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邀月第一次喂别人喝药。曾经,就在不久前,她就在这里喂别人喝过药。
江枫,虽然他当时昏迷着,但邀月也是这么仔细地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
但是当他醒过来后,他望着邀月的眼神是冷淡而疏远。他从来没有对邀月笑过。
传说,玉郎江枫微微一笑,足以让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心碎。虽然江枫从来没有对邀月笑过,邀月的心竟然也沉沦了。
邀月第一次想,和一个男人到地老天荒……
“姐姐,姐姐!”怜星叫唤道。碗里的药已经喝完了,邀月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喝完了……”邀月这才回过神来,慢慢站了起来,向侍女吩咐道:“去端些吃食来,记住清淡点。”
侍女们领命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邀月和怜星两个人。
一室的寂静。很多时候,她们姐妹两个人相处时就是这样。
谁也不说话。即使怜星想和邀月说话了,邀月也极少回答。邀月是一个很冷的人。
“姐姐,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他?”怜星望着邀月的背影,忽然说道。
“这不关你的事情。”邀月冷冷地回道。她仍然抬着头静静地望着窗外,窗外开满了墨色的梅花,黑暗而妖美。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情?为什么你从来不和我说?如果你心里有恨,你觉得痛苦,为什么你从来不和我说!我毕竟是你妹妹。”怜星的声音里,忽然有些颤抖。她的姐姐,从来都将心事放在心里,从来不让任何人走进。
即使怜星是邀月的亲生妹妹,但怜星从来也不了解邀月。
“你想知道什么?”邀月忽然已经来到了怜星的面前,“你想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痛苦,想知道我心里是多么恨他们?然后呢,然后呢?”
她冷漠的语声,竟然变得激动、颤抖起来。
“姐姐,姐姐!”怜星从来没有见过邀月这个样子,挣扎着想坐起来。
邀月突然卷起了自己的衣袖,她晶莹的玉臂上竟然满是斑斑的血痕。“这都是我自己用针刺的,他们走了后,我……我恨……恨得只有用针刺自己,每天每夜我只有拼命折磨自己,才能减轻心里的痛苦……”
怜星望着邀月臂上的血斑,愣了半响,忽然泪流满面,扑入了邀月的怀里,颤声道:“想不到……想不到姐姐你居然也这样。”
邀月却一把推开了怜星,痛得怜星直冒冷汗。邀月却冷酷地望着怜星,缓缓道:“你是不是很高兴?从小你什么都想和我争,什么都想破坏,现在江枫带着那个小贱/人跑掉了,你心里是不是很开心?”
邀月大声说着,冷酷而疯狂。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话,一字一句,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残忍地刻在怜星的心上。
“不是的姐姐……”怜星凝视着邀月,缓缓道:“你不知道我看着你这样,我心里有多疼。我是你的妹妹,我怎么会笑话你,怎么会觉得高兴!”
“姐姐,我是你的妹妹,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从来都希望我们两个人,开心的时候一起分享喜悦,不开心的时候一起分享痛苦。”
“但是你从小就不喜欢理我,我才故意在你面前捣乱,只是为了能引起你注意,这样你才能记得还有我这个妹妹。就算你和我生气,骂我打我,我心里却仍然很高兴……”
邀月冷冷地望着怜星,不发一语。
怜星望着邀月的眼睛,慢慢地伸出手,道:“姐姐,纵使天下人都负你,我永远会和你站在一起。”
纵使天下人都负邀月,怜星都会和邀月站在一起。她快乐所以她才快乐,所以怜星永远只是站在邀月的身后,所以,即使是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因为那也是邀月喜欢的男人,所以她从来不会说,从来不会有人知道。
既然江枫负了邀月,怜星会永远忘了江枫。
邀月忽然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缓缓道:“你好好休息吧。”
“姐姐!”怜星大声叫道,“你还要去找江枫吗?”
邀月身子一滞,好久才回道:“江枫已经顺利地和燕南天会合,我不会贸然出手。”
怜星的身体还这么虚弱,燕南天第一神剑也非浪得虚名,所以邀月还呆在移花宫内。
邀月是个骄傲的人,但觉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她的不可一世,从来都建立在自己绝对的实力之上。
更何况,她还碰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敌手,偏偏是那个人救下了江枫。如果江枫有这二人相护,没有怜星的帮助,她现在一个人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夜已深,又一天过去了。一室通明,宁静如水。邀月坐在书案前,慢慢地打开了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男人,即使只是简单的白描,也足以勾勒出这个男人所有的神韵,如雪般寂寞,如冰般寒冷,一把剑,便是一世界。
“西门吹雪,万梅山庄,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邀月突然说道。
自从那天邀月抱着怜星回到移花宫,她就按照记忆画了这幅画,并下令属下描摹此图,动用移花宫所以力量追查此人。
但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邀月竟然还是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任何线索。
西门吹雪,万梅山庄,这便是全部。好像这个男人是突然掉到了这个世上。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和江枫是什么关系。
“或许……”邀月的眼睛更冷了,“他根本就是骗我的,什么西门吹雪什么万梅山庄都是骗我的!”
邀月一把将画像抛到了地上,声音冰冷而严酷:“我要让这个人知道,骗我、和我作对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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