妙,动物的感觉比人灵敏的多,对危险自然敏感,很少见的各类动物昆虫齐心逃命,自然而然让人想起有天灾降临。
但咱好歹是智慧生物,总不能啥都不干,闭着眼睛跟着畜生一起逃吧!道正把身上的东西一卸,取出一张黄纸,把手指咬破了,在上面胡乱画了几笔,随手一抖,黄纸无风自燃。
道正捏了个手印,嘴里念念有词,募得双目圆睁,朝巽地上猛吸一口气,鼓劲一吹,顿时狂风大作,吹得那水珠如弹子一般,打在山石土木上噼啪乱响,劲道十足。
不过这一来,那大雾也被暂时吹散,露出了远处的情形——一道火红的线在不停的蔓延,所过之处也没啥两样,只不过似乎有点点白色点缀其中,非常的诡异。
“我草!”道正连篓子也不要了,只骂了一句,拉着我就跑。
恶里比我俩都快,早就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同样没要东西,只持着一把砍刀,没命似的狂奔。
我还有空扭头看看那道火线,却被道正一把抓住背包刷在地上:“你狗日的不要命了?那是金蚕蛊,还不快逃!”
“妈的,东西都扔了,后面还怎么走?”我也怒了,虽然对着这种传说中的奇物也很害怕,但是总不能光ρi股祼奔吧。
“你个傻Ъ,那东西只咬活物,过会再来拿就是!”道正气急败坏。
“我记得前面有个水塘,赶紧的,别废话!”恶里在前面发话了,语气焦急。
恶里的记忆没有出错,我们三转俩转就到了水塘边。道正又掏出一包东西,俩下撕开就往水面上撒,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恶里不知从哪里寻了三根管状物,每人分了一棵。
“愣着干啥?赶紧脱啊!”恶里拍了我一巴掌,自己利索的脱了个干净。
nnd,这阿迪达斯的运动套装穿起来够酷,脱起来实在麻烦,费了老大力气才搞定,爬入了泥浆。
这破水塘很浅,只容得下三人并排。道正不知在上面撒的什么,估计是杀虫剂之类的,水面上飘着厚厚一层昆虫死尸,絮絮叨叨的让人恶心。
这金蚕蛊的速度还蛮快,我们刚刚趴好,就听见那细细碎碎的声音,转眼之间,那一道火红色的线就过来了。
道正把我的脑袋一按,憋在了泥浆里,幸好嘴里面含了吸管,否则这一下子非给呛死。不过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也顾不得抱怨了,我只是祈祷道正的药管用,并努力的让自己的身体全部浸入泥浆。
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一样,耳朵里依稀的听见细碎的声音,就像春蚕吃桑叶,不过这啃得是肉而已。
我怕的可以,不过心中并不惭愧,因为身边道正和恶里比我哆嗦的还厉害。
真实的时间肯定不长,但是我却好像在泥浆里憋了一年,直到被人一把拽起来。
“过去了?”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心有余悸的看着四周。
恶里与道正也是浑身肮脏,抱起了衣物说:“此处非久留之地,赶紧走!”
三十四 野女
想不到我一语成谶,哥仨果然祼奔了一回。回去的路上草木倒没什么,就是一堆堆的白骨看着让人不舒服,上面还带着血迹。
不过幸好下了大雨,雨水冲刷了一切,包括我们身上的污泥。
恶里与道正倒是非常高兴,居然在雨里洗起了澡,似乎对这次死里逃生非常高兴。
只是我嘴干的厉害,矿泉水早就喝完了,整天吃饼干也不是那回事。人可急了可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寻了一处比较干净的水洼,捧了一手,准备润润喉咙,却被道正一巴掌打翻。
“这水喝不得,咱们马上就烧水!”
又冒着雨走了几里地,我们非常幸运的找到了一个小山洞,总算能休息了。
在洞口生了火,我们围着烤了起来。这鬼天气太反常,白日里闷热潮湿,下了雨反而冻人。
道正拿出了一个玻璃瓶,咬开了鼓咚咚灌了一大口,然后一抹嘴巴,打了一个嗝,一股浓烈的酒气喷了出来。
他转手就把酒瓶子递给恶里,恶里同样也是如此这般,非常满足的样子。
然后就是我……
当然了,经过这么些天的出生入死,那些啥啥的卫生习惯早就与我无缘,反而觉得这才是男人的生活。
我同样也是仰脖子吹,一股火辣辣的冰凉顺着世道进入了胃,刺激的我浑身一哆嗦,变成温热,逐渐扩散到全身,暖洋洋懒散散,无比的舒服。
“你一城市娃,居然喝得下这包谷酒,还算要得。”
道正咧着嘴说,露出了一口黄牙。就这会功夫,他已经开始了吞云吐雾,不过换成了旱烟袋。
我带的几包烟进了水,全部报销,只能干瞪眼。不过道正当真是花解语玉生香,紧嘬了两口,把烟杆子递过来。
“你那白杆子没用,来点这个?”
那烟杆子尺把长,黄铜的烟锅青白的嘴,上面滴答着口涎,若是以前我绝不会碰这玩意的,现在倒好,抓过来就是猛嘬。
这烟劲道好大,没注意居然呛到了,惹起了一阵大笑,只不过这是善意的嘲笑。
似乎抽了道正的烟,就让这老小子给认可了,这老混蛋再也没有对我恶声恶气,话也比平时多了很多。
恶里的耳朵不太好,因此基本上都是我和道正在聊天。道正问了我好多事情,我自然是非常努力的吹牛逼,听得他啧啧称奇。
听道正的意思,他足有二十年没出山了,整日里在这四里八乡行医。恶里是他捡回来的孩子,今年才十六岁。
他说这个的时候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看看恶里的块头,实在想不出这粗茶淡饭为啥能把人养成这么大块头。
不过道正看着恶里眼神若有憾焉,说:“我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这孩子,一天到晚的跟着我吃苦,学也不能好好上,只能做个背二哥,唉……”
不过道正很快恢复过来,又笑嘻嘻的说:“最好给找个堂客,我也放心了,哈哈。”
没想到恶里居然听清了道正的话,脸立马拉下来,头一埋不再说话。
我莫名其妙,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我看过了,再翻过前面的山,就能歇脚了,赶紧睡。”道正把烟锅一磕,留下了我一个人发呆,自己躺下了。
果然如道正所说,我们千辛万苦的翻了山,就看见了一道笔直的炊烟,云云袅袅,让人看了大爽,走路也有了力道。
“二丫头!你爹在不?”
隔了老远,道正就吼了起来,远远的有个人影在晃,似乎是个女孩。
“不在,去寨子了!”清亮的声音传来,似乎年纪不大。
我们紧走几步,来到了这户人家。
非常童话的茅草屋,建在石头上。长长的草檐垂下来,几乎碰到了底板,遮盖了大部分的体积。
不像想象中的彝家地洞,倒有点西双版纳风格,让人看了顿生世外桃源之感。
当晚我们就在这个童话小屋中度过。
这个二丫头果然是把宜家好手,比之恶里还胜一筹,食材更有野物,比我们在路上吃的干粮强的不可以道里记,我们三人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道正又把那瓶包谷酒拿出来献宝,一圈轮下来居然到了二丫头手里,没想到这小妞居然同样灌,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山里人,就这德性。”
道正又咧着黄牙笑,其神情之猥琐,让人不忍卒睹。
“你爹去寨子里干啥?”
“寨子里的人都病了,阿爹去帮忙。”二丫头边吃边说。
“这么严重!”道正皱了下眉头,也没心思开玩笑了,“死人了没?”
“没听说,好像都是浑身没力气。”二丫头想了一下,非常肯定的摇摇头。
“这样啊……”道正又慢慢的抽了半天烟,似乎没得出什么结论,只说,“咱们明天去瞧瞧。”
我倒没什么,反正没死人,阿东也就放心了。有阿东这么个怪物在,再大的问题都能解决,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他的主场,哪能容邪魔外道横行。
倒是这个二丫头我很感兴趣,借着收拾碗筷的机会,同她聊了起来。
“你多大了?”
“啊?”二丫头明显对我这么直截了当有点惊慌,颇为警惕,“你哪个?”
“随便问问,呵呵。”我尴尬无比,“你在哪里上学?”
“上学干什么?”二丫头严重明显掠过一抹失落,“上了学,家里的事情谁来做?”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把我呛得一愣,正待晓之以大义,转念一想,是啊,上学能干什么,辛辛苦苦那么些年,学的东西几乎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怎么会想这种东西,太危险了,难道这些天的野外生活让我得了抑郁症?我晃晃脑袋,把这些奇思怪想抛之脑后,对二丫头说:“你爹干什么的?”
“打猎!”这个她回答的倒干脆。
“这里生活环境很艰苦,难道你就不想走出这大山吗?不上学怎么能行?”
二丫头奇怪的看着我,摇摇头说了俩字:“没钱!”
这场谈话就这么结束了,这小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有着成|人般的心情,也许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吃了早饭本待上路,却被二丫头缠着。
“我也要去寨子,阿爹去了好几天我放心不下。”
二丫头是这么说的,其神情斩钉截铁,绝不容人反驳。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让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呆在荒山野岭也不太合适,也就同意把她带上。
又走了一天,我们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终点——彝寨苦莫。
苦莫是个小寨子,据说满打满算不过几十户人家,彝人都喜欢把寨子建在山上,苦莫同样如此。站在山顶望去,满眼绿色,与山林无异,只炊烟袅袅,方才显现出中有人家。
“不太对劲啊!”阿东又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
这些天阿东心神不宁,基本不怎么说话,因为苦莫出了事的缘故,他一直在猜测是什么导致了这些。
我能感觉到他的焦急,虽然他不催促,但是我不能放松,只能咬紧牙关的向苦莫前进,现在终于到了,阿东却似乎没有回到故乡的愁情,反而有点警惕。
“怎么回事?你看出什么来了?”道正他们在一旁休息喝水,我一个人站在山头望着远方,悄悄的同阿东交流。
“你不会望气,自然不知道。”阿东忧心忡忡,“当年我下了聚灵符,改了地脉,方圆三百里之内的山川灵气会往寨子里聚集,天长日久之下能改变人的体质,祛病强身,延年益寿。但是现在看来……”
三十五 脉眼
“难道现在灵气散了?”我问道。
“没散,只是聚集的更厉害了,有点不妙。”阿东又观察了一会,相当肯定的说。
阿东这么一说,以我的理解力之强也是糊涂了,这灵气越聚集越好啊,难道还会有坏处?
“物极必反,这聚灵洗脉之术本是平和中正,灵气聚集以利人。但是现在观寨子之气,却是如同龙卷一般扶摇之上,原本的脉眼却像是个黑洞,不停的吸收却并不发散,毫无利人之功,反而却加倍的吸取人的精气,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寨子里的人都生病的原因吧。”
阿东分析了一番,却又自言自语:“但不应该这样的啊,没有道理啊。”
阿东是个很乐观的家伙,能让他这么消沉肯定不是一般的原因,我也没啥能力,帮不了他什么,只能尽量给他打气,胡言乱语一番,倒也能起到调节情绪的作用。
“甭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到了寨子里就明白了,你我二人联手,何惧天下,哈哈哈。”我故作豪迈,对着大山发出狂笑,引得道正三人为之侧目。
“……”
休息了一番,我们加紧前进,终于在黄昏时分进入了寨子。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话不假,我们明明在山上看见苦莫寨,甚至可以听到狗叫的声音,却整整走了一个下午,爬山涉水,绕了不少的路。
这一番快速行军耗尽了我们的体力,个个死狗一般的趴在道口喘气。我们三个大男人倒也罢了,偏偏二丫头一小女孩居然也能坚持下来,让我大大称奇。
恶里最先恢复过来,站起身来在寨子里喊了几嗓子,这才晃出来几个人。
如果这些家伙还能算是人的话……
就像那个逃出来的寨民,这些人全都瘦的皮包骨头,满脸菜色,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只有一个家伙还算精神,一身短打,黑布包头,还背着把猎枪。没等我们说话,二丫头已经欢快的扑了上去。
“阿爹!”
原来这家伙是二丫头的爹啊,怪不得与寨子里的人大不一样,稍微像点正常人。
只是这父女相见,本该上演一番亲情场面,谁知二丫头他爹却仿如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大呼小叫的警告二丫头不要靠近。
我们也感觉奇怪,都站起来看个究竟。二丫头被他爹强行阻止,小嘴早瘪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明亮亮的,泪珠在里面打转。
道正与猎户远远的喊话交谈,一口土话,我也听不懂,经恶里转述才终于得知了真相,原来全寨子都得了急病,一个个像被抽干了精力,体质虚弱点的更是动弹不得。二丫头他爹本是个强壮的猎户,来寨子帮忙几天也染上了怪病,日渐虚弱。
他们害怕这是传染病,根本不敢让二丫头靠近,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道正点点头,只说自己是医生,一定要看看,就在路口支了张桌子,一个个的把脉。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恶里在寨子外面支了帐篷,把二丫头先安顿了,然后去给道正帮忙。
听说寨子来了医生,几乎全寨子的人都来了,除了那些实在虚弱卧床不起的,其他人都挤在道正的旁边。这一群人聚过来,当真是百鬼夜行,场面恐怖的可以。
道正却也让我佩服不已,身处险地而不惊,仿佛不知道正处在十分危险的传染病人中间,时刻都有被传染的危险,依然为每一个人把脉。
让我诧异的是恶里也是袖子一撸就上去帮忙,只剩我一个人无所事事,对着这个混乱的场面发呆。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怕的。虽说现在科学昌明,疾病对人类生存的威胁越来越小,但是同样造就了人们对绝症的恐惧。
狂犬、艾滋这些几乎都是药力所不可抗拒的,至少当前不能,更不用说我曾经看着年轻的生命被白血病折磨死。
这些只是通常意义上的绝症,更有那急性传染病,从感染到死亡往往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哪怕只是打一针就能治愈,但是这荒山野岭的,哪去找药?
人不经历没感觉,感性的认识最震撼人心。我就被震撼了,眼前就是一群活骷髅,躺地上的时候除了眼珠子转之外同死人没啥区别,呼啦啦的躺倒了一片,哀号遍野,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我正踟蹰不定,阿东突然警告说:“不对劲,你的力量在不停的流失!”
本来就六神无主,听阿东这么一说更是慌张,连忙问他该怎么办。
“抱元守一,深收浅发,万不可运功,其它的事情你不用管,进寨子。”阿东慢慢说。
我感觉到阿东在我的身体里做了什么,然后整个人就变得空荡荡的,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我跟道正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去寨子里看看。道正看都没看我就挥挥手,意思是叫我赶紧走,别在这碍手碍脚。
我也乐得如此,赶紧顺着阿东给我指的路,向寨子深处走去。
路上我问阿东,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阿东说是他也不太清楚,只是与预计的差不多,聚灵洗脉之术可能出了差错,现在成了不停吸收元气的黑洞,所有的人都是被这东西给拖累了。
怪不得寨子里的人都成了这个鬼样子,原来阿东千年前布下的法术失灵,聚灵阵成了吸精大阵,这还了得。
“下面怎么办?”我只感觉头昏昏,腿肚子转筋,一想到寨子里还有这么个东西,就会臆想自己被吸成干尸,成为寨子口那些活尸一员。
“慌什么,你元身未破,又懂敛藏之道,这种状况一时半会还奈何你不得。”阿东烦躁的说,还让我东张西望,观察地形,“只要能在倒下之前破掉这异变的法术就成,到时候又是一条汉子,怕什么。”
阿东所言让我心下稍定,当此时节,又退缩不得,我只好壮着胆子在空无一人的寨子里闲晃。
越是深入,感觉越是不同,连我都能察觉出那呼啸的天地元气互相激荡交融,转化为一缕缕的精纯之气聚集消失,那消失的尽头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就像是一个巨兽张着深不见底的大嘴,吞噬着一切。
越走越害怕,偏偏阿东所指的方向就是那边,我只能拖着脚步前进。此时浑身力气仿如消失了一般,我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平时掌握惯了强大的力量,突然一失去就感觉寸步难行,似乎就连空气都是危险的。
我就这么战战兢兢的又挪了几十步,终于来到了阿东所说的脉眼。
眼前只不过是个废弃的洞|茓而已,脸盆大小,阵阵阴风在里面呼啸,来回激荡,有些深不见底的意思。四周堆砌着砖石瓦块,成放射状散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洞里喷发出来,强大的冲击力将周围冲刷过一遍。
“你说的就是这个?”我狐疑的问阿东,怎么看不过就是个废井而已,难道就是这东西把几百里地的灵气吸走的?
“应当如此。”阿东答道,又是一阵感慨,“果然与我想的不错,当年下的封印已被破坏,很有可能已经有人来过了。唉,没有身体还真是麻烦,否则就不会在这里干瞪眼,下去一探究竟。”
md,你要有身体我保准送你俩白眼珠,我暗想,这破洞方圆不到一公尺,要想下去除非是小孩,否则连调个头都不可能,谈什么打探究竟?
我捡了块小石头,掂了掂,往洞中一扔,侧耳听去,咯东咯东的回声不断,显然是撞在了洞壁上反弹,良久不绝。
三十六 作法
我不禁吐了吐舌头,这得多深啊,除非变身老鼠,否则人哪里能下去。
正想着办法,冷不丁的身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我浑身一哆嗦,转头一看却是二丫头,正歪着头看我所作所为,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小心传染病!”我正行不轨之事,深怕被人撞见,于是想吓唬她。
谁知二丫头笑得跟什么似的,上前看看黑幽幽说道:“孙叔都看过了,不是传染病,只不过营养不良,虚弱无力而已,他正开坛作法,需要人帮忙,要我来叫你。这是什么地方,黑咕隆咚的?”
我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尽量远离那个不详的地洞,却又有点奇怪,我走的是那么的吃力,这小丫头却仿如没事人一般,蹦蹦跳跳来去如风……
“你没感觉到什么不适?”我问道。
二丫头莫名其妙的看我:“什么不适?”
“……算了,咱们回去吧。”看她这副样子,我也知道问了也白问,遂作罢。
等回到了村口,又把我吓了一跳,道正果然牛叉,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大搞封建迷信活动。
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着黄纸铜铃等等各种法器,两旁竖着几根杏黄旗,道正则身着法袍,头戴道冠,在桌子旁边手持一把木剑,胡蹦乱跳,来回绕走。
那些似乎奄奄一息的寨民们都恭恭敬敬的坐在空地上,一脸虔诚,有的甚至俯首跪拜,念念有词,至于念的是玉皇大帝还是西天佛祖就不知道了。
有了这身打扮,再加上四周围的观众,道正倒也有点气势,一反平时的猥琐,神情庄严,悲天悯人。
我差点笑出声来,这也行?他道正不去找药材,却在这里搞这玩意,不怕被和谐?
恶里一看我来了,赶紧把我拉过一边,顺便挥开了二丫头,惹得她不高兴的走开。
“你们不去看病,在这里搞什么?”因为被打断了寻宝的工作,我不悦的问恶里。
恶里特意压低了声音,一说话还觉得大,又跑远了点,在我耳边说:“不是病,师傅说是中了咒,有魔鬼吸人精血,吃药下针只能治表维持现状,必须开坛解咒来着。”
我心中一凛,看来道正也有几分本事,居然能看出原委来,虽不中亦相去不远。
“那你们就解呗,我又不懂,拉我过来有什么用?”
“师傅施术的时候心无旁骛,必须要人护法,防止外道来袭。你我就来护法!”恶里一本正经的说。
我暗暗叫苦,连忙摆手:“开什么玩笑,我是懂点拳术,但那是打人,要是来了什么妖怪,我这点功夫有个屁用?不行不行!”
恶里解释道:“别怕,师傅说你行的。他会给我们神符护身,就算有什么意外也可以抵挡。”
我草,你以为是义和拳神功护体啊。我简直要晕了,道正这老家伙实在不是东西,自己搞这些倒也罢了,还拉我下水,这要让别人知道了,我这入党的事情还不黄了?
恶里口才不行,但惯会那大道理逼人,说什么苍天好生,除魔卫道,救全寨人性命等等,让我烦不胜烦,偏偏又拒绝不得。
“不要你做什么,就往这一站就行!”恶里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让我这才决定帮忙。
道正此时已经装神弄鬼完毕,擦了一把汗,取出了两张符,顺手烧了,化在水里,让我喝掉。
我向毛主席保证,这东西我绝不想喝。水看起来就不干净,又混了黑糊糊的纸灰,更是让人恶心。
“这个,不喝行不行?”我为难的看着道正,非常想在他的老脸上开一朵掬花。
“小兄弟!”道正又绽开了他的招牌笑容,一口黄牙闪闪发光,“你是练家子,我早就看出来了。道真师兄跟你提过入门的事吧,我也不多说了,你且看着我派是不是打把势卖艺的货色,嘿嘿。”
“我问过人了,二十年前的确有孩子去当兵打仗,就没回来过,只可惜那家人已经过世了,你可白跑一趟了。”
我又晕了,生怕阿东伤心,却没感觉到阿东的情绪波动。
“生老病死本是天道,没什么可伤心的,活人的事情更重要,等把这里的祸害清理了再说吧。”阿东在我心中淡淡的说。
还真佩服阿东对生死的看法,难道这就是道德之士?想不通。
不过道正这老家伙居然早就打我的注意了,让我实在不爽,我暗暗问阿东:“这东西吃了不会拉稀吧?”
“道家最普通的引神符,功能大力护体,没啥副作用,就当糖水喝了就是。反正有我在,什么神都上不了你的体的。”
原来是buff啊,防御力及力量值加n点……
捏着鼻子把符水灌下去,跳了跳,没啥感觉,出了几拳,似乎有了点力,难说不是心理作用。
我与恶里一左一右,站的跟桩子似的护法,虎视眈眈的巡视,妄图找出想破坏和谐的妖魔。道正则伏案疾书,不停的画符烧水,分发给众人灌下。
等寨子里的人全部喝下符水之后,道正又是抱剑望天,良久方才念了几句词,说的又快又急,我都没听清楚什么玩意,他已经开始了仪式。
这是我的理解,在道正身上表现出来就是披头散发的仗剑疾步乱走,还不停的大声呼喝,颇有装腔作势之嫌。
我是看不懂,只能干瞪眼听阿东解释,阿东则在那里不停的指摘道正的错误,什么这一步跨得不好,那一剑挥的方位不对,只有咒语还算正确,就是差了承前启后的开篇。
总之一句话,作用不大,短时间辟邪保气可以,却无驱魔降妖之功。
“你咋知道的这么熟?”
“以前道行没混出来的时候,我也干过这事。”
原来如此……
道正一遍遍的念咒舞剑,折腾了近半个小时,看得我是心焦气躁,恨不得扔几颗烂西红柿臭鸡蛋,只是苦于手头没有武器,只能作罢。
就像小时候看那京剧,无聊至极,偏偏又不能走动。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有了点变化,道正的似乎功力催到顶峰,木剑上渐渐发出豪光,挥洒之处,寨民脸上菜色尽去,不见了蜡黄只留下了一抹红润,人人都精神了好多。
我看了大奇,问阿东:“这是怎么回事?”
“这老道做法强行抽取天地元气,使回春决以充人体,又兼符水暂时隔断了脉眼的吸力,自然就是这个效果。”
似乎还有点法力,道正这一番施为耗时不短,我看了看表,这家伙足足挥舞了两个小时的木剑,真是老当益壮。
只是停下之后道正就瘫了,冷汗直冒,再也不复刚才的威武。与之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寨民,此时几乎都能自己站起来,行走无碍,恢复了正常。
我和恶里赶紧上去搀扶道正,把他抬到椅子上休息。道正喘了两口气说:“赶紧让寨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此地有变,不可久留。”
恶里大惊:“不是都好了吗?”
道正又是一阵咳嗽,吃力的说:“别废话,带着寨子里的人能走多远走多远,直到走不动为止。”
恶里苦恼的说:“怎么会这样?这么多老弱病残,怎么走?”
道正说道:“没到寨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内气不断的流失,控制不住,吸力虽不大,但是却无可抗拒,我只能借神力下符暂时控制住这种状况。似乎离寨子越远就越安全,在瘴气外围就根本没有感应。但愿不是外道中人行事,否则……”
道正越说越气喘,连带着咳嗽,居然还吐了一大口血,眼一翻就这么晕过去了。这一来把恶里弄得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又是掐人中又是找药的。
我虽不懂医道,也知道这是道正强行聚力,运气过度的结果,抓住他的手,我暗暗以自己的元气培养壮大他的生气,让其自身有循环起来。
不到一刻钟,道正气也顺了,手足也不凉了,沉沉睡去。
“慌啥慌?没听见你师傅说的话吗?趁着还有力气,赶紧让这些家伙收拾东西闪人,别等神力过去又成一群死狗。”我大声对着恶里叫道。
三十七 有宝
恶里被我吼的一愣,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说:“那师傅怎么办?”
“你师傅只是暂时脱力,我已经提他理过气了,睡一觉便成。”我检查了一下行李与装备,把恶里一推,“我不懂这里的话,你赶紧去联系转移的事情,一天之内,人要走的一个不剩,留下来只是一个死。”
恶里茫然的点了点头,把道正安顿好就去联系寨子里的头了。
轰走恶里,我心中还是惴惴,道正老儿说得轻巧,仓促之间,一大寨子痨病鬼哪能说走就走?这里虽然环境差,但好歹也是桃花盛开的地方,还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为了一个神棍所说的虚无缥缈的理由就要背井离乡,是个文明人都不会动的……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却大出我意料之外,也不知道恶里如何逞的三寸之舌,拉住一个穿着怪模怪样的家伙一通鸟语,那人居然连连点头,转身高举双手,又是大叫了一通。只见原本恢复了正常还欢天喜地寨民们齐齐怪叫一声,都作鸟兽散,回去搬家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太牛叉了,一声喊就能全村搬家,若是开发商能买通这伙计,岂不是赚翻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只能把恶里拉住询问:“这里村长有这么大威信,喊一句就能让寨民全部开拔?”
“那是大巫师,我们都听他的。”恶里望着那边虔诚的说道,“但他很佩服我师父,所以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我草,这里是非洲部落吗……
不过原始社会也好,行动起来方便的多,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与鬼神沾边,贫苦大众们都是非常容易发动的。
这不,这个大巫师一声令下,寨民们自发的收拾行装,协同家人,带着被卧,赶着猪,仿如逃荒似的离开了寨子。
其实整个寨子也没啥好东西,寨民们从那地洞似的屋子里拿出来大堆的物事,拖家带口的,几乎都是垃圾,依我看来还不如几头猪值钱。
当然了,说到底还是保命要紧,寨民听说这里生活着一个恶魔,他们的精力就是被恶魔吸干的,大多魂飞魄散,没命也似的跑路。
恶里身强力壮,当仁不让的把他师傅一背,这就准备上路。我拦住他:“你疯啦,几百号人就你一个壮汉,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来应付?做个担架,你来拖着他走,这不结了?”
恶里也不傻,听出我的意思来了:“你不一起走?”
我清咳了一声:“道正真人侠肝义胆,为救苍生不惜舍生取义,我甚是敬佩。现在全寨人背井离乡,是逼不得已,全是魔鬼作祟。我虽然功力低微,但是身为修道之人,当以道正真人为榜样,为了能让乡亲们早日回归故里,舍却这皮囊又能怎样。我要在寨子里调查调查,找出祸根。”
恶里听得呆了,加上我说得更是光明正大,仿佛救世主一般,让他俩眼放光,恨不得抛下道正与我同去。
我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如何能带上这个累赘,自然极力推辞,力陈乡亲们大病初愈,根本抵御不了危险,这一路有山高水远,必须要有人护送,而且道正又没恢复,需要人照顾,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哥们你就安心的走吧。
恶里偌大的个子,居然被我一番说辞感动的流眼泪,看来这一段时间我俩处的还是有感情的,不过我心中是毫无愧疚的意思的。
虽然有私念,但是究其根本还是要替阿东擦ρi股,无论是把阵法弥补完善还是彻底破掉,总是要让寨子恢复往日的宁静,从这个层面上说起来,我还是比较伟大的。
我的心思阿东全知道,他在我的脑海当中连连呕吐不已,做出了各种鄙视的姿态,让我狠狠的批评了一通。
“我做这些事情还不都是为了你?大老远的跑深山野岭就是让你同家人见一面,现在还弄得要涉险给你补阵法,你居然不感谢我还向我竖中指?你从哪学的这招?”
“你的无耻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
有时候,装得太大义凛然也有后遗症。我正与阿东斗口,那个猎户听到我放出的大话,大步走上前来,右手抚胸行了一个礼。
我四周围一看,除了恶里在,似乎没啥人啊,他难道是向我行礼?
慌张之下,我照葫芦画瓢的也回了一个。
只听那猎人开口说道:“远方来的汉家兄弟,你是勇士。我只想着自己能尽快逃离这个魔鬼领地,祖先的勇气都被我抛弃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干到惭愧,若不是你的一番话,我简直不敢想象我还是彝家的子孙,请让我跟你一起吧。”这汉话说的还行,有点道正的口音,难道是跟他学的?
恶里大喜,高兴的对我说:“有阿力威跟着你,我就放心了,他可是这里头号猎人,对地形熟悉的不得了,能赤手打死豹子。”
真是要什么不来什么,不要的苍蝇叮蛋似的往上贴。我对着这位自荐的勇士哭笑不得,正想婉拒,阿东却说:“让他跟着,或许有用。”
我念头一转,一把拉住阿力威的手说:“真是太好了,有你这第一勇士带路,我相信魔鬼也会害怕的。”
阿力威四十上下,被我这么一拍也是大喜,举起猎枪嗷嗷直叫。
趁着恶里与阿力威疏散群众的时候,我问阿东:“咱们干的可是隐秘事,让这家伙跟着干什么?”
阿东说道:“他身上有我的气息,你仔细看他戴的项链。”
我顺着阿东的指点凝神一瞧,果然看见阿力威项上有一串珠链,黝黑发光,不知道啥材质。
“那又怎样?难道是你的东西?”我疑惑的问道。
“的确是我的……”阿东幽幽说道,仿佛回忆起往事,“我原本对破阵不抱太大希望,但是有了这个就好办了,不用破阵也行。”
我可没听见阿东说的什么,只是万分愤怒的看着阿力威,这混球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把阿东所藏的秘宝搞到手,一普通人都能得到,不知道道书还在不在,阿东这家伙也太不小心了,藏东西也得藏好一点啊,唉!
我正埋怨阿东行事不周,又发生了麻烦事,二丫头死也不肯与大部队同走,非要待在他爹的身边,闹得非常凶。
任阿力威百般劝说,二丫头就是不走,反正就这样了,死赖在地上。这种非暴力不合作态度惹得阿力威愤怒的咆哮,却又无可奈何。
我只好上前同劝,却被二丫头一个鬼脸刺了回来,狼狈不堪。
不过这也让我发现了二丫头的脖子上也挂着个项链,与他老爹的一摸一样。
“这也是你的?”我问阿东。
“不错。”
可恨啊,我对小丫头也是怒目而视,怎么这么多好东西全被人给掘走了捏。
“我说你那东西都藏哪的,怎么都跑到别人脖子上了?”
“只要是这个寨子的人就能得到,有缘嘛。”
“不知道藏宝找到的时候还能剩什么。”我无奈的嘟囔。
二丫头终于跟着恶里他们走了,当然了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被他老爹扇了一巴掌哭哭啼啼的走的。
这让我快慰不已,毕竟这小丫头与我不对路,总是坏我的好事,这次进村自然不能带她,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我和他爹要进行一场除魔大战,太危险不能带小女孩玩,呵呵。
恶里依依不舍的走在最后,向我们行了好一阵注目礼之后,把道正绑在担架上用绳子一拖,就这么离开了。
把人全部送走,我对阿力威说:“怎么样,咱们就这么进去看看?你对这熟,说说苦莫寨的情况,还有这些天有什么异样,详细点,比如这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力威口才便给,说来头头是道,颇有章法,详细介绍了苦莫的方方面面,从中我才得知一些状况。
三十八 阿东
苦莫是个历史悠远的寨子,据说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偏偏大凉山地理位置独特,据说没有几个寨子有苦莫这么历史悠久的。
我猜想一半由于与外界环境封闭,再者就是阿东的阵法起了作用,护佑一方。
据阿力威说,苦莫寨高高在上,周围四面环谷,再往外面就是终年不见天日的深山老林,特别是每日不散的雾气,易出难进,从地理上说这是一块死地。
偏偏这几百里雾环内部却是四季如春,风调雨顺,六畜兴旺,若不是苦莫的人生育能力低下,早不知成多大规模了。
深山老林无所不出,珍禽异兽所在多有,凶禽猛兽则远遁,寨子里的人哪怕只是打猎也能活的逍遥自在,难免有些懒散。
史上曾经发生过外族入侵的事,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哪怕最顽固的敌人都在雾环之内铩羽而归,就算不在乎损兵折将,以疲惫之师面对苦莫主力也难免全军覆没。
传说曾有高人前来望过气,都说这是一块宝地,三百里山川,其间必有宝物所镇。只是来寨子里的人都没发现过什么所谓的宝物,只是偶尔开荒的时候,寨民会捡到一些奇怪的物事。
“你捡到过没?”我笑着问阿力威。
“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祖先看中某人,自会赐予,哪能强求。”阿力威说完打开了一个军用水壶,灌了一大口,然后递给我。
“你当过兵?”我接过水壶,这才注意到了这点,看他年纪,再与阿东说的一印证,很有可能俩人认识。
“我是寨子里第二个走出大山的!”阿力威说起这事一脸自豪,眯起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
“哦,怪不得你的普通话说得这么好。那第一个走出去的是谁?”我来了兴趣,问道。
“说起来好多年了,寨子里的人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直到有个家伙打破了,呵呵。”阿力威又灌了一口酒,慢慢说道,“那时候我们一伙才十几岁,非常羡慕那个家伙的勇气,不惜与家里面闹翻了,非要出去当兵。小龙长大自然不能在小溪里,他真是太了不起了。只可惜后来听说打仗了,这家伙上了前线,后来也没回来过,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就是出去当兵嘛,有啥了不起的。”八九不离十,阿力威说的就是阿东了,我不禁偷笑,悄悄向阿东求证,谁知这家伙却说不记得了,谁知道这家伙是那群小屁孩中的哪一个。
“可别这么说!”阿力威赶紧摇手,“你不知道那家伙的家族出过不少大巫师,他更是天赋异禀,被称为最有希望的大巫师继承人,人长得又帅,又有本事,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暗恋他,有多少男孩子以他为偶像……”
我都呆了,没想到阿东当年还居然是这么一号人物,贵族家庭,年少多金,又有本事,我草,这不是F4嘛。
这次轮到阿东笑了,在我心里连连称赞阿力威懂事,这才是一个晚辈应有的态度。
阿力威缅怀了一阵,又摇摇头说道:“从他出去当兵之后,苦莫寨子才陆陆续续有人出去,我也是其中之一,说来好笑,当时外面居然没人知道还有苦莫寨,呵呵。只可怜那第一个走出去的年轻人的父母,多年不见儿子,硬生生的哭瞎了双眼,最后郁郁而终,埋在了祖先洞中。”
我明显感到阿东的心情震荡了一下,紧接着什么感觉都没了,他隐入了精神深处,我找不着他的痕迹。
若是我听到家里人这样,估计比他还难受,找个没人地方哭一场也是正常,我也就没打扰阿东,让他一个人待着。
阿力威又说了当年的好多事情,我一一听着,感觉阿东当年似乎还是个人才,只不过当兵做炮灰有点可惜了,若是能受良好的教育,未始不能为国争光。
不过被扔到过去也好,至不济我好歹也碰到一个修行中人啊,还是好朋友。
那时候还不兴什么穿越的东西,我是真正这么想的,至于什么长生不老,逍遥自在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时代不同了,人们的追求也不一样。
阿力威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场病,据他回忆,在他小的时候,寨子里的人都很长寿,无病无灾。直到几十年前,寨子与外界渐渐接触,这才渐渐衰败。
“你确定是几十年前?”我再三向阿力威确认此事。
阿力威又想了想,说:“没错,应该是那时候。政府知道有苦莫这么个寨子,几千年与世隔绝,还特地派过人来考察,还有外国人咧。之后寨子周围也就渐渐失去了灵气,物产出的少了,猛兽也多了,三年五载的也有天灾,弄得人口年年下降,苦不堪言。再后来寨子只能开荒种地,养猪为生,不少年轻人都不愿在这里生活,全跑外地去了。”
“你怎么不走?”我奇怪的问道。
“虽然出去当兵了,但是没赶上打仗,复员又回来了,后来山野里捡了二丫头,相依为命到现在。”阿力威平静的说,“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二丫头,再在山里面待两年就只能嫁人了,一辈子种地生孩子,老死了都没个姓名。现在寨子又出了这种事情,唉。”
“应该让她去上学。”
阿力威没答我话,把水壶收起来,整了整行装,问道:“不说了,你准备怎么干,孙真人都说你有本事,我听你的!”
阿东此时还没动静,我看了看天色,就说现在情况不明,先在寨子外面休息,明天白天再干活。
我知道这寨子里面不太平,所以同阿力威往寨子外面运动了几里,选了个有水流的地方扎下了营帐。
荒野之中宿营,自然不能大意,幸好阿力威经验丰富,早有准备,所有的活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阿力威还在营帐外围洒下了一圈粉末,我问这是什么,他说这是祖先秘传的灵药,只要撒上一圈,就能驱虫防瘴,猛兽不近,很是神奇。
我们生了一堆火,煮了开水,只吃干粮,万不敢搞什么烤肉之类,没口福事小,万一把猛兽惹来那就麻烦了,阿力威虽然带有猎枪,号称能赤手杀豹,同样也是肉长的,还没自大到自称山林之王的地步。
当晚我们两个交错守夜,我推说睡不着,自告奋勇的去站上半夜的岗。
拎了阿力威的猎枪,我找了棵树爬了上去,先撒了点那种神奇的粉末,果然各种奇怪的小爬虫纷纷往下掉,连蚊子都没了。
我心满意足的把猎枪抱着,靠在树杈上休息。
这里白天云雾缭绕,晚上居然全部退去,空气干干净净,只有植物的清香,伴着微风拂过,让我精神与肉体舒爽无比。天空无云,满天星斗,一轮明月高悬,清澈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纤毫俱现。
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水流的汩汩声,让人想起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诗句。
晚上万物生灵精气收敛,远不如白日里活泼多变,因此对天地灵气的干扰要少得多,因此也是观察的大好时机。
哪怕我修行时间太短,还不懂得望气,也能感觉得到寨子方向有一股冲天的气息,太强烈了,有如黑夜中熊熊燃烧的火炬,看不见也能感觉的到那扑面而来的热力。
运起阿东所教授的方法,我屏气凝神,慢慢的体会天地山川、万物生灵的气息波动。
三十九 破阵
天地之间有灵气,聚散离合则形于外。寨子上空似有一道淡淡的霞光,若隐若现,拔地而起,直冲天际。
仔细看来,却又像是烟雾,回旋转动,犹如一道龙卷,却是钻地而去。龙卷的上方则成一个喇叭口,连接着云层,覆盖了方圆四野。
这其实就是灵气的波动,只要灵气稍强的人就能感觉得到,而修行之人则可以用各种各样特殊的方法看到,观察其光色强弱,去留聚散,判断何物所发。
这就是俗称的“宝光”,能看到“宝光”的方法就被称为望气之术。
望气之术,为中国人所独有。俗话说,“不想看人家脸色”,看脸色者,望气也。中医四大神技---望、闻、问、切,望什么?望气。人有病,脸色肯定是有变化的。如果病得不轻,甚至通体都会改变颜色。
各家有各家的望法,这个说起来就多了,但大体都是从颜色、明晦入手加以解释。所谓紫气现处,五霸诸侯;黑气现处,山妖水怪;青气现处,得道神仙,哈哈。
当然了,望气之术也是一门学问,不限与人,比相术可大得多了。
阿东所教的功法,就可以看出山川河岳的气来。只是这套功法我并不熟练,平时也无甚鸟用,所以用起来倍感吃力,只能模糊的看个大概。
“不要执着于眼睛,用心去看。你早就可以做到,只不过依旧被身体所拘束。”
“缓过劲来了?”我莫名惊喜,阿东又现身了。
“还行,关于擦ρi股的事,我想了好久,有点眉目了,你进来说。”
阿东所说的进来,就是让我进入识海,只是这守夜的紧要关头……
“没事,识海经年,外界不过一瞬的功夫。”阿东知道我的担心,解释了一句,然后就消失无踪。
我也潜运神功,跟着进去了。
识海混沌,依旧是那副灰蒙蒙的样子,不过当中间新开辟了一块巨大的场地,似乎长着一片绿油油的杂草。
我定睛一看,乖乖,这不是苦莫周围的山势吗?阿东果然*,居然把整个山川缩了进来,这一来就一目了然了。
对比苦莫寨的大小,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比例,至少也是一百比一的规模。在识海中就是有这个好处,不受重力影响,能够飞天遁地。
我同阿东悬浮在半空,俯瞰着整个局势。阿东大袖一挥虚拟模型的四周亮起了几百个红点,发出淡淡的光晕,阵阵黄气聚集在红点旁,不停融入其中。
“这是什么?”心有所悟,我指着红点向阿东求证。
“我布下的符咒,作阵眼用。”阿东又挥挥手,模型中间苦莫的位置又出现了一个红点,不过特别的亮,其它的红点都分出了一缕细丝,与之相连,一副地方支援中央的模样。
苦莫寨中的那颗大红点有了这些连接,则光芒大盛,流光婉转,宛如实质。聚敛到了一定程度,大红点突然开始了不停的扩张收缩,就像一个跳动的心脏,散发的波动笼罩了苦莫外围大概二十里范围,其间的生机大盛,各种植物发疯似的生长。
“周天三百六十个天机神符,聚四方神气,合太极泉眼,反馈出来的元气就能造化万物。”阿东慢慢说道,清秀的脸上眉头紧皱,“当年为了布下这个天机大阵,我几乎用了手头所有的存货,为的就是让这个大阵能够自行吸引天地元气,生生不息,作万世想。”
“哦,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努力的分辨着这个所谓的大阵,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貌似无懈可击啊。
阿东苦笑一下,又对着模型吹了一口气,刹那间,那个大红点似乎爆了一下,顿时一股冲击波弥散开来,在模型上看来就像是核蛋爆炸的场景,只不过没有造成任何破坏而已。
“这又是咋回事?阵被破了?”我不明所以,只好继续问阿东,等权威人士的解释。
“我穷尽心力布下的阵哪能被攻破?!就算大罗金仙也不行。”阿东说话间透出一股傲气,“我推演过了,埋下的阵眼法器已经缺失,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又不知道被那个混蛋触动了主机关,爆了,这下麻烦大了。”
“谁干的?”同样表示愤慨,原本游山玩水的一趟居然成了这个样子,这个混蛋绝对应该下地狱。
“我哪知道,现场有爆炸的痕迹,那口深井原本是一方巨石宝镇,下面镇压着纯净的天地元气,没什么其它东西,什么人会对那感兴趣?”
想起阿力威所说的几十年前的事情,我倒有点眉目:“难说不是当年政府派的那帮子考察人员搞的鬼,这些家伙向来讨厌,什么都要Сhā一脚,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东西搞坏了,说不定还死了人,明天问问阿力威看看有没有什么印象。”
“算了。”阿东摇摇头,思考了一会说,“当务之急是先把这烂摊子收拾掉,不然这里迟早成为鬼蜮。幸好阿力威身上有我以前的东西,否则还真是一筹莫展。你听着,要如此如此……”
阿东向我交代了一大堆操作方法和注意事项,其它倒也罢了,就是回收阵眼灵符实在累人,方圆三百多里之内共有三百六十个周天灵符,深埋地下,要用阿东留下的法器(就是阿力威脖子上的项链)做引子,念诵真言,方能回收。
这些周天灵符散落四方,还都是深山老林,当年的标记早就无影无踪,且不谈能不能回收,光寻找地点就是一个大工程,不过有阿东的模型指引,应该只是费费脚力吧。
“苦莫寨现在已经不能进去了,你刚才也看见了那道灵光,上冲霄汉,三百六十道灵符所聚的庞大地气全被发散到了天空,弄得现在这里的天地元气极不稳定。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先得把地气的源头给掐断了,然后才能让苦莫阵眼灵台的不利影响消弭无形。”
阿东侃侃而谈,说了很多,有些涉及到各种技术术语,我还不大理解,只能死记硬背,映入识海,幸好操作起来不是难事。
等这些全部搞定,阿东又传我一手法术,号称正法咒,功能驱邪扶正,消灾弥祸,总之就是那种幸运值加n点的功夫。
“这有什么用?”我试了一下,却感觉无甚鸟用。
“笨蛋,哪能随便用?”阿东气得不行,“你那刚入门的三脚猫的功力哪能驱动这种高级法术,必须借助法器,这是让你对着那相思链用的的。”
“相思链?那是虾米东东?”
“就是阿力威的项链,以前我炼魔的法器,一样两根,里面蕴藏着极大的法力。”
我想起来了,似乎二丫头脖子上也有一根,什么时候得向阿力威打听一下这东西哪来的。
出了识海,又盘算了一下该怎么办,头一抬已是半夜时分,我起身叫醒了阿力威,让他把那个什么相思链解下来。
阿力威虽不明白,但是还是照做了。唯一出人意料的是,阿力威只是伸手一拉就把项链从脖子上扯了下来,非常的有弹力。
我接过这根相思链,仔细观察。这东西外表很普通,貌似那些地摊货,几十个奇形怪状的不规则颗粒物穿成一串,最中间是一块硕大的白色牙状物,圆润而有光泽。
照着阿东所说,要把手指咬破,在项链上涂上一道,然后才能施展那个什么什么正法咒。
要咬手指头啊,有点犹豫,看那些香港僵尸片上面都是咬得干脆利落,临到自己头上却是有点疼痛,毕竟俺不是圣骑士,这种自残的功夫还需要一点心理素质。
直咬到第三口才掌握要领,千万不能慢慢加劲,得一鼓作气,狠狠的来一口,这样不会疼。我就犯了这个错误,弄得皮开肉绽,方才成功。
四十 大工程
好像咬得狠了,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涂了一道之后依然止不住,我不管,只捏了诀,口中默诵正法咒。
施术之后也没见那相思链有啥反应,只听阿东说了一句“成了”,我方才放下心来,把手指头上的上后用创可贴包好。
阿力威莫名其妙,问道:“你在干什么?”
“哦,野外危险重重,我怕有什么不测,施法保护。”我胡言乱语的搪塞他,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聊尽人事而已。
阿力威崇拜的说:“原来你也是汉人法师啊,真是了不起。你赶紧休息,下半夜我来看着。”
阿东在我心中说:“还守个屁,有了这正法咒,再加上相思链,在我的地盘已经没什么邪物能靠近了。”
我把这个结果告诉阿力威,让他安心睡觉,他绝不相信,宁愿在树上盯着。我也不管他,反正我困得要死,这些天可累坏了,觉是特别的好睡。
那些个什么城市人睡觉还要安眠药,简直是扯淡,全拉过来在野外每日行军,保证一个个全好。
第二天一早,我被饿醒了,闻到一股焦香,不由得精神一振,赶紧起来,却看到阿力威在那煮了一锅汤,烤着包谷饼。
“法师,来吃早饭吧。”阿力威递过一块热乎乎的米饼说道。
不客气,我抓起来就咬,虽然烫嘴,却是美味非常。
一边吃,我一边交待了今天的工作,那就是以苦莫为圆心,以螺旋路线搜索。没敢说破阵,我只模糊的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找到魔鬼的巢|茓,拔除魔鬼下在苦莫周围的诅咒。
阿力威听了很兴奋,趴在地上祈祷了一番,让苦莫历代祖先保佑我们马到功成。
有了阿力威这个熟悉的人带路,我这工作就好做多了。我们就像蜜蜂,绕着苦莫寨一圈圈的走,一旦有点拿不准方向距离,阿东马上就会提醒,因此效率非常高。
原本在苦莫周围还有大雾,这是最让人头疼的,这次我们却没有碰到,似乎是阿力威佩戴的相思链起了作用。
“你以前在这里也不怕大雾?”我问他。
“大雾天天有,我只不过对路熟悉。”阿力威也是啧啧称奇,“今天还真是奇怪,居然一点雾都看不见,真是祖先保佑,我们肯定成功。
我寻思应该是阿东教的正法咒起了作用,对这次的任务大有信心。
经阿东指点,我们终于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找到了第一个阵眼。当然了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到了附近的时候,相思链突然发出了振动,让阿力威害怕的要死。
阿力威虽然当过兵,在外面的世界闯过一段时间,却是异常的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相思链的莫名振动让他惊恐,忙不迭的摘下来给我,打死他也不敢戴了。
“你确定真的不要了?”我我握着相思链,心中狂喜,却没在脸上露出一丝一毫。
“祖先保佑,宝物属于英雄的,你拿去吧。”阿力威双手抚兄,向我鞠了一躬,“我没有法师的能力,宝物只能带给我灾祸。”
脑子倒清楚,居然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我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其实就算他不给,我也要让他摘下来的,因为破除阵眼必须借助相思链的力量。
我法力不足,依然是要精血辅助。
nnd,阿东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什么都得要血,我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邪道中人了。
“赶紧干活,别废话。”阿东在我心中叫嚣,“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却有这么强的正邪之分,修道的世界很复杂,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连圣人都不敢妄言。正邪善恶都只是人定下的标准,以后有机会在探讨这个问题,先干活吧。”
我不敢驳斥阿东,毕竟现在小命要紧,揭开创可贴,我用力的把血挤出来,疼得龇牙咧嘴。
阵眼所在是一块凹下去的巨石,四周没有任何杂草,我将相思链放在石头上,按照阿东教授的方法在上面画了个奇形符号,然后开始念诵咒语。
与其说是咒语,不如说是祈祷,这篇文字十分冗长,若不是阿东将之印在我的识海当中,我铁定背不出来。
随着音节的起伏,那相思链,渐渐发出红光,将整块石头都映红了。阿力威见到这阵势惊疑不定,五体投地的祈祷起来,连头都不敢抬。
我也懒得理他,这样也好,省去了解释的麻烦,只是专注的观察相思链的状况。
渐渐的发现,并不是相思链自己变红发光,而是石头上的红光如有生命一般的爬上了链子。
我有点担心,念完了咒语连忙问阿东有没有事。
阿东说这是正常过程,等红光消敛,所含能量也就转化到了相思链上,地下的玉符就已无用。
“啧啧,这么多的能量就这么浪费了,真是太可惜了。”我连连叹息。
阿东自然知晓我想的什么,不屑的说:“莫急,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看了看表,大概也就十分钟的时间,石头恢复了原本的颜色,那相思链则越发的圆润,表面流动着红色光泽,触手温热。
我拿起相思链,对着阿力威示意一下,阿力威则连连摆手,表示不要。既然这样,我就毫不客气的准备将之戴在脖子上。
“其实套在手腕上更方便,我以前就是这么做的。”阿东指点道。
“这么大怎么套?”我问了一句,却忽然发现那相思链形随念转,渐渐的缩小,成了一副手链。
真是神奇啊,这东西当真如意,我大喜,对之爱不释手,抚摸不已,当然了,这一番超自然的景象又引起阿力威的一阵惶恐。
“刚才教你念的是通灵咒,相思链宝物认主,自然可以随着你的心意变化。等我再教你相思链的运用方法,你自然就可以运用自如了。”
原来如此,无意间居然得了一个宝物,俺修道这些时日,再也不是祼奔了。
初次施为由于不熟悉程序,自然有点繁琐,下面的工作就简单多了,我同阿力威绕着寨子走,碰到一处大石我就开始收取,阿力威负责外围警戒。
饶是这样熟练,我俩也足足花了十几二十天的功夫才把这周天三百六十个阵眼收取完毕,森林里的空气为之一清,再没有那恼人的迷雾,各种各样的动物也都陆陆续续的出现。
那相思链吸取了这么多的阵眼灵气,早已经变了模样,晶莹剔透,红得发紫,就像是紫水晶一般。
依然是晚上望气,远处苦莫方向的那道摄人心魄元气龙卷已经小了好多,那股可怕的吸力同样已经感觉不到了。
“是不是完工了?”这种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这些天没洗澡,我都感觉身上臭烘烘的。
“还有最后一步!”阿东说道,“收取了三百六十道周天灵符,想必你已经熟悉了这相思链的用法,下面才是最关键的,要去苦莫寨将主阵灵泉封住。”
“那还不简单,咱们这就出发,早完事早收功。”我初得异宝,自然信心爆棚。
“没那么简单,那主阵灵泉相当于这三百六十个灵符所聚,估计已经结成了三百里地气元珠,元气强大无比,哪怕相思链也不能承载,只能以之为引钓出来。况且……”
“况且什么?”听阿东说的这么郑重,我心里也有点打鼓,这些天已经见识到了所谓地气的威力,有一次收取神符出了岔子,集装箱一般大小的石头被炸得飞上了天,强大的冲击波把我同阿力威掀飞了十几米,若不是我懂得运用相思链的护体之法,早就壮烈了。
区区一块神符就有如此威力,那主阵灵泉集三百六十块神符灵气于一|茓,要是爆了岂不是核蛋级的!
四十一 临门一脚
“地气元珠倒不会出这种岔子,那是很稳定的能量集合体。”阿东打消了我的疑虑,但又抛出个更狠的,“这东西是天材地宝,不出世倒也罢了,一旦上了地面,肯定是宝光冲霄,只怕会引起他人觊觎。这里又是荒山野岭,恐怕来人不论正邪,我们都会自身难保。”
我草,nnd做个好事都这么多麻烦,我只感觉头疼无比。
“那该怎么办?干脆现在就走人吧。”
“……”
由于是螺旋状前进,我将这三百六十道神符收取完毕的时候已经身处大阵的最外围,离那苦莫寨的距离也是最远,至少还有两三天的路,因此有的是时间让阿东思索对策。
有了相思链,在这丛林里至不济也能自保,因此由阿力威出手,打了几只山鸡,着实大快朵颐了一番。
有得必有失,我们破除了阵法,没了那恐怖的吸力,就再也没那生命力流失的感觉,但是阿东也失去了对整个周天大阵的控制力,现在我们可是切切实实的凭着真本事在丛林里面行走。
同阿力威在一起就是有个好处,我认识了好多能吃的野生植物,俗话讲的野菜是也。什么蒲公英,荠菜,车前草之类的我还听过,至于那些什么只有土名字的我就瞠目结舌了,阿力威却是如数家珍,什么这种野菜吃叶子,那种野菜嚼嫩头,还有硕大的根茎等等。
我问阿力威是不是这里的野菜全吃过,他说当然了,有时候在山里面半个月时间就吃这些东西。不仅如此,他还说他吃过蛇、蛤蟆、蜗牛、老鼠、蜈蚣等等等等,反正是换着口味吃。
他说的津津有味,还特地亲身演示,抓了条蜈蚣剁去脚爪,借着一口酒就送了下去,看得我头皮发麻,喉咙发痒,赶紧喝口水压下反胃的感觉。
耳边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有点像发动机,让我大是诧异,深怕是在丛林里呆久了出现耳鸣的症状。却看到阿力威也是倾听的样子,这才知道我没听错。
奇怪,这深山老林的哪来发动机的声音,我寻思着。山高林茂,在下面基本上什么也看不见。我与阿力威对视一眼,各自找了棵大树爬了上去。
与阿力威这山里人自然不能比,我虽然小时候惯会爬树,手脚灵便,却依然没有阿力威这家伙快,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猴子,蹭蹭蹭的就蹿了上去。
阿力威爬上去,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大叫了一声彝话,我也听不懂,愈发的着急,只能手脚加劲,努力爬升。
等我到顶了一看,也不禁大是震撼,在天空中太阳的那个方向,一字排开了十架武装直升机,正轰轰隆隆的前进,瞧那方向,似乎目的地正是苦莫寨。
果不其然,在我们的视线范围,那十架直升机飞到了苦莫的上空,却不降落,只是扔下了十根降索,稍后就是一个个全副军装的家伙突降了下来。
这些家伙似乎都是身怀绝技,身手不凡,往往离地面还有老高的距离就松手跳了下来,腾起一阵灰土。
我都吓傻了,这是朗个回事捏?
滑下树来,我问同样一头雾水发懵的阿力威:“你们这周围有驻军搞演习?”
阿力威摇摇头,同样茫然:“从没见过,不会是寨子里出大事了吧。”
我一想也有可能,几百号人这些天也应该到了农古,这种影响稳定的举寨迁移应该会惊动政府,派个把直升机编队来调查也属正常。
我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心中却觉得大有可疑,这么些个身手超群的特种兵来这调查个屁啊。
但不管怎样,寨子还是要去的。我同阿力威先商量好了说辞,统一了口径,免得这些兵哥哥一怒之下把我抄进去,可没人捞我出来。
我俩人各怀心事,只能硬着头皮向苦莫前进,但已小心很多,终于在正午时分进入了寨口。
原本道正开坛的地方已经换成了几营军帐,各处道口都有劲装军人把守,端的是戒备森严。
我心中更加忐忑,硬着头皮同阿力威上前搭话。
还没靠近,站在道口的那两个兵就一拉枪栓,远远喊道:“站住,什么人,口令。”
怪哉,这大白天的,我与阿力威也没穿军装啊,晓得啥口令?
不过没办法,看看阿力威,都吓傻了,似乎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市面,只好我自己出马,高声叫道:“解放军同志,我们是这里的原住民,在山里打猎转了好几天了,想在这里歇歇脚,没别的意思。”
那大兵听我们说是本地人,语气略为缓和答道:“这里已被封锁,赶紧回去。”
我试探着问了一下:“出了什么事了?”
那大兵脸色一沉:“国家机密,不要多问,赶紧走。”说着就作势驱赶。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同阿力威灰头土脸的退开,临走时我张了一眼,寨子里的大兵好生忙碌,来回奔走,安装各种器材。
这咋办,我同阿力威商量了一下,既然现在连军队都Сhā手了,基本也就宣布我们没得玩了,只好先回他的丛林小屋,这里的事情容后再议。
又走了一天,终于到了阿力威的家,这些天在野外作业,实在累的狠了,我同他连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在阿力威的家休整了两天时间,我问阿东对策,阿东自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先看看情况再说。
但是打死我也不会夜探军营,虽说俺现在有点功夫,但是子弹又不是我家亲戚,钻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不过俺现在有了相思链,这些天的使用不敢说得心应手,运使无碍还是可以的。这宝物实在奇妙,大小随心,吸取了三百六十道灵符之后更是蕴藏着极大的能量,戴在身上练功打坐,能感觉十倍于以前的修行进度。
这东西还能放大佩戴者的法术威力,调整佩戴者的法术精度,通天地,延五感,简直是妙用无穷。借着这个宝物的神通,我每天都远远的感应着苦莫寨的动静。
阿东得到我的回馈信息分析之后说,在苦莫的人分批次来了三拨,前两次都是有一定基础的普通修行者,论级别还比我略逊一筹,但是最后一拨来人却有宗师级的人物,最好不可轻举妄动。
我大是奇怪,这算什么,苦莫寨中见到的都是身着军装的士兵,哪来的修行者?难道现在特种部队也搞复古,玩起了修真?
阿东则嘲笑我的无知,判断道:“大内侍卫,或是御林军吧。”
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感情是这样啊。
“地气元珠算是拿不到了,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快走。”阿东催促道。
我诧异的问:“你不去看看家人的墓了?”
阿东一阵黯然,说道:“算了,人死如灯灭,这一世不能相见恐怕是天命。那些士兵肯定是冲着地气元珠来的,他们中间定有高人,我们这些天收取了周天神符,等于撤掉了所有的防御,正是收取地气元珠的最好时机。从这些家伙行动速度算来,他们恐怕早就盯上了元珠,只不过无法攻破周天大阵,这才默不作声。”
“可恨!”我一拳击在柱子上,掉下一层灰土,还传来老鼠之类的吱吱叫声,“我们辛辛苦苦闹革命,却被别人摘了桃子!”
“那也未必。”阿东一笑,“我的手笔岂同凡物,他们不花点代价哪能拿到,嘿嘿。”
四十二 崩溃
听从阿东的建议,我与阿力威收拾行装,连夜出发,赶往农古。地气元珠连接地脉,动之必有不稳,说不定就是一场灾祸,若想不殃及池鱼,走为上策。
道正是地头蛇,现在应该在农古,问问他应该知道一点蛛丝马迹,我才不相信这家伙几十年如一日的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为了悬壶济世。
没了周天大阵的阻隔,回去的路舒坦多了,又有阿力威这个资深猎人带领,我终于享受到了驴友的乐趣。
其间发生了一件事,一天夜里我雷打不动的感应着苦莫方向的那股气,由于距离太远,我只能借着相思链方能察觉。
突然发生异变,我觉得苦莫方向那股厚重沉凝的灵气突然躁动,不是火焰那种燥热跳动的感觉,而是那种蓄势待发,随时能泰山压顶的恐怖。
接下来的几乎就不用感应了,光肉眼就能看到苦莫方向黄气大盛,照亮了半边天。
这种火山喷发般的压迫感足足持续了半分钟,这短短的时间里,风云变色日月无光兼鬼哭狼嚎,天地间笼罩的都是一股土黄|色。
这段时间里,我差点以为要核爆炸了,一种死到临头无处可逃的感觉死死的抓住了我的心。幸好苦莫寨中的那帮大兵们也有点本事,只见漫天黄|色当中闪过一抹血红,霎时间云消风停,丛林又恢复了平静。
但是我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被微风送入鼻端,平白泛起一阵恶心。
“血祭?这帮家伙还真能折腾,不过还真让他们得手了。”阿东轻轻说道。
“什么意思?狗血?”我问道。
“自然是人血,其实就是以人的全部生命力为代价所施展的法术。”阿东冷冷的说。
“这施术的家伙还真是伟大,为了其他人的性命居然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我感叹道。
“放屁,自然是用别人的血,懂得这种法术的家伙怎会傻到为其他人捐躯?”
“……”
无端被阿东一骂,心情甚为不爽,我回头就招呼阿力威闪人,却发现这家伙大头冲下倒在地上。
“哎?你没事吧?”我赶紧上去把他扶起来。
事实证明,阿力威不但有事,还很严重,两眼上翻,手脚抽筋,还口吐白沫,一副典型的羊癫疯发作症状。
这郎个意思,我手足无措,只能替他抹去口涎,用力的掐他的人中。
可是连血都掐出来了,阿力威依然这副德行,毫无作用。
“你搭搭他的脉,我来号一下。”阿东说话了,他比我有经验。
切脉这东西我不会,但总看过别人怎么做。按医书所言,当号手太阴肺经,就是所谓的桡动脉。
我伸出三根手指搭在阿力威手腕的动脉上,专心致志的将感觉传递给阿东。
阿东默默感应了一阵,忽然说了句:“你送一道气进去。”
我懵了:“怎么送?”
“也不是送,想象一下他的身体就是你的身体,合二为一,连气共通。”
我不知道阿东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我确实做到了,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我居然可以内视到阿力威经脉内的情形,与我自己内视毫无二致。
也许是相思链的作用吧,我是这么想的。
阿东借着我的感觉转了一圈,又让我翻开阿力威的眼皮看了看,说道:“怪不得这家伙能在周天大阵下生存,还可以对抗变异的阵眼,原来是做了寄命灵牌。”
彻底糊涂,阿东总是这么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名词,虽然从字面上可以理解,但是咱不能总靠猜的啊。
阿东慢慢解释道:“我对这个也没什么研究,只是知道而已。寄命法,将生辰八字或是身体发肤经过特殊加工,融入某些特殊物体当中,冥冥中与之息息相关,寄命者就可以获得相应的能力。具体出处已经不可考,我怀疑这是上古巫法的衍生。”
“这有什么讲究?”
“原始的巫法道术其实都是一样的,其基础就是朴素的世界观,以及……联想能力。”阿东说道,“道家炼丹,多取金银铅汞,不是为了点铁成金,而是因为这些东西坚硬无比,遇火不融。对比人身之脆弱无常,这些东西自然就成了永恒的象征,炼丹就是炼性,去金银之形而存其性,金刚不坏永恒之性,期望炼成丹药,人服之后,身体能像金银一样水火不侵,借以达到长生的目的。”
“那这与寄命有什么关系?”
“这金丹外道过于原始,其中道理假想性太高,传说有人炼成过,还成了仙,反正我是不信,从不多费精力。”阿东笑道,“不过寄命法倒是很有一番道理,人身限于肉体,总有那么一些天生的缺陷弱点,皮不坚肉不强爪不利,极易损伤。于是就有人将人的精魂与那些不易损坏的物件联系起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让寄命者或多或少的有了一点寄命牌的特性。”
“这么神奇?”我大是羡慕,要是寄命金枪,岂不是能永不倒了……
“理论上可行。”阿东正色道,“只是理论上的,如果你愿意无时无刻做个伟哥的话。其实这应该是祝由术的一种,以物化人,不过没进行最后一步,依旧与物件保持着某种联系而已。”
“这么厉害的话,那阿力威是怎么了?”我又问道。
“他应该是寄命者,所以才能视瘴气于无物,穿行无碍。但是寄命法有个最大的破绽,那就是寄命牌的存在。”
“我明白了。”我一拍大腿,“就像铁布衫的罩门一样,这寄命灵牌要是被人毁了,那寄命者也就玩完了。”
“不错,而且这东西若是藏不好,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上,更可以操纵寄命者的生死,成为永远的傀儡。”
“那阿力威岂不是完蛋了?”我有点担心这家伙,毕竟一块生活了好长时间,我对这个直性子的家伙还有点好感。
“不知道,也许他的寄命牌就藏在苦莫寨子里,刚才那帮人破法取宝,或许惊动了灵牌,这才有了这种魂飞魄散之相。为今之计,只能先镇压他的魂魄,七日之内去农古找道正,他久在大凉山,或许知道一点。”阿东叹道,并指点我在阿力威的额头画了一道符。
没办法,我只好依法施为,又拿砍刀伐了几根毛竹,简单的绑了个担架,把阿力威捆在上面拖着走。
“大哥,不是兄弟不罩着你,实在没想到你早就中招了。路上要是磕磕碰碰的可别怪兄弟,我这是就你的命啊。”
我盯着阿力威那刀削般的脸庞,无可奈何的说道,只能祈祷道正老爷子手段通天,能有法子解救了。
原本的悠闲自在又演变成了末路狂奔,我拉着担架,左肩磨破了换右肩,右肩破了再换左肩,痛苦不堪。
没办法,谁让这人命关天捏……
幸好此时已经离农古的距离远比离苦莫的距离近,否则我宁愿回头向那些士兵求助,运气好的话还能坐回武装直升机玩玩。
四十三 归来
我盯着阿力威那刀削般的脸庞,无可奈何的说道,只能祈祷道正老爷子手段通天,能有法子解救了。
原本的悠闲自在又演变成了末路狂奔,我拉着担架,左肩磨破了换右肩,右肩破了再换左肩,痛苦不堪。
没办法,谁让这人命关天捏……
幸好此时已经离农古的距离远比离苦莫的距离近,否则我宁愿回头向那些士兵求助,运气好的话还能坐回武装直升机玩玩。
道正这家伙一直神神秘秘,表面上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却能在大凉山这鬼地方一待就是二十几年,偏偏他还是正宗汉人,其目的实在捉摸不透。
直到阿东说了苦莫有他留下的道书丹决,再联想起道正乃峨眉修行人的情形,不难推断出他是受峨眉差遣来专门寻找这些东西的。
现在这帮来历不明的军人更是验证了我的想法,看来阿东当年的遗宝引起了很多人的觊觎,露出水面的就这么多,藏在暗处的还不知有多少。
眼下脱身要紧,到了农古还是把阿力威交给道正他们,我只两手一摊说拜拜吧。
农古本是小镇,等我灰头土脸的爬回来的时候却看到车水马龙,原本空荡荡的街道却如集市一般热闹。
一下子多了几百人,镇子上搭了好多的临时帐篷,若是不看那锅碗瓢盆,还以为进了军营。
在丛林当中拖着阿力威坚持了许久的我,看到了如此之多的同类,终于幸福的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张竹板床上,下面的疙疙瘩瘩磕的我背疼,眼前出现了一张老脸,果然是道正这老家伙。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老脸笑得跟掬花似的。
“醒啦?”道正把窗户推开,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
我眯了一下眼睛,问道:“终于回来了,我昏迷了多久?”
“昏个球啊,你把人拉过来就不管了,一个人呼呼大睡,就让我们几个老骨头操心,真是一点职业操守都不讲!”
莫名其妙的被道正一骂,我倒是有点感觉了,浑身舒泰精力弥漫,似乎的确休息的不错。再看看道正,这伙计居然是坐在轮椅上。
“你怎么了?”我问道。
“超负荷施术过度,差点把老命丢掉,幸好早有安排,否则你醒了我还得躺上几个月。”道正笑嘻嘻的说,“走,带你见个人。”
我披上衣服,等着道正带路,谁知这家伙居然也在瞪着我。
“走啊!”我莫名其妙。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也不懂得尊老。”道正叹了口气,“我现在可是病人,你得推着我。”
老混球还蹬鼻子上脸,我只好如他所愿,推之。
一路上我向他打听了这些天的情况,总算了解了一点。
道正倒不是很苦,这伙计被我初步处理了之后压根就没醒过来,全凭着恶里人力拖拉,混到了农古。
几百人的大迁移,还是在那种深山老林,其难度可想而知,居然没有一个人掉队,颇让人对道正的法术感到可怕。
这些个寨民全是奄奄一息的货色,居然片刻之间就能精力恢复,穿山越岭,还携家带口。虽然为了施展这个回春法术道正也落得个差点身陨的效果,但是这功力还是令人佩服的。
“佩服个屁!”道正点上我的烟,嘬了两口,吐了口唾沫,“nnd,我峨眉派向来只会御剑杀人,哪会这等救人的法术。”
我大奇,问:“那你在苦莫的时候那番表演作何解释?”
“说来话长,少安毋躁,回头跟你讲吧。”
md卖关子,这些世外高人咋都这副德行,阿东如此,道正也是如此,搞的神神秘秘的,怪不得本土道教越来越衰微,连个佛门都干不过,更不用说近些年来四处传教的上帝一脉了。
话说道正似乎还有点威望,我推着老家伙走在路上,那些苦莫难民都是站起来行礼,状极虔诚。
“若是靠近藏边,你可称活佛鸟。”我对这些人的态度实在感到好奇,怪不得那啥的上帝教如此兴盛,或许显示了神迹比较容易获取信仰吧。
“这些都是可怜人,祖祖辈辈都在守护着苦莫的大秘密,或许称之为诅咒比较恰当。”道正莫名其妙的发了感慨。
虽然不明其意,但是我也不在追问,毕竟这老家伙再来一句“等会告诉你”就能挡住,因此我一肚子的疑惑都憋住了,只等着他最后揭开谜底。
阿东虽是始作俑者,毕竟事隔久远,且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一切都靠推断,因此也不甚了了。
况且这家伙自地气元珠被污之后就沉默寡言,到最后更是自称要闭关,消失的无影无踪,让我想问都没得问。
顺着道正的指引,我推着他来到了一处所在。这是农古镇上的唯一一座药铺,似乎有点年头了,原本金字的匾额现在只剩下黑糊糊的框子,门口破败不堪。
里面的柜台依稀有人忙碌,看衣着打扮大多是一些南来北往客商或是本地人在交易药材。
从内堂中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穿着打扮与众人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是个城市人,毕竟墨镜、T恤与牛仔裤在这大山里还没普及。
那人一见道正,赶紧走上前来行礼道:“师叔,我师父在里面等你。”
道正点点头,“前面带路。”那年轻人转身把我们引了进去。
我推着道正进了内堂,其间却别有洞天,有竹有水,有花有草,曲径通幽,美不胜收。
“这是你们峨嵋派的据点?”我四处观望,啧啧称奇。
道正说道:“修道之人又不是神仙,自然要吃要喝,做点生意自然也是正常。农古这里连接四方山区,乃是通外部的窗口,山民通常会在这里将一些山货药材与人交易,我们对这些药材也有需要,为了方便才在这里设了点。”
看来就算大门派也离不开金钱啊,这倒没听说过,毕竟是现实,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道正继续说道:“我峨眉上千年传承,虽然近代不免有些衰落,但也与时俱进,没被淘汰。为了养活这么些个门下弟子,再加上修炼的需要,自然不能坐吃山空。现在峨眉名下的工厂、公司、产业早已遍布整个华夏,蜀中尤甚。营业所得,不但能自足,所余投入基金,兴办学校……”
“你们做的什么生意,这么赚钱?”我打断了道正的吹嘘。
“主要是药材,毕竟祖上留下的药方还是不少,依着地利,还是比较有赚头的。”道正说道。
药材这东西的确是吸金器,君不见现在是个民工就能借着脑XX之类的保健品活的滋润无比吗。
“不过你们好歹也是门派,何不广开山门,大收弟子,兴我华夏本土文化?”我问道。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且有骗子横行,物欲横流,真正有资质有恒心入我道门的能有几人?”
道正还没说话,前面一个声音传来,语声不大,却是入耳清晰,仿佛就在面前说话一般,可见其人功力不凡。
四十四 往事
“是师兄吗?我们来了。”道正高声叫道。
三两转,我们的面请赫然出现了一间精舍,那年轻人推门而进,侍立一旁。
屋子中间坐着一人,我一看,果然是道真。
道真笑道:“年轻人,峨眉一别,想不到咱们又见了。可找着你要找的人了?”
我连忙施了一礼:“世事难料,我那朋友的家人早已仙去,现在苦莫寨又被驻军,有门难入,只能摆个祭烧柱香,聊以自蔚罢了。”
“小兄弟有心了。”道真回了一礼说道。
我们四下坐定,那年轻人端了茶碗过来,每人给倒了一碗。
道真说道:“山野之地,一切从简,咱们就凑合喝吧。若有机会,可去峨眉宗门,那里还颇有些好东西,嘿嘿。”
我轻啜了一口,感觉还可以啊,就像是以前在道正那里喝的差不多,反正解渴就行。
本来就不懂茶道,加上我心也不在此,因此根本没搭理道真这茬,只是问道:“真人,你怎么会过来的?”
道真答道:“峨眉在全国设有联络处一百三十二个,此为其一。道正师弟出了事之后,随即向山门求援,我自然就赶过来了。”
说谎,这老头不地道,我暗暗想道。
农古虽说勉强算个镇,实际大小却像个村子,再加上地理位置实在偏僻,任谁也不可能在这里设联络处。
道真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微笑道:“小兄弟少安毋躁,其实这件事若不是我们早有准备,道正师弟说不定连命都会送掉。天幸当年的安排没出什么差错,否则今日的苦莫寨恐怕不会剩下几个人了。”
我看了道正一眼,只见他低眉颔首,只顾着品茶,似乎手中的茶碗是万古奇珍一般。
这老东西,平时那么拽,见了师兄居然如此之乖,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道真继续说道:“只是我们也没想到国家会Сhā手,功亏一篑,不过幸甚,苦莫寨没有伤人,算是过了劫数。”
我忍不住出言刺道:“是不是你们没拿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嫉妒啊。”
道真摆摆手道:“我有个故事,你且慢慢听来,是非自分。”
“这是大概二十几年前的事吧,有两个兄弟,虽然不是同门,却是甘同生死。他俩一同闯荡江湖,降妖除魔,寻仙访圣……”
说到这,道真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其实这都是昏话,说给别人听撑面子用的。那个时候国家历经大难,思想全被大一统,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仙家圣人?不过是两个初出茅庐的学徒路上而然相遇,一起上山下乡罢了。”
我虽不明白道真扯什么上山下乡,在我的概念里那几乎都是上个世纪的东东了,若不是读过几篇知青文学,哪里还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不过既然他讲起了古,我就权且听着,说不定他是在说自己,以他的修为,此等经历肯定相当精彩。
“当时天地混一,虽然外敌虎视眈眈,国家却在领袖的指引下逐渐强大,虽然后来有点矫枉过正,但是元气未伤。由于多年的战争,建国后的各种运动,当时的江湖几乎被清扫一空,大派化小,小派消失,剩下的老的老死的死隐的隐,余下的只有一些大派,凭着几代传承的丹书道诀方才苟延残喘。”
“那两个家伙就是两个大派的传人,学的东西只有皮毛,却怀着一颗建设祖国的心上山下乡。本是天南海北的两个人,却在这农古走在了一起。”
“华夏道术百门,求得不过是个长生,总体修持其实也就两个门道,一个就是金丹大道,以肉身为炉鼎,追求天人合一;另一个就是符箓之术,以之号令鬼神,移山转岳,同样可以收到奇效。”
“这两人各有传承,分别修习了这两个法门,又因为Сhā队碰到了一起,所以常在一起研讨切磋,互通有无,在那个封闭的时代,修为也是与日俱进。”
“只是那两人实在年轻,争强好胜,一日因为一个鸡毛蒜皮般的学术问题争论了起来,闹到最后居然打了起来。两人半斤八两,所修习的道术都是知根知底,因此不分胜负。当时他们所学的这些东西统统都是作为封建迷信的余毒,要被打倒的。因此两人比试的所在都是在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之处。”
“现在想来,那两个家伙实在无聊,一架居然打了半个月,最后双双功力耗尽,只能坐在地上干瞪眼。修金丹的是怎么也提不起一口气,练符咒的则根本连喘气都来不及了。”
“那时候他们只顾斗气,哪里知道已经身处险地,周围都是氤氲的雾气,四下里鬼哭狼嚎,忽远忽近。”
“本来对他们这些修道之人来讲,这些外物障眼根本不足惧,但等他们恢复过来想要运使真气的时候方才尝到了苦头——雾气竟然是活的,只要他们动用非人的力量,立马就会反击。”
“攻击方式五花八门,但是对付他们俩只需要一个闪电就够了。被电的七荤八素之后他们方才醒悟,自己陷入了一个古怪的大阵中了。”
“人在困境当中就算天大的对头也会暂时联合,更别说他们两个好朋友了。收敛了自身的真气后,他们总算不再遭受攻击,但是这也无助于他们走出去。”
“这古怪的林子仿佛无穷无尽,连个动物也没有,花草树木也是奇形怪状,两人是又渴又饿,却不敢动这林子里面什么东西,因为他们吃过野果,野菜,甚至树皮,但无一例外,全部拉肚子。若不是练形有成,根基浑厚,腹泻就能要了他们的命。不知道过了几天,反正俩人也差不多了,不敢再胡乱走,也走了不了,体力耗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闭目待死。”
我忍不住Сhā了一句:“肯定没死吧,后来遇见了谁了?”
四十五 考察队
道真哈哈一笑:“那是当然,那两个人被人救了,就是苦莫寨的一个祭司,当时他带着女儿在林子里转,无意中发现了这两个家伙,出手把他们带回了寨子。”
“他们碰到的阵就是我们在苦莫周围看到的那些山岚雾气吧,我过的时候没这么困难啊。”我问道。
道真说道:“道正师弟在此二十余年,焉能一无所得,有他在你身边,自然不会触发阵势……或许是因为大阵残破了也说不定。”
“残破了?那是怎么回事?”
“还是得从那两个年轻人去苦莫说起。”道真苦笑了一下,双眼望天,仿佛在回忆往事,“那两个家伙绝处逢生,自然再也不生争胜之心,只是连滚带爬的跟着那个祭司进入了苦莫寨。他们下乡Сhā队到此,周围大大小小彝寨早就玩过,更有本地人指引,却从没听过这深山之中有这么个彝寨,自然问东问西。”
“那祭司倒也无所不答,向他们讲了好多寨子里的故事。听他所言,寨子里的人几百年都没出去过,就在大山里面自生自灭。更有奇阵保护,人人修炼一种奇怪的功法,虽不是长寿,却也健康强壮,因此苦莫寨还保持着远古的风俗与面貌,不曾被外界的文明所同化。”
“那两个年轻人都是道门传人,听说这种种奇事自然大大好奇,反正暂时也出不去,因此就在这寨子里住了一段时间,研究着这些种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只是以他们当时那种修为,哪里能摸到这种远古大阵的边角?因此一无所得,只是好歹摸到了一点苦莫祭司的修炼方法,虽然方法不太地道……”
我见道真说的暧昧,笑道:“是不是你去勾引祭司的女儿,才把人家压箱底的东西给弄到了?呵呵。”
道真连连摇头:“我哪能做那种事,是那个家伙干的。”
“霍,原来真的是说自己的故事啊。”我抓着道真的话头不放。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从没否认啊。”道真眨眨眼睛,一脸的无辜表情。
老家伙果然脸皮够厚,我干干的笑了两下,无人响应,只能收口,恭请他老人家继续讲故事。
“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是修炼方法。”道真一拍脑袋,“很奇怪的功法,华夏道门要么就练真气,养一口先天元气,要么就走符法的路子,四两拨千斤。总的来说都是从壮大自身,能够沟通天地元气、使用天地元气这方面着手。苦莫祭司的功法却很奇怪,似乎根本不在意与天地沟通,无论干什么都是用的本命元气。换句话说,他们是在透支生命力以换取非自然的力量,偏偏还强大无比,人还活得好好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是那个阵法的原因吧。”我想起了阿东所说的阵法的功效,那就是吸取天地元气以补人身的不足。
“有这个可能,后来我们也发现了。”道真点点头。
“后来呢?后来这阵怎么破的?”我问道。
“我和那家伙发生了分歧,他与那女孩假打成真,说要研究阵法老死于此,真的就成了寨民了。”道真不无惋惜的说,“后来我回到了城里,闲了几年,又重开高考,上了大学……”
我大汗,还真没看出来,这位道门大师居然还是科班出身,现在的修真门槛还真高啊。
道真明显看出了我的惊讶,不满的说:“你想什么?修道的为什么不能上学,社会在进步,哪能固步自封,领袖说得好,落后就要挨打,华夏人被打了多少年了,还不知道前进吗?”
我赶紧说:“那是那是,您的所作所为是我辈后生的楷模,您还没说大阵为啥破的捏。”
“唉!”道真又是叹气,“说来也怪我,若不是头脑一发热,把大凉山中还有苦莫这么个与世隔绝的桃源给抖出去了,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我当时学的是社会学,导师一听有这种世外桃源哪有不发疯的,直接就向国家申请立项,四处拉了人员资金就出发考察了。”
“本来这只是个学术考察项目,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导师为了造势,大肆吹风,弄得妖魔鬼怪蠢蠢欲动,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想着法子往考察队里面渗透,最后搞得队伍庞大无比,人员成分千奇百怪。”
“要是本国的倒也罢了,偏偏当时华夏的风气实在不好,一切以洋人为标准,只有洋人说了才算,自己搞的东西是万万不值钱的,是低下的。因此,考察队里也有一些国外的顾问,欧美、日本的都有。”
“导师只是一门心思的想做学问,这些家伙出手大方,负担了这次考察的资金,而且都有上层批的条子,他自然来者不拒。只是这些鬼子一个个道貌岸然,骨子里却身怀异术,导师是普通人看不出来,但哪能瞒过我的眼睛。”
我奇怪道:“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国家难道不会注意这些间谍?”
道正苦笑道:“那时候的事情哪能说得准,反正在华夏,一切皆有可能,凡是想不通的事情,一想到是在华夏发生的,那就通了。道门前辈浴血抵抗几十年,道术无敌,杀伤西洋妖魔无数,到了改革开放,却都被美金打倒了……”
深感同意,到底是老甲鱼,道真这种感悟不是一般的愤青所能理解的,可称愤老。
只是这西洋妖魔是什么东东?难道是狼人、巫婆、Necromancer?我向道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以前不知道,现在了解了一点点。”道真说道,“西方也有自己的文化,大家都是天地之间的精灵,而且如果真的按人类社会发展的历程来讲,东西方文化同出一源也不是说不过去……”
“此话怎讲?”
道真呵呵笑道:“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而且我也是一孔之见,做不得数。”
“不说就算,考察队到了苦莫寨,后来怎样?”我知道问也白问,只能迂回之。
“灾难,我人微言轻,导师看领队的,领队看领导的,领导看洋人的,洋人看自己感兴趣的,就是这样。”道正苦笑,“到了地头,我又见到了昔日的兄弟,那家伙简直不复当年风采,看起来就像土生土长的彝人一般,真是物是人非啊。在苦莫一月,我因为要跟在导师后面做事,又放心不下这帮鬼子,因此特地安排了那留在本地的兄弟帮忙盯着,让他作为向导,领着那帮鬼子四处转悠,一来防备,二来监视。我本来打着如意算盘,谁知却害了兄弟,大错铸成,无法挽回,唉!”
四十六 猜测
“鬼子都干了什么?”我问道。
“不知道,考察队到了苦莫一个月之后就出了事,原本寨子中间的古代祭坛整个被爆破了,在场的鬼子死了不少,活着的现在估计也是苟延残喘。只可怜我那个兄弟,因为要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被阵眼移位时发生的爆炸波及,落得个生死不知……”
道真说到这里,四下坐的几位都是双手合十,齐声念了一句“无量寿佛!”
貌似就我一个傻傻的在那里一动不动,毕竟不是同路人啊。
坐那里一言不发的道正,原本像个小学生,也说了句:“齐师兄功德无量,为我辈楷模!”
周围一片肃静,我悄悄的问道正:“齐师兄是谁?”
道正小声说了,这位齐师兄就是当年与道真一同Сhā队下乡的兄弟,乃茅山传人。
茅山,还真有捉鬼的啊……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不但掠夺我们的资源,还倾销他们的商品,破坏我们的经济,政治上打压,经济上侵略,更在另一个世界与我们较劲。”道真肃然说道,“凡有九窍者皆能得道,有大能力者不止华夏的神仙,大千世界十万法门,条条大路通罗马,国外的修行者功力并不比我们差。对于他们,华夏人从来所知不多,偏偏这些家伙来过不少次,每次都是闹得天翻地覆,交手多次,互有胜负。”
“有这种事情?”我大奇道,“历史上怎么没有记载?”
道真笑道:“怎么没有记载?那史上一次又一次的宗教战争,哪一次的背后没有修行者的影子?”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也是另一个层面上的战争,只不过形式上转化成了世俗战争。只是世俗争得是资源,修行者本该无欲无求,他们要什么?
“不知道,或许只是单纯的意识形态差异,抑或者为了信仰原力,或是天材地宝,这样的事情还少吗?”道真说道,“我研究过战争史,咱们国家近代更是受过侵略,这方面的东西也好找一点,多年的考察及走访,我发现侵略者当中总会跟着一些神秘的家伙,专在沦陷地搜罗奇珍异宝,甚至为了矿脉精华,大肆挖掘,不惜破坏性的开采。而这些东西往往都是制作法器的重要材料……”
“譬如苦莫寨的地气元珠?”
“不错,战争时期是做这种缺德买卖的最好时机,和平年代虽然困难一点,但是这种事情同样层出不穷。这些所谓的天材地宝稀少无比,往往又同地脉、国运联系在一起,所以可以说是民族之根本,他人想染指,能出面保护的只有本土修士。但是修士毕竟只是少数,以世俗的武力开路,自然无坚不摧。你去翻翻史书,看看有多少民族被灭就知道了。”
我大是震惊,从没想过这种东西,战争的存在一向都是作为人类的劣根性,但是万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一股推动力。
现在想想道真所说的也不无道理,玛雅人、阿兹特克人不就是这样吗?亡国灭种,连渣都不留,上帝的光辉照耀整个世界,不断的蚕食异教。
“那咱们华夏有没有经历过这些?”
“数不胜数!”道真悠悠说来,却忽然问我,“你知道圣经吗?”
“好像是基督教的玩意。”
“启示录称,凡不信我者,皆是敌我。大龙即是那古蛇,是魔鬼是撒旦,要缚它一千年!圣经称蛇是魔鬼的化身,上帝创造了亚当,又创造了莉莉丝。莉莉丝是魔鬼,化为蛇引诱亚当夏娃吃下了智慧果,从此被打入轮回。”道真嘿嘿的说道,“你看看,都指名道姓的骂上了,全世界只要不信他们的就是异端,要消灭!从精神上肉体上消灭!”
我莫名其妙,这道真说的激动,但都是哪跟哪啊。
“他们兴奋的人类始祖是亚当夏娃。咱们的始祖是哪个?”道真看我迷糊,提醒道。
黄帝?不对,好像不是始祖,难道是……
“女娲造人!”
果然,似乎女娲伏羲都是人首蛇身,这不就是活生生的魔鬼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感情从这神话上都能看出咱们与这基督教是仇敌啊。
“上古神话共工氏与颛顼氏争执,怒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大雨倾盆,洪水泛滥。是女娲氏舍身补天,方才留下了炎黄一脉。”道真慢慢说道,“圣经当中也有如此说法,不过倒了个,上帝看人间污浊,一怒降下洪水,冲刷不信者。两方的传说看起来都是无头无尾,莫名其妙,但是联系起来一瞧,不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吗。”
道真所言,听起来似乎有点歪理,我也糊涂了。不过作为土生土长的华夏人,维护自身的觉悟还是有的,毕竟总是被老外称作魔鬼的传人听着也不舒服。
“华夏修道者传承几千年,或明或暗的与那外教争斗了几千年,能存活下来的都是千锤百炼的门派,我峨眉就是其中一支。”道真介绍道,“蜀中出剑仙,练得是以剑入道,算是一门外丹派吧……”
“等等……”我又头大了,问道,“没看过你们用什么飞剑啊,倒是符法蛮厉害的。”
“呵呵。”道真笑道,“那是茅山的功法,可惜自从我那朋友一死,这世上已经没有茅山派了,所残存的典籍都被峨眉收藏。”
原来如此……
“看你也不像个修行人,却自修炼形,一身成就不凡,这份天资真让人羡慕。”道真抚须笑道,“刚才我派的来历我都讲了,你自己考虑是不是加入。当然了,你有这一身本事,以后肯定会遇到不寻常的事情,能加入个组织大有好处啊。你不用着急,我这段时间就在这里,你想好了就来这里找我。”
道真这老家伙说到这里就再不开口了,端茶送客。道正也站起身来,施了一礼,带着我出了这个屋子。
四十七 入门
“师兄对你很看好啊,还犹豫什么,他对你有恩,又多少年没起收徒的心思,你还不赶紧入门?”
道正一路上絮絮叨叨,说着加入组织的好处,翻来覆去的讲,听的我是不厌其烦。
说实话,我心里也挺矛盾的,进入大学校门短短大半年时间,生活翻天覆地,碰到的事情遇到的人之奇怪,比二十年加起来的还多。
父亲跑路了,不知道在哪里,连老家都没了,我现在可算是孤家寡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依靠。若不是父亲留下了言语说五年后再见,说不准我还真会自暴自弃,精神崩溃。
还有阿东,这小子与我同体共生,亦师亦友,偏偏又闭关,呼之不应,真是无奈。
想到这里我又心生警觉,认识阿东这些日子以来,我似乎养成了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向他征询意见的坏习惯,一旦他不在了,我就六神无主,无所适从,真是失败。
看来潜意识里,我还是把阿东当作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只要他出马,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唉……
一路恍恍惚惚,回到了住处。
恶里忙里忙外,早就准备好了晚饭,我们三人默默吃着,相对无言。
一晚无眠,不过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我已经有主意了。
阿东曾经说过,踏上这条路,就没的回头了。修行道路上艰险重重,说得不好听点,劫难来了是挡不住的。阿东虽然经验丰富,貌似本事当世无双,但毕竟现在没了本体,连盘菜都不如,无论如何都倚靠不上了。
道真老头的峨嵋派,虽说小说当中牛逼的不行,但现在看来也就一打着医药企业的秘密组织而已。
不过这对我来说已经够了,我可不想同那些神秘的家伙打打杀杀,我只是个普通的现代人,吃的是肉,爱的是钱,喜欢的是美女,向往的是衣食无缺兜里有钱的生活。
想想看现在阿四小东他们的生活,我就不寒而栗。大四根本没有课,阿四小东他们反而玩的没以前那么疯了,整日里打扮的人模狗样,背着包包,出入所在都是各家企业、招聘场所,大有不找到工作不罢休的气势。
得他们所带,我曾经也去过一次招聘会,那家伙实在太可怕了,反正我是不想再去第二回,人太多了,没把子力气,根本不能前进。
更有那些东北的同学,拖着行李,千里迢迢的来赴会。我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哥们都是先一脚到上海,参加招聘会住一天,然后去苏州再住一天,然后去无锡、常州、南京……如此循环下来,整个东部也就踏遍了。
果然是僧多粥少,哀号遍野啊……
我相信自己就算在大学玩命的苦学四年也考不上研究生,因为老子的E文太差,这辈子从没及格过,更不用说什么GRE、托福之类的玩意了,出国自然也无指望。
公务员似乎倒是个安稳的所在,但看那报名的架势比研究生更是热闹,再者听过太多太多面试黑幕,我也懒得挤那独木桥,高考的时候还没挤够吗?
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我爸爸虽好,但只是个小工人,现在还杳无音信,指望不上了,还得找个组织啊。
反正一夜没睡,也睡不着,我索性天不亮就爬起来,对着太阳气走周天,回复了一下精力,就杀奔道真的住处。
“想好了?怎么样?”
出乎意料的是,道真居然也早早地就起身了,就站在门口向着我来的方向,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他。
“想好了,问一下,你们这发不发工资?”
“工资?”道真哑然失笑,“这个没有,我们没找你收钱就已经很优惠了。”
倒也,我差点没吐血,没钱搞个什么玩意,学人家搞组织,丢不丢人。
刚想拔腿就走,道真一把拉住我,说:“别这么着急走啊,我还没说完。其实就算门派再大,办的企业再牛,也养不起吃闲饭的。呵呵,我这么说你不介意吧。任何组织的成员都有内外之分,基本上都是看条件的。天资差点的我们教他强身健体的功夫,家道富裕的也不免要出点钱财。只要第一等的资质,或是向道之心坚决,我们才将其纳入培养体系,作为门派的种子,这些人才是门派的中坚。”
这老家伙言下之意,我就是那种资质上乘,向道之心坚决的种子了,我不免有点飘飘。道真接下来又说:“当然了,这些种子成员的选取关乎门派的兴衰,因此我们会加意的谨慎,通常各种观察考验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必须保证这些成员的确都是上上之选才行。”
我笑道:“哪有如此麻烦的,再说上上之选能有几个,要求又这么苛刻,大家都不愿意入门怎么办?”
道真说:“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大派有大派的规矩,我峨眉就是这样,向来宁缺毋滥,只能收取一个传人,你就是我的人选,你可要三思。”
虽然道真的话听起来蛮抬举我的,但是实际好处一点没有,我也不想和他废话:“要我当你徒弟也行,但是现在我在上学,家中又有大变,现在连学费都没着落,你让我怎么安心的去跟你学啊。上不了学就毕不了业,毕不了业那就找不到工作,当然了,就算毕业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这是我心中的结,你能把这结解开,我就跟你走。”
道真摆摆手说:“收徒的事情其实不急,俗世红尘其实也是考验,我会安排的。你在南京上学吧,这里有个地址,你去找他,他会安排你的生活及学费事宜。”
道真说完就递给我一个文件袋,袋口用糨糊封住,上面有毛笔写就的地址。我一看傻了眼,接过之后问道:“然后呢?”
“然后?”道真奇怪的说,“哦,你可以走了,到时候会有人接待你的。”
“就这么完了?您做师傅的不传个什么什么入门心法或是宝物之类的东东?”
“这个啊!”道真呵呵笑道,“你基础很好,看书自学就能炼形成功,哪里还要我替你炼形。你练得功法很奇怪,居然能自通任督二脉,境界很高,偏偏功力差的可以,还需多加修炼。不过这练得再好也还没入门,离修道还远。你到南京找我说的人,把东西给他,他会给你指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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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歧途!求得善终……
四十八 遗愿
md,拿我耍啊,我恨恨不已,正想抗议,道真却根本不理我,掉头就进了屋子,把门一关再也不出现了。
这些狗日的世外高人,看来都不是正常人,我只好有回到了住处。
道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见我无精打采的回来,连忙问情况如何,我照实说了。他羡慕不已,居然恭喜我,说我能得掌门师兄垂青,前途自然大有希望,不用担心那些钱财之类有的没的东西。
他说什么我也听不进去,郁闷无比,在这也呆不下去了,阿东又联系不上,我只好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开拔。
道正与我闲聊,无意间提到了阿力威的事情,我这些天事情太多,居然把阿力威给忘了,连忙向他打听情况。
比我想象的要糟的多,寄命金牌被毁,道正请他师兄出马也没能挽回,现在人已经是油尽灯枯,半昏半醒,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去了。
“……阿力威对你实在推崇,居然要见你,你去不去。”道正末了说道。
真是感慨啊,与阿力威所处时间不长,他居然还记得我,也不枉我拼着老命把他拉回来。
“去,当然去。”
到了阿力威处一瞧才发现情况不是我想的那样,阿力威面色如常,只是像睡着了一般。二丫头在屋子里照料,看我们来了,站了起来。
“道长,我爹他怎么样?”二丫头焦急的问道正。
“嗯,还行吧。”道正含糊其辞的搪塞,“这个是我开的药方,我身体不便,麻烦你去铺子里抓点药,就说是我让来的,他们自会处理。”
二丫头接过方子,向道正行了个礼,跑了出去。
支开了二丫头,我问道正:“他看起来不像要……那个的嘛。”
道正摇头道:“并不是身体原因,而是命牌被毁,生机已失,救不回来了……现在是被师兄施法吊着命,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鼻子也有点发酸,阿力威虽然不是我杀的,但与我脱不了干系,若不是我破去了周天大阵,那些神秘的军人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进来,暴力取走地气元珠的结果就是地毁人亡。若是阿东行事,或许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也不知是我们说话声音大了点,阿力威居然醒了过来,张着嘴想说话。
我看了差点都掉下泪来,那眼睛哪里是活人的眼睛,灰暗无比,空空洞洞。道正自己挪了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声问他:“你看得见吗?有什么话说?”
阿力威的喉咙咕咕作响,说了几句彝语,实在听不清,道正只得将耳朵凑了上去,嗯嗯啊啊一番之后,阿力威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他说什么?”我问道正。
“他自知无幸,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丫头。知道你是城市里来的大法师,他愿意将自己的财产留给你,让二丫头能去城市里上学,就这样。”道正表情古怪的说。
“啥玩意?”
我没听错吧?阿力威人要死了,这脑子也不好使,怎么会想出这种主意来,真是太荒唐了。我哭笑不得,有困难找政府啊,找我这个社会底层人士有个屁用?
“你再跟他说说,他想的这事是不可能的,我自身难保,哪有本事照顾别人。”我赶紧向道正讨救。
谁知道正说道:“红尘讲究个因果,你不把因果了了,如何修道,就算修了也是白费。阿力威的事情因你而起,自然要因你而完结。看你自己怎么处理吧,我是没办法帮你了。”
真他nnd,阿力威兄啊,我没亏待你啊,你走就走吧,还扔个包袱给我,这让我咋整啊。
我愁眉苦脸,妄想等阿力威再次醒来回心转意,谁知等了老半天也没动静。
此时二丫头也已经回来了,道正把阿力威所说的话转告给她,谁知她很平静,说是愿意听阿爹的话。
道正幸灾乐祸的向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大怒,恨不得上去揍他,又怕背上欺负老弱病残的名头,只得作罢。
正要跟道正理论,二丫头却大哭起来,原来阿力威已然没有气了。
接下来的事情由道正一手操办,他与阿力威相交已久,义不容辞。
为了这事,我又不得不在农古待了半个月。
其间劝说二丫头数次,全都无果而终,二丫头坚决表示要遵照阿爹临终嘱托,跟定我了。
我大惑,虽然有点内疚,但是阿力威这招总让我有种被赖上的感觉。我本重义气的人,总想为朋友做点什么,不但没做到,反而越做越乱,为阿东如此,为阿力威同样如此。
现如今如今这烂事似乎越揽越多,渐有不堪忍受的迹象,为了防止最后一根稻草又加上来,我起了逃跑的念头。
只不过这是个奢望,道正这老家伙委派高徒恶里陪我,时刻不离左右。我每每想甩掉这个尾巴,却总不成功。
丧事办完,二丫头在道正的陪同下居然找上门来,直截了当的问我下面怎么办?
这种问法很有歧义,不过我也顾不得了。这些天被这帮家伙耍的团团转,实在忍受不了了,我早打定主意,赶紧走人为上。
计算了一下存款,我吓唬二丫头,既然你爹让我照顾你,道正也在,那我就是你成年之前的监护人了。我不可能在这里生活,要回南京的,你想好了是跟我走还是留在家乡。
我特地强调了家乡二字,希望能让二丫头犹豫一下,谁知她根本没考虑,直接就说跟我去南京上学。
老天啊,一没户口的少数民族少女,我到哪去给她找学校上啊,我都快绝望了。
道正在一旁面色如常,其实我知道他心里在偷笑,你既不仁,我就不义了,大不了养这个女孩几年,成年我就不管了。
我估摸着要是这样我还能顶得住,不是道真还让我去找个什么什么接头的家伙嘛,那家伙要安排我的生活与学业,目前二丫头也应该是生活的一部分吧。
征询了道真的意思,他也说无妨,只管接受就是。
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掌门师兄自然一言九鼎,丢给那啥的接头者就行了。
这样一来我就安心了,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回南京。
四十九 联络人
只不过来时与阿东一路同行,现在回去阿东闭关了,又多了个二丫头累赘。
一路上我都祈祷,深怕哪个不长眼的把我拎过去查身份证户口本暂住证之类的玩意,我倒是有,这二丫头怎么办,只有道正拿过来的一张当地政府的证明,若是公安大叔不认,我只好自认倒霉,打我个拐带未成年少女都是轻的。
火车上与二丫头聊天,我问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她说了一串音节,晦涩难念,我也懒得叫那么长的名字,直接就称呼她阿娅。
阿娅是个乖巧的女孩,一路上几乎不用我照顾,打水吃饭买东西,无所不能。也许是在封闭的环境中待惯了,一开始她与外界接触的时候还有点茫然,教了一次之后就好多了,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
来时的闲情逸致完全消失无踪,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南京,把这个祖宗掉给峨眉联络人,好完事大吉,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她。
一路无话,等到了南京已经是下午六七点钟,学校的宿舍自然是不能进的,我只能背着大包小包的找招待所。
那大婶级接待员,看着我带着这么个小姑娘开房,那眼神简直太那啥了,笔转来转去,就是不登记。
看得我不耐烦,喝道:“没看过看房间啊,赶紧登记啊?”
估计被我一吓,接待大婶也不敢发表意见了,问道:“两间?”
我说:“一间!”
“……身份证!”又是一阵令人暴寒的眼神。
我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接待大婶看了又看,最后不情不愿的给了我钥匙。
上楼时依稀听到那老妇女还在嘟囔:“现在的年轻人啊……”
我大汗,这老妇女思想龌龊,想到哪里去了。
把阿娅安顿好,我对她说:“今天你就住这里,明天咱们再找地方,你一个人害不害怕?害怕的话就看电视,诺,这是遥控器,这样一开就ok了。饿了这里有吃的,明天我来叫你。”
废了好些口舌总算教会了无知少女怎么操作电视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累了。
等一切搞定已然八九点钟,拖着行李,我迈着疲惫的脚步往学校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门老头一声暴喝:“干什么的?拾荒的不允许进去,否则要放狗了!”
我大怒,这阵子太衰,居然混到连看门老头都能随便吆喝的地步了,这还得了。运使丹田气,我反喝回去:“没看过学生上学啊,顺便叫你起床撒尿,不用谢了!”
这一喝底气充足,不但老头懵了,连狗都吓得缩回去。
老头看了我好久,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小余啊,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还以为哪个不长眼的来拾荒的,哈哈。”
我形象有这么糟糕吗?借着老头的镜子一看,我不禁黯然泪下,这还是那个英俊潇洒帅的惊动党中央的我吗?
头发披肩,胡子拉渣,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背着个大牛仔包,同样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这副形象,如果手里再有根棍,俨然就是一个拾破烂的。
在野外还不觉得咋样,现在一看这副尊荣我只感觉浑身奇痒难耐。
原本积蓄起来的气势荡然无存,我屁滚尿流的往宿舍掩面狂奔,万一碰到认识的家伙,第二天学校里肯定会传出某某大二学生惨遭羞辱归来的故事,具体是绑架版抑或是sm版就要视具体情节而定了。
悄悄打开507宿舍门,我庆幸不已,没人入住,颜面保住了。
把包一扔我就开始收拾自己,把身上衣服鉴定了一下:破烂的旅行者长袍!已无实用价值,估计扔商店都没人要,直接铺在地上当垃圾袋。
换上短裤背心,抱着一大堆洗漱用品我就上了澡堂。
搓澡的师傅都很吃惊,“你多长时间没洗澡了,这老垢能有二斤吧!”
懒得理他……
身上清爽了许多,只是觉得头发跟胡子有点扎眼,头发好办,找根皮筋一扎了事,胡子就有点难看。
不过这样也好,显得很有男人味,明天再说吧,这几天几夜的火车坐下来,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见到了阿四一伙,正抬着一张圆桌做螃蟹状运动,看样子有饭局。
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阿四一开始没注意,只是习惯性的点了点头,走了两步才明白过来。
“夫子?”
“然也!”
“我草,你怎么成这样了,这小辫子留的,简直太潮了!”
真是老天照顾,要什么有什么。刚洗过澡肚子饿了,就有人请吃,真是太幸福了。
还是阿四小东他们一伙,自己叫得外卖,开了四箱百威。
我一看这架势就头皮发麻,问道:“呦,有喜事啊,这是干嘛啊。”
阿四说道:“哥几个凑了点钱,开了家健身馆,今天开张,算是开业酒吧。”
“健身馆?”我头脑一时没转过来,现在流行这个?
“没错,原本想盘下一个网吧,那狗日的狮子大张口,光牌照就二十万,哥几个就没理这茬。开个健身馆也算创业吧,哈哈,阿东有办法,申请了点贷款,这不就起来了。”
不多说,他们事情咱不掺和,我只管闷头吃饭喝酒,一醉方休。
第二天早上睡到八点才起床,洗漱了之后直奔招待所,阿娅早就起来了,居然把屋子里收拾的一干二净,连包都打好了等我。
“你还真是勤快啊!”我咂舌道,“走,先吃早饭,咱们去见个人,你能不能上学就看他了。”
找了个地摊,叫了两碗鸭血粉丝汤,两笼包子,我和阿娅就算吃了早饭。我把道真给我的文件袋拿了出来研究,没看出什么大概来。
应该是信吧,我猜测着,又不敢打开看,根据书本上得来的知识,这些个世外高人都喜欢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弄个什么送信的工作来考验人。
别看这文件袋平常的紧,道真不定在上面下了什么手段,我若一开被别人知晓,岂不是丢面子。
上面写的地址很简单,某某酒店XX号房间,联系人文某。
这好办,找到此人即可,我大感轻松。
阿娅这小丫头居然饭量挺大,两笼包子居然不够,我又让上了两笼,她还不好意思。
“没事,尽管吃!”我笑道,心想一顿老子还请得起,时间长了可不行,你就吃那啥文某的吧,哈哈。
五十 求人难啊
以前的手机自从出院之后早就不知何处去了,后来又孤身一人,没啥联系的,索性也就没买。
现在才知道没电话的难处,满大街的找公共电话,不是坏的就是磁卡式的。好不容易找了一书报亭,拨了联系人文某的号码。
“你好,国元药业!”
接待小姐的声音蛮好听的,简直甜到人心里,化为一片羽毛,撩拨人的肺腑,心痒难搔。
幸好俺是处男,兼修炼又成,定性还可以,还顶得住,如实答道:“你好,我是从四川过来的。峨眉山有位道真道长托我送点东西过去,让我找文XX。”
那电话里“哦”了一声,说上来吧,就挂断了。
Ok,我对阿娅打了成功的手势,go吧。
狗日的这楼好高啊,偏偏电梯还坏了,苦命的求财二人组就只能爬楼梯了。
等上了20层楼的时候,连我也有点微微喘气,阿娅居然没事人似的。
“你体力真好啊!”我赞叹道。
“在林子里的时候,我爹经常带我几天几夜的爬山,这点路算什么。”阿娅得意的说,想起他爹,眼眶又有点红。
房间并不难找,因为这是贵宾区,俗称总统套房的就是。
摁下门铃,不一会门就开了,出来的是个身着职业装的年轻女子,还戴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蛮有文学气息,非常养眼。
我自我介绍是四川来的,道真真人介绍等等,她点点头,说:“进来吧!”
人美,可惜声音不太好,有点沙哑,白璧微瑕啊。
在客厅坐定,我终于知道这年轻女子的嗓子是怎么回事了,她第一件事居然是点起了烟。
“怎么,没见过女人抽烟?”那女子看我发呆的样子,淡淡的问了一句,喷出了一阵烟雾,似乎还带着甜香。
太直接了,我大是尴尬,连说没有,赶紧把道真给我的东西拿出来。
“道真真人要我把这件东西交给文非先生,请问他在不在?”
那女子一把将文件袋从我手中抢走,随手就撕开,取出里面的东西翻看起来。
这一下突兀其来,我都没反应过来,手里的东西就没了。我大惊,腾的站起来,犹豫着是不是要动手,却被那女子一句话打发了。
“别紧张,我就是文非。”
原来如此。
我讪讪的坐下,脸色发红,开始寻思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我刚才的确没注意,但是东西在我手上,以我的反应居然没拿住,轻描淡写的就被人夺了,我连她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真是高手。
无端栽了面子,让我十分之不爽,无奈技不如人,只好忍着,同时对美女评分急剧降低,又多加四个字的评语:骄横跋扈!
我的腹诽文非自然无从得知,她只是将文件全部翻阅了一遍的时间,一根烟已经化为飞灰了。
“道真这老家伙总是这样,人手不够的时候怎么打报告都理睬,空闲下来的时候又拼命塞人过来,当我这里是托儿所啊!”
文美女把文件一摔,眉头一皱,气呼呼的骂了出来,偏偏我还做声不得,毕竟要在人家手里混饭吃的。
当然了,我自己是无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关键是手下还有阿娅这个非自然产生的临时文件,还死赖着删除不了。
我陪着笑,说尽了好话,不谈自己,只是讲了阿娅的身世过往,在我的演绎之下,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就连文美女的脸色也有点松动。
“是这样啊!天灾谁也不能抵抗,但是人总要做点努力的,阿娅的生活我会安排的,至于你……”文非眉毛一挑,看着我沉吟起来。
听她愿意把阿娅这个烫手山芋给接走,我大喜过望,立即拍胸口表示自己无所谓,男子汉大丈夫在外面混口饭吃还是木有问题的。
“拉倒吧!掌门把你送到这里来,我怎么可以不管。”文非笑道,又点起一根烟。
这美女烟瘾好大,我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垃圾桶,里面三五烟壳不少。
正出神之际,文非将桌子一拍:“行了,我这里也比较忙,既然掌门高看你,你就来我这里帮忙吧。”
啥玩意,要我打工,我可是要上学的!
“入门之后就得修炼,同时为门派做事也有报酬的,时间规划得宜,一般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文非轻松的说道,“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看得出来,你身怀武艺,应该是带艺投师的吧。”
“其实道真道长并未说要收我做弟子……”
“那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别在意。”文非挥挥手,又问道,“你练得什么功夫,我必须知道,否则教你的东西冲突了就不好办了。”
这就有点头疼,说实话,阿东教我的那些东西都是出于速成,为了逃离那诡异的空间,针对性很强,连他都有点吃不准,不用说我了。
肯定不能说的,因此我只向文非表示是家传的武艺,现在已经练到任督已通、内视自身的程度。
文非很吃惊,更感兴趣,立即抓住我的手腕探视起来。
说实话,我看她起身就开始防范,谁知这次还是没躲过去,她只仿佛轻松一抓就扣住了我的脉门,同时送了一道真气进入我的经脉探查。
我浑身无力,当然不是与美女肌肤相亲造成的,而是文非下手太狠,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我居然反抗不得。
她现在的姿势就像是老鹰捉小鸡,提着我的手腕沉思。我则半死不活的摊在沙发上,无力的看着旁边的阿娅,心中恼火不已。
不一会,文非奇怪的抬起头来问我:“你确定练到任督通了?还能内视?看到了什么?”
这把我问得一愣,本来十分自信的事情也有点怀疑了。于是说了自己的进度,谁知文非把我手腕一甩,哈哈大笑起来。
五十一 总得找点事做
“小朋友,你这算哪门子打通天地之桥啊,还内视,早着呢!”
无地自容,被一个年轻女子嘲笑为小朋友,还接二连三的打击自尊,实在是耻辱啊。
文非笑了一阵,直到我双目皆赤、状若喷火,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时候才勉强止住,安慰道:“其实你功夫练成这个样子也不错了,当然了,同我峨眉正宗不能比。你练的这些都是立身保命的俗世功夫,真要求长生那是还没入门。我这里有入门的法决,你先拿去看看,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还有,这部手机你拿着先用,要随时开机,我有工作会找你的,当然了,有事也可以问我。”
还不错,一见面就有好东西相赠。我对文非的感觉顿时上了一个台阶,大生好感。
天赐不取,必受其咎,我对这种不要钱的东西向来来者不拒的。
喜滋滋的收下东西,我把阿娅一拉说:“阿娅,乖,这位姐姐以后就是你的监护人了,你要好好读书,还不过去谢谢姐姐。”
阿娅乖觉,奔过去姐姐姐姐的几声一叫,顿时把文非弄得喜上眉梢,疼爱的不得了。
从酒店出来,我身心俱爽,终于又恢复了自由身,还免费得了一部手机,简直鸿运当头。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不住的把玩这部手机,终于找回了一点以前的感觉。上一部手机是我用工资实打实的买的,只可惜还没过瘾几天就歇了。
时隔年把,没想到这手机的功能厉害了许多,我看的眼花缭乱,几乎都不会操作了。幸好咱底子厚,摆弄几下也就明白了。
好好好,居然还有音乐,调出来试试,果然悦耳无比。
有这等神器在手,我自然要拿出来献宝,等公交的时候我特地调成了外放,得意洋洋环顾左右。
正陶醉间,迎面走来一民工模样的家伙,居然手持一花里胡哨的东西,我眯眼一瞧,大惊,居然也是一款手机,似乎比我的还牛叉。
啥时候手机这玩意成大路货了?!
我四周围一瞧,还真是如此,足足到了人手一部的程度。
此时那外放的音乐似乎成了讽刺,周围人看我的眼神都是那样那样的。
丢人啊,我赶紧关掉,逃之夭夭。
回到学校感觉甚是无聊,对着镜子兀自发了狠,决定不能这样颓废下去,遂借了本专业书来看。
头大无比,要说学习这种东西一定要持之以恒,一旦断了,这就比较麻烦。
就像我现在,书上的东西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如堕五里雾中,不知所云。
残废了……
眼看时间还早,我赶紧把书一摔,找到了班主任徐某,声泪俱下的恳求要回班上课。
班主任很感动,说像我这样的主动要求继续上课的同学还真是少见,既然如此那明天就跟班吧。
拿到了课程表,我是千恩万谢。不过因为是做休学处理,学费要跟着新标准走,平白无故的涨了1500,我%¥%¥%*……
好不容易交了钱,还得一个人去领书,而且看课程表上连晚上都排上了课,这书看起来应该不少。
管理员将书码好捆住,笑道:“小伙子强啊,一个人就来了。”
我说:“那是,不就一点点书吗!”
管理员道:“三十三本,点齐了啊。”
我一看那堆物事,吓了一跳,三十三本,个顶个的厚,捆在一起足有半米高。伸手试了试分量,还行,到底咱是练过的,这点不在话下。
那管理员翻了翻单子,说:“你们班好像还有一个人没领书,你去问问,这个叫莫丹的还要不要了。”
我摇摇头说:“不认识,我也是第一天上课,谁知道莫丹是哪根葱?”
我话音刚落,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我就是莫丹,你说的那根葱就是我,有什么意见!”
汗那,背后说人话,被抓了个现行。我尴尬的回头一看,后面站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怒气冲冲的瞪着我,双手捏成拳头,似乎一言不和就要上来咬我。
虽然不怕打架,但是和女人打实在不上路子,更不用说上课第一天与班里的女同学干架了。
机械系的女生本来就少,一个班能轮到俩就不错了,因此就算长的再歪瓜裂枣也被人当成珍宝,我若是与之动手,打不打得赢倒是其次,被千夫唾弃那是肯定的,在学校也不用混了。
再说起因也是我的嘴巴没关住,胡说八道被人抓了个现行,点背。
没办法,我只好笑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怪我这张臭嘴。你好,我是咱班新来的,我叫余思。”
那女孩还挺记仇,瞪了我一眼没理我,径直走到管理员面前,扔下单子说:“领书!”
管理员接过单子,直接就提出了与我那一样的一捆:“早给你准备好了。”
那女孩看了如此硕大的书堆,顿时面露犹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