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虽然地处偏僻,但这里环境清幽,气候怡人。加上人口不多,大家生活的都非常和睦!住在这的几天里,卫兰夫妻和父亲卫进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吴子奇和刘家兄弟时常无聊对弈,可很多时候为了缓一手,或争议的一子,三个人彼此不服气也会吵得不可开交!不过,这也算是平淡生活中一剂不错的调和品!
东方千寻和北宫碧莲的感情日渐深厚,彼此心有灵犀,都不由希望现在这样的生活可以永远继续下去。两人手牵手走过并不长远的街市,漫步在郊外无边无际的田野上,心早已飞向了永无尽头的幸福未来!
依伴着坐在山丘上,面对不远的花丛,北宫碧莲的头轻轻靠在爱人肩上,静静看着那里忙碌不停的蜂蝶,心里倏然泛起一丝伤感……
“这些蜜蜂和蝴蝶好可怜!只能活那么短的日子,可还要不停的采蜜忙碌……”
东方千寻温柔的笑笑,伸手搂住她肩头:“不会啊!我觉得它们的生活很充实,很快乐!”
“嗯……?”
“你说的没错,它们的生命非常短暂,可那是对你而言!对它们自己来说,再短那也是一生,和我们的百八十年没有区别!你想想,如果自己的一生可以活得像它们一样,平平静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进行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即充实,又快乐,难道不好吗……”
北宫碧莲轻轻微笑点头:“你说的也对!与其一辈子为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功名利禄拼命,倒真不如平平静静的和心爱的人度过人生!人生已经就很短了,何必还要为了那些不必要的东西烦劳呢……”
东方千寻轻轻叹了口气:“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可世上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也不少,只不过可以真正把智慧和生活融合到一起的人太少了!也只有在不停的索取,直到终有一天孤独的面对着无数的财富时,人们才会去追悔一生中无数的遗憾……!”
“哎!是啊,我也很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贪得无厌?他们难道不明白?这世上能算是真正得到的东西并不多,整天的去追,去赶,到头来都没有个可以真心分享的人,值得吗?”
东方千寻微微一笑,缓缓看向远方群山朦胧的顶峰:“每个人的目标其实都差不多,有些人说不愿意一生平凡,要让自己的人生有更大的价值。可他们忘了,随波逐流,盲目跟风都不是体现价值,只是在为别人证明人家的价值。而有些人自以为聪明,自信可以脱颖而出。可他们也忘了,只属于自己的价值,是不会被体现出来的!不过这些其实也不能说算错,因为人们大多眼光有限,不会容易想到未来自己会想要什么。无论最后分享自己成果的人是否真心,他们得到了心里的满足!至于以后深夜的独自伤怀,也只能深埋在心里而已了……!”
北宫碧莲点点头:“是啊!大多数人会希望拥有无数的追捧者,而这样的人太多了,所以能昙花一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少数人即便真的站到了顶点,拥有了自我的光鲜,可疏离了现实变得朦胧起来。即使有人还愿意去追捧,但会去跟随的人智慧越来越少!当发现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却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用心去信任的人时,就像站在顶峰禁不住狂风一样,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虽然刺激,可结果无一例外会带来悔恨……”
“哎……!”
长叹一声,东方千寻心里不禁泛起一阵苦涩:“人最可怜的一点就是无知,最可耻的是不敢承认自己的无知,最可恨的就是盲目的去掩饰无知,而最可悲的,就是他们从来不会想到该去改变自己的无知!站在上面的不想变,因为他们怕失去自己因为成功掩饰无知而得到的权力。而被压在下面的人不敢求变,因为他们同时也不敢承认自己因连掩饰无知都做不到,也因为至少还得活着!人类社会就在这样的逼迫和妥协中延续,结果并不是宣讲的所谓的和谐进步,而是日益疏离,让对立越来越明显,导致最终的毁灭……”
北宫碧莲微微皱眉:“千寻,你有没有想过?人类是不是有可能哪一天变得真正快乐,真正幸福?”
东方千寻听了这个问题也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其实我也想了很久!可是……,其实严格的讲,人类本来就是一种低劣的动物!虽然我们拥有爱,有情感,可也拥有最原始的贪婪。就算是我们拼命对抗幽冥的入侵,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吗?但自保并没有错,只不过现实已经超出了这个限度,像我也不得不用手段去牺牲别人。我只能说,这种情况已经成了人类社会最现实的生存状态,也可以说已经成为了难以改变的一种习惯,恐怕还会是真的永远改变不了的……”
北宫碧莲伤感的偎进他怀里,心里荡漾着悲悯:“千寻,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只能永远这样,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我好希望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让咱们两个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
东方千寻双臂环抱伊人,嘴角痛楚的抽搐了下:“碧莲,我答应你,如果我们可以逃过这次劫难,我一定会带着你去一个没人能找到咱们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一生!”
北宫碧莲幸福的点点头,把脸深深埋在他怀里。可虽然给了承诺,东方千寻心里却非常清楚那几乎只能是张空头支票!天灾人祸固然可怕,但毕竟还是要由人类为始作俑者或者发动的。唯有命运,不由人自主,不由人自择,只能被迫忍受,而且无法回旋!
在这场人与鬼的战争中,东方千寻已经明白了一点,人与鬼真的是个非常奇妙的组合。人的凶残丝毫不会比鬼轻点,而鬼对世俗的贪婪竟然也同样巨大!
所以,这实际上对每个人来说就是一场和自己的战斗。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如果是真善美,早已经完全被贪婪磨灭!如果是假恶丑,在凶残的“强者”面前谁不在期盼救赎?多么的奇妙!多么的矛盾!
谁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谁敢在自己的*中字字恳切,句句真实?谁敢在伤害了别人之后,理直气壮的去要挟原谅?谁敢在遍体鳞伤的时候,高昂起头去迎向致命一击?
“贪”是人类的天性,并不过分,为什么要掩饰?因为过分了!追求不是奢求,也不是乞求,更不是强求!可放眼世界,只有奢求、乞求和强求,真正的追求能有几个人去体现?就算有点,也早被像荒土埋葬尸体一样,腐烂在泱泱世道上了。
人啊!疯狂是罪恶的开始,结束后的恐惧则是失去了理智,变得愤怒,变得更加疯狂的开始!宁愿去相信命运,上天要毁灭一个人,必先令其疯狂啊……!
自从东方千寻离开空门寺,几天里九大门派虽然人数众多,可仍然一片死气沉沉!无论是炼如溪、席亮,甚至姚进那种向来停不下的年轻人都变得非常落寞!
他们的平静,以及对诸位师长近乎陌生的恭敬,并不能让众掌门心情好点,只是更深的感到一种恐惧!因为他们很明白,人与人之间最可靠的感觉不是从属关系,而是彼此的信任增进至亲近的感觉。
过分的客气就是疏远,代表信任的降低,代表未来的从属关系中不会有真诚的互相关怀。制者行令无法随心所欲,受制者遵令不会诚心服从,什么事还可能做得好?
面对严峻的情势,,这些圣贤终于是坐不住了!现在,终于到了他们必须拿出个办法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否则,弟子们全部投靠“别人”到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打来的时候自己成为一盘散沙!
九大门派的掌门里,现在白鹿门的掌门薛怜春基本是名存实亡。一来她辈分本来低,二来与席亮的关系,如果参与各掌门议事恐怕与席世伦有所不便!
八大掌门相对聚首,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无限忧思!良久的趁机让大家明白,其实对于目前的情况,真的是谁都没有办法!
环视一周,临危法师轻轻叹了口气:“哎!各位,其实大家都心里有数,今天我们坐在这要明确的只有一个问题!究竟是等着把修真界乃至整个人家败给幽冥霸主,还是就此把一切交给孩子们手里……?”
几人又是一阵对视,张离不由苦笑:“我本来只是一时的话赶话,可谁想得到那个东方千寻真是个人精!居然被他联想到……哎!其实要我说,如果是让他来统领修真界,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老龙王看看几人缓缓摇头:“各位,张兄此话我可是不敢苟同啊!我也侧耳听过一些东方千寻的事,加上日前所见,我觉得这个人情绪非常不稳定!即便他真的天纵奇才,修真界所担负的可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性命,更有人世间万千生灵的责任,让我们如何放心把一切交到一个性情嬗变,偏激固执的人呢……”
席世公微微摇头:“老龙王此话虽然不无道理,可我们也不妨换个角度想想!东方千寻的情绪化的确让人担心,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结合他自身的经历,也未尝不能看做是一种进步……!几百年来,我们秉承先祖的态度,对幽冥敌人避而不见,但结果呢?也许我们不能说先辈的作法不对,但到了今天,恐怕至少是已经有点不合时宜了吧……?”
薛怜春所以对九大门派掌门聚会避不参加,就是因为怕与这未来公公意见有异!如果她听到席世伦的这些话,恐怕真要后悔没来,因为如果她在,一定可以给席世伦的意见加票的!
但这在别人却不会那么认可,苍龙真人听了双眉一立:“席兄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是我们拼命保住这份基业,恐怕一切早被幽冥阴魂霸占去了……”
迷月仙子毫不客气的瞪着他:“那是因为幽冥一直没来进攻,如果他们真的多几次这样的攻打,恐怕修真界早就没了!而且,现在人家已经摆明要来硬的了,再逃下去不是等着让人家挤死吗?”
梁严森缓缓摇头:“仙子请不要忘了,我们大家都明白,几百年来幽冥所以不敢强攻修真界,就是因为顾忌我们……!要是真的突然硬拼起来,赢了是没话说,如果输了毁的就不仅仅是修真界,这个责任谁担得起?况且,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恐怕根本赢不了……”
眼看现在诸人是明显分为两派在针锋相对,要是不能调解好恐怕会一言不合自乱阵脚!
北宫群看了眼临危法师,见他居然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心里诧异着扫视一周:“各位不忙吵,请先听兄弟一言……!其实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可也都有问题,毕竟是大家所除角度和想问题的侧重点不同!我觉得现在该首先明确两点:第一、如果真的要继续避下去,那我们下一步还能避去哪?大家都已经看到了,现在孩子们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对我们毫不犹豫的信服了,他们会不会同意继续去避,因为那在他们心里就是逃!第二、如果真的要硬拼幽冥,我们的全力一搏,即便加上东方千寻,胜算又能有多少……?”
诸人听了他的分析都不禁点头沉吟,感到认同!
临危法师扫了诸人一眼,淡淡一笑:“北宫兄此言才算说到了正题,各位争论战与避,但实际上都不是真正毫无后顾的方法……”
迷月仙子不快的瞥了他俩一眼:“说的还不都是废话!可能选的就这两样,难道谁还有第三条路……”
张离沉吟片刻:“这次幽冥来犯的敌人中,高手实在不少!但东方千寻一路杀回来,还收复了多名魔道高手,足证他确乃修真界不世奇才!可问题是,以这次所接触的敌人看,像历魂和血兵那样的幽冥阴魂似乎并不多!加上东方千寻同行的几人,魔道蠢蠢之势也不容轻忽啊……!”
迷月仙子也不禁皱起眉头:“如果这时候魔道真的也出来凑热闹,咱们恐怕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席世公微微沉吟:“有一点很奇怪,不知大家发现没有……!从开始,其实东方千寻一直都并不太愿意与我们合作。可这一年多来,他和孩子们相处的都非常不错。可那天他突然说走就走,一点也没和谁有过丝毫交流。难道,他对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就那么冷漠……?”
北宫群想着也微微摇头沉吟:“这的确不像他的性格,其实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只不过经历了太多灾劫,才会有很强的排外心理。可他曾经设计化解了方中矩和炼如溪的仇恨,又一直很关心孩子们,应该不会那么决绝才对!”
对于北宫碧莲和东方千寻的感情,最不舒服的除了艾欣欣,当然就是梁灿了!而梁严森平生醉心道法的修行,一直把唯一的侄子视如己出,自然也心怀芥蒂!
如今东方千寻是找得到也不敢去找,多少有点气正好撒在了北宫群身上:“北宫兄,咱们大家说的可是大事,东方千寻即便是你乘龙快婿!可你身为一派掌门,也不可因护短耽误大事啊!”
北宫群一呆,老龙王冷冷看了他一眼:“席兄说的才是道理,从他对朋友如此决绝就可看出他是个薄情之人!而且谁都明白,他东方千寻再厉害,想凭一己之力单挑幽冥又怎么可能?这么不识大体,他有什么资格统领修真界……”
席世伦听了一愣,连忙解释:“老龙王,我并不是说他是个不识大体的人,我的意思是……”
“他当然不是……”
见诸人都把疑惑的眼光投向自己,临危法师又淡淡一笑:“东方千寻的确是个挺情绪化的人,但他也一不是傻子,二也不是不识大体,当然明白脱离了修真界绝不可能打败幽冥!”
迷月仙子微一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他另有目的?”
临危法师微笑点头:“张兄所言不假,那东方千寻的确是个人精!他这么做至少是因为已经想到了三点:第一、幽冥和修真界对持了几百年,双方始终难分胜负。可修真界单被一个历魂就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凭的又是什么……!第二、修真界一直尽量避免和幽冥硬拼,可现在九大门派齐聚空门寺,实际上已经是避无可避了!第三……,修真界既然避无可避,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打。但现在除了咱们几个老家伙,谁还愿意去拼?想重新收拾这片残局,恐怕只有一个人可以了……”
几人听着都不禁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临危法师又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东方千寻会这样也无可厚非,因为我们始终没有对他坦诚,可却忘了只对他寄托希望并没什么实际意义。而且谁都应该明白,这是一场必将发生的大战,避是避不了的。另外就是出于他自己的考虑,他对我们已经丝毫也不会再信任了,更加不会让我们坐视他和幽冥恶战后,再由我们去坐收渔利。他已经可以想到我们能和幽冥僵持几百年必定有所隐藏,像我刚才说的,如果我们真的要硬着头皮去打,势必要启动全部力量。而他与其继续受我们的掣肘,还不如自己痛快去拼一场!反正相比起来,幽冥会更愿意先来攻打我们,他就算最终战死也先让我们去垫背!说白了,如果幽冥再打来,万一咱们挡不住,弟子们最后还是会去投靠他的……”
苍龙真人愤然怒骂:“东方千寻太奸诈了,他竟然是想要夺权自立!决不能让他得逞……”
迷月仙子冷笑声:“不让他得逞?那咱们大家今后就都听道长你领袖可好……?”
“仙子这是什么话,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张离轻轻叹了口气:“仙子的意思,是说现如今修真界中无论才智修为,以及可以服众的威望,已经没有人比得上东方千寻了!如果不能请他来领袖修真界,恐怕咱们几个老家伙都免不了要被请去幽冥,最后还是得靠他来收拾残局!可那时的修真界大概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无论之后他是胜是败,咱们就算死了也是千古罪人啊……!”
苍龙真人一愣,不觉背脊渗出冷汗!半晌,再也没人说出什么!
临危法师扫了一周,轻轻叹息:“哎!现在我最担心的是,要怎么才能说服他回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实在是我始料不及啊!”
老龙王冷哼声:“难不成还得八抬大轿去请他?让他知道自己奸计得逞,还不高兴的飞上天了……?”
临危法师缓缓摇头:“没那么简单!东方千寻这个虽然很情绪化,而且很多时候会有点任性!但不可否认,他非常的聪明!说实话,我也很不甘心!可现在这情况,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他最想了解的,无非是我们究竟隐藏了什么。而且他也想借幽冥的手狠狠教训一下我们,让我们清楚了解自己错的多严重!”
张离黯然点头:“法师说的是啊!所以现在我们除了诚心去像他坦承一切,已经别无选择了!”
临危法师苦笑摇头:“这恐怕都不容易!现在他对我们根本连一点点信任都没有了,他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所以,他一定会等幽冥再来,让我们逼不得已拿出真实力量!”
迷月仙子苦叹摇头:“哎!这孩子也真是的,看起来那么温顺,可骨子里真是倔的要命!不愧是他那师父教出来的,平时怎么都行,可真到事上是一点都不肯退步!”
张离看向临危法师:“以法师所言,幽冥一定很快还会打来?”
临危法师点点头:“应该是的!而且东方千寻现在也肯定走的不远,正在等着看他想看到的!哎……!现在的东方千寻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一切都淡然的年轻人了,以前他始终是我们的弟子,出去后又一直被幽冥算计。可当他终于成长以后,现在我们和幽冥都开始反过来被他玩弄股掌了!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至少他还是更加倾向于我们。为了修真界,为了人世间,我们已经老了,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几人相视一阵,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落寞和垂暮之感!想想也许自己真的是老了,毕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永远恪守一条生存规则。变化是永恒的,而任何一个时代的变化,当时的人才更容易接受,才更适合去主宰……
除了练功和散步,东方千寻和北宫碧莲日常最多的就是玩玩棋牌游戏。虽然这些对修真士来说非常的无聊,可在恋爱中的男女却充满乐趣!
今天正玩得高兴,突然房门被一下子撞开。刘家兄弟满脸惊恐的闯进来,手指着外面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两人本来吓了一跳,东方千寻忙起来走到门外四处看看。见没什么动静回来拍了拍他两兄弟肩头安慰:“别急,天大的事也慢慢说……”
兄弟俩平静的会儿,刘方长舒口气:“千寻,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