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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恐怖]第三张脸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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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半,这么晚余晓打电话给谁?他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到了余晓压低嗓音的说话声,可是听不清楚具体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余晓才返回卧室,关了灯,挨着林光躺下去,一只手很自然地放在他的身上。

林光突然觉得余晓压在他身上的这只手是如此的重,像注满了铅,压得他透不过气。一种难言的复杂心情油然而升,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余晓。两年来,他第一次发现他们之间有了距离。

接下来的日子,余晓更加频繁地收到那个“陆子明”写来的信,也常常在三更半夜打很长时间的电话,林光不知道陆子明究竟是谁,之前从未听余晓提过,就是这段时间突然冒出来给余晓写信。

有一次逛街,林光不经意地问起谁是陆子明,余晓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她跟陆子明是大学同学,那时候两人彼此都有好感,但是谁也没向对方表白,毕业后各奔东西,便失去了联系。余晓最后说,她自己也没想到陆子明会突然给她写信。

尽管林光嘴上说不吃醋,但心里终归是不舒服的,他猜想余晓的电话都是打给那个陆子明的。他没追问,也不知道怎样问。他多么希望余晓把事情向他说清楚,可余晓守口如瓶,像是什么事也未曾发生似的。

一天天过去了,林光再也忍受不住了。终于有一天,趁余晓睡着以后偷偷拿过她的手机,翻看近期已拨电话的纪录,发现全是陆子明的名字,最近拨出去的一次时间是中午12点47分——原来他们白天也是频频互通电话。林光按下拨号键,往陆子明拨了电话过去,他的心里着实有些发虚,不知道电话接通以后跟对方怎样说话,更不知道余晓、陆子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然而,他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因为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令他完全震惊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他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重拨一次,依然提示是空号。他顿时懵住了,怎么回事?难道余晓这段时间一直在跟一个不存在的号码聊天吗?不可能,这明明是陆子明的名字啊,为什么会这样?林光的心里陡然打了个寒颤,他再次拿起手机对着陆子明的号码默念几遍,牢牢记了下来。

下午3点,林光信步跨上天桥,往车站方向走去,前面一对老夫­妇­正下着台阶,他只好停下来给老人家让路。那位老太太搭着老先生的手腕,一左一右,一步一步缓缓走下台阶。霎时间,林光想起了余晓当初说的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余晓那缅腼的微笑历历在目。

我真傻,还在怀疑什么呢?一阵莫名的感动与信任让林光湿了眼眶,他不再犹豫了,眼前这对老夫­妇­的互相扶持,让他知道要把握的是什么,那相握的两只手才是永远,才是真情。

“咦,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回到家,林光惊讶地望向客厅里的余晓,心跳也不知为何急速加快。

“下午到了客户那边,提早办完事情,就回来了。”余晓躺在沙发上,手握遥控器盯着银幕。

“我刚才逛商场去了,没想到你回……回来了。啊,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冰箱里还有水饺,我去……”林光支支吾吾地。余晓回过头来,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不用啦,谢谢!”

“我先换件衣服,你要不要吃些水果,等会儿我削给你。”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林光脑中乱哄哄一片,原本打算等余晓晚上下班回家后,两人好好促膝相谈的想法,也只好先作罢。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余晓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手机在茶几上劈里啪啦振动着。余晓弯下腰伸手拿过手机,她的嘴角闪过一丝诡谲的笑容。

“晓晓,要不我们去超市买菜?冰箱里­肉­菜好像剩不多了。”林光换好衣服了,踢踏着拖鞋返回客厅。余晓蓦然回头,脸上似罩了一层惊恐,手中胡乱地按着手机键盘。

林光愣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谁的电话啊?”

余晓搪塞着说道:“没……打错了。”她抓过手机就跑进卧室,“我打个电话回公司。”

“砰!”房门关上了,门里门外,似乎悄然间成了两个世界。林光颓然地靠在沙发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陆子明。

……

时候已近午夜,沐浴后的林光走出浴室,卧房里早已熄灯,只剩一盏夜灯在亮着,余晓倒卧在床的另一边,也许睡去,也许尚未。打开衣橱,便看到余晓新买的­性­感内衣,以丝锻为质料的浓白内衣在昏暗的夜灯照耀下,泛着晕黄。内衣上滚着蕾丝花边,在裙摆、在高叉处、在领口,镂空的­精­细织花蕾丝,多多少少出卖了|­乳­沟的底细,让Ru房有部分若隐若现。林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性­感的女­性­内衣。

“嘿,想不到你还有这样内衣啊!”林光从镜子里瞄了眼余晓的反应,却是毫无动静,床上的余晓安静地继续躺着。林光略为失望,自讨没趣后便翻身上床,平躺在余晓的旁边。原本准备与余晓说他明天请假一天,好好陪余晓的打算,也就算了。

沁凉的微风徐徐吹来,整个房间安静无声,只有床头闹钟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睡不着!秒针规律的行进充斥在林光的脑海中,他张大眼睛,没有睡,只感到那杂沓的声音绵长持续,永无止期。迟睡加上茫然,只觉得整个头部肿胀沉重,耳朵里如堵塞住一般,轰轰地止不住鸣响。

看着身旁的女人,莫名的感触在林光心底悄然浮起,往昔甜蜜的时光不断出现在记忆中……

那是个下着春雨的夜晚,他们散步在人民广场,雨时歇时下,毕竟是晚春,气温虽逐渐回升,却仍带有寒气,林光只觉身上薄丝衣衫触着肌肤一阵冷凉。在人民广场的凉亭里,他们并肩而坐,静静地望着星空。当林光伸手将余晓拥入怀里时,他那高大的肩臂还有温热的大手暖和了余晓的少女心……

林光揉揉疲倦不堪的眼睛,紧接着,一个惊惧迅速攫获住他。

生日?这星期以来因为余晓的种种异常,林光惊恐了好久,烦恼了好久,整个人浑浑噩噩,连余晓的生日都忘了。苦楚的表情一逝而过,虽然短暂,还是被余晓看在眼里,她似笑非笑地:“瞧你积极地跑来公司接我下班,我还以为你准备给我庆祝生日呢!”站在办公桌前,林光脸红尴尬不已,不知如何接话。

余晓所在的办公室跟往常一样沉闷忙碌,直到一个送货小弟捧着一大朵的鲜花走进办公室。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女同事们的心都像打鼓似的,既期待又害怕自己是那个幸运的人。

“麻烦哪位是余晓小姐?麻烦请签收,谢谢。”

当尘埃落定时,原本活跃的气氛淡了下来,众人心想原来是今天的寿星。

是给晓晓的?谁呢?林光讶异地心想,见余晓正高兴不已,便凑过去问:“谁送来的?”

只见白­色­信封上用深蓝­色­钢笔书写着“余晓小姐启”,右下角署名“陆子明”,还附了个纸盒子礼物。余晓用裁纸刀小心翼翼割开了纸盒子的胶纸,打开一看,里边是一条蓝宝石坠子的白金项链。她的脸微微一红,旁边的林光脸垮垮地说:“他怎么知道你的生日?”

余晓冷哼一声,说:“他可是一直记得啊!”说完,她就气嘟嘟地抱起鲜花和礼物回到座位上。

林光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危险!”这字眼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遁得无声无息。陆子明是谁?为什么晓晓手机里存的是空号?这怎么回事?林光的脑子被重重疑惑冲击得发晕。

三天后的下午,林光找到了刘按。刘按是报社记者,也是林光打小玩到大的铁哥们,不过大学毕业后工作一忙起来,彼此联系就少了许多,尤其刘按,忙着跑新闻、赶稿子。见面之前,余光从抽屉里找出陆子明写给余晓的信,从信封上抄下了地址。

刘按见了林光,劈头就问:“找我出来有事么?不是光请我喝咖啡这么好吧?”

“你现在是大忙人,找你真不容易!不过有个事比较棘手,确实需要你帮我一下。”

刘按继续问道:“什么事?瞧你满脸憔悴,几天没睡好是吧?”

林光苦笑着:“何止是没睡好!是这样的,能否帮我查查这个人?”说完,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片递上前。刘按还是疑惑重重,看了看纸片,念道:“陆子明?”

“对,就这个人。”

“你欠他钱了?”

林光扑哧一笑:“你才欠他钱呢,有问题没有?”

“你觉得呢?”刘按反问道,脸上写满了自信。

“交给你肯定没问题,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这个地方我有朋友,查一个人不难,最迟晚上。”刘按指着纸片上的地址,说道。林光点了点头,指了那个电话号码,就问:“还有,你帮我查查这个号码,为什么我打了提示是空号?”

刘按扫了一眼电话号码,随即笑开了,脸­色­一摆:“林光,我说你是真傻还是逗我玩?”

“怎么了?”林光被刘按弄得一头雾水。

“据我所知,这个地方的电话号码目前还是七位,这个八位数的当然是空号啊!”

林光夺过纸片,对着数字逐个逐个数着,除去前面的区号,果然是八位数。他失神地盯着纸上的号码,脑海里一片混乱,为什么余晓每天对着这个号码打那么多、那么久的电话呢?为什么……

晚上八点,林光接到刘按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刘按说已经查到陆子明的事情,但是他想知道林光为什么要调查陆子明。林光瞄了眼厨房,余晓正在洗碗,便急急地说:“你小子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刘按沉吟片刻,叹道:“不是卖关子,我只是不明白,你要查一个死人­干­什么?”

“死人?”林光感到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对,陆子明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于一场车祸……”

后面的话林光没听进去,他的脑子全给刘按那句话塞满了:陆子明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陆子明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这时候,余晓从厨房走出来,她被林光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林光目光呆滞地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喉咙被人生生拧断一般。

陆子明死了,那么余晓这段时间是在跟谁通信、通电话?林光越想,脑子就越疼。

“啪——”突然间,整栋楼一片漆黑,停电了。

林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轻抚弄他的脸、他的头发,使他又痒又麻,便翻过身子,嘴里咕哝着:“别闹了!”稍过一会儿,那个东西又来了,似乎还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林光猛地睁开疲倦的眼睛,一张苍白的脸贴在他的眼前。啊!他马上醒了过来,刚才那是陆子明吗?尽管他不认识陆子明,但他知道梦中的那张脸,就是陆子明。

他摸了摸身旁,余晓不见了!赶忙按开床头灯,灯没亮,对了,停电了!他努力张大眼睛,周围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一种不安、恐惧的感觉迅速包围了他。余晓去哪了?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轻微的声响,林光感到全身的血液停住流动了,他动作僵硬地转过身,试探地叫了声:“余晓?”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空洞,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了回音。

不见回应,他又低低地叫了一声,仍不见回应。时间仿佛随之静止,林光觉得自己像是不在家中,而是被人狠心地推进一个千年不化的冰窖,头冰身冷,几乎昏倒,浓密的寒气就快要把他埋没了。终于,他摸索到床头柜的打火机,点燃了蜡烛。随着烛光的一次次跳跃,他顿感身后有异,悚然回头,随即整个人触电般地后退几步,结结实实撞在衣柜上。

只见余晓梦游般地站在房门口,赤着脚,长发凌乱,穿着单薄的睡衣,状如鬼魅。

次日上午,林光失魂落魄地来到报社找刘按,一进副刊室就拉起刘按跑到走廊上。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与恐惧,所以仅仅犹豫了片刻,就将所有的事情同刘按一一道来。

刘按听完后先是一脸诧异,接着笑了笑:“林光,你什么时候改行当作家了?”

林光急了:“你以为我这是在编故事?好,我把陆子明写给晓晓的信封带来了,你看看邮戳上的日期,是前天的。”

刘按接过信封揣摩了大半天,然后说:“鬼魂写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快被搞疯了。”林光双手捂住脸,他的样子看起来极其痛苦。

“晓晓现在怎么样了?”

林光摇了摇头,把手从脸上拿开,沮丧地道:“她病得很厉害,吃药、打针都不行,而且她的病很奇怪,没有发烧,也没有别的症状,就是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我怀疑……她被鬼缠住了。”

“晓晓知道陆子明已经死了的事吗?”

“应该不知道,我没敢跟她说,怕吓到她。”

刘按想了想,缓声说:“唔,我不信鬼神之说,可有些事情确实很难解释清楚。这样吧,你带晓晓一同去陆子明的墓前拜祭一下,烧点纸钱,或许就能缓过这一劫。”

林光的眼睛一亮:“有用吗?”

刘按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况且晓晓的病医院看不好,对不?”

林光兴奋极了,像抓到一根救命草:“好,我现在就去买票。”说完,就转身脚步蹬蹬地跑向电梯口,乘着电梯下楼去了。

余晓的样子看起来糟糕透了,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声音低低地:“林光。”

“我在。”尽管林光已经足足一晚上未曾休息,可当他听到余晓的唤声,便立即从椅子上挺直腰背,抓过余晓的手贴在脸上。他的心阵阵绞痛,柔声说着:“晓晓,你别怕,我明天就带你去看病,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

余晓虚弱地笑着:“你爱我吗,林光?”

“爱!我爱你,晓晓!”

“我也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总担心有一天你会讨厌我,离开我。”

“傻瓜,不会的,只要我还活着,我永远不离开你。”

“真的吗?永远不离开我吗?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离开我吗?”

“是的,永远,永远爱你,永远不离开你。”

“谢谢你!”余晓突然睁圆了眼睛,一反刚才的孱弱,翻身坐起来,伸手圈住了一脸愕然的林光的脖子,咯咯笑着,“你不用带我去看病,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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