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君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忽然嘿嘿一笑道:“哥儿们,加加油,咱们可不是女人,可莫要对这小子生出怜香惜玉的心,兄弟我且先上去仔细瞧瞧车子里的小美人儿。”
江枫怒喝道:“站住!”他虽想冲过去,怎奈那六人却围得他风雨不透。
黑面君已蹒跚地走向车厢。车上的妇人冷冷地瞪着他,黑面君的脸上不禁露出猥琐的笑容,道:“小美人儿,你这么看着我,我的心儿都颤得紧了!来,到哥哥这边来!”
说话间,他缓缓地向妇人伸出了手。但是他的手还没有接触到妇人,他的脸突然扭曲,他的身子已经倒下。
黑面君应该后悔自己这么做,但是他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所有人突然间都不动了,他们一动不动地望着白衣人。
没有人看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剑光闪过,他们只看清了地上的死人。威震江湖的“十二星相”里的猪,一招“神猪化象”不知让多少江湖中人粉身碎骨,但是这头猪现在连拳都没有出就已经倒下。
好可怕的剑,好可怕的剑法!
白衣人轻轻地吹了吹,鲜血就一连串从剑尖上滴落,恰巧正落在一片青草的叶子上。烈日照射一天后,青草也蔫了,也像死人般一动也不动。
“我本不想杀他的,杀他只会弄脏了我的剑。”白衣人忽然冷冷地说道。
鸡冠人已经面无人色,道:“那你为什么又杀了他?”
白衣人道:“因为他该死。”
鸡冠人道:“该死?你是什么人?”
白衣人淡淡道:“问路的。”
“问路的?”鸡冠人眼睛都要蹦出了,狠狠道:“你杀了我兄弟,竟还敢耍我!”说话间鸡啄突然向白衣人攻去。
鸡头一动,鸡爪鸡胸随即跟动。刀光闪闪,真是又狠又准、又快又险,已足以夺人魂魄!
这密不透风,有如天网的攻势,忽然间竟化作了虚无。只一剑,一剑既出,八把兵器“啪啪啪”地掉在了地上。
握着兵器的人已经倒下,鲜血染红了荒草。
江枫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白衣人的眼中忽然流露出无比的萧索与孤独,缓缓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值得我出剑的。”
车上的妇人慢慢地爬了下来,蹒跚着走到白衣人身前,吃力地欠身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江枫这才缓过神来,慢慢扶起身怀六甲的妻子,抱拳道:“在下江枫,这位是内子。我夫妻二人多谢恩公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白衣人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道:“不必客气,我只有一事要问。”
江枫道:“恩公请讲。”
白衣人慢慢地看了看四周,缓缓道:“这里是哪里?”
“啊?”江枫听了竟然傻在了哪里,不知所措地看了妻子一眼。
那美妇人微笑着回道:“不瞒公子,这是一条荒废的旧道,只因我二人躲避强仇大敌,才不得不走这条路,却不想还是暴露了行踪……”
“这里是哪里?”白衣人又说了一遍,显然他不想听其他没用的话。
美妇人眼神一暗,轻声道:“此地离绣玉谷不远。”
“绣玉谷?”白衣人道。
美妇人点了点头。
“没听过。”白衣人淡淡道。
哪知白衣人这么一说,妇人和江枫两个人眼睛突然都变了一变。
“公子,绣玉谷乃是……”江枫正待说什么,妇人突然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玉郎,我……我好像要生了……”
暮云四合,暮色凄迷。白衣人静静地望着遥远而清朗的天空。远处断断续续传来妇人的呻吟声,慢慢融化在凄迷的暮色里。
突然间一声洪亮的啼哭划破暮色的宁静。每个生命走在哭泣中来,带给父母的却无尽的欢喜。
白衣人听到了江枫的笑声,比婴儿的哭声还要响,还要亮。他的睫毛微微颤了一颤,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
“恩公,恩公!”江枫笑着走来,怀中竟然抱着两个孩子,欢喜道:“我做父亲了,竟然是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儿子!”
白衣人淡淡地看了那两个孩子一眼,道:“恭喜。”
连一声恭喜都是冷冰冰的,但江枫听得却更开心了,连声音都颤抖了,道:“我们江家终于后继有人了,即使我……即使我死了,也能死而瞑目了。”
话到最后,是一阵无言的沉默。江枫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跪了下来,道:“恩公,请恩公救救我的两个孩子吧!”
白衣人道:“救?怎么救?”
江枫道:“只请恩公带着我两个孩子先走,将他们送到我义兄燕南天手上,大恩大德,我夫妻二人生当陨首,死当结草。”
白衣人道:“燕南天是谁?”
江枫道:“我义兄正是人称江湖第一神剑的燕南天燕大侠,如果恩公不知,只要随便问起江湖上的人,便能找到他。”
“江湖第一神剑?”白衣人的眼睛突然亮了,却又忽然暗了下去,冷冷笑道:“我闭关几年,竟然不知江湖什么时候出了一个第一神剑,好,好,好!”
白衣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江枫愣在那里,看着白衣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恩公?”江枫又道,他心里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白衣人和燕南天会有何瓜葛,但这是他的孩子唯一的生路了。
这一刻,暮色已深,暗下来的似乎还有江枫的心,连车上的妇人也虚弱地靠着车厢,默默地等待着白衣人回答。
“燕南天……”白衣人没有回话,只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燕南天?燕南天是什么东西。谁都别想救你们的命!”
突然,荒凉的郊外响起一个轻灵活泼的语声,仿佛是豆蔻年华、稚气未脱的少女,声音里带着种天真的娇柔和甜美,随着轻柔的风从远处悠悠传来。
江枫和妇人顿时惨然变色。
白衣人轻轻抬起头,便看到远在数丈外的人影,忽然间就到了面前。
来到面前的不是少女,却是至少已有二十多岁的女子,她身上穿的是云霞般的锦绣宫装,长裙及地,长发披肩,宛如流云,她娇靥甜美,更胜春花,她那双灵活的眼波中,非但充满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也充满了稚气。
白衣人淡淡地望了一眼,便知道眼前的女子武功之高,性格之复杂,更让他意外的是,这绝代的丽人竟是个天生的残废,那流云长袖,及地长裙,也掩不了她左手与左足的畸形。
宫装的女子也看到了白衣人,灵动的眼睛里充满了少女般的天真无邪,柔声问道:“你是谁?”
白衣人冷冷道:“西门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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