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已明,白露未晞,怜星静静地站在梅林中。风吹起,雪白的霓裳衣舞,墨色的落英纷飞,黑与白,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可惜这里只有怜星一个人。她在等自己的姐姐归来。
邀月终于回来了。怜星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邀月虽然面覆轻纱,但眉宇间还是隐约可以看出几分冷酷和狠戾。
“姐姐。”怜星有些怯生生地唤道。
邀月停在怜星的面前,忽然开口道:“我去找西门吹雪了。”
“西门吹雪?”怜星意外道,“我以为姐姐……”
邀月冷笑道:“你以为我去杀那对不要脸的男女了?”
怜星道:“他们有了燕南天的保护,我们下手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邀月冷冷道:“无论是谁,和移花宫作对,只有一个死字!”
她这么说着,冰湖雪水般的眼眸里燃起火一般的烈焰,恨恨道:“你不知道,西门吹雪竟然和燕南天在一起!”
怜星默然不语。她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如果连西门吹雪也是燕南天的朋友,即使等她伤愈姐妹联手,想杀江枫夫妇又谈何容易。
邀月哪里会不知道怜星的思虑,忽然从白袍中取出短剑。墨绿色的短剑,即使在剑鞘中,也剑气森森,逼人眉睫。
怜星望了一眼脸色煞白,道:“碧血照丹青!姐姐,你……你疯了!你怎么可以拿出这柄剑?”
邀月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剑,沉吟了许久,才慢慢说道:“如果不是这样的神兵利器,西门吹雪又怎肯和我决战呢?”
怜星惊讶道:“决战……什么决战?”
邀月缓缓道:“我已经向西门吹雪约战,于明年重阳节比剑。”
怜星突然紧紧地抓住邀月的左手臂,连声音都已经颤抖,道:“西门吹雪的剑法,远在你我二人之上……”
“哼!”邀月冷冷地甩开了怜星的手,咬着牙道:“我绝对不允许自己输给任何一个人!”
“姐姐……”怜星望着邀月,慢慢地垂下了头。果然,姐姐邀月就是这么一副脾气吗?
“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够我办很多事情了。”邀月忽然冷酷地笑了起来,“比如,练成明月神功第九层!”
怜星冷冷道:“欲速则不达。我们虽然已经练到了第八层,但要在一年内练至巅峰,实在是前无古人。”
邀月道:“本来要将这功夫练到第八层,至少也得要花三十二年苦功,但我们却只练了二十四年,这便是前无古人!”
邀月,从来都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人。她是高高在上的、移花宫宫主!
怜星沉默良久,道:“那姐姐什么时候闭关?”如果这段时间邀月能闭关修炼,那江枫……江枫……
邀月冷冷一笑,冷漠的笑容里竟然带着嗜血的疯狂,道:“不急,还有比练功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杀了那对狗/男女。西门吹雪的命我要,那两个人的命我更想要!”
午时过后,是邀月入定的时候,她这个习惯二十多年来从未改变。
只是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变了终究还是变了。即使她每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到密室修炼,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尘不染、心如明镜的邀月宫主了。
每当她踏进这个空荡荡的密室,她就不由得会想起那一天从密室出来,怜星突然告诉她,婢女花月奴竟然带着江枫跑了。
邀月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身边的一个婢女竟然和江枫跑了?是江枫,江湖第一美男子,她邀月看重的男人?
邀月从来都不愿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实的。她是江湖中武功最高、地位最尊崇的女人,她的美丽高贵无人能及,竟然比不上移花宫里一个最最卑贱的婢女?
她恨……恨……每日每夜,她都想象着怎么杀了江枫和花月奴,怎么让他们痛不欲生、后悔莫及。想到江枫竟然和花月奴双宿双飞,她的心里就恨得发狂。
一根银针,深深地刺入了莹白的手臂。或许只有**的疼痛,才能减轻心里的痛楚。
邀月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她好像从来没有人类的感情。直到遇见江枫,那时候他深受重伤、昏迷不醒,她只见了一眼,便决定去救他,去爱他。
是一见钟情吗?还是她想如任何一个平凡的女子那样,去过一种简单的平凡的生活?执子之手,与子携老。邀月觉得,江枫有资格成为那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结果却是,辜负,背叛,还有羞辱!江枫宁愿和一个婢女私逃,也不愿意选择她邀月。
江枫竟然已经和月奴生了两个孩子。孩子,多可爱的孩子,如果是她的该多好……抓到他们之前,邀月的心里还隐隐有一丝期待,或许江枫只是一时被月奴那个贱/人迷了心窍,如果,如果江枫能悔过并且杀了月奴,她或许,或许……
但是江枫对着她说的那一番话,彻底绝了她的念想。江枫竟然对她如此刻薄无情,竟然为了花月奴来杀她。堂堂移花宫邀月宫主,已经容不得他们以及他们的孽种活在这个世上。